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欢放松了心情, 调整了心态，整个人也就轻松下来了。

    既然盛名雅是按着肖燕紫自己构思的, 她在挑选演员的时候一定是很慎重的。肖老师既然看中了她季欢，自然是有原因的。

    季欢觉得自己应该更自信一点。

    放着音乐收拾好行李，又美美地洗了个澡, 季欢刚在床上躺下来，就接到裴千燃的电话。

    裴三少的语气和缓，不疾不徐的, 仿佛是要和季欢长聊的。

    季欢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十一半点了，却也不着急，只告诉裴千燃：“就说你知道的。”

    裴千燃的声音很低, 带着夜色的深沉，仿若就在你耳边低喃：“肖燕紫我不熟，我知道的也是那些传闻。”

    季欢轻轻地笑，就仿佛和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聊天：“那些我也多少听过一些，你说别的。”

    裴千燃“嗯”了一声，突然思维跳跃地问了一句：“你明天就要进组了？”

    “对。”季欢随意地应着,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裴千燃感觉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起此刻季欢的样子来――夜色朦胧里，昏暗温暖的光线, 睡衣, 女子懒懒地倚靠在床头，刚刚吹干的随意披下的长发。

    裴千燃再传过来的声音就有点沙哑了：“明天早吗？”

    季欢听着手机那边低沉的温和的男音,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眼皮有点重。十一点多，也不算太迟啊，怎么就困了呢：“不早，你尽管说。”

    裴千燃“嗯”了一声，终于又回归那个话题：“季家在S城很特别，很低调，却是历史最悠久的，没有人知道他家到底有多少产业。”

    季欢眨了眨眼睛，继续听裴千燃那边的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小时候听妈妈唱摇篮曲的错觉，愈发困倦了。

    裴千燃听那边季欢低低的，压抑的“嗯”了一声，在这夜色里愈发的，带着某种撩拨的感觉。

    深呼吸了一口气，裴千燃继续告诉季欢：“季家的先祖听闻是个道士。”

    季欢来了一点兴致，努力睁开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地问裴千燃：“道士？”

    裴千燃应了一声“对”，继续开口：“他们那个季家听说现在还是有家谱的，年轻一辈成年之后需要完成一些任务，否则就连参与集团工作的资格都没有。”

    季欢轻轻地笑：“下山任务？”

    裴千燃也跟着轻笑起来，声音很温柔：“嗯，差不多。”

    季欢又打了个哈欠，听裴千燃说。

    “我不知道季回时和肖燕紫发生过什么，但是肖燕紫对季回时来说，就是他的人。”

    季欢突然想起肖燕紫今天自嘲又无奈的笑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伸手去抓，却又没有抓住。

    裴千燃的声音又通过手机传过来：“季欢，你还在吗？”

    季欢轻轻地应了一声“在”。

    裴千燃就继续说起来：“我不知道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只说肖燕紫入圈这几年，季回时做过的事情。那时候肖燕紫得罪了一个圈内的大人物，是季家家主才能一起坐着喝茶的人，他扬言要让肖燕紫去死。后来，季回时直接设了个局，拉那个人赌，开的是生死局……”

    说到这里，裴千燃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手机那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

    轻轻的，柔柔的，是季欢睡着了的声音。

    裴千燃闭上了嘴巴，就这样安静地听手机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心情很平静。

    “睡着了啊。”

    裴千燃自言自语地轻喃了一声，突然也觉得很困了。这些日子在十几个城市奔波，身体却一直很亢奋，这会儿疲惫突然袭来，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轻柔的呼吸声，全身就变得懒懒的。

    裴千燃并没有挂掉手机，而是把手机靠着自己的耳朵随意地放在枕头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裴千燃侧了侧身子，嘴角微微扬起：“那，一起。”

    夜色朦胧，夜风轻轻地将屋外的青草气息吹入屋子里。屋子的男子侧头躺着，头发温顺地贴在脸上，立体的五官此刻却看起来那么柔和。

    *

    季欢第二天早上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这些年在S城这个大都市，其实就是个孤家寡人。除了大学最好的苏老师，她这个小公寓会来的人很少。而苏老师是绝对不可能星期一一大早地来找她，她自己星期一早上都有三节课呢。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季欢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

    “哎呀”一声，季欢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却已经是因为没有电，早就关机了。

    季欢揉了揉额头，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隐约记得自己接了裴千燃的电话，向他打听了一些肖燕紫和季回时的事情，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裴千燃低低的声音里睡着了。

    上一次这么通着手机睡着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时候她一口气演了三十多个小时的马戏，疲惫的不行，手机那边又是妈妈木小贞温柔的唠叨，睡着了也不奇怪。

    可，昨夜……最近自己有这么累吗？

    季欢摇摇头，又听到三声“铃铃铃”的门铃声。

    从床上下来，季欢顺势把手机拿到床头充上电，便拖着拖鞋走到了门边。

    单身女子总要有点自保意识，季欢习惯性地从猫眼往外瞧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圆脸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有点小雀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很可爱。

    季欢打开防盗门。

    小姑娘落落大方地朝季欢笑：“欢姐你好，我是黄橙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助理。”

    季欢这会儿总算清醒了一些，一下子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年她在这个圈子孤军奋战习惯了，肖燕紫说给她派个助理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这会儿人来了却突然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是小姑娘的工作，季欢自然是要配合的。

    “你好。”季欢礼貌地打招呼。

    黄橙橙很热情，问季欢：“欢姐，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季欢摆手，她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助理会来，所有的工作都是自力更生，自然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黄橙橙看着整齐摆在门口的两个行李箱，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季欢招呼她：“你先坐着看看电视，我去洗漱一下，等会儿一起走。”

    黄橙橙明显是职场新人，刚才虽然看着热情，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这会儿看以后要照顾的艺人这么温和，顿时就放松随意起来。

    “好的，欢姐，你慢慢来。不急的，我看过时间表，今天到片场就可以了，明天才开机的。”

    季欢“嗯”了一声，进去洗脸刷牙，才进去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大厅里，小姑娘“嗷嗷”的叫声。

    刷洗完毕，化了淡妆，季欢走出卫生间，看到电视上正播放着这几天的娱乐新闻。

    新闻里正是最近热映的电影《大白杨》的宣传会，不停闪烁的闪光灯下，裴千燃随性地站在那里，却如松竹般苍劲。

    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问了个很有趣的问题，裴千燃温和地扯起嘴角，拿过话筒，声音轻柔低沉。

    “啊啊啊啊，”小姑娘指着电视里的裴千燃，忍不住和旁边唯一的活人季欢分享，“看到刚才公子那一笑了嘛，简直倾国倾城啊！”

    季欢看着小姑娘幸福的模样，点头道：“是很好看。”

    黄橙橙顿时就好像找到了知己一般，不停地向季欢安利：“我们公子虽然是个二代，却一点都不纨绔，不吸烟不喝酒不玩车不玩女人，超级好超级好一个人。”

    季欢看着人小姑娘。

    黄橙橙继续安利，因为兴奋脸都红了：“他虽然高冷不多话，说话却特别真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油腔滑调。他对我们粉丝也很好，却也会告诉我们要更注重身边的人，不要把太多精力花在他身上。他会和粉丝说感谢的话，但是绝对不会撩粉。我刚开始就公子一颜粉，越了解越觉得公子真是好。”

    季欢看着黄橙橙这么喜欢裴千燃的样子，心底也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嗯，他很好。”季欢应和着。

    得到回应，黄橙橙更是激动得不行，觉得眼前的小姐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啊。

    坐上了车子，黄橙橙还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偶像，那兴奋的模样，让季欢忍不住一次次地扯起嘴角。

    特别是当季欢告诉黄橙橙，她之前和裴千燃合作过一部电视剧的时候。小姑娘“啊啊啊啊”的尖叫声，简直能划破季欢的耳膜。

    “真的吗？那季欢姐姐，你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和公子再合作啊，我好期待好期待。”黄橙橙拉着季欢的手，一脸兴奋地询问。

    季欢想了想，微笑着看着小姑娘：“应该会有的。”

    小姑娘一瞬间觉得生活更美好了，脸上的笑容都更灿烂了一些。

    虽然《待你无罪时》的片场就在S市，但是从季欢的公寓出发到片场，也要一个多小时。

    也许是昨夜睡得太好，季欢一边拿着手机刷自己的微博，一直听小姑娘继续讲“关于裴千燃的事情”。

    季欢的微博下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她按着自己之前的习惯，点进了留言区，却没有看到每天来给自己道早安的“一颗燃烧的欢乐豆”。

    不管哪一天点开微博，季欢都可以看到那一声声的“早安”，好几年的习惯，今天突然就没有看到了，季欢顿时觉得心底有点空空的。

    这算是在微博上陪季欢最久的一个粉丝了。

    季欢抿了抿嘴，一时间有些怅然。她也明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粉丝来来去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朋友，也是有分离很相聚的……可是，一个持续了好几年的习惯，突然被打破了，还是很难适应的。

    伸手轻轻地抚过“一颗燃烧的欢乐豆”昨天早上的那一个“早安”，季欢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了想，正准备退出微博。

    手指不知道点到那里，网友突然就刷新了。

    就在季欢刚才手指滑过的地方，突然刷出了一条新的留言，

    还是那个熟悉的ID，是那个每天早上准时来向她问安的那一个“一颗燃烧的欢乐豆”。

    这一次，一颗燃烧的欢乐豆并没有如过去好几年一样，向季欢道“早安”，而是留言道：“睡过头了，女神，今天只能和你道一声午安了。”

    季欢“哈哈”地笑出声来，阳光从窗外投进来，落在季欢化着淡妆的脸上，她笑得那般肆意，好似雨过天晴之后的天空，清新艳丽。

    季欢低头，一遍遍看着微博上那一句“睡过头了”，再想想刚才自己怅然若失的模样，就觉得生活怎么可以这么美妙。

    上一秒还在伤春悲秋，那些让人觉得幸福和欢喜的事情，莫名其妙就能出现在下一秒。

    黄橙橙这会儿被季欢的笑声吸引，转头看着以后要工作服务的艺人，却发现在阳光映照下的季欢笑起来，原来是这样的。

    肆意张扬，是那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小姐姐，你真漂亮。”黄橙橙侧头看得有点痴，忍不住开口称赞起来。

    季欢很艰难的，才算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侧头看着黄橙橙，微微勾了勾嘴角，并没有虚伪地客套，只开心地应了一声：“谢谢，你也很可爱。”

    互相吹了个彩虹屁，今天的阳光都似乎更灿烂了。

    季欢和黄橙橙拉着行李进入酒店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挺开心。虽然马上要进入工作状态，但是发现身边将要一起工作的人，挺好相处……怎么能不开心呢。

    迎接他们的是《待你无罪时》的副导演洪华，四十几的样子，挺胖，大约天生爱笑的关系，法令纹非常深。

    看到季欢，他愣了愣，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伸手向季欢打招呼：“你好。”

    “你好！”

    季欢正礼貌地伸手回应，客客气气地向洪华打招呼，就听到身后一阵压抑的喧闹声。

    季欢回头看去，一个男子正从保姆车里下来，戴着墨镜和口罩，只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很漂亮。

    是凌众晓！

    凌众晓是唱歌比赛出道的，舞台表现力很强，可惜音色一般又没有什么创作才华，后来转去拍了个偶像剧，没想到一炮而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欢的错觉，她觉得凌众晓的那双眼睛，和那个季先生有三分像。只有三分……凌众晓的眼睛也是漂亮的，然而那个季先生的一双眼睛，却似乎藏着千山万水，他若愿意，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深陷其中。

    凌众晓走进来，摘了口罩，痞痞地向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一双眼睛故意在向季欢放电，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这个凌众晓明显是属于那种很招摇，随时随地散发着自己的男性荷尔蒙，从而显示自己的魅力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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