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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死之情

    安以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抢了一辆车迅速开到了雷让长驻的一家夜总会,路上他给雷让打了电话,告诉他韩濯晨有危险,让雷让赶紧召集兄弟救人。

    所以当他风风火火地冲进兰亭坊时,雷让正在打电话,找道上的朋友跟霍东说情,并让人传话:千万别冲动,一切好商量。

    安以风还没喘口气,就火急火燎地喊着:“我现在就带人去救他。”

    雷让点点头:“人已经召集好了。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和霍东拼到底。黑道就是这样,生死有命,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吧,记住,你和韩濯晨必须活着回来见我!”

    安以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和晨哥都会活着回来!”

    窝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真刀真枪地干一把了,他骨子里的血性和胆气都被激发了出来,此时,他就像一只红了眼睛的豹子,谁挡杀谁!

    与此同时,警方全力出动,有组织罪案调查科也集结了大量警力,全面搜捕潮东会的主要人物。老于则带了信息调查科的人向韩濯晨信号消失的地方极速前进!

    安以风刚集结的百十来号人,准备去救韩濯晨,意外地接到了司徒淳的电话。

    “我刚得到可靠消息,韩濯晨在绵德街130号b座地下室。”

    安以风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安以风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可靠,但他莫名地相信司徒淳,直接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司徒淳说的地址进发。

    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开始……

    韩濯晨确实被带到了绵德街的地下室,他知道霍东不会对他客气的,已经做好了承受各种折磨的准备。但霍东并没有急于动手,他就坐在那里,让几个人把韩濯晨押到霍东面前。

    地下室里潮湿闷热,散发着下水道难闻的气味,几盏昏黄的电灯由于接触不好,忽明忽暗。

    霍东抽着烟,黝黑的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

    “韩濯晨,我知道你是硬骨头,我就算要了你的命,你也不可能把安以风的藏身之处告诉我。”

    韩濯晨傲然地说道:“那你还废什么话。”

    “我忽然有点喜欢你了,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吧。”他忽然凑近了韩濯晨,笑得一脸真诚。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跟我混吧。雷老大那么点儿老鼠胆,什么都不敢做,你跟着他能有多少油水捞?你要是跟了我,再帮我杀了安以风,我给你一半的地盘,让你做扛把子!”

    韩濯晨轻蔑地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别这么快拒绝我,我给你时间考虑。”

    霍东长腿一迈,跨坐在长椅上,接过手下递给他的针,将针管中的毒品注射进韩濯晨的身体。霍东带着恶毒的笑意,慢悠悠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安以风,看他什么时候能来,或者你什么时候答应帮我杀了安以风。每过半小时,我就给你打一针,让你尝尝**蚀骨的滋味!哈哈哈!”

    韩濯晨的肌肉都在发抖,他不怕死,但他怕连累无辜,怕安以风中了霍东的圈套……

    每一秒都很难熬,韩濯晨第一次体验到无能为力是什么滋味,这是他进入道以来第一次任人宰割,他无从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他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随着那些冰凉的液体流入他的身体,他的心脏越发剧烈地跳动,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欢闹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甚至都叫不出来……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他心里既希望安以风能快点儿带人来救他,又希望安以风不要来,怕安以风受到伤害。脑子里的两个思绪在打架,这是他唯一的认知了!

    当安以风赶到地下室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永远也忘不了眼前的情景。房间里有十几个人,围着韩濯晨毒打。韩濯晨蜷缩在地上浑身痉挛,脸色苍白如纸,半裸的上身早已血肉模糊。地上除了鞭子、断了的木棍,还有两支已经使用过的注射药物的针管,针头上的血已经凝结了……

    霍东正揪着韩濯晨的头发,大声问:“说!安以风在哪儿?”

    “我不知道……”韩濯晨口齿不清地回答,颈上的动脉都是青紫色的,很明显是药物刺激过度导致的。

    “再给他打一针,我就不信他不说!”

    那一刻,胸口翻涌着血气的安以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霍东碎尸万段!

    阴暗发霉的地下室,安以风疯了一样冲了进去。在激愤中,一个个人被他打倒在地,血流遍地的同时,他的良知彻底被仇恨包裹……

    建筑外面的警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警笛声,霍东外场的势力被一一剿灭,最终,等不到救援的霍东只能被安以风困在潮湿的地下室里。霍东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双手撑着地面,拼命地往前爬。

    安以风的枪口最后指向了霍东,他知道警察已经冲进来了,他只要开枪,下半生就会在牢狱里度过,但他不在乎,他满眼都是血色,一腔发散不出去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此时的安以风如同一只杀红眼的豹子,就算他现在给自己一枪,都有可能。他一身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发出低吼,久久不能停息,散发着世界末日般的绝望。

    恍惚中,他听到了司徒淳的呼唤:“安以风,你不能杀他……”

    那声音好像来自天堂,但是他已被眼前的场面彻底激怒,坠入了地狱。

    他正准备扣动扳机的一瞬,司徒淳冲过去挡在他的身前:“安以风,放下枪。”

    她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是他身体颤抖得超出她的想象,他浑身肌肉绷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已经找不到焦距。

    那种绝望和无助恐怕就是人类的极限吧。

    司徒淳缓缓伸出手,触摸着他握着手枪的手指,缓缓从他的手中取走手枪。然后,她用自己柔软的手轻轻包住他的大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她不住地在他耳边轻柔地说着:“安以风,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好像浴火重生一样,安以风平静了良久,目光渐渐找到了焦距,也冷静下来。司徒淳看着他,只见他微长的头发遮住了表情,清醒过来之后,他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把将司徒淳推开……“晨哥?”他冲过去拉起韩濯晨。

    韩濯晨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他不停地呕吐,意识模糊中还在说着:“我不知道他在哪……”

    安以风毫不犹豫地背起韩濯晨,放在车里,驱车驶向最近的医院。

    司徒淳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想哭却又笑了出来,一颗心仿佛被无数只手揉捏过一样,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背着韩濯晨去医院的路上,安以风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句话——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幸好韩濯晨年轻,身体素质好,又抢救及时。经过两个小时的急救,医生总算把他的命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三天后,韩濯晨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他醒过来看见安以风,松了口气,问:“那个浑蛋死了没有?”

    安以风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点点头。当时他并没有开枪杀霍东,但是霍东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了,死于窒息。

    “你有没有帮我多砍几刀?”他口齿模糊地问道。

    “嗯!”安以风搓了搓脸,强迫自己笑出来。

    安以风看看韩濯晨缠满绷带的身体,问道:“晨哥……你为什么不说?”

    韩濯晨苦涩地笑了笑:“说了也是死。”

    “至少死得痛快点儿!”

    “我相信你会来!”

    昏暗的病房里,他们依旧笑着。

    “兄弟”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名词。

    韩濯晨休息了半个月,伤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但体内残留的毒品已经侵蚀了他的血液,伤透了他的灵魂。医生说他要接受长期的治疗,才能彻底消除身体对毒品的反应。

    霍东死得突然,他的势力经过警方的收网行动,已经被剿灭了大半,警方不光端掉了几个重要的贩毒窝点,还掌握了霍东贩毒网络的几条支线。只不过霍东在x市经营了这么多年,其势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被瓦解的,有些团伙甚至开始自立门户,但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

    韩濯晨外伤痊愈之后,便开始找安以风练拳,他必须马上恢复当初的体力和耐力。安以风也不还手,任凭他打,韩濯晨看着安以风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狠狠地给了安以风一拳。

    安以风一时没防备,有些招架不住,被他打得有点儿蒙,好半天才缓过来,气恼地道:“晨哥!”

    “你能不能认真点儿?我还没有那么弱!”

    安以风丧气地道:“好吧,我是真的没什么精神。”

    韩濯晨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要女人了,特别想要!”

    韩濯晨一听,放松下来,无奈地笑了笑:“别想了,你这辈子是没有这个命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诅咒我要出家做和尚吗?”安以风轻笑。

    “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还不如去做个和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着玩笑,坐在拳台上扯了一会儿皮。

    没多久,有人进来汇报:“风哥,您要的人带来了!”

    原本嘻嘻哈哈的安以风顿时表情严肃起来,韩濯晨喝着水,顺着来人的目光看向门口,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苏!

    他居然还活着,韩濯晨一直以为阿苏早就被打死了,毕竟安以风最恨背叛,雷氏也容不得叛徒。

    安以风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接过身边的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把脸整个埋入毛巾中清醒了一下,才将毛巾拿开。

    他顺了顺头发,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晨哥,我其实不爱杀人,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我连刀都懒得拿。”

    这话显然是说给阿苏听的。

    此刻的阿苏十分狼狈,完全不似以前的样子。以前的他很讲究穿着,且因常年习武,身材比较健壮,不说话时也有股震慑人心的气魄。但现在,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还被扯破,一张脸也污秽不堪,他被两个人押着,跪在地上,整个人颓然无力。

    安以风走到他面前单膝蹲下,握住他的下巴,仔细看着他的脸,说道:“像我,眼睛里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选你!”

    韩濯晨表情凝重地看向阿苏,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但还不能肯定。

    安以风忽然对韩濯晨说:“晨哥,相信你也查到些什么了吧,看来我的反侦察能力和我的弱点、喜好,都被人家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你什么意思?”

    安以风忽然从腰间拿出一把枪,枪口正对上阿苏的脑袋,他面向韩濯晨,冷冷一笑:“他是警方的卧底。”

    安以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一切事情都有了逻辑。

    韩濯晨说:“我以为他是霍东的人。”

    安以风不以为意:“霍东那个人一身臭毛病,是个有志青年都不会跟他。你看他手下那些彪形大汉也都是身强无脑型的,被灭是迟早的事。”

    韩濯晨不得不承认,安以风是对的。

    身份已经被拆穿,阿苏没做无谓的挣扎也没解释,只是说道:“风哥,我敬佩你,但我也有我的使命。你现在给我一枪,我没有任何怨言。”

    安以风冷笑一声,将子弹上膛,枪口再次对准他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最恨别人背叛我,最恨别人伤害我兄弟。这两样你都做了,不杀你,我对不起晨哥!”

    “慢!”韩濯晨忽然喊了一声,然后缓了口气,淡淡地说,“风,你先放开他。”

    手下看看安以风,安以风懒洋洋地收回枪,示意下面的人照做,松开钳制着阿苏的手。

    韩濯晨又对安以风说:“风,放他走吧。”

    安以风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行。”

    “你听我的,放了他。”

    “晨哥,他差点儿害死你!”安以风不明所以。

    韩濯晨慢慢地收回安以风手里的枪。他怕安以风冲动,尤其是他刚刚为安以风“死”过一次,很明白安以风心中的痛,知道安以风想为自己报仇,但是,他不怪阿苏。就像阿苏说的,他有他的使命。

    他走到阿苏面前,说道:“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让你保护安以风吗?”

    阿苏怔了怔,说道:“记得。”

    “如果你还记得,就可以走了!”

    安以风扑上前,却被韩濯晨拦住。

    “为什么让他走?!”

    韩濯晨继续对阿苏说道:“阿苏,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若是日后安以风落到你手里,希望你能放他一马!”

    阿苏愣住了。

    安以风也愣住了,只是道了一声:“晨哥!”

    韩濯晨又对安以风说:“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就放了他!”

    安以风当然知道韩濯晨是为了他好,但阿苏差点儿害死韩濯晨是他心里永远的痛。韩濯晨差点儿为他死了,他永远也忘不了,不杀了阿苏,他心中无法平静。

    众人都在等着安以风的决断,阿苏慢慢地抬起头,神色有些愕然。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还想着如果安以风能直接给他一枪,就算他走运,但如今韩濯晨却让安以风放了自己……他怎么也没想到。

    他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警校,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是全队最好的,所以才会被派来雷氏集团做卧底。正式接受任务之前,他在警局看过关于雷氏集团的卷宗,一直以为安以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经过长久的相处,他发现安以风根本不是卷宗里写的那样冷血残忍。

    相反,安以风讲义气、够朋友、有原则,把他当兄弟,完全没有老大的样子,若不是专案组的行动,他真的愿意一直待在安以风身边就这样做一个保镖。但是后来,为了围剿霍东,他只能假装投靠霍东,靠出卖安以风的信息来获取霍东的信任,以求获得更多有关霍东贩毒集团的线索……

    他不想出卖安以风,所以他只能出卖韩濯晨,地下室的通风口是他特意打开的,为的就是关键时刻,他们两人中能有一个逃脱……安以风看着阿苏半天没说话,握紧的手终于松开,安以风甚至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阿苏临走之前和韩濯晨对视了一眼,韩濯晨的那个眼神,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没有忘记,也经常回忆揣测。

    这个韩濯晨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