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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挚爱之心

    霍东死后,潮东会四分五裂,雷氏集团趁机把潮东会的赌场和夜总会都收归旗下,潮东会做毒品生意的人被抓了大半,剩下的人都投靠了崎野的太子卓耀。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变成了雷氏和崎野二分天下。所幸崎野的九叔已经年近六十,一心只想守着自己的产业安度晚年,不想再和谁针锋相对。雷让也想让雷氏转型,改做正当生意,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你争我夺也不热衷,所以两方势力出现了相对平静的局面,大家相安无事。

    望山区难得地安静下来,迎来了难得的繁华和平静。韩濯晨开始帮雷让做生意,忙得晕头转向,安以风不懂做生意,倒是开始清闲起来。安以风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闲着,一闲下来就无聊了,这一无聊就开始想些不该想的。于是,“司徒淳”三个字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频率越来越高。

    其实,霍东死后,安以风和司徒淳见过几次,每次遇见,司徒淳总是远远地绕开,安以风也装作没看见她,继续走他的路。

    他知道,他和她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是正义和邪恶的距离。就算他愿意为她改变,愿意去做个好人,他也无法磨掉过去的罪孽。而她,也绝对不会为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知道,他们两个人选择了不同的路,那么就注定了没有办法同行。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道理都明白,可是当他见到司徒淳,就把什么道理都忘了。

    有一天,安以风和手下在街上晃悠,刚好看见司徒淳在追一个抢包的男人,他一时好奇,就在旁边看热闹。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打人打得那么有美感,她一头乌黑的卷发在风里飞舞,比热舞还有味道。三拳两脚后,司徒淳便用手铐把罪犯铐住,拾起地上的警帽戴在头上,带着人离开。直到人走远,他的眼前还在播放着她干净利落的一招一式。

    站在他身边的荣贵眯着眼睛感叹道:“哟!风哥,你眼光真好,你看她的腿踢得这么漂亮,身体柔韧性肯定不错,在床上绝对让男人……”

    另一个手下阿亿挥手给了荣贵一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可是警察,当心玩死你!”

    失神的安以风突然冷笑一声:“警察怎么了?我倒要试试女警察是不是女人!”

    荣贵和阿亿均是一愣,凑过来仔细看看安以风:“风哥,你不是说真的吧?”

    “真的!”他邪邪地一笑,“我非尝尝这‘天鹅肉’是什么滋味!”

    荣贵摇摇头:“风哥,你今天喝了多少酒啊?她是警察啊,你还是别玩了,当心把命玩进去!”

    酒未醉人,人已醉。安以风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清楚地记得她温暖、柔软的触感。

    有没有结果不重要,会不会搭上性命也不重要,他现在就是想试试,她到底好不好玩。

    安以风本以为追个女人很容易——浪漫加海誓山盟没有女人能抗拒,没想到追求司徒淳的过程可谓惨烈。

    第一天,他捧着一束超大的玫瑰站在她的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当她穿着一身庄严的警服下楼,他极力压抑住逃跑的本能反应,鼓起勇气迎了上去。

    她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爱你!”

    她停住脚步,背对着他站在原地。过了好久,她才平淡地说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的背脊轻颤了一下,然后她毫不留恋地一步步走远……他随手把一大束花塞进垃圾桶,看来小弟们教他的甜言蜜语根本没用,还是应该回去跟韩濯晨那个情场高手学两招。

    第二天,越挫越勇的安以风抱着百折不挠的决心,一大早起来去找司徒淳表白。他将她拉到街边的一个小巷,海誓山盟了一上午,情真意切得把自己都感动了,没想到司徒淳一句话都没说。

    安以风急了,抓着她的手腕大声问:“你说句话行不行?”

    她总算开口,不过不是对他,而是对总部通话:“我遇到了一个严重精神分裂的患者,请马上派人来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做病情鉴定,以免危害他人!地点在……”

    “你!”安以风气得咬牙切齿,可司徒淳的表情依旧是木然的。

    他看着她,她宝蓝色的警服被金色的阳光笼罩,凸显出一种凛然的正气。而他的黑色衣服在多么明亮的阳光下也不会有一点儿光泽。

    他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以风放开手,对她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疯子。世界上有无数女人,我偏偏喜欢上一个女警。”

    司徒淳转过脸,连一个愧疚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她哪怕留给他一点点感动的表情,他都能相信自己不是疯子,可她没有。

    安以风笑笑,走出小巷。

    坐回车里,他点了根烟。挫败,实在是太挫败了!

    但他就是不甘心,追不上司徒淳,他誓不罢休!

    他启动车子,刚要倒车,忽然发现昨天还满是灰尘的后视镜变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儿擦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伸手摸摸车窗,上面还有些许灰尘,可见没有人帮他洗过车。

    那么是谁闲得无聊,帮他擦了后视镜,而且擦得如此细致?

    自从开始和司徒淳纠缠,安以风再也不觉得无聊了。因为他只要没事可做就去骚扰司徒淳,尽管每次都被人家无视,他还是一个人兴趣盎然地唱着独角戏。反正他每次看见她的脸,心情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好。

    午夜时分,安以风睡不着,站在窗边点了支烟。

    凉风吹散他吐出的烟雾。

    对面的窗子还是拉着纯白色的窗帘,看不见一丝光亮。

    这么晚还不回来,她在做什么?

    女警是不是每天都要研究一宗宗杀人案,其中有没有他做的?

    他发现自己实在太无聊,正要关上窗子,却意外地看见楼下他的车边站着一个女孩,一身警服那么正气凛然。

    安以风顿时感到一阵热血沸腾,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

    他跑到楼下时,司徒淳还站在他的车边。她小心翼翼地对着他的后视镜哈了口气,然后用白色的手绢帮他擦拭着镜面。她擦得很认真,仿佛在擦拭着自己最珍爱的宝贝。

    街灯照在她的脸上,恬静又美好。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心口有一个位置在撕扯般地疼痛。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司徒淳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转身。

    见到身后的安以风,她有些慌乱地绞着手中的手绢,说:“你的后视镜脏了,视野不好,这样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世界变得越来越空旷,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彼此对望。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安以风才开口问道:“你也喜欢我,对吗?”

    她咬了咬自己柔软的唇,小声说:“我们——”

    “别跟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以风烦躁地打断她的话,“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

    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终于对他说话了:“我是个警察,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送进监狱。”

    他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她柔软的手指:“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仰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我非常非常讨厌你这张脸。”

    安以风忽然笑了,笑得十分暧昧:“因为我长得太帅?”

    司徒淳没有回答。她垂首看着他的手指,心开始动摇。

    他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早晚是我的人。”

    她推开安以风,脚步凌乱地跑进阴暗的楼道。

    嘈杂的菜市场里,一身洁净的司徒淳搬着一件件满是腥臭的货物。不知是因为她与这杂乱的地方太格格不入,还是因为她总会吸引安以风的视线,总之,拥挤的人流中,刚巧路过的安以风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让跟着他的人先站到一边,自己走过去,笑着向正在搬货物的司徒淳搭讪:“嘿!看不出你手臂这么细,还挺有力气的。”

    “……”

    司徒淳好像没听见,继续搬东西,只是有意无意地将手里满是鱼腥味的箱子从他衣服上蹭过去,弄得他一身污渍。

    “我帮你吧。”他伸手去接箱子,她毫无前兆地松手。

    突然加大的重量压上他还没来得及用劲的手臂上,好在他反应快,狼狈不堪地抱住了箱子。等他抬眼时,她已经在跟卖鱼的大娘闲话家常了。

    “他是你男朋友吧?”

    “是不是在追你啊?长得挺帅的。”

    “是啊!是啊!”旁边又凑过来两三个女人表示赞同。

    司徒淳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一句:“他是杀人疑凶。”

    短暂的安静后,一群无聊的女人消失在摊位前。她拿起制服穿上,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正眼看我啊?小淳……”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喊得很肉麻。

    “审讯室!”

    看着司徒淳消失的背影,安以风忽然觉得,只要能看见她,和她安安静静地聊聊天,审讯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那个地方挺安静,还有咖啡喝。

    几天后,安以风路过警局,忽然想起她说的话,冲动之下就走了进去。当一个警察听见他说自己来自首的时候,马上翻出他的照片对了又对,比了又比,一脸莫名其妙地将他请进审讯室。他也懒得跟别人废话,直接说:“让那个叫司徒淳的女警来,除了她我不跟任何人谈。”

    警察办事还挺痛快的,不足十分钟他想见的人就出现了。

    “警衔好像挺高的。”安以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瞄着她肩膀上的条条花花。他没研究过警衔,只知道她的警衔跟普通的巡警有点儿区别。

    “你想交代什么,说吧。”她在他对面坐下,制服完全掩盖了身体的曲线,他却看得血液一阵沸腾。

    他指了指摄录机,说:“关掉,不然我一个字都不说。”

    她思考了一下,关了摄录机。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他问。

    “我不久前才调来这个区。”

    “这个区出了名的乱,你一个女人来干什么?是为了陈守康的案子吗?”

    “是我在审问你。”她的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儿情绪和温度,在他听来却远比那些娇憨的声音更加性感。

    “噢!那你问。”他故意笑得很讨人厌,“对你,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想认什么罪?”

    他想了半天,问:“你想我认什么罪吧?”

    她出去,几分钟后抱来一大摞卷宗放在桌上。

    “这么多档案?”

    “都是你的!”

    “不是吧?”他好奇地拿起一个,照片上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他迅速合上,不想再看第二眼……“你跟男人上过床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好奇而已。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把衣领里的麦克风拿出来,按了一下开关,丢在桌上。

    他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女人穿警服如此诱惑人,他真想冲过去把她按在桌上,按着她的双手确定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过别的男人……“安以风,你再看一眼,我就告你性骚扰。”

    他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她起伏的胸口移开,狡辩道:“你有证据吗?”

    “你用暗示性的言语挑逗女性,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如果罪名成立要坐多久的牢?”

    “依轻重而定。”

    “那强奸呢?”看见她握着笔的手指正在发抖,他实在忍不住笑了,“你的思想别那么复杂,我是在纯粹地跟你探讨法律上的问题。”

    “三年到十年不等。”

    “噢!”他又把目光转回她身上,然后……他真心地认为,“三年也不是很久。”

    “袭警另当别论。”

    这他倒真忘了,于是他诚心诚意地说:“谢谢提醒。”

    聊了一会儿,安以风发现司徒淳的性格蛮不错的,就算他这么气她,她都没有失态,只有微微泛红的脸显示着她极力压抑的怒火。

    “你到底是不是来投案自首的?如果不是,请你出去。”她冷冷地问道。

    “当然是了。”他一本一本地翻着卷宗,里面一张张的照片惨不忍睹,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这多起杀人案的嫌疑犯。

    “怎么都是杀人?”说实话,看见这些卷宗,他真的觉得自己该被拖出去枪毙,他简直就是个人渣,“有没有小点儿的罪名,比方说非礼啊,强奸什么的。”

    她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干过吗?”

    “没有!”

    她抢回卷宗,说:“你可以走了!”

    “你别着急,我再看看别的。”他翻开下一本,发现了一个他刚好知道内情的案子,随口说道,“这个可不是我做的。”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都是?”

    短暂的诧异后,他马上意识到她的敏锐,换上严肃的态度:“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是谁。”

    “谁?”

    “崎野的太子爷——卓耀。他的手下偷了他的钱后想跑路,他发现后把手下做掉了。”

    “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们警察就是麻烦,事实摆在眼前,非要相信不会说话的证据。”

    “不是我信,是法官信。否则你也不会逍遥法外。”

    他对她勾了勾手指,小声说:“不如我帮你研究研究那个畜生的案子,怎么样?”

    “他的卷宗我不能给你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犯过的罪是你的五倍还不止!”她狐疑地看着他。

    在道上混的人没人不知道崎野的卓耀嚣张又没品,安以风和韩濯晨早就看卓耀不顺眼了,但雷让不想跟崎野对上,让他们避着点儿,安以风只好忍着。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如果真的得罪了崎野连雷让都会被拖下水。这次,他能在接近司徒淳的同时给那个畜生添点儿麻烦,当然乐于尽点儿“好市民”的责任。

    “要不这样,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回去打听出什么内幕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你的私人电话,我不想暴露身份。”

    她犹豫了一下,说了一串号码。

    他铭记于心。

    “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有空尽管请我来喝茶聊天,我很有时间。”他轻松愉快地站起身道。

    “对不起,我没时间。”

    司徒淳让人把安以风带出警察局。他站在警局门外,看着庄严的办公楼,第一次发现警局的工作环境干净整洁,是个挺不错的约会场所。

    回夜总会的路上,安以风在等红灯的时候,又想起司徒淳被气得脸发红还极力隐忍的样子,笑意无法抑制。

    他越是回味她被宝蓝色制服包裹得威严冷漠的样子,越是想拥抱她、占有她。这感觉完全不同于最初的怜惜,而是一种潜在的征服欲、占有欲。

    他拿出电话,拨通记忆深刻的号码。

    “你好!”她礼貌的声音传来。

    “嘿!小淳……是我。”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分钟,就在他以为线路故障想要重拨的时候,她说:“什么事?”

    “我答应过有内幕消息的时候通知你。”

    “你的消息真灵通。你才离开五分钟而已。”

    “那当然,别的不敢说,我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线人。”

    “……”

    他正想研究一下自己的手机是不是有故障,她的声音传来:“有什么消息?说吧。”

    “今晚六点,红森林西餐厅见。”为了避免自己被放鸽子,他特意补充了一句,“我记性不好,你要是不来或者迟到,我可能就记不住他们明晚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了。”

    此时绿灯刚好亮了,他笑着收起电话,继续开车。

    他一边开,一边幻想着他们的第一次“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