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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

    第三百四十八回:宣仁天皇以退为进/周雪逸筠助成良缘

    田中英子穿着黑色的职业套种,头发扎起来,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深深的鞠一躬,然后落座。帘子后面没有任何声音,这让田中英子感到有些疑惑。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出声了,宣仁说:“首相大人,维护正道是不是内阁的责任?”田中英子听见这么问,知道有些不妙,便说:“有什么事请你直说,陛下。”

    被这么一说,宣仁没办法继续拐弯了,就说:“我会严格的遵守我国法律之规定,绝对不会干政,但是维护神道教是我的职责,希望你能够约束一下你的阁员,上行下效,现如今风俗业非常的繁荣,我不是不希望风俗产业繁荣,但是它如果过度繁荣,会引发许多社会问题,比如生活在婚姻当中的人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婚姻形同虚设,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甚至学生过度追求物质享受,为了获得购买奢侈品的钱,可以偷自己的父母,甚至可以将自己挂牌出售。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卖,你觉得呢?”田中英子见听话这么说,她索性挑明了,说:“陛下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宣仁愣了一下,说:“你方便告诉我吗?”田中英子说:“如果陛下方便知道的话,我其实可以告诉你。”宣仁说:“愿闻其详。”田中英子说:“女权阵营要把皇位继承人问题作为一个主要议题弄到社会上去让人们讨论,现如今陛下你年轻并不大,龙体也算过得去,为什么我们要如此着急呢?我知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准备一下预案,实际上我们之前不是没有预案,然而都拗不过世事无常,我们希望陛下一方面处理好自己的健康问题,另一方面也能跟我们合作,警告他们不许炒作这个话题。”

    宣仁听了半晌没有说话,他其实还是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如今保守阵营控制着国会,硬要让爱子当储君也不现实,也许从长计议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说:“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你调整一下你的政策吧!”田中英子说:“陛下,马一旦脱了缰,再想套回来这很不容易,我需要花费较长时间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从皇宫出来,田中英子出了一身汗,回到官邸洗了个澡,然后裹着浴袍躺在榻榻米上抱着一本书看。眼睛盯着书上的字,心猿意马,她把书丢开点了一支烟吸着,嘴里不时有烟雾吐出来,胸口随着呼吸的节拍起伏。女人的生理状态从来不如男性稳定,如果女人不拒绝生育,她至少要在鬼门关走一趟。因为男权社会的角色定位,女性大多不如男性强硬。做一个普通女人不容易,做一个女强人更难。

    田中英子为了事业几乎抛弃了所有的东西,现如今身居高位、事业有成,所有的男人见到她都点头哈腰,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孤独、感到寂寞。有时候甚至会哭,无论夜晚多么难熬,天亮之后她都会精神饱满的投入到工作中去。阁员们在风月店吃着东西、喝着酒,怀里搂着漂亮的女人,这样的生活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其实许多身居高位的人家里并没有长相好看的女人,只有在这里才能够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了不起的男人。风尘女子的笑容,她们的情话都是说说而已。谁出钱都可以听到,阁员们都是老狐狸,对于这些套路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们甘愿被骗,甚至帮助织女们把戏演好。人生就是一场戏,人们时时刻刻都在演戏,你自己深陷在角色里,所以你并不能完全感觉到自己是在演戏。

    田中英子离开之后,宣仁忽然明白过来,其实田中英子几乎没有承诺任何东西,他自己却承诺要帮助他们转移社会话题。他把田仓真玉叫来,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社会上不在把皇位继承人问题炒的很热呢?”田仓真玉说:“陛下应该收回对皇位继承人的决定权。”一听这个宣仁就懵了,这人不是保守阵营的吗?为什么提出这样的建议?田仓真玉说:“你可以在电视上发表一通讲话,说皇位继承人问题有你来决定。”宣仁说:“这么做内阁不会反对吗?国会能的议员们能接受吗?”田仓真玉说:“我会跟他们商议,你把这项权力收回,然后将这个问题无限期拖延,这样内阁就没有压力了,首相大人就会开始遏制风俗业的泛滥势头。”

    宣仁这个时候终于明白,所谓收回对皇位继承人的决定权,就是要替内阁背黑锅,其实他可以不理这茬,就让局面这样烂下去,果真如此,田中英子倒台也是就是个时间问题了。田中英子下去之后谁会是下一个阁揆呢?频繁的更换阁揆,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再说爱子年纪还小,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在谋划。于是他同意田仓真玉的意见,讲稿由宫内厅请人撰写。负责撰写这份讲稿的是帝国大学文学系的一位教授,早年里上皇曾经多次使用他写的讲稿,对他赞誉有加。这一天上午九点,天皇突然出现在电视机上,他看起来气色很不错,他的声音非常的柔和,他的表情似乎非常的愉悦,他呼吁日本人要团结在一起,为了更好的未来奋斗,他还说自己现在健康状况良好,他会怀着一颗谦恭的心履行自己作为天皇的各项义务。

    他说自己对皇位继承人问题拥有决定权,他向百姓们保证自己会解决好这个问题。天皇的讲话播出之后两个小时,内阁召开记者会,表示赞同天皇的讲话,田中英子说:“我们将协助天皇陛下处理好把继承人问题解决好,我还要声明,我们不会试图干预天皇陛下作出决定,也不会接受别人这样做。”这个事一出,许多媒体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些不了解内幕的保守阵营人士表示了忧虑,内阁自然要出来安抚,田中英子说:“天皇陛下做出的一切决定都不会违反我国的现行法律。”很快女权阵营就指责田中英子要干预天皇做决定,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击的却是天皇。

    宣仁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战略设计,他不希望有人打乱自己的计划,他命令宫内厅发布了一个声明,这个生命言辞谴责了女权阵营的做法,表示天皇不会做违反法律的事。这个声明和田中英子的话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天皇说法律,田中英子说的是现行法律。这个时候女权阵营立刻就明白天皇另有打算,于是立即偃旗息鼓,而这个时候内阁却陷入了尴尬境地,内阁就这个问题和天皇进行了沟通,之后他们发出联合公告,表示天皇和内阁没有分歧。人们注意到天皇的动作渐渐多了起来,他很快就做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决定,他任命秋筱宫长女真子内亲王为特使去西洋各国访问,同时提议内阁任命她作为出席国际妇女大会的首席代表。

    内阁立即表示同意,天皇的这个动作可谓是一举多得,一方面可以改善与秋筱宫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有密切了和内阁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他也提高了妇女在日本社会影响力,从而为爱子日后做储君做好铺垫。对于真子来说这实在是个不错的任命,她需要找事情来做,她没办法忍受无所事事的过日子。宣仁召见了真子,现场画面被记者拍了下来,女权阵营的人看到这一幕,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是为以后爱子即位做的普遍,她们对秋筱宫的人恨之入骨。接受完天皇的召见,又去内阁接受了任命,之后她开始为逐渐代表团奔波,按照往年惯例,出任首席代表的都是女权界的风云人物,现如今原女社的负责人下了大狱。女权阵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真子作为女权阵营的共主,但是许多人还是想加入这个代表团,既能参加国际妇女大会,还有机会去西洋各国出访,这样的美差却是难遇。

    真子在秋筱宫初步搭建了自己的班子,她任命了自己以前的两位同学作为助手,谁想加入这个代表团,可以直接报名,然后已公开的方式进行选拔,最后形成的名单交给国会讨论。相对于真子的风光,佳子的生活则平淡了许多,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公主,每天跟着源赖之古给别人治病,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半个医生了。她甚至连说梦话都充满了医学术语,真子几乎目睹了她的整个变化过程。对于内亲王来说,公主的身份只不过是暂时的,她们终究有一天要告别这个身份,她们的名字会在皇室的族谱当中消失,所以佳子忘记自己的公主身份,其实是个正确的选择。

    如果你总是放不下这个身份,那就只能选择终身不嫁。福星堂的生意始终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源赖之古渐渐也没有那么大的进取心了,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才是最要紧的,整天要是盘算着怎么把自己的生意做大,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合格的医生。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佳子,佳子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佳子几乎不再参与任何公务,这是宣仁所不愿意看到的,他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我看到佳子最近致力于救死扶伤的事业,我很感动,但我要说作为皇室成员,还是应该以公务为重。”

    这话一出来,佳子主动找到源赖之古说:“之古君,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不想再参与公务了,唯一能够让我摆脱公务的办法就是我嫁了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向我求婚,请问你会考虑我的提议吗?”源赖之古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红着脸说:“我曾经无数次设想我们要怎么样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佳子,如果我说很早就爱上你了,你会相信吗?在很早以前,那个时候我还小,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我就被你迷住了,本来我非常喜欢文学,我的愿望是自己将来做个文学家。可我的父母希望我学习医学,因为我的祖父母都是因为得不到很好的医治病死的,我的父母也在我上大学的时候过世了,为了他们我选择学医,你也知道气死我还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去学习文学。为了不让我的专业和爱好分裂的太厉害,我选择了中医。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看护医生,这是我医生最值得骄傲的职务,如果不是因为我心里是爱你的,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去完成如此复杂如此艰难的工作。佳子,我现在真的跟做梦一样,你确定想好要嫁给我吗?”

    源赖之古的话让佳子感到很温暖,她点点头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要公主的身份,只做一名合格的妻子。”源赖之古说:“你放心,我会向你求婚的,我不会让你等太久。”随后他就去找周雪逸筠寻求帮助,对于这个消息周雪逸筠似乎有一点失望,但她把这种失落的情绪给控制住了,她说:“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源赖之古说:“我现在心里很乱,我希望你能帮我设计求婚的现场和流程。”周雪逸筠说:“佳子内亲王什么大场面都经历过,不如你带她去神社,现场只有你和她以及神灵,你就请求神灵将佳子赐给你做妻子,你要向神灵保证你会善待佳子。”源赖之古一听说:“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能不能再有点什么惊喜。”

    周雪逸筠说:“仪式性的东西保持在必要程度就可以了,做过了反而不好。婚礼上哭的一塌糊涂,并不意味着以后就能幸福。双方都能保持理性和克制,都能礼让对方,这样才能幸福。”源赖之古说:“你能不能给我们当证婚人?”周雪逸筠说:“证婚人都是男士,你怎么让我当?何况我自己还没有嫁人。”源赖之古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感激的人,我希望你能出来见证我们的婚姻。”周雪逸筠笑着说:“你去跟佳子商议,如果她不反对,我就做你们的证婚人。”源赖之古站起来说:“谢谢你。”然后深深的鞠一躬,之后出去了。

    经过了初赛、复赛、决赛、总决赛,一个十二人的代表团名单终于形成,国会很快就通了。到了要出发的前一天,真子内亲王率领代表团全体成员进宫拜见了天皇,明日一早去见了国会接受任命,之后她们乘车抵达机场,现场没有女权团体安排人来送行。下班之前,源赖之古把佳子叫到跟前说:“明天一早你陪我去一趟神社,好吗?”佳子愣了一下,说:“好。”她因为意识到有事情要发生,所以她穿的比较隆重,源赖之古穿珍藏多年的西服,在神社门口他们遇见了,佳子很自然的挽着他的胳膊进入了神社。神社空荡荡的,他们来到里面双双跪倒,源赖之古抓住佳子的手说:“神灵在上,我就叫做源赖之古,这是我的女友佳子内亲王,在你的指引之下我们相爱了,现在我们决定要成亲了,我会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夫君,她也是一位美好的妻子,我会非常非常珍惜你赐予我们的缘分,谢谢你。”

    佳子和源赖之古冲着神像磕了三头,突然冲出来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朝着他们扔花瓣,耳边突然想起了弦乐之声,周雪逸筠、田仓真玉以及福星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现场。一时间非常的热闹,周雪逸筠说:“请扶你的妻子起来吧!”佳子站起来之后,源赖之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盒子里面出现一枚戒指,他单膝跪地表情庄重的说:“佳子内亲王大人,请你嫁给我我好吗?”佳子说:“我是佳子,再不是什么内亲王大人。”她的话有些不得体,周雪逸筠立即说:“你打算接受她的请求吗?”佳子笑着说:“当然。”周雪逸筠说:“请你受累把他扶起来吧!”源赖之古立刻自己站起来,周雪逸筠说:“我受双方要求作为你们的证婚人,我意神灵的名义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白头到老。”

    本来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可佳子从来不缺痴迷者,当有人不断看到出现在福星堂,并且总是呆在靠近源赖之古的位置,他们两个一起去神社,更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所以这个所谓的秘密很快就人尽皆知了。得知这一消息,天皇十分震惊,按照现在日本的法律,他们这样结合在一起是没有问题的。可作为皇室成员,必须遵守皇室规章,皇室的规章是受法律保护的,天皇通过媒体对婚事表示了异议,没有严格的遵守皇室规章,这样婚姻没有法律效应。周雪逸筠极力劝田仓真玉能够出面劝天皇,希望天皇能够开明一点。没想到宣仁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周雪逸筠转而请求内阁出面干预这件事,田中英子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可天皇最近的一些动作让他感到担忧。天皇似乎有意借助重用秋筱宫的两个女儿来哄抬女性的行市,一旦女性行情看涨,他自然会推动修法,之后才会拿出自己的底牌,立爱子内亲王为储君。

    佳子内亲王现如今要摆脱皇室成员的身份,这显然不利于天皇的雄途伟略。天皇其实也开始犯难,如果真的和佳子把关系闹僵,之前与秋筱宫改善关系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听说源赖之古向佳子求婚,真子内亲王立刻发声明表示了支持,天皇更是觉得男办,不久内阁和国会都发了声明,支持佳子的的决定。与此同时女权阵营纷纷谴责佳子放弃皇室成员身份的行径,说她是皇室的败类。

    保守阵营的媒体立即发起了反击,天皇感觉这样搞下去没有意义,于是通过宫内厅发声明,说:“天皇之所以不满,不是因为反对他们的婚姻,而是反对他们不尊重皇室规章,如果他们严格的按照皇室规章来举办婚礼,天皇也祝愿他们婚后幸福。”天皇态度的转变让女权分子措手不及,她们不想跟天皇闹翻,于是再次选择了禁声。问名、纳吉、纳征、纳彩、请期、亲迎传统的六礼是不能少的,源赖之古没有父母,他的博士生导师认他做了干儿子,这样各项礼仪才能够顺利完成,媒体作了非常详尽的报到,一切浮华的礼仪都结束了,可他们的生活似乎没办法回到从前。

    因为一直都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甚至让福星堂没办法营业。不得已,内阁颁布了一条禁令,任何非病患的人不许靠近他们夫妇,于是福星堂增加了许多病患,而这些病患许多都是装病,也有个别心狠的干脆把自己的腿弄折了来瞧病。这些事情让他们烦恼不已,这样看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如果他们没办法凭借自己的职业获得收入,他们又该怎么生存呢?内阁决定授予他们礼仪性的公职,适当的发给他们一点薪水,这样他们至少不会陷入经济困境。根据田中英子的判断,这些干扰一来是因为近些年传播方式越来越便捷,这无形中拉近了人与人之间心理距离,从而使得一些人异想天开,有些人听到佳子结婚的消息就选择了切腹。二来是因为女权阵营不甘心落败,相处这么办法来破坏他们的婚姻。

    田中英子说:“我建议你们暂时离开日本,但不能离日本太远。琉球有不少人信中医,可以把福星堂搬到那里。”源赖之古说:“那里我们就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吗?”田中英子说:“琉球人很不喜欢日本人,你们在哪里会相对安全一些。”一听这个源赖之古就愣住了,田中英子说:“到那里之后,你要多多展现你在中国古诗文方面的造诣,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田中英子先安排特工把他们送到琉球,为他们购置好店面,然后才帮助他们一点点把物资转运过去。源赖之古和佳子忽然出现在琉球,当地人立刻就愤怒了,他们把新店面围了起来,更有一个人壮汉把刀定在佳子的脖子上,说:“赶紧滚,否自老子就灭了她。”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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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九回:好夫妻平心度危境/美劳资谦让演嘉宾

    佳子被吓得直哭,心中暗自咒骂田中英子,瞧你给老娘出的好主意。源赖之古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说:“请你保持冷静,我只是一名医生,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壮汉说:“少废话,识相的赶紧滚,否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源赖之古说:“如果你们要我们走,我们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所以你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有机会为你们做一点事,如果你们还是坚持要我们走,你们也不要动刀子,我们自己搬走。”

    这个时候佳子哭着说:“各位乡亲,你们应该在电视上看到过我,我是闻仁亲王的次女,围绕着皇位继承人问题而发生的斗争,让我们夫妻没办法在日本立足,我们只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离开琉球我们还能去那里呢?”有时候就算是仇家的女儿,只要长得漂亮,她如果哭着求你给她一条生路,你很可能就给她一条生路,于是壮汉把刀子收了起来。源赖之古和佳子向大家深深的鞠躬,人群散去了,他们开始忙活,并且贴出了招聘广告,希望招聘一名护士和一名助理。

    当地人当然不愿意为日本人工作,既然一时半会儿招不来人,许多事情都要他们自己做。比如打扫卫生,悬挂招牌和幌子。当人们看到招牌上写的是福星堂,还是天皇的御笔,很快有聚集了一批人,佳子赶紧出来解释,说:“诸位乡亲,我们店才曾经在东京营业过一段时间,几乎没有日本人来我们店瞧病,来的大部分都是华人。华人与日本人之间的恩怨不比你们少,他们还是愿意接受我们,虽然有天皇的题词,可日本人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因为我夫君是个中医。你们可以不喜欢天皇,请你们不要拒绝中医。”

    琉球人似乎对中国的东西总是带着一份温情,他们听到佳子这么说,现场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旁边一个妇人说:“你为什么要挂他的字呢?我写的都比他好。”佳子说:“这块匾是我们夫妻爱情的见证,虽然是天皇题写的匾,他还是一块好匾,就像我虽然来自皇室,可我要努力做一个好人,希望大家能我一个学好的机会。”佳子看起来太能说,这让在场的人不怎么喜欢了,在他们看来一个话多的女人是不好的。源赖之古看佳子遭遇了大家的冷眼,他赶紧挡在佳子前面,他说:“各位乡亲,我苦学中医多年,现在来这里行医,愿以大家的健康尽一份力。”

    众人又一次散去了,买卖就这样算是开张了,因为没什么人来瞧病,他们显得非常的清闲,然而他们却没办法享受这份清闲,就这样一天天耗下去,很快就会陷入困境。夜里吃饭的时候源赖之古说:“明天我们举行义诊,也许会有人来碰一碰运气。”义诊的牌子挂出去,一个上午没有人,下午的时候有一个乞丐走进来,源赖之古说:“哪里不舒服?”乞丐说:“肚子。”源赖之古扭头对佳子说:“给他一个饭团。”

    乞丐结果饭团三下五除二就把饭团吃掉了,吃完了打起来饱嗝,佳子立刻给了他一杯热水。就在这个时候源赖之古忽然说:“你是不是经常感到头晕?是不是偶尔腰会疼?”乞丐瞪大了眼睛,源赖之古对佳子说:“给他煎一副药吧!”乞丐说:“我就讨一口吃的,你可不要骗我吃药。”一听这话佳子就不乐意了,说:“我们好心好意给你饭团,给你瞧病,还白给你药喝,你还不乐意,我们像谁说理去?”乞丐忽然笑着说:“太太,是不是因为生意老不能开张心里着急,不要紧,我从这里你这买卖就算是开张了。”

    一听这话佳子的气消了一半,给他煎好了药放在他面前。源赖之古说:“药不能放凉喝。”乞丐也不烫嘴,很快就把药喝了,源赖之古说:“找个暖和的地方睡一觉,等你醒来那些症状就没有了。”乞丐千恩万谢,退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中年人,他的脸上写满了忧虑,说:“先生,我儿子得了重病,劳驾你去瞧一瞧。”源赖之古说:“看来令郎的病不轻啊!”中年人愣了一下,说:“你会隔空瞧病?”源赖之古笑着说:“我是看你面色凝重,知道你儿子的病一定不轻。”

    一听这话,中年人心里又不踏实了,他觉得源赖之古看起来像个骗子,在一瞧佳子,看起来她很贤惠,于是说:“犬子害病多年,我们曾经找许多大医院给看过,他们都说我儿子没救了,亲戚都劝我们把孩子扔了算了,这可是我们夫妻唯一的孩子,如何能舍得?先生你去去瞧一瞧,如果你也觉得治不了,我们就给孩子安排后事。”听来对方的话,源赖之古和佳子都觉得有些伤感,源赖之古说:“我可以跟你去,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中年人说:“怎么个约法三章?”源赖之古说:“第一,怎么治病是医生的事,你不能插手。第二,如果出于治病的需要,你要置办什么东西,到时候你不能拒绝。第三,如果我本事不济,你要依法行事,不能向我索要巨款。”中年人一听这个就火了,歪着脖子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

    源赖之古说:“能不能做到,能我就去。”中年人立刻说:“一切听凭先生处置。”源赖之古跟着中年人走了,佳子关掉了店面,自己一个人在卧室等着,这个时候一小时就像一年那么漫长。源赖之古跟着中年人上了一辆车走了很远的山路,才到患者的家。进门之后换上拖鞋,一个妇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两眼肿的厉害。源赖之古来到患者跟前,他躺在那里呼吸非常的微弱,面色黢黑、双目紧闭、表情已经有些僵化了,四肢不能动弹。源赖之古一看,立刻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在一本古书上瞧见过的一段记载,记忆已经非常的模糊,他拼命的追索着,想要把这段记忆找回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中年人叹口气,说:“先生,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这个时候源赖之古才反应过来,他说:“令郎的病我好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因为隔得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除了,我回去再去翻一翻,如果能够把这段记载找出来,或许令郎的病还有转还的余地。”一听这话夫妇两个双双跪倒,说:“要是能瞧好他的病,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源赖之古连说不敢当,把他们搀扶起来,说:“能不能找到这个这段记载,我没有把握,找到记载下面有没有治疗的方法,我也不知道。就算有治疗的方法,是不是管用,我心里也没底,甚至不能排除起反作用的可能。令郎的命现在不在我手里,而是在司命之神的手里,但愿神灵保佑令郎可以遇难成祥、起死回生。”

    中年人坚持要送,源赖之古连说:“不用了。”中年人说:“你第一次来不一定记得路,回头迷了路你太太会着急的。”一听这个,源赖之古就不再推辞了,深夜的时候,他们才回到福星堂,中年人立刻就走了。源赖之古捂着佳子的脸说:“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佳子摇摇头说:“不怕。”然而她脸色惨白、身子还在发抖。源赖之古说:“快去睡吧!”佳子说:“你不睡?”源赖之古说:“我要试着寻找一个古方。”佳子说:“我帮你一起找吧!”源赖之古说:“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我就很过不去了,怎么能再让你陪着我受这份罪呢?”佳子笑着说:“谁让我嫁给一个医生,要是能找到古方,我们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于是两个人也不睡觉,就在登下开始翻阅那一大箱古书,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佳子去准备饭菜,源赖之古仍旧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看着,他们因此没办法营业,就这样夜以继日的工作了七天,算是把满箱子的古书读了一遍,却仍旧没有任何收获。这个时候源赖之古满脸悲戚,长叹一声说:“看来上天是不想留那个孩子了。”佳子说:“别灰心,也许我们太着急,漏掉了。”源赖之古随手抓起一本书右看了起来,忽然眼前一亮,他找到了那一段记载。书上写鲁庄公元年的时候,有一位卫国的贵妇生了重病,书上描述的病情跟那个孩子十分相似,然而下面却没有写治疗这种病的方子,只说她后来就病死了。看到这里源赖之古浑身感到一阵冰冷,然后就麻木了。佳子说:“别灰心,也许别的书里会记载治疗这种病的方子。”

    源赖之古随手抓起一本书瞧,突然看到了书中有一次出现了类似的症状,而且下面写了一个方子,然而结果是照着方子抓药,之后病人死了,医生被判处死刑。源赖之古说:“真是天不助我。”佳子说:“从没有记载到两条记载,我相信这里面还有我们没有注意到但有价值的东西。”源赖之古拿起那本书继续瞧着,瞧着瞧着不由得放声大笑,佳子被吓了一跳。源赖之古挑起来说:“我找到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仔细瞧了一眼之后又笑起来,佳子说:“我们应该尽快把方子抄下来让他们去抓药。”源赖之古说:“送佛送到西,就从咱们这里抓些要送给他们吧!”

    在这七天之内,中年人几次来找源赖之古,却发现店门紧闭。他心中十分纳闷,就算是治不好孩子的病也没必要逃跑啊!这一次总算是见到了源赖之古,看见到源赖之古脸上有喜色,手里提着药,说:“先生,我们孩子的病你还治吗?”源赖之古说:“现在去你家。”一路上他们不听的抱怨车子开的太慢,终于到了目的地,推门进去,又看见妇人在那里抹眼泪。源赖之古说:“你们这里有砂锅吗?”妇人说:“有一个。”!

    源赖之古说:“快去煎药。”妇人立刻去煎药了,过了一会儿药好了,源赖之古让妇人给孩子服下去,服下之后,孩子好像没什么反应。源赖之古把手搭在病人的腕上,双目微闭、集中精神,似乎也感觉不出来有什么改善。临走的时候,源赖之古把方子交给了他们,说:“照这个方子抓药,每天早晚各一剂。过些日子如果有好转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源赖之古回来之后显得无精打采,佳子说:“没有效果吗?”

    源赖之古说:“瞧不出来。”他伸了伸懒腰说:“真是累死了。”说着就睡着了,佳子赶紧把他摇醒,说:“去卧室睡。”扶着他来到卧室躺下,给他把被子盖好,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愁,这么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进项,这可怎么得了,万一断炊这可如何是好。源赖之古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之后他们重新开门营业,这个时候开始有个别人进来买药,这种事一般佳子就代劳了。源赖之古在那里发愁,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生病的人来这里瞧病呢?佳子的心情已经好多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仍旧是入不敷出,好赖也有一点收入了,比起一点收入都没有要好的多。

    佳子总是和颜悦色,这让许多人愿意到这里买药,买药只是一方面,其实许多人都想瞧一瞧佳子,听说她是闻仁亲王的女儿,又听说她是日本最漂亮的公主。有人替她感到委屈,也有人想要照顾她的生意,为了她能过的好一点,开始有人邀请源赖之古帮忙瞧病。好在每一次出诊,源赖之古都没有让雇主感到失望。就在他们的生活一点点步入正轨之际,中年人突然出现在福星堂门口,看见源赖之古显得非常激动,源赖之古心中一惊,以为他忍不了喪子之痛前来闹事,于是说:“请你保持冷静,我们有约在先。”

    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震耳欲聋。大家都以为源赖之古闹出了医疗事故,佳子赶紧跑出来,她说:“我们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为了治好令郎的病,我夫君七天七夜没有睡觉,请你不要为难他。”一听这话中年人愣住了,沉默了有半分钟,突然说:“我为什么要为难他?他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犬子并且出现了好转,现在他都可以正常进食了。”一听这个源赖之古说:“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你怎么没有问我就给他吃东西了?孩子身体十分虚弱,贸然进食会起反作用。”

    一听这个中年人立刻就懵了,立刻说:“请你跟我看看吧!”源赖之古说:“请你等我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过了好一阵他才算是忙活完了,之后就打烊了。来到病患家里,果然看见病人已经把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中年人说:“我以为吃进去一点东西会让他有力气与病魔作斗争。”源赖之古说:“我必须告诉你,你的行为违背我们了我之前的约定,我可以继续为孩子提供治疗,但你要承认曾经在治疗过程中起到过破坏性的作用。”妇人立刻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能害自己的孩子吗?”源赖之古说:“现在令郎这样是为什么?”(!≈

    妇人反问道:“你作为医生就不会犯错误吗?父母也不能保证所作的事情都是对的。”源赖之古笑着说:“告辞。”中年人立刻拦住他,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继续给他瞧病,行吗?”源赖之古看一眼妇人,妇人把头低了下去。源赖之古说:“好。”他给子号了一下脉,然后说:“立刻停止喂食,什么时候我说可以进食,你们才能给他喂食,如果你们再次违反承诺,我就不奉陪了。”

    有了这次不愉快,中年人对源赖之古的感激之情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为了他们的儿子才愿意忍受这个日本人的坏脾气,不然早把他揍扁了。源赖之古回来之后,仍旧在生气,佳子看他满脸怒色,就说:“你先消消气,不管怎么样不要因为这些事情伤到自己。”源赖之古叹口气说:“他们不尊重医生。”佳子说:“尽人事、听天命,你能做多少算多少,力所不能及就由他去吧!”听了佳子的话,源赖之古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他说:“真对不起,我其实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如果你瞧见我不大对,就不要搭理我,等我恢复正常了,你在跟我说。”佳子笑着说:“不要瞎想了,你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不等他回答佳子就把锅盖解开了,说:“瞧瞧。”源赖之古瞧了一眼,说:“东坡肉?”佳子点点说:“对。”源赖之古说:“咱们日本人可是不吃猪肉的啊!”佳子说:“那是你不吃,要不要尝尝?”源赖之古面露难色,佳子说:“你不吃可别后悔,要知道这东坡肉可颇有些来历。”源赖之古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佳子说:“净洗铛,少着水,祡头掩烟焰不起,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是它自美。黄州好猪肉,价钱入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请问之古先生,你是贵者吗?为什么不肯吃猪肉呢?”

    听了这番话,源赖之古说:“看来不吃是不行了。”于是盛了一碗,夹一块放在嘴里,感觉一点都不腻,口感非常好,而且满嘴冒香气,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了。佳子说:“感觉如何?”源赖之古笑着说:“好吃,不过这里的猪肉应该不便宜吧!”佳子说:“其实也贵不到那里去,这里人爱吃猪肉,所以供应永远吃充足的。”他们在这里如何算计猪肉且按住不表,只说自被源赖之古训斥一顿之后,夫妻两个便小心起来,再不敢自作主张,凡是都要向医生请教。孩子的病情日渐好转,什么时候可以吃哪一类食品,都有非常严格的限制,知道痊愈之后的三个月,还被禁止吃大鱼大肉。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源赖之古如释重负,夫妻两个自然是激动地不得了。

    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可以支付给福星堂了,只是找人做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在世华佗四个字。逢人就说福星堂有一位源赖之古先生,医术十分高明。在开门营业的时候,他们忙着工作,打烊之后,生活完全进入了他们自己的状态。源赖之古总是要抽出时间来弹琴,不吟几首古诗、几篇古文,他是睡不踏实的。佳子因为有生病期间打下的底子,虽然经常听见这些,也没有觉得很烦。源赖之古忽然笑着说:“我们将来要是有了孩子,肯定会是一位大学教授。”

    佳子红着脸说:“希望我们三个人可以好好相处,永远不要生闲气。”因为生意越来越好,工作任务越来越重,源赖之古开始重新考虑雇人的问题。上哪里去招聘一名护士呢?上哪里去招聘一名合适的助理呢?这让他们伤透了脑筋,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察,有两位年轻人赢得了工作机会,一位是刚刚从卫校毕业的高仓静子,一位是从某高校文学院毕业两年的小泽大宇。高仓静子学习非常的刻苦,毕业之后因为没有关系没办法在大医院做护士,只好在在一些小型医疗机构打工。至于小泽大宇更是悲惨,两年时光没有任何一家单位想要雇佣他,他对源赖之古自然是感恩戴德。入职的第一天,他们先要见过福星堂的老板娘,深深鞠躬说:“老板娘大人。”

    源赖之古说:“叫太太就好。”他们立刻改了口,高仓静子主要分担佳子的工作,小泽大宇主要是给源赖之古帮忙。第一个工作日很快就过去了,打烊之后大家洗了手,他们就下班了。每天来的时候要向老板打招呼,走到时候也要向老板行礼,这些都是规矩。当然也不是白行礼,大家在一起工作,不仅仅是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还有同事之情。有什么好吃的,佳子总是很大方的拿出来大家分享,闲暇的时候,源赖之古会弹琴叫他们吟诵古诗文。

    对于高仓静子来说,佳子就是她人生当中的一座灯塔,她愿意成为像佳子一样的女人。她的优雅、她的贤惠注定要成为绝唱,高仓静子也迷上了过去,然而过去并不一定意味着美好。源赖之古怎么都是个悲剧人物,虽然没有机会实现大抱负,小日子过得还差强人意。清晨,阳光明媚,突然一下子喊声四起,许多人在街上乱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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