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一直以来所信仰的观念被摧毁，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后面陈沐还跟她说了很多话，不过她都没有听见去。

    直到陈沐走了，季凝都没有发现。叶邵琛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靠在墙上，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邵琛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手在季凝的眼前换了两下，试图引起季凝的注意力，但是季凝好像没发现他的靠近，表情依旧是茫然的。

    “凝凝。”叶邵琛喊了一句，季凝的眸子才恢复清明，抬头看他。

    “嗯，可以走了吗？”季凝下意识的问道，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说话的声音还有点恍惚。

    大概是还不能接受陈沐改变的事实，或者是她心里的那份正义让她难受。

    其实那样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律师也是人，也要吃饭赚钱。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都愿意配合。

    也有一些行业的败类，收了钱之后颠倒是非的，这些她都接触过听过说。

    所以她没必要反应这么大的，双标不好。这么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打算继续想下去。

    叶邵琛拉过她的手：“走吧，回去了。”他说道。并没有问季凝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说自己看到陈沐的事情。

    两人肩并肩走出去，期间叶邵琛跟他说了几句话，气氛很是轻松，回到公司后季凝开始工作。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季凝每天忙着收集资料还有跟当事人接触，尽可能的了解这个案子的详情。

    这是一起商业官司，涉及的范围很广，距离开庭的时间又短，所以在季凝几乎没有休息，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

    好歹在案子开庭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好，也算是没有辜负别人对她的信任。

    不过季凝在了解这件事的过程中，发现这个案子有一个隐藏的**ug，如果这点被对方抓住的话，她必败无疑。

    “准备好了吗？”叶邵琛站在季凝身边，柔声的问道。他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陪季凝。

    法庭上的人基本就位，季凝深吸一口气，对叶邵琛笑笑说：“准备好了。”

    其实她心里挺紧张的，因为以往上庭，她都是胸有成竹，抱着绝对会赢的心态进去的。

    可是这一次，对手是陈沐，且自己的案子有一个大的缺口，随时会被发现。她第一次有了输赢未定的心态，挺神奇的，也让她紧张。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季凝才挺胸抬头，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铿锵有力，看起来自信十足。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叶邵琛看着季凝笔挺的背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不愧是他媳妇，走路都这么有气势。

    季凝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陈沐早就到了。看到她来，冲她温和的笑了笑。

    季凝不知道怎么回应陈沐的笑，便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他。反正这是在厅上，两人表现的太熟稔也不好。

    法官是莫雅，她最后一个到，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这场官司正式开始。

    这是季凝打过的最艰难的一场，全程跟陈沐势均力敌，且好几次压住了陈沐。她的精神高度紧张，没看到台下的叶邵琛正凝视着正中央的莫雅。

    他的目光复杂，脸上的表情也意味不明。

    在又一次压制住陈沐的时候，季凝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轻松一分钟，对面的陈沐就对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季凝愣了一下，很快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陈沐慢悠悠的拿出了最后的证据，正是季凝一直担心的那个缺口。陈沐有了翻身的机会，说话都轻松起来。

    经过激烈的恶战，最终陈沐凭借着手上的证据翻身，险胜季凝。

    结束的时候，季凝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只觉得这是她这些年来打过的最好的一场官司。

    师兄始终是师兄，上一次她赢了陈沐，肯定是自己运气好。在实力方面，她还是比不上陈沐的，所以这一次就输了。

    她输的心服口服。

    季凝的当事人可能也早就知道自己赢不了，只是想争取一下。而且季凝帮他们争取了很大的权限，比他们预料中的损失少了不止一半，所以对季凝也没有怨言。

    相反，还特别感激季凝，不断的夸赞季凝，说她是真正的律师，还要请她吃饭。

    对于这种商业上的往来，季凝没什么兴趣，所以就婉拒了。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却发现叶邵琛不见了，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他。以为叶邵琛只是去上厕所而已，季凝就没有在意。

    这时候陈沐走过来，已经换上便服的他看上去没有在庭上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显得帅气不少。他的身高跟叶邵琛差不多，不过却没有叶邵琛的那种清冷。

    如果不是工作，陈沐大多时候看起来是温润和煦的哪种类型，很招年轻女孩子的喜欢。

    季凝大学的时候，也觉得这样的陈沐很吸引人，所以才会崇拜他。不过在遇到叶邵琛之后，季凝就觉得这根本没什么。

    一方面自己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成熟了不少，口味改变，只喜欢叶邵琛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自己也有安全感。

    陈沐不在意季凝看向他的复杂眼神，笑着走到他身边，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终于争了一口气，对季凝说道：“终于赢了你一会，我总算不会在我们事务所的同事面前丢脸了。”

    他的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一边肩膀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眉眼上挑，像是在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浪荡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季凝觉得陈沐这个举动很像是在模仿叶邵琛。叶邵琛有时候也会像个痞子，但他的气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并不像陈沐这样刻意装出来。

    这么刻意，反倒让人觉得不自在。特别是季凝，忽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假装没看出陈沐刻意，她保持微笑：“怎么会，你的威望那么高，你事务所的人肯定都很崇拜你。”

    “威望再高有什么用，别人都不敢靠近，永远都只有一个人。”陈沐苦笑道。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季凝的表情变化，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的苦笑便更加沉了。

    说完有些后悔，认为不该把暗示说得这么明显，得不到回应，现在尴尬的是他。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两个人相顾无言。季凝心里又只想着叶邵琛在哪，没心思跟陈沐说话。而陈沐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怕再说下去，气氛会更加尴尬。

    最后是陈沐的当事人出现，打破了这个尴尬。

    赢了官司，当事人满面红光，过来跟陈沐打招呼，嘴里说着要陈沐参加他们的庆功宴。

    陈沐的助理也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资料，见到季凝的时候跟她颔首，算是打招呼。

    季凝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个小助理了，见他还是一脸腼腆，清清秀秀的模样很是惹人喜欢，看的季凝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她也颔首，露出真诚的微笑，算是回应他的招呼。

    连笑容都有这么大的区别，陈沐眸子闪烁了一下，最后沉下去。

    自从回国后，他在各方面的事情上都跟季凝有了分歧，导致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再者季凝现在已经嫁人，会刻意跟异性保持距离，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别说是回到大学时的那种熟悉，就算是彼此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沐哥。”助理喊了一声，陈沐看过去。助理又斯斯文文的说：“你约了王总下午两点的会议，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回事务所拿资料，我们是现在走吗？”助理指了指门外。

    这种话一听，就是为了推辞别人的饭局的。季凝对助理投去赞赏的目光，没想到他这么醒目，刚出来就知道陈沐不想一起去吃饭。

    刚才的那几个人听到助理这么说，纷纷收起脸上商业的笑容，等待着陈沐的回答。陈沐果断的点点头，脸上是高深莫测的模样。

    看上去像是纠结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嗯，现在回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当事人，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看来我们要下次再找时间一起去吃饭了。”

    “没事没事，你先忙！”当事人挥挥手。商业上的往来，相处模式大家都知道。陈沐无心去，他们也无心邀请，只是把面子功夫做足而已。

    陈沐说：“行，下次我做东。”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不会有下次的。

    季凝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陈沐跟助理一人一句的忽悠别人，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又不能笑出来。

    等到陈沐要出去的时候，又问了季凝一句：“季律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看向别的地方，示意季凝不要留下来，不然也要应酬刚才他那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