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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小罗罗

    二人就争吵起来。

    那孙姨娘自那一日没脸了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憋屈了几日,又开始出来闹腾了。她终究不甘心。史渊训斥过后,却也又去她的院儿就宿。史渊白日里严肃,晚上又是另番模样。史渊拿几句好话儿安慰,孙姨娘自以为得了脸,忘了那一日的羞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玉夫人也是个有趣儿的,并未将孙姨娘全部削了权,留了一个清闲的差使给她,让她帮着管理史府园子内的花草果树。

    这是闲差,可也不是。

    闲时闲得要死,忙起来却也没半条命。

    老夫人已经醒了,知道丫鬟秋纹被撵出去了,孙儿溪墨也滞留在外,眉头就紧紧皱着,再不露开心笑容。

    老夫人不知晓外头的骚乱,只知道秋纹就在蟠龙寺,一切安逸。倒是自己的孙子溪墨,却不知哪里去了,心里焦急。玉夫人就谎称溪墨去外地会客了,他结交的朋友一向多,总之无碍。玉夫人虽不知儿子去向,但心里猜测,儿子大概是去了一个地方。儿子行事还是稳妥的。史渊竟也信了。

    史渊和玉夫人争吵,孙姨娘就在外头听。

    她熬不住,哐当一下撞开门,对着玉夫人:“夫人也真是的,老爷都这样说了,夫人为何不听?”

    玉夫人被撞门声吓一跳,见是她,更是没好气儿:“你来作甚?”

    “我……我是觉得老爷说得有理。蟠龙寺都是贼人盘踞,那般危险,为何要去?再说,这是官府衙门的事,老爷不过回来度假,又不是地方上的官儿,干嘛要理这档子事?”

    玉夫人更是生气:“胡说!你懂什么?蟠龙寺里有尼姑,有与我交好熟识的人,你不懂就给我退下!”

    孙姨娘不退。

    她看出来了,老爷被玉夫人怼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自己在帮老爷,老爷能体会的。孙姨娘更是装作义愤填膺地道:“老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顾他的安危,要他领人去蟠龙寺,你哪里是关心老爷,你分明就是要老爷的命!”

    这话,史渊听得颇为顺耳。

    他看着孙姨娘,语气温和:“你下去吧。你关心我,我知道就是。”

    史渊的话无疑给孙姨娘极大的鼓励。哈哈,老爷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本来她就是老爷的宠妾,不过老爷当着下人的面,给正妻几分面子,到底她才是老爷心坎上的人。

    不过,孙姨娘心里还有天大的怨气。老太太醒来了,她主动殷勤伺候,行动间委屈说起掌家的权儿被玉夫人剥夺的事,老夫人只瞥着眼睛,未曾与她多解释。孙姨娘不甘,又接着伺候的机会再诉苦,老夫人就郑重告诉她:“你想想以前干的事儿。她不追究你,就不错了。到底你是小,她是大。”

    老太太和玉夫人的关系好么?这其中就很复杂。

    老太太更多的是利用孙姨娘,掣肘玉夫人。可老太太又希望玉夫人能回来,史府团团圆圆的,看着有个家的样子。

    老太太权衡利弊,便劝孙姨娘后退避让,该敬的礼数,还得敬。

    孙姨娘见老太太面色缓和,又说起被玉夫人责打的事,添油加醋又痛哭流涕,老太太的床榻前无旁人,一时就听了孙姨娘的鬼话,说道:“到底她也行得过了。我知道,她是将以前忍下的气都发泄出来了。你也风光过,如此先忍一忍,且只看在你儿子的份上。”

    这些,都让孙姨娘以为:老太太和老爷心里都是怜惜她的。数日过后,她就敢公然回怼玉夫人,都是因这些底气。

    孙姨娘不肯走。

    玉夫人恼火之极,不顾身份,伸手推攘了她一把。孙姨娘趁势跌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作昏迷。史渊也恼了,口里叫着孙姨娘的名字。孙姨娘听见了只是不应。史渊就叫家人,去找郎中。

    “你到底怎么了?不让你去蟠龙寺,是为你好。去了就是送死。那些贼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的性子,竟是一点没改,还是二十几年前的样子!亏你还念佛经!”

    玉夫人就要辩解,可一口痰涌上来,堵住她的喉咙,令她开不了口。玉夫人不禁想起往昔,想起那些遗憾过往,想起和史渊种种,气急攻心,身子竟也朝椅子倒去。

    孙姨娘听见了动静,微微睁了睁眼睛,心里得意。

    这下史渊更为着急,大声喊叫:“来人啊,来人啊!”

    他才回来二十天,老太太还在床上,正妻昏厥,宠妾昏倒,还有一妾腿脚不便,长子负气出走,庶子在外流连,偌大家业,此时竟无一个可靠的人依傍。史渊长叹一声。

    话说这昱泉胆儿也却是大。颇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他就想邂逅邂逅那些打家劫舍的贼人,较量一番。

    今日,昱泉又在外头喝酒,指望能几个贼人撞上。

    要说,江城里的贼人不少。但他们不笨,都是有备而来。谁家能碰得,谁家不能碰,碰了准遭殃,他们摸清了底细,心里明镜似的。

    比如薛仁村的后宅,比如史府大院,贼人像商量好的似的,一概不碰。他们还找人打听薛仁村的家人、史府的家人大致都有几人,都是什么长相。一个贼人见过雪雁,虽姿色让他动心,但得悉她是州官的宠妾,立马走人碰都不碰。

    贼人不过要钱,这一点让史渊说中了。

    只是蟠龙寺的王昊行事不同,胆儿大。别的贼人要钱要女人,并不取人性命。王昊却是连犯下数条人命,沾着血的刀尖又添几缕冤魂。

    史渊找昱泉。昱泉自然不在。

    问他何处?

    下人就说他外头酒楼。

    史渊就问酒楼何处?

    家人就报了名字。

    这家酒楼既卖酒菜,但行的却是风月生意。所谓喝酒,实则是玩弄女人。且这酒楼的名字不堪,狼藉在外。

    史渊就气不打一出来,以往问昱泉,昱泉说在外应酬,结交的都是读书雅士,要不就是殷实的商家,都是正派的人。史渊方知受骗,跺脚大骂:“孽子!我竟是错看了他!墨儿和他比,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史渊后悔,懊恼不该气头上赶走了溪墨。几个婆子进来,将玉夫人和孙姨娘搀扶着送到各自的房间。史渊坐镇厅堂,等待郎中。

    如此一来,史府就无人去蟠龙寺救人了。

    那秋纹煮好了河豚鱼,并一锅清蒸的猪蹄。她将饭菜端到了桌上,又请王昊去厨房吃。“王大人,厨房虽小,但清静干净,鱼肉的香味又最浓,大人还是带着几位兄弟去厨房。”秋纹嘴里一会儿“大人”,一会儿“兄弟”,这些假意的奉承话,她自己听了也是又叹又苦笑。

    王昊见秋纹果然听话,心里更是满意:“你是个识趣儿的。罢罢罢,我竟是不耽误了,吃过酒肉,晚上咱们就在这里洞房,小娘子你意下如何?”

    秋纹就缓缓一笑:“大人还是先用酒饭。我是大人案板上的鱼肉,大人想怎样就怎样,不急。”

    王昊更为得意,哈哈大笑:“你这小娘子说话有趣。”他抬手儿又在秋纹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各位看官,秋纹为甚要诱骗王昊等贼人去厨房?

    不外乎方便行事。

    做好饭菜后,秋纹就将窗户封死了,将门另换了锁。一旦这些贼人吃下有毒的河豚,死了自然最好。若不得死,还有气儿,想逃走,她便将门锁拴上,外头看着,不让他们逃走。那小罗罗醒来了,也跟在王昊后头要吃酒饭。

    秋纹看着他稚嫩的脸,心里忽存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