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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只可爱鬼

    “祁祁!”齐桁怀揣着巨款回到祁升的小屋,高高兴兴的换了鞋子:“咱赚钱啦!请你吃好吃的呀。”

    他笑眯眯的扒着厨房的门露出个头:“想吃什么?哥哥请客!”

    因为心情过于愉悦,齐桁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自称,厨房内正在炒菜的祁升顿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表面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甚至笑起来感觉年纪更小的齐桁自称哥哥而生气。祁升反而勾了勾唇,笑意轻轻在眼中荡漾。

    他想了想,温声道:“嗯……糖葫芦?”

    齐桁一愣,觉得惊奇:“你居然喜欢吃这个?”

    他顿了顿,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觉着有些意外,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祁升弯眼:“什么人设?”

    齐桁诚恳道:“不食人间烟火的霸总?”

    说完,齐桁自己又笑弯了腰:“你别理我,我就是心情好,搁这儿瞎说呢。”

    祁升却是回头看向齐桁,目光有些认真:“齐先生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和我说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齐桁怔了片刻。

    祁升……是怎么知道他心里有些堵的?

    “……你说得对。”也许祁升是齐桁这么多年来遇见过的唯一一个看不透,事事都有几分滴水不漏且过于成熟稳重的人,齐桁想着自己跟他倒点苦水,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仅此一次,绝无后例:“做我们这一行,总是能瞧见人生百态,人性各种各样的丑陋都会被我们看到。”

    齐桁说:“我记不住的事儿很多,可驱除过的每一个怨鬼和其背后的故事我却都记得。”

    他没说后话,祁升便问:“今天这事,另有隐情?齐先生为此觉得很难过?”

    齐桁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全。

    他不是在难过悲伤,他的确惋惜那两条生命,但齐桁……他那半个师父说他天生就是无心之人。

    从他有了记忆开始,他便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行事作风,全凭本能。

    齐桁动了动唇,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终出口的只有:“我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不知前程是梦,还是今夕如影。

    借尸还魂这事儿,齐桁见的也不算少,但跨时空借尸还魂,怎么都解释不清。

    更何况他死的有点惨烈,那完全就是魂飞魄散,现如今却“复活”……

    齐桁的老毛病又犯了。

    听到齐桁这么说,祁升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他只放下了手里的锅铲,侧身洗了洗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齐先生说得对,我时常也会觉得不真实,但我有办法让你感到真实。”

    齐桁歪头:“昂?”

    祁升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走过来,垂眸瞧着矮了他一截的齐桁,低声说了句:“冒犯了。”

    随后祁升便朝齐桁张开了手,齐桁还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下一秒便被与屋内冷气不符的温暖所笼罩。

    齐桁感觉不到天气的冷热,但却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不同于上次在书房祁升抓着他的手,那次祁升的手冷的比中空的温度还低,可这回祁升的体温比齐桁想象的要高。

    在这样的温度下,齐桁登时觉得中空开的的确有点低,空气里也的确满是冷意。

    齐桁微微动了动鼻尖,嗅到了一点极淡的檀香,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惊奇。

    在齐家待了一个多月,再加上网上冲浪的结果,齐桁自然清楚现代上流社会的男人也喜欢喷香水。

    什么龙古、仕马爱……

    齐桁在齐家两位努力的想要装作自己不是暴发户的身上都闻到过,齐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但他们身上都没有这样的檀香。

    准确的说,齐桁就没有在哪里闻到过祁升身上的味道。

    那是和寻常寺庙、道观里的檀香都不太一样的香味。

    闻着让人整颗心都安定了下去。

    仿佛在刹那间置身于一个没有世俗烦忧的无尘之地,只有空山幽谷与万籁静寂。

    祁升的怀抱,他很喜欢。

    “齐先生。”祁升的嗓音在他脑袋顶上响起,好似带了点轻颤,又仿佛只是齐桁的错觉:“这样,你有真实感了吗?”

    齐桁没有推拒他,却也没有主动抱住他,只笑道:“的确有了,谢谢你。”

    -“齐先生不必客气。”

    -“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嘛。”

    -“嗯。”

    ……

    空气安静了片刻,齐桁又清了清嗓子:“你可以松手了。”

    祁升应了一声,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下,没有再多看齐桁一眼,径直转身回去继续炒菜。

    他掩住自己的神色和情绪,用最自然的语气道:“齐先生,洗手准备吃饭吧。”

    等饭菜上了桌,齐桁又忍不住问:“我是认真的,这算是我正式开张第一单,想请你吃好吃的,你真只要糖葫芦?”

    祁升真挚的点了点头:“是的,一串便够了。”

    齐桁不住感慨:“那你还真是好养活。”

    祁升只笑,随意的夹了一片青菜放到嘴里咀嚼,弯下的眉眼却满是回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忆中那段时间玄术师遭受了很惨烈的打压,其实不仅是玄术师,很多知名的、隐秘的职业在那个年代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是厉害如齐桁,也只能在破庙里卷一床席子勉强度日。

    祁升还记得那日整日吊儿郎当的男人难得开了张,却只收了人五文钱。

    那时他问他缘故,他说——

    “现如今混乱时代,大家都是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五文钱便足矣。”

    男人还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要不要吃糖葫芦,说要给他买。

    他嗤笑他不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只想着解馋,难怪混到如此境地,于是不爱束发及冠的男人拉了拉自己有些宽大的外袍,没好气道:“这不看你整天没个笑,又不像别家小孩又父母疼着捧着,连零嘴都未尝过,就整日与我在这儿讨剩饭剩菜,想着也让你尝尝那些个趣味嘛。”

    祁升还记得男人再说完后,又气呼呼的补了句“小没良心的,不给你买了”。

    但话是这般说的,之后他醒来还是瞧见了放在自己脑袋边上的一串糖葫芦。

    那是祁升吃到的第一串糖葫芦,说不上多么好吃,他不爱甜口也不爱酸口,恰巧糖葫芦两个都占了,可祁升将其全部吃完了。

    因为那也是祁升吃到的最后一串糖葫芦。

    .

    齐桁如约给祁升买了糖葫芦。

    只是因为他天生认路本事和他捉妖除鬼的本事成反比,所以齐桁在找路上折腾了一会儿,才将有些化了的糖葫芦带回了家。

    正巧遇上祁升下班回家做饭,齐桁还没来得及将糖葫芦放在冰箱拯救一下,就见祁升弯着眼接过了齐桁手里的糖葫芦。

    外头的那层糖衣化到有些黏糊了,但祁升却丝毫不在意,他将籽吐出来:“很好吃。谢谢齐先生。”

    齐桁对这些本没有什么兴趣的,可看着祁升,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凑上前道:“我尝尝。”

    祁升便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齐桁。

    齐桁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咬下了一颗糖葫芦。

    先是甜到发腻的感觉,后而又通过咀嚼将山楂的酸味蔓延在了口腔里,齐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好酸……”

    他将山楂吞咽下腹,把残存在嘴里的籽也吐了出来,随后道:“不过的确挺好吃的。这种酸甜感,让我想到了糖醋排骨。”

    他边说边去看祁升,当视线和祁升的目光撞在一起,这才发现因为共吃一串糖葫芦,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

    祁升的眼睫很长,而且又密,那双漆黑的眼眸也很漂亮,像是晕染不开浓墨一般,是很吸引人的。

    其实祁升属于有几分凌厉的皮相,但他爱笑,常常弯着眼,那点攻击性便彻底淹没在了温和中。

    齐桁想,从前人常说“公子如玉,举世无双”,想来不过如此。

    -“齐先生想吃吗?”

    -“啊?”

    -“糖醋排骨。”

    -“想!!!”

    -“那今晚做好了。”

    -“好啊!不过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是我麻烦齐先生了。”

    “齐先生在我家住的这些天,我没有在家里瞧见过一只鬼怪,这都是齐先生的功劳。”

    -“没有的事,几个符纸就解决了而已。”

    -“那也是齐先生的本事。”

    齐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说祁祁是真的好温柔啊。

    .

    是夜。

    有些消瘦的男人颤颤巍巍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踏进一片老房区。

    这边都是瓦片房,但却并不破烂,相反别有韵味,且这边的地段价位也不低。

    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外地人也总觉得住在这里的有“高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男人花了点时间和金钱,打探到了消息,便深夜前来。

    踏入那小院子的时候,男人就不禁打了个哆嗦,只觉在这盛夏的日子里,这院子还莫名的有点阴冷。

    更遑论主屋里悠悠传来的沙哑的嗓音自带混响,为这片寂静夜色再添几分诡谲:“来者何人?来人何事?”

    男人在院内站住脚:“我、我想请您帮我杀了一个人。”

    -“我不做这样的生意。”

    -“我知道您的本事,您会招鬼是吗?!我是张三哥介绍来的……”

    -“留下姓名和照片以及十万块钱。”

    -“还有、还有我肚子里的东西。”

    -“再加十万。”

    男人一愣:“怎么一个价……”

    里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爱出不出,不出滚。”

    男人咬了咬牙:“我出!”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放在地上:“卡里有三十万,大师,我想让那小子死的惨烈一点!”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