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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圣天行

    妮蒂亚抬头看天,今天的云很多,平时可以清晰看到的众多星辰几乎都被遮蔽,只留下几个不起眼的亮点悬挂在夜幕中。不过,每一次她看到这样的夜空之时,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震撼。那广阔的夜空,究竟是多么宏大的地方啊,无数的星辰在其中运行,不知经过了多少亿年,显得神秘又深邃,毕竟在她的家乡,是看不见这样的景色的,只有淡淡的白色迷雾。

    在深蓝幻梦表演结束,拿到了自己的报酬之后,她正走在回旅店的路上。她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看到夜市中人们的笑颜,那是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的表情,她认为这样的人们才是最美丽的。她之前曾经到过被称为艺术之国的朗木帝国,但是那里的人们却并不像这里一样,他们的神情中总是充满了苦涩和忧虑,即使是她的音乐也无法让他们安宁下来。她知道,对于这些她无能为力,因此选择了离开,最终来到了这里。奥兰帝国被称为商业之国,也正是因为重视商业,因此对于平民甚至奴隶的政策都要比其他四大帝国宽松许多,平民们需要交纳的税款也就只有人头税和兵税了。奥兰帝国主要的财政收入来自商人们所交纳的交易税,也正是因为奥兰帝国的平民生活较为宽松,所以才有余暇从商人们那里购买各种商品。所以,与朗木帝国首都奥尔维斯相比,奥兰城就显得平静祥和许多,而她也更喜欢这样的环境。虽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长时间呆在这里的,但是她真的非常喜欢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街道、满怀善意的人们,这些都是那么美丽。

    她住的旅店其实是一户人家用多余的房子改成的小型旅店,因为房间总共也就只有几个,因此在这里暂时居住的客人老板都可以认得出来。看到抱着竖琴的她回来,将近六十岁的老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今天出去表演了?”

    “是啊,”她微微一笑,答道:“吟游诗人如果不表演的话,怎么生活呢?”

    “虽然我没有听过你的演奏和史诗,但是你这样的人,表演一段很棒吧。好了,你估计挺累的了吧,据说吟游诗人表演完之后都会这样,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您的关心,那我就去了。”说着,妮蒂亚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房间不大不小,各种家具倒是都有,虽然略有些陈旧,但是却自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妮蒂亚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拢了拢浅绿色的长发,那镜中的女子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忽然,她的抚弄头发的手僵住了,她看到,在镜中的女子身后,出现了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

    妮蒂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那来到自己房间的不速之客。那人没有在她转身之时就立刻发动攻击,这说明对方至少不是现在就打算取她性命,这对她来说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毕竟她的身份特殊。

    在她的注视下,那人拿下了挡住面部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面容。首先吸引住妮蒂亚目光的,就是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就如同流动的群星一般夺目。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只有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少年的面容极为俊美,就算是她也从来没有见过。然而,妮蒂亚的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少年的眼睛上,那双眼是银色的,虽然闪耀着淡淡的光泽,但是却看不到一丝的情感波动,只有雪原一般的冷漠。看到这少年,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她在深蓝幻梦表演的时候,这个少年就和另外的几个少男少女坐在一个角落中,还穿着紫罗兰学院的校服,因为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俊美的少年,当时的她颇有几分留意。

    “今天晚上我在深蓝幻梦表演的时候见过你,”她皱起了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容易很多了。”那少年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抬起双手,一个个奇异的银色符文不断凝结出来,飞向了房间四周,最终又缓缓消失:“有了这个结界,我想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可以放心一些。”看着那少年布置结界,妮蒂亚并没有阻止,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这少年的修为,毫无疑问,这少年比她的境界要高。而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魔法,她自认为对魔武大陆的所有魔法都有一些了解,但是这种奇怪的魔法却完全是在她了解之外的,这就更说明了这个少年不简单。

    魔法结界完成后,她再次发问:“那么,你为何而来?”

    那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发出了一串奇怪的音节:“nis houkin yides dem?”

    “嗯?”妮蒂亚完全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那少年摇头:“我来找你,是因为今天晚上你讲述的那一段史诗的关系。”

    “雷斯尼尔德拉米瑞?”

    “这是那史诗的名字吗?”

    “是的,你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以算是,”那银发少年说:“我是想问你,这一段史诗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从哪里听来的?”妮蒂亚不解:“这是我们家乡的一部史诗。”

    “你们家乡?”那少年轻轻皱了皱眉:“你是说这是你们精灵的史诗吗?”

    听到这句话,妮蒂亚面色微微一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虽说对方的境界要比她高,但是她伪装时可并不是用的伪装术,而是一件专门用来伪装的圣器,就算是半神都不一定可以看破她的伪装,难道他已经达到了半神中期?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那少年冷冷地答道:“就算是专门用来伪装的圣器,但毕竟还不是神器,如果换了一个精灵来,不是也一样可以看破你的伪装吗?”冷落星之所以可以看破妮蒂亚的伪装,是因为当时他使用了星辰之眼,能看穿神级之下一切虚幻,圣器毕竟还没有到神级,无法挡住需注意的能力。事实上,精灵族也有类似的天赋能力真实之眼,同样可以看穿神级之下的一切不真实,其中就包括伪装和幻境。

    “好吧,”妮蒂亚语塞,对方的确没有必要告诉她,不过在同族眼前,她的伪装的确是没用的,对方之所以可以看破她的伪装,应该是因为有什么圣器吧,毕竟对方的境界比她高,精神力比她强。

    “你说这是你们精灵族中流传的史诗,是吗?”冷落星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没错。”妮蒂亚略有些警惕地看着冷落星,毕竟对方知道了她的精灵族身份。

    冷落星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既然是史诗,那么应该是有原型人物的,这史诗的主人公是谁?”

    “主人公是谁?”妮蒂亚忽然有了一丝了然,也许对方真的是对这一段历史感兴趣:“这个人是你们人族的人,虽然现在的人族似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但是只要我说出他的身份,你们所有人就都会明白这究竟是只要重要的一个人了。”

    “他是谁?”一个人族,竟然会流传在精灵的史诗中,这只能说明当时这个人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圣光之城的创造者兼第一任城主。”

    “圣光之城?”冷落星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对于圣光之城,只要是魔武大陆的人就都会知道。圣光之城位于五大帝国中最强大的古斯帝国,但是确是独立的存在,不受任何国家的约束,由佣兵工会管理,是所有佣兵的圣地,其实力极为强大,但是看它在古斯帝国境内存在了这么多年,却仍然泰然自若地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地位,就可以想见它的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而每一任的圣光之城城主,都是由佣兵工会的会长来担任的,而圣光之城,其实也就是佣兵工会的领地,但是其中却欢迎任何种族,即使是与人族关系较为恶劣的兽人也一样,只要不违反圣光之城的规定。不过,圣光之城究竟是谁建造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解之谜,自从冷落星看到的有历史记载以来,似乎就一直存在。当然,人族对历史的记载有限,最久远的也就是几万年前,自然比不上寿命悠久的精灵,因此精灵族知道这些事也不奇怪。

    冷落星忽然说:“我听到在你的史诗里,他有金色的头发和眼睛,就连留出的血也是金色的,那你为什么说他是人族?”众所周知,人族和兽人的血是红色的,而其他种族的则不同,比如精灵的血是淡紫色一样,金色绝不是人族应有的血液颜色。

    “啊?”妮蒂亚楞了一下,显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都说他是人族的,至于血液的颜色这种事,应该是艺术的美化吧。”

    “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很奇怪,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妮蒂亚肯定地说:“他叫圣天行。”

    听到这句话,冷落星的眼中忽然爆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似乎是找了什么东西很久,重要找到了一点线索的样子。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又问道:“圣光之城是多久之前建造的?”

    “大约十万年之前,”妮蒂亚回答:“当时好像是发生了一场很重要的大战,魔武大陆上的各个种族都有参与,为了镇压那些尸体,当时声望最高的圣天行才建造了这座圣光之城。”

    “十万年之前吗?”冷落星沉吟了一下,他很奇怪,人族中对于圣光之城建立的这件事,竟然完全没有提及。不,应该说是完全抹去了自从十万年前的那一段历史,这才导致了现如今人族的历史记载最久远也只到七八万年前。

    “嗯,不过关于圣天行的事,人族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记载。”妮蒂亚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现象,她在人族游历的时候,也的确是没有听说过有关圣光之城初代城主的事。

    正当她以为冷落星打算离开时,冷落星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精灵族有记载的历史,最远可以到多久?”

    妮蒂亚疑惑:“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肯定要比人族记载的多很多。”

    冷落星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

    “等等,”妮蒂亚忽然叫住了他。

    “有事吗?”冷落星回过身来,淡淡地看着她。

    “我之前看到你的时候,你穿着紫罗兰学院的校服,你是紫罗兰学院的学生吗?”

    “可以算是吧。”

    “那你是要参加三年后的四族比武的人?”

    “四族比武?”冷落星有点迷惑:“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妮蒂亚解释:“每二十五年,精灵、人族、兽人、矮人都会在圣光之城进行一次比武。每个种族可以派出四人,参赛者不论种族,年龄都不能超过二十五岁,以此决出各种族年青一代的实力高下,算是友谊性质的比武。以你现在的年纪,是符合规则的,你的实力这么强,是要去参加的人吗?”

    “原来是这样,”冷落星冷冷地说:“看来你是精灵族参赛者之一了。”

    “是的。”

    “这个比赛,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不是我应该参加的。”冷落星转身,挥了一下手,解除了之前布下的结界,随后从房门走了出去。这家旅店的人此刻都在白羽的精神系魔法的影响之下,因此根本不会发现他。

    在他的身后,妮蒂亚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年实力强大,而且异常神秘,就连他来找她的目的,她到现在还不是很确信。他真的只是为了那一段历史来的?当时他问了,因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她就直接说了。可是,他真的像是为了这一段历史而来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妮蒂亚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女子,忽然伸手向自己的脸上摸去,随着她的动作,她的样貌竟然连连变幻,最终在她的手离开的时候定格了下来,而一副精美的面具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她再看向镜子,镜中的是一张精灵的面孔,长长的尖耳朵从淡绿色的发丝之中竖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她的面容不再像之前那样普通,而是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犹如上天赐给人间最美的礼物,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惊艳。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你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