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已经困得不行了，元柔也不肯闭眼，就是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师尊，等她醒来。

    许久之后，又轻轻地往柳南霜的身边挪了挪，小脑袋靠在柳南霜的身上，这才感觉到了安心。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期间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小小的元柔都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觉得师尊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她不可以把师尊吵醒。但她还是时不时就把小手凑到柳南霜的鼻下，确定师尊还在呼吸，才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一直等到柳南霜睁开了眼，元柔心中的害怕、难过、委屈等各种情绪才释放出来，坐起来直接仰着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着小徒弟那惊天动地的哭声，柳南霜眨眨眼坐起身来，在原地一动不动思考了很久。

    她伸手擦了擦元柔脸上的眼泪，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即便这个系统是游戏系统，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是吗？

    先前不管是收徒也好，拼命护送也好，甚至是遇到死状恐怖的尸体一度崩溃却能迅速调整好心态也好……自己似乎真的只是把这个世界带入了游戏之中。好像只要觉得自己在玩游戏，一切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而作为一个资深玩家兼游戏策划，遇到“任务”的时候，柳南霜就会下意识全力去完成。

    简而言之，就像是在收集游戏中所有主支线剧情一样，可以说原来柳南霜下意识地自欺欺人，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现在元柔这一声声哭泣声仿佛一根棍子般，一下下敲在了柳南霜的头、心、身各处，每一声都在提醒她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大家都是真实的人，元柔此刻的害怕、委屈、庆幸，柳南霜都能读懂。

    想到这里，柳南霜瞬间浑身冒冷汗——她若是死在了岩狼群中，是不会和游戏一样再复活的！

    一股迟到的、面对死亡的恐惧向柳南霜袭来，瞬间堵得她有些喘不上气。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揉了揉元柔圆乎乎的脸，接着又像搓汤圆一样来回搓了几下，把原本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徒弟都搓懵了，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只是还时不时地打个哭嗝。

    这个认知让柳南霜的心中五味杂陈——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水、满脸疑惑看着自己的元柔，柳南霜突然觉得既然要接受这里是真正的世界，那么一直赊账这个行为着实不太好，还是得想办法努力挣钱才是。就算自己可以随便吃吃一路撑到可辟谷，可小孩子的成长时期总得给她们吃得好点，否则要是因此长丑长矮了，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且既然系统需要自己发展宗门，那么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徒弟了，日后每收一个徒弟就多一张嘴，想想压力还是蛮大的。

    见柳南霜再次陷入沉思，元柔低头拉开她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地朝伤口呼了呼气后问道：“师尊，你这里还痛不痛？”

    “啊？”顺着元柔的动作，柳南霜这才看到了自己昨晚还血肉模糊、而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结痂的伤口。

    嘶——

    元柔要是不说自己还不觉得，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的伤口都在疼。而且因为灵力多次透支，现在的她手软脚软的，要不是睡了这一觉，怕是都动弹不得了。

    下一秒，柳南霜就伸手抹干净元柔脸上的泪水，将所剩无几的食物全都拿出来摆在了二人中间，郑重其事道：“徒弟，师尊的伤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该赚钱了。”

    ……

    转眼，三年时间就那么悄咪咪地溜走了。

    柳南霜除了修为升到了六层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期间每天都过着几乎重复的生活，所以没有开启新功能的机会。而宗门里一直都只是她们师徒二人，在修仙界来说没有丝毫发展，毫无用武之地的系统气得直接半休眠去了。

    先前郑重其事说要赚钱的话，仿佛是某天吃饱了之后放的一个屁——柳南霜倒也不是没有去实施，主要她有一个勤奋且聪明的徒弟，慢慢地连自己动手的机会都少了。

    要说柳南霜唯一的进步，就是把所有的功法都修炼到了巅峰。

    元柔就不一样了，长到七岁的她不仅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九层巅峰，还因为成天跑来跑去的缘故，个子拉长了一大截。柳南霜每每见到小徒弟日益修长的身体，都会怀念三年前那个跑起来就甩着小短腿、圆圆的小屁股摆来摆去的背影。

    啧，竟然长大了。

    不好玩了。

    是的，这几年里师徒俩都在到处跑来跑去——到处帮人送信送东西，俨然从修仙者变成了两名跑得很快的邮递员。当然其中主要出力的还是元柔。

    这件事得说回那次柳南霜养好伤、在半个月后把谢英花送回山尾村之后，谢英花不知如何感谢，想到什么就硬要塞给她。柳南霜盛情难却，最后想了想却把东西都还给了她，象征性地只收了十枚铜钱就走了。

    事后柳南霜盯着这十枚铜钱许久，再想想目前山尾村和山头村之间最麻烦的事情，突然眼睛一亮！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不仅在山尾村和山头村之间送信送物品，甚至业务都已经发展到了更远一些的两个镇子和周边的村落。因为发现因为元柔也是无垠宗弟子所以山上的妖兽不会对她怎么样之后，跑腿的事情就几乎都是她在做了。除了偶尔有几个护送任务，柳南霜才会亲自出马。

    最早柳南霜还是担心的，但跑了几趟之后发现能碰到的修士少之又少，且修为普遍不高。真要是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虐谁呢！而了解情况的修士对她们这样赚凡界钱币的行为表达了不屑之后，柳南霜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就让别人把她们当做连饭都吃不起的最底层修仙者吧！

    哦，她忘了，事实好像也就是这样。

    比起虚无缥缈的名声，柳南霜还是觉得吃饱和保命才是在修仙界的第一要务。

    连命都没了，要面子作甚？

    这天柳南霜依旧闭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她从隔壁镇子上淘来的躺椅上享受生活，就见跑腿回来的小徒弟回来之后没有了往日的活力，而是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灵泉的边上作思考状，眼睛还时不时往她这里瞟来。

    见师尊没有主动来关心自己，七岁的小人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柳南霜睁开一只眼瞄了一下元柔的侧影，假装没看见似的，甚至还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又闭上了眼。

    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用来关心徒弟太浪费了！而且元柔那孩子身怀大气运，看样子也没受伤，应该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等等，实在解决不了的话，总是会有机缘帮她。

    这三年以来，随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越来越深、有了赚钱过活的法子之后，柳南霜也就更加佛系了起来，从前那个工作狂的影子是一点都没有了。有时候她还会感叹一下，若是当初的自己就有这种佛系心态的话，也不至于早早猝死在岗位上，被系统抓了壮丁。

    凭她当时手里的项目和存款，完全可以当一只快乐的摸鱼人。

    现在的她别说对徒弟完全是放养的状态，甚至连要帮系统收集能量的事情也逐渐抛之脑后。左右系统这么久都没有催她，应该还能撑很久吧？

    元柔见柳南霜的反应，故意更大声地叹了口气：“哎！今天村子里又有一个孩子出生了！是李姐姐生的。那个妹妹好~可爱好~可爱的。我去看她，她还会对我笑、伸手想要我抱呢！”

    说着，元柔似是想到了那个小妹妹可爱的样子，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哦是嘛！那真好。”见小徒弟这样不依不饶的，柳南霜也只好开口敷衍一下。

    话刚落音，就见元柔已经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双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师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师弟师妹啊？我听村长伯伯说，其他宗门都有很多很多的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之类的。为什么我们无垠宗只有我和师尊两个人呀？”

    元柔说这话的时候，柳南霜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妈妈，我什么时候能有弟弟妹妹啊”这样的话，弄得她一阵恶寒。

    想起老妈不止一次说过，曾经老哥还作为独生子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日夜盼着弟弟妹妹的。结果老爸老妈被他烦得没办法，成功地让他盼到了自己和弟弟。据说刚开始的时候老哥还喜欢跟同学炫耀他的妹妹和弟弟，可她们俩稍微长大后就变成拆家二人组，比家里的狗都有杀伤力。

    不拆其他房间专拆老哥的书房，弄得他非常崩溃，无比想念当年自己还身为独生子的日子。

    此时此刻，柳南霜只觉得小徒弟不懂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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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皇帝是女人后…》

    作者：本草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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