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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有栓的庆贺晚饭

    秋雨绵绵下就会下上十数天,到晚上当然是没有停下来。有栓和凌墨两个人顶着蓑衣到村口去接福妞,为了怕外面泥泞弄脏鞋子,凌墨和有栓都换的是草鞋,这样回家里洗一洗就干净了,而且放在灶屋里也干得快。

    天气转凉小风袭人,穿着草鞋从泥里踩过来,再站在村口的树下吹风,当然是冷得不行。天色黑而且有小雨,可是不是黑到伸手不到五指,凌墨还可以看到有栓冻得在雨中瑟瑟发抖。解下身上的长衫,凌墨给有栓披在身上关切地道:“你回去吧,有栓,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

    有栓觉得自己身上是暖和了,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凌大哥,俺不回去,这衣服还你。”说着还凌墨衣服,至少应该把衣服拿在手上推让一下,可是有栓实在是太冷了,此时觉得这温暖太重要,只是心里不好意思才会说,却是舍不得从身上拿下来。

    “你穿着吧,有栓。”凌墨温和地用手摸摸有栓的头,道:“真不应该让你来,一会儿你姐看到你也在这里受冻淋雨,只怕要跟我不客气。”

    有栓赶快摇头,保证一样地道:“不会的,凌大哥,”然后再认真地道:“俺姐是好人,”凌墨微笑听着有栓说出来这样的话,也为福妞觉得温暖,至少这妞在这里有了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而且是死党加信徒。

    小雨淅淅声中,只听到风声和树叶声,在这样细细碎碎的声音里,凌墨还是听到了有栓嘴里的一句低语:“只是姐最近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做为弟弟的有栓当然是能发现福妞的改变,福妞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有个差不多就过去了,只要有栓不明显表示惊奇和疑问,福妞就更不会往心里去了。

    凌墨在雨中微微笑,接了有栓这一句话:“长大了都会变的,有栓你大了,也和小时候不一样,就是今年和去年也不一样。”

    “对,”有栓仿佛是心里的迷茫找到了答案,对凌墨仰起小脸儿高兴地道:“我也是这样在想的。去年我才到窗台高,今年我就比窗台高,”在这样的凄风冷雨中,穿透过来的是凌墨的哈哈大笑声:“你们家现在的窗台和原来的窗台一样高吗?”

    有栓小脸儿上也笑得象一朵儿花,对着凌墨一通夸奖:“凌大哥你真聪明,咱家盖新房以前,我量过旧窗台的。”然后小脸儿上一朵儿花变成三分得意:“不然的话,俺在哪里量个头去。”

    “有栓真聪明,”在凌墨的继续笑声中,有栓的话匣子又开始打开了:“就是老田叔,以前没有太多话,现在遇上他话越来越多,我听到四婶笑他,说人老了会变,”凌墨鼓励有栓这样说,事实上人在一年一年的成长中,肯定是会变一点儿。

    有栓又找出来不少实例:“小菊去年不高兴还总是哭,今年就哭得少,有一次挖野菜摔了一跤,脚扭着去把野菜捡回来,就忍着没有哭。”听到这样的话,凌墨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封锁了这片山林,有时候凌墨在心里也想过,是不是影响这一方百姓平时的生计,幸好以前数据采集得充实,以前没有封锁这片山林里,这里的生活依然是贫困的。

    古代重农轻商,商人还是利息高有钱,农民因为过重的赋税与徭役,还是穷困的。凌墨只为了帮助福妞,决定在心里暂时把这一点儿内疚先忽略。至于凌墨敢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句:至少哥看病,没有多收钱,一次十个铜板,是哪一家都能拿出来的,凌墨在这里的生存来源,就是他对福妞说的,采点儿贵重的中药来卖钱,冬虫夏草,人参灵芝,中药里贵重的不少,这山林也不仅是方便了福妞一个人。

    眼前还是小雨随风而飘,凌墨想想福妞,其实这妞一个人在这里也能生存,有力气又肯干,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庄稼人了。不过哥还是起作用的不是?凌墨开始搜肠刮肚的找出自己存在的好处来,首先我要来,我需要数据……

    正在乱想着着,前面传来与风声雨声不同的声音,有栓立即大声问出来:“是姐吗?”有财有贝怕它们弄脏身子,都没有带出来,不然的话,有财在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时就是福妞回来了。

    福妞在雨中是淋得一脸一身的水了,顶着蓑衣在雨中淋一天,什么样的蓑衣也顶不住,就是件雨衣在有风的绵绵小雨中,也会脸上有雨水。听到声音很是高兴,但是马上就不高兴:“有栓,下雨了你出来作啥?”

    随着这几句话说过,凌墨和有栓这才看到福妞在雨中出现,风雨蓑衣夜归人,凌墨在心里这样说一句,人已经走过去接过福妞的挑子,福妞板着脸说一声:“谢谢。”眼睛在裹着凌墨长衫的有栓身上疼爱地看一眼,凌墨不说话走在前面,就知道要把有栓出来淋雨会怪在我身上。哥走人了,先回家去。

    担一担这水桶,分量依然是不轻,凌墨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穿越的人只要有大力气就行,一不小心还可以当个大力士,而且种田需要力气大,没有牛自己就可以耕地;经商需要力气大,没钱坐车可以自己背着货走……乱想到这里,凌墨不得不回归正常的思绪中,还需要脑袋,种田也要,要分四时节气才是,经商更要脑袋,凌墨的自尊在这一刻突然扳回来了,哥是一个有脑袋的人,光有力气大就穿是不行的。

    前面走的是凌墨,后面走的福妞,两只鸟儿和大鱼、小鱼都是凌墨肩膀上的担子上,只背着竹筒的福妞低下头来再看到有栓脚上是草鞋,从草鞋到小腿是一片泥泞,已经把有栓抱在怀里,用凌墨的长衫从头到脚把有栓包起来,管这长衫脏不脏去。

    回到家里来,凌墨当然是把手里的工作继续作完,大鱼拎到廊下去,水桶里的鱼倒到水塘里去,两只鸟儿被雨淋得都翻白眼儿,为了新鲜,凌墨也顾不得自己脚上还冷着,从厨房里拿刀出来就坐在廊下就着屋里的油灯光儿开始宰杀。

    “凌大哥,给,”有栓把一盆洗脸水先给了福妞,再就给了凌墨,有财颠颠地在有栓的指挥下把凌墨的鞋子送过来,惹得凌墨小声地笑了一下,再往屋里正在洗脚的福妞脸上看一眼,果然这妞还在为有栓接她生哥的气,正没有好气地看着自已。

    福妞一面烫着脚,一面对有栓道:“你自己也洗洗吧。”是有栓一进到院里,凌墨到后面去倒鱼,有栓第一盆热水弄来,坚决要让福妞先洗,第二盆热水又给了凌墨。

    凭心而论,福妞也知道应该给凌墨,而且有栓一旦小嘴儿巴巴起来要出门来接,就是福妞在家也扭不过有栓,可是福妞不是不在家吗?福妞又开始想找凌墨的事情,洗过脚以后换上干净的布鞋,福妞也坐到廊下把大鱼清理一下,现在天气凉爽,不用放太多的盐只挂着就行了。

    这个时候,福妞才对着正在褪杀鸟儿的凌墨嘀咕一句:“不应该让有栓出来才是,淋病了你会看不是。”

    凌墨端着手上的盆站起来移到灶屋里去了,表示这话不听。福妞下面的话全无出处,自己瞪了一会儿眼睛,一个人收拾自己手上的鱼。

    两个人一个人坐在灶屋门前收拾鸟儿,一个坐在堂屋廊下收拾鱼,有栓在屋里最后烫完脚走来:“姐,凌大哥,俺先去睡了。”

    “去吧,”凌墨和福妞一起答应一声,谁也没有看谁,还是各自在忙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凌墨先弄完站起来,灶屋里重新点上油灯,然后传来剁肉的声音,福妞想起来凌墨烧山鸡的手艺,好奇地往灶屋里看一看,果然是凌墨在把鸟儿剁成块。

    看在他勤快的份上,福妞决定今天晚上不抱怨他了,但是好奇心大起,对着灶屋里问一句:“要怎么烧?”凌墨听到喊声停下手中的刀,往外面看一眼,这妞脾气这就完了,觉得躲过一劫,不屑于与女人一般见识的凌墨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妞要跟哥干架,哥不能不让着她,不干最好。

    “先剁好放在这里用材料腌着,明早起来烧,有栓不是后天就去上学,明天给他好好烧几个菜贺一贺。”凌墨略带殷勤地话说完,又招出来福妞不中听的一句话:“我要是不弄来这两只鸟儿,你能烧出来几个菜?”福妞撇着嘴:“家里有的不过就是土豆,豆角,青菜了,”外加是鸡蛋,当然鱼有的是。

    凌墨弄一只陶盆来,把肉块放进去,正在拌材料,对着福妞道:“你不弄来,我也能烧出来。”看着福妞不解地眼光,凌墨抬起头来对着廊下的那个鸟笼子示意一下,福妞“扑哧”一下笑出来,四只鸟儿死了一只,只有三只,就这三只个个都小小的,不够半盘子菜,福妞嘻嘻哈哈笑起来:“这个你都不放过,拜托你保护山林,保护小鸟。”

    凌墨把手上放着鸟肉的陶盆往福妞这边伸一点儿,大鸟你就保护到家里的菜盘子里去了,然后用另一只手里的筷子继续把作料拌匀。

    外面的小雨依然是淅淅,福妞把鱼都洗好挂好,到灶屋里来洗手的时候,看一下水缸里水也不多了,呐呐自语一句:“这水井倒是要早点儿才是,至少不用跑到小溪里去拎水。”应该一下雨一样会混浊,可是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明儿一早我去,”凌墨以为这妞又要开始使唤自己了,赶快答应一声。福妞立即笑眯眯转过脸来:“有劳有劳。”然后笑逐颜开去睡觉了。

    看着堂屋里的门关上,凌墨才对着手里的陶盆做个鬼脸,有劳有劳,真是客气!客气完了,活还是要我来做,凌墨在心里让自己平衡一下,权当我保护妇孺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有栓早早醒了,把福妞推醒:“我听到外面象是有牛车声,老田叔来了。”牛车都是头天有栓去和老田叔说好的,惯于早醒的有栓虽然把福妞推醒了还会再睡,可是还是每天能醒,福妞都觉得这生物钟准的,坐起来的福妞夸有栓:“以后你上学赶牛车,肯定不会晚。”

    “嘿嘿,”有栓钻在被窝里嘿嘿两声,天气冷下来后,人在干净的布棉被窝里,又天天身上干净的,洁净的身子摩擦着洁净的布被子,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是眷恋不想起床,有栓看看福妞出去,这才道:“早点儿回来。”

    这是福妞每一次出去,有栓都要交待的话,不是每天都一样,有时候就会说一句:“姐,中午在集市上吃点儿好的吧。”或者就是:“不要给俺花钱买糖块了。”

    对于在集市上吃好吃的,福妞是从来也没有过,而对于不给有栓买糖,福妞也从来是不听,家里没有了就要买了。再说有栓吃糖很是节约,有时候也给玩的好的小伙伴儿一个,所以最近玩伴多多。

    福妞走出来打开院门,果然是看到老田叔的牛车在了,两个人道过早,福妞进来把鱼都搬到车上去,再到灶屋里取自己的一顿饭,因为不进山,又坐牛车省力,福妞只带一顿午饭。

    进到灶屋里的福妞心花怒放,在自己平时放这顿饭的小竹子筐里,放的是饭团和炸鸟块。有栓不在,没有人会关心凌墨昨天夜里浪费了多少油来做这道菜,福妞先掂了一块在嘴里,又香又脆,真是好吃。把这顿满意的早饭拿起来,福妞决定和老田叔一会儿平分这顿好吃的。

    院子里重新恢复平静,只有秋雨漫漫而至,如果是有太阳的天气,可以算是在日上三杆的钟点儿,凌墨先起来了,看一眼外面阴雨的天气,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在被窝里睡着看书听雨声,如果不是肚子“咕、咕”叫,又想着昨天炸好的鸟肉,凌墨是不会起来的,还会继续睡到底。有栓吃饭他自己会做。

    懒洋洋爬起来的凌墨心想,哥容易吗?本来是想在今天再做的,想想这妞这么辛苦,昨天晚上就升火做出来了,想一想饭都做好了,而且都放在大锅里,一蒸就得,为什么我还要起来呢?等到想明白这个问题,人已经起来了,只能还是起来。

    堂屋里也传来有栓的脚步声,然后是木门一声响,门开外,是有栓笑嘻嘻地声音:“凌大哥,你也起来了。”先跑出来的却是有财和有贝,这几天的功夫,有财和有贝已经混熟了,一大一小两根小尾巴摇来摇去,两条狗头碰头跑在廊下的一个旧陶盆里去吃饭,这才出来的有栓用力吸一下鼻子:“真香,凌大哥你做了什么?”

    “好吃的,”凌墨看着有栓出来了,笑一下道:“你先洗一洗去,再来吃饭。”说着把手上的青盐给有栓递过来,有栓嘿嘿笑一声,以前有栓是从来不刷牙的,福妞来以后一直不习惯,只是自己不知道古人是用什么来代表牙刷和牙膏,当然福妞只承认自己一时没有想起来,只到凌墨出现,这件事情才算是解决了。

    想到这里的凌墨又找到了一条自己存在的好理由,没有哥,看你怎么刷牙。凌墨和有栓一起洗好,然后把大锅的饭蒸一下,油炸的鸟肉倒就只是冷的,吃得有栓大呼好吃,吃第二块的时候就对着凌墨看:“俺姐的那份呢?”

    “给她带走了。”凌墨也是食指大动,正在吃得痛快,这野生的动物就是好吃。有栓听到福妞有份,这才重新吃起来,不过一面吃一面还是对着凌墨看了又看:“凌大哥,咱们还是不要吃完了,给俺姐留一份下来。”

    凌墨忍不住笑起来,站起来去灶屋里又拿出来一份,这不知道是什么鸟,又肥又大,可以赶上家养的鸡了:“有栓,咱们吃了一只,这一只在这里呢,咱们中午也不吃,晚上等你姐回来一起吃。”

    深表满意的有栓咧开小嘴儿一笑,上手又挟了一块,同时招呼:“凌大哥,你也快来吃吧。”这样的一顿早饭吃得人人满意,想来在集市上为这个家辛苦的福妞也是一样的满意。

    吃过饭以后,凌墨泡上一壶热茶,重新钻到被窝里看自己的医书去了,有栓是以前做活惯的,仅有的几个绣活已经交过了,福妞又不让再领:“男孩子绣花不好,”所以有栓把锅和碗洗了,对凌墨说过:“中午饭俺来做,凌大哥看书去吧。”

    可是到中午还有不少时间,早饭才刚吃过的两个人都起来的晚。有栓把家里的地扫了,桌子柜子也擦了,水是凌墨在有栓烧火蒸早饭的时候就去打回来了,也是有点儿混,在等着在水缸里澄净一下,有栓此时无事可做,带着两只狗在家里嬉戏玩耍。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栓,在家吗?”是经常来玩的土娃,手里提着一串草来了,对开门的有栓道:“俺家里漏水了,俺要打草鞋,在你家里打行不,还可以有你说说话。”

    正愁没有事情做的有栓当然道:“行,你正好来陪俺。”把土娃让进屋里来,有栓很是热情,凌墨刚才泡的茶给土娃也倒了一杯,然后坐到土娃旁边看着土娃打草鞋,一面笑道:“俺也来学学打草鞋,”坐在一旁帮着土娃拿草,又看着有财和有贝不要一会儿就过来一次把草弄乱掉。

    “有栓,你要上学的人,俺爹俺娘说你是要中举人的,你还要还打草鞋吗?就是你自己也不会穿呀。”土娃低着头打草鞋,一面对有栓在说话。

    有栓只是睁着眼睛看道:“学一门手艺就不是坏事情,俺上学也未必就会中举人,俺姐说的,会认字就可以了。”福妞鉴于自己受教育的经历,决定并不强迫有栓一定要当个书呆子,而且拿凌墨来举例:“看看花花,他认的字就不少,还能给人看病,一次十个铜板呢,”说得凌墨不能不瞪着眼睛看福妞,这是什么意思?

    福妞全然不看,再接着说下去:“当然只能给人看病,所以认字是要认的,考什么状元举人,考不中也没有什么,回家里来一起养鱼也不错。”听得凌墨只是嘿嘿冷笑,说得容易,你这鱼塘有哥这只能给人看病的人多少功劳在里面。

    所以对着土娃说上学,欢声笑语的有栓道:“俺姐说了,如果学堂里人乱乱的学不好,再给俺单独请个先生呢。”这是福妞为了让有栓不要有压力才说出来的一句话,关于上学的话,有栓是句句记在心中,就是不是上学的话,福妞说出来了,有栓也是句句都记在心中。

    表示羡慕的土娃羡慕之余,不忘了手里的活儿,做了一会儿,把有栓倒的茶喝了,啧着嘴的土娃道:“这茶真好喝,有栓,你们家什么都是好的。”

    你们家什么都是好的,这是有栓家里盖过新房子以后,伙伴们经常说的话,有栓听过以后总是心花怒放,又给土娃倒了一杯,而且让他趁热喝:“这是凌大哥泡的,说是喝了不会受凉,这里面泡的有不少值钱的中药呢。”

    这样一说,土娃对这杯冒着热汽的热茶素然起敬,应有栓的要求把这茶喝了道:“喝了以后是觉得身上暖和,”看一看有栓身上的绸衣,家里只有小有栓身上绸衣,福妞和凌墨都有几分小资情调,觉得布衣便宜,而且舒适反而觉得好,有栓以后是要上学堂的,当然是件件置办的都是绸衣。

    土娃对着有栓身上的绸衣也从来是素然起敬,在人家宽敞的堂屋里作活,喝着人家的好茶,犹豫一下的土娃对有栓吞吞吐吐地道:“有栓,你们家里住的那个郎中,是你们家的甚人哩?”说着这话的土娃还要看一看有栓的脸色。

    没有看出来土娃脸色有异的有栓欢快地道:“这茶好喝吧,那个是俺凌大哥,俺姐和俺以前都不认识他,不过他要租房子,俺姐和俺都同意租给他了。”

    “那就好,”土娃这才放几分心,不过又道:“打算让他住多久,有栓,他就一直住着吗?”小伙伴们都是年纪小,彼此信任感也强。一向话多伶俐的有栓这才觉得不对,对土娃道:“你是要说啥哩?”

    土娃放下手中的草鞋,院门是插着的,院子里只有绵绵秋雨,土娃还是往院子里看一看,似乎下意识这话是不好的,这才悄声对着有栓说出来。

    话说完了,有栓也听完了,小脸儿气得雪白:“胡说,根本就不是,俺姐要找一个,”想一想应该如何比划:“要找一个能干的人哩。”

    看到有栓生气了,土娃赶快道:“是我听到才来告诉你的,胖婶她们和刘田家的,一下地就会胡说,你别不高兴了。”然后给有栓出一个主意:“不然,这个郎中让他走吧。村里人都说你们家得过,又不在乎这一点儿租房子的钱。”

    有栓气愤中,忿然地道:“俺就让凌大哥在家里住,俺就让他们看看,俺姐和凌大哥就是不会……”本来想说就不会成的有栓一下子愣住了,俺姐和凌大哥?这个,会不会成……

    只是满口劝着的土娃有些后悔:“有栓,把你气着了,你千万别生气。”这一会儿突然小脸儿上没有气愤的有栓虽然笑不出来,可是道:“俺不生气,你在这里坐着,俺给你拿糖块儿去。”

    有栓站起来走到里屋去糖块儿,一个人捧着糖盒子又想了一想,行不行呢?有栓出来的时候心情大好,把糖块给土娃,自己嘴里也含了一块,和土娃坐在屋里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中午的时候土娃才走,有栓正在灶屋里烧火的时候,凌墨也披着衣服起来,总是不好意思睡着让有栓做好饭喊自己,凌墨也出来看看,对有栓道:“中午俺就早上的剩菜吧,晚上我来好好做一顿,庆贺有栓明天上学去。”

    有栓笑眯眯点着头,看着凌墨在灶屋里没有什么好帮的,披上蓑衣去菜地里摘豆角青菜去了,看着凌墨宽阔的背景弯腰站在菜地里,有栓怎么看怎么不错,凌大哥和俺姐?有栓开始认真想这件事情,至少凌大哥来了以后,钱也出,忙也帮,从找丈夫来看,倒是不错的一个人选。

    凌墨回来就开始洗菜,先干净菜放在那里晾着,有栓的午饭也好了,凌墨边吃饭边交待有栓:“书包再检查一遍,不要忘了东西,晚上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儿给你明天中午带去……”

    有栓嗯嗯地答应着,小脸儿上总是有笑容,凌大哥总是不错的。

    吃着饭的时候,有栓开始与凌墨说话:“凌大哥,把屋子租给你真好,你会做饭,做的一手好菜,俺和俺姐都可以吃。”

    “那是当然,”凌墨从有栓的话里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另一个价值,眼前福妞又不在,可以对着小孩子吹吹牛:“要是菜比较多,我可以做一桌子菜呢。”这样一说凌墨来了兴致:“有栓,一会儿给你钱,你去村里再弄些别的菜来,晚上我好好给你露一手。”

    有栓和人客气钱的时候倒是不多,只是今天心里动了想法,再说福妞就没有少收凌墨的钱,管着钱的有栓今天要客气一下了,手里捧着饭碗嘿嘿:“凌大哥,俺有钱,是给俺庆贺,俺去买。”

    “我给你庆贺,当然是我付钱,不过,”凌墨只是看着天下雨,不想出门,所以哄骗一下小孩子心里没有内疚:“这村里人我还不熟悉,有栓才让你跑一趟。”如果福妞在,肯定是不上这个当,作为这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游医,当然人人都认识凌墨才是。

    可是有栓很高兴,对凌墨道:“成,下午我去。”门外冷雨纷飞,屋内一大一小两个人开始谈论起晚上做多少菜。

    福妞去集市上送鱼,总是回来比进山要早的多,而且今天是从集市上雇了一辆牛车回来的,听到车轮的声音,在廊下和有财有贝在一起的有栓立即去开院门:“姐,你回来了。”

    这牛车不是老田大叔的车,福妞正在招呼赶牛车的人帮着卸东西下来,半扇猪肉,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坛子老黄酒,还有一些杂用的东西,凌墨走出来先说一句:“还没有过年吧?”

    “我看着天冷了,可以多买些猪肉回来才是。”福妞看着凌墨把半扇猪肉提到灶屋里,对着这肉只是喃喃:“这要分好也花不少力气,怎么不让人分好呢。”

    福妞把牛车钱给了,让有栓赶快回屋去:“别在这里淋雨。”这才提着一篮子鸡蛋和酒到灶屋里来:“分好了不是不好拿吗?俺是扛着猪肉在找牛车,弄了一身的油。”今儿晚上要好好洗一洗才是,好在柴火一向是充足的,可以多烧火把灶屋里烧暖和一些。

    把鸡蛋放到柜子里:“这篮子又是送的,买一整篮子鸡蛋,这篮子就归我了。”家里就这样多了几个竹篮子,而且都是新的,福妞道:“我都是看着新竹篮子才去买她的。”家里鸡蛋不少,只为了多一个新竹篮子,福妞又把鸡蛋这种备用品也买回来了。

    “所以你今天的钱也泡汤了。”凌墨对着一案板的菜正在劳作,不过表扬一句:“你这猪肉来的正合适,我一会儿把排骨分下来,做一个红烧排骨。”

    福妞对着这么多菜看着也觉得晚上这顿饭让人期待:“看起来你今天真的是在显一下手艺,我和有栓就等着了。”想想是为有栓上学庆贺,福妞对凌墨道:“这买菜的钱俺一会儿给你。”凌墨笑容满面回了话:“是有栓去买的,他要我出力就行了。”

    今天没有太计较的福妞嗯上一声,身上有肉又有油,想去换一件衣服。进屋里来看着有栓脚下是两只小狗,还是乐颠颠站在炕前摆弄着自己的书包,一样一样东西检查过来检查过去的,福妞也笑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来自己的衣服到对面屋里去换过来,身上原来是一件旧的青色褂子,下面是一条旧裙子,只有进山的时候是不管不顾地穿着长裤。

    现在衣服有了,象是看一看只有太穷的人家才是姑娘家穿一条长裤,原以为这样象农家小姑娘的福妞在街上多看几次就知道不行,必须有裙子才行。现在换上衣服也是一条新一点儿的黑裙子,上身是一件水红色的衣衫,对着镜子看一看,自己先笑一下,活脱脱是古人。

    灶屋里传来油香葱香,福妞在心里开始猜测,煎烹炸炒,看凌墨那架势今天晚上难道是满汉全席,很是期待的福妞开始在堂屋里拉桌子放板凳,烧火的是有栓,烧菜的是小凌,姐,就不用过去了吧。

    到晚上果然是一桌子菜,有栓是激动不已:“凌大哥,你辛苦了。”福妞对着这一桌子菜,不能不吃惊地看着凌墨,不吃惊不是因为是满汉全席,而且这一桌子菜除了一盘子炸鸟块,还有一盘子排骨,别的全部是素菜。

    素炒茄子,素炒青菜,辣椒炒鸡蛋,辣椒炒豆角……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的颜色中,素菜居多。“这就是有栓的庆贺宴?”福妞不敢置信地对着这菜看了又看,有栓则是喜滋滋地道:“姐也觉得不错不是?”凌墨就没有有栓那么悲观了,凌墨也看一看道:“只有这些菜,总不能俺要做猪肉炒青菜,猪肉炒茄子,猪肉炒鸡蛋吧?”

    福妞听到这样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一下,免得自己会去辣手摧花,掐这朵花花才是,笑容可掬的福妞问道:“有猪肉炒鸡蛋这道菜吗?”

    礼貌彬彬的凌墨回答道:“有啊,如果你想做的话,就有。”什么菜不都是研究出来的,有肉沫涨蛋为什么就不能有猪肉炒蛋?凌墨觉得可以有,只是哥不爱吃,哥也不做。

    依然快乐的是有栓,招呼着福妞和凌墨入座:“姐,凌大哥,咱们吃饭了。”快快乐乐的有栓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样为自己准备的一顿饭,看着这么多的盘子,有栓是乐坏了;看着这么多的盘子,福妞腹诽:这也叫庆贺餐;对着这么多盘子,凌墨心想,哥累坏了,从洗菜到切菜到烧菜,都是哥一个人,哥容易吗?

    鉴于小凌的手艺,当然是很好吃的,所以这顿饭一旦吃起来,还是很开心的,再加上又有酒,有栓也破例地喝了一小口,喝的时候苦着小脸儿咽下去,喝下去以后乐陶陶,俺有栓也会喝酒了,再评题一下:“酒很好喝,俺明天要上学去,俺就不喝了。”

    就是凌墨和福妞也没有喝太多,因为有栓明天要上学,凌墨已经说了明天早上的饭他来做,福妞对着这一桌子菜嘿嘿:“还要做吗?这剩的要吃两天。”

    凌墨不能不忖掌一下,这妞太聪明了,然后转向有栓:“给有栓的饭盒子装好了,都不是剩菜,这剩菜,有你姐哩。”凌墨把这一堆剩菜转给福妞,再对有栓道:“明天我要出门去,过两天再回来。”换句话说,就是剩菜吃完了,哥就回来了。

    你用心好险恶呀,福妞用眼神对凌花花进行了一次人身攻击,然后两个人相安无事举起碗来碰一碰,“出门要当心,外面莫采花,”这是福妞说的话,凌墨说的是:“家里花随便你采,家里墙角随便你撬。”

    听不明白的有栓觉得两个人真是客气,小脸儿看着他们,心里又开始转心思了,姐和凌大哥,这件事情要问过族里的老人才行,小小的有栓又开始在心里转心思了。

    有财和有贝在桌子下面啃排骨啃了一个痛快,直到晚饭结束,做饭辛苦的凌墨当然是不收拾碗筷,福妞也觉得有栓要去休息了,姐累了也不想刷,福妞只把锅刷了一刷,碗筷么,丢下来好了,你不刷我不刷也没有什么关系,姐明天在家里慢慢地刷。

    炕头的大箱子上面,整齐放着件黑绸裤子,还有一件是青色盘扣的绸上衣,然后是一双新布鞋放在炕前,有栓兴奋得不行,直到福妞进来吹熄灯才算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一面在心里想着,学堂里什么样子?

    好在第二天就要知道了,第二天早上福妞和有栓一起醒来,福妞是没有睡好,时时提醒着自己要起来,要比老田叔的牛车起来的要早才是,耳边听到院子里一声门响福妞就醒了。

    门响是凌墨起来热早饭,虽然剩菜多多,总要重新煮一点儿粥吧,爱睡懒觉的凌墨选择了煮的是最好煮的,最营养的玉米面葡萄干糊糊,这多简单,一开就得。

    三个人在堂屋里又一起吃了早饭,这真是难得的,平时福妞要么起早就走了,要么就是凌墨没有起床或是不在家,今天这样一顿三人都在的早饭也是为了有栓。

    小雨依然是在下着,福妞今天是要领着有栓一起去,福妞也是一身新,又象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回头对着凌墨交待一声:“洗一下碗再走,”这就带着有栓坐上老田叔的牛车走了。

    凌墨至此,始悟这妞的奸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饭的碗筷都还没有洗,敢情昨儿晚上就是留给我的。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挺美的凌墨对着院子里雨水打落的竹叶树叶和菊花瓣,觉得自己就象是那秋风秋雨中的落叶一样任这妞在摧残中,哥真是悲摧的人!

    心情欢快的福妞和有栓一路来到了学堂里,昨天给有栓还买了一把油纸伞,上下一身新的有栓跟着姐姐下了牛车,对着老田叔道别,老田叔呵呵笑着:“有栓呐,晚上我就到这里来接你,你在学堂里等着,我喊你一声你再出来,”看看有栓的新鞋子新衣服新书包新纸伞,老田叔笑道:“出来早了,弄脏了你的衣服。”

    “嗯,俺知道了。”有栓连声答应下来,姐弟两个人看着老田叔离去,这才一起往学堂里走去,越是走近,有栓的脸上越是郑重,当然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可是这合不拢嘴中又有郑重,这就是有栓此时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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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看去,是仔仔对不起支持的亲们,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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