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摊开让她头疼的文件夹，叹了一口气：“我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乘风破浪才是她的人生格言，否则她怎么能有今天的地位。

    知道季凝的性子倔强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叶邵琛也就没有继续劝阻。只给季凝加油打气：“我们的季律师所向披靡，没什么能难倒你的。”

    话音落下，季凝笑了笑，随即露出苦恼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那也不是，现在我就被难倒了。”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逼真，叶邵琛没多想，担忧的看着季凝。

    季凝眯着眼睛，手指敲打文件夹，慢悠悠地说道：“在想中午要吃什么，实在很费脑子。”说罢，她又叹了一口气，好似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稀世难题一样。

    叶邵琛哭笑不得。

    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叶邵琛还是很认真的选了一家餐厅，带季凝过去吃，让她免去选择困难症的苦恼。

    没想到在餐厅里遇见了陈沐，还有唐娇。

    季凝跟叶邵琛进去的时候，店里的人挺多，他们就选择了一个包间。结果经过其中一个包间时，因为那里的门没有关，季凝的余光就先看到了唐娇。

    她还以为唐娇是在这里谈生意，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又看到了陈沐，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停顿被叶邵琛察觉，叶邵琛看向她。

    见她正凝眸看着包间里面，下意识的也看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唐娇跟陈沐两个人，两人似乎在说什么，结果不是很愉快，因为唐娇脸上全都是怒意。

    陈沐还好一点，老神在在的，似乎不在意唐娇的生气。气氛有点吓人，进去上菜的两个服务员大气不敢出，动作越发的快，放完东西后逃也似的跑出来。

    一边走一边跟对方说：“看着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没想到火药味这么重，差点吓死我。”

    “对啊对啊，发起飙来比我们老板还要恐怖。不过我看她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不会是什么大明星吧。”

    她们每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在餐厅里度过，即便下班了，回去也是倒头就睡，所以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便没有认出唐娇来。

    走得比较快的那个人切了一声，说：“管他们是不是大明星呢，跟我们没关系，反正一会儿上菜的时候让别人过来就对了。”

    她们不敢再来。

    随着服务员的走远，她们讨论的声音也没有了。而叶邵琛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变成了一个川字。他紧抿着唇，周身的气压忽然下降，有些吓人。

    唐娇为什么会跟陈沐在一起？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她肯定是来跟陈沐谈条件，希望陈沐能手下留情。

    这样做很正常，因为这可以最大可能的减少自己的损失，叶邵琛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刚才服务员的那些话，让他很生气。

    唐娇脾气大？很吓人？这跟他平日里接触的唐娇完全不一样，所以他认为是服务员在诋毁唐娇，才生气的。

    季凝则以为叶邵琛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没出声。等了好一会儿，叶邵琛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季凝便拉了拉叶邵琛的手。

    “我饿了。”季凝小声的说，想让叶邵琛跟她一起走。叶邵琛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就跟季凝走了。

    他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像是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不过周身的气压还是很低，让身旁的季凝感觉到有很大的压力。

    进去包间之后，叶邵琛没心情点菜，季凝懂事的拿着菜单，偶尔会询问叶邵琛一两句，也叶邵琛的回应不怎么热情。

    一顿饭好歹吃完了，叶邵琛出去买单，经过刚才的包间时，他特地停了下来。这会儿包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显然两人已经谈完。

    叶邵琛的眸子沉了沉，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他对唐娇的担忧没有特殊的感情，纯粹是怕唐家的两位长辈担心而已，甚至他的态度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叶邵琛不想这么多，再次迈开步伐往外走。

    季凝收拾好东西也出去，没想到在走廊处遇到了陈沐。

    陈沐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另一只手的手上拿着香烟，吐气的时候被白色的烟雾缭绕着，侧脸还挺好看，不过跟叶邵琛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季凝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陈沐就先发现了她：“你也来这里吃饭？”他收起脸上的慵懒，笑着问季凝。

    说话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在季凝前后左右搜索者什么，看了一圈没看到叶邵琛，微微有些讶异，忍不住又问：“你一个人？”

    “不是，邵琛去前台了。”季凝淡淡的说道，走上前跟陈沐肩并肩。想起刚才看到的事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吃饭？”

    然而她的口气已经出卖了她，陈沐也听出了季凝话里的试探，不过没有揭穿。手里的香烟才燃了一半，季凝闻到烟味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见状，陈沐毫不犹豫的将烟泯灭，等了好一会儿，嘴里的烟味消散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不是，今天唐娇约我出来。”

    他倒是没有跟季凝隐瞒什么，一下就说了今天的情况。

    双方都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季凝并不惊讶，她抿了抿唇，没说话，陈沐也不在意。

    抖了抖手里的外套，陈沐把外套穿上，自顾自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季凝：“唐娇想让我放水，给她留一条生路。”

    娱乐圈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人设，人设一旦崩塌，那她在圈内的地位也会崩塌，而且很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那些明星但凡被拍到丑闻，都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压下来。

    实在压不了的，就找公关团队跟水军，给自己洗脑式的洗白，面前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黑点之后，资源总是会变少的。

    特别是唐娇这种，别说是崩塌，简直是灰飞烟灭。这么严重的事情，水军洗白的方式根本不管用，实锤一旦出来，唐娇就会被封杀。

    而且，陈沐从唐娇的语气中猜测到，她的经纪公司隐隐有了要放弃她的意思，所以这一切都要唐娇自己去解决。

    现在的新人层出不穷，公司要重新打造一个清纯玉女根本不难，他们没必要在唐娇身上花心思。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那些报道是假的。而这一切，就要陈沐高抬贵手，给她一条活路。

    “那你的答案呢？是什么？”季凝有些好奇。

    以前的陈沐是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自己认定的正义，别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季凝能想象得到唐娇在他这里吃亏的模样，所以当时的气氛才会嚣张跋扈吧。

    陈沐眯着眼睛，眸子不像以前那样清澈。蹲了半晌，才失笑道：“她说愿意给三倍的报酬给我，我答应了。”

    打一个官司，输了能拿到四份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季凝愣了一下，眸子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她不相信陈沐会答应，这可是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要是被雇主知道了，或者是事情露出马脚，那他的律师名号就保不住了。何况颠倒是非的事情，一向都是陈沐不屑去做的啊。

    “我刚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唐娇的表情跟你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还差点吃了我。”陈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话的口气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继续说道：“凶巴巴的跟我讨价还价，把服务员都吓跑了。不过我没松口，她最后就妥协了。”

    对唐娇来说，维护了自己的人设，这点钱不算什么，接几个通告也就赚回来了。所以即便再生气，再觉得陈沐是趁火打劫，她也只能乖乖答应。

    陈沐就是捏准了唐娇的这个心思，才敢开这么高的价。

    季凝根本不知道说什么，看向陈沐的目光变得很微妙。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她崇拜的学长，而是一个有点头之交的同行而已。

    陈沐知道季凝在想些什么，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才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这样的人，但我没办法，事务所的人都等着我养活。现在事务所越做越大，普通的报酬很难为此我们的运营。”

    他说的很苦恼，有点生活所迫的意味。

    饶是这样，季凝也不能释怀。当初她穷得吃不起饭的时候，给不起她母亲的住院费时，陈沐就一直跟她说不要走歪路，有困难可以跟他说，他会帮她。

    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季凝到现在。？“

    忽然间，这个信念改变了，还煞有其事的说为了生活一切都可以改变，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师兄，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季凝吐出一句话，脑子有些恍惚。

    陈沐又拿了一根烟，点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季凝还想说什么，陈沐打断她：“这样我才有心思跟你打对手戏啊，不集中精力，分分钟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他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