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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只可爱鬼

    齐桁费了点功夫,让这七只厉鬼消散前回了家。

    “家”里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热饭热菜,还有父母的怀抱。

    做完这些,齐桁这具身体其实已经难受到像是有一团火在心里烧,就连他的四肢百骸都灌了铅一样沉重而又难捱。

    但他依旧站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七只恶鬼褪去一身的怨煞,露出他们原本的模样来。

    正如齐桁所猜测的那般,他们不过都是十五六七岁的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轻而易举的被男人操控。

    毕竟没有成年的人,灵魂力量也没有完全成长。

    七个小孩长得不算多么好看、貌若天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孩子罢了。

    可在齐桁眼里,此时此刻,就是今天最漂亮的景色。

    恢复了神采的七个小孩仍旧朝齐桁扑了过来,也许是要给齐桁一个拥抱,又或者是男人最后的指令仍旧没有消除,但答案是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

    因为他们在还没有触碰到齐桁的那一刹那,便彻底化作了白烟消散在空中。

    只留下一句重叠的声音在这片天地响起——

    “谢谢。”

    齐桁目送着他们离开。

    萦绕在他周身的黑雾也消散,跟着而去的则是盘桓在他脑袋顶上的阴云。

    阳光再次洒落在地上,恰巧落在了齐桁的身上。

    齐桁的帽子早在第一次跟女鬼缠斗时就跌落在地了。

    他微微偏头去看仍旧被他定在原地的男人,眼里的蓝光一点点褪去,唇色浅的几乎要和自己苍白的脸融为一体。

    他的身形是那样的消瘦,却又是那样的宏伟。

    风吹过他的衣摆,白色t恤随着风动而露出一截细白的窄腰,齐桁的声音很轻:“现在……我们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男人一个激灵,看向齐桁的目光越发惊恐:“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齐桁慢慢转身,强撑着这具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朝男人走过去:“都说了。”

    他挑唇,即便身体难受到了极致,却仍旧肆意而又狂妄:“我是你爷爷,你这些东西在爷爷眼里,不过是班门弄斧。”

    当年创造出这些邪术的人,可是被他摁在地上锤。

    他们这一派的祖师爷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了,更遑论面前这个只会搜罗怨鬼将其豢养的小喽啰?

    齐桁的手放在了男人的脑袋上,他冰凉的体温压在男人的寸头上时,让男人打了个哆嗦,只觉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算账了。”

    齐桁笑的恶劣:“你想要我的命,我不收了你的魂以此回敬,岂不是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男人的眼里顿时满是惊慌,还不等他把求饶的话说出口,齐桁又悠悠道:“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那位大哥住在何地,这些孩子你又是从哪得来的……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男人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将所有的一切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大哥他住在老城区那边的一个四合院里,他比我厉害多了,你打不过的。我手里的这些东西,大哥根本就看不上眼。”

    “这些东西是……”男人小声说:“被拐卖的。”

    齐桁一顿,就听男人继续道:“不过不是我杀死他们的,他们是病死的!”

    齐桁用脚指头思考也知道肯定不是男人杀死他们的。

    含恨而死的人会化为怨鬼,因为有执念而无法踏入轮回,只有执念消除后且未沾人命才可投胎转世。

    不能投胎转世的怨鬼,都会化为厉鬼。

    而怨鬼是不可能被自己所恨的人操控的,除非这人本事极强,不然就等着反噬吧。

    男人显然没有这个本事,之前说要杀了他也不过是嘴强王者。

    可问题是“拐卖”。

    齐桁:“你和人贩子认识?”

    男人迟疑了一瞬,齐桁压着他脑袋的手便微微用力,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看样子你还挺仗义的,宁愿被收魂也不愿意供出同伙。”

    “不不不!”男人立马道:“我说!”

    他急道:“我们的确认识,是我大哥牵线的……现在的孩子养的太好,路上颠簸一下或者是怎么一下就容易死,死了又不好处理,就交给我们……”

    齐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男人多少有些心虚:“主、主要是我大哥处理的!我也是从他手上接这些东西……”

    齐桁只问:“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男人又不说话了。

    齐桁没了耐心,细长的手指微微用力,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脑袋,手指冰凉到让男人有一种冷血动物贴着自己的错觉。

    齐桁的语气重了几分,一字一顿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男人打了个寒颤:“……被、被虐待,然后生病就……不是我虐待他们!他们的死和我没有关系的!”

    “你个骗子!”

    男人的话音刚落,躲在齐桁佛牌里的小鬼就带着哭腔大喊:“每次哥哥姐姐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你就会不停的用鞭子抽他们!你个坏蛋!”

    齐桁垂眸瞧着男人,轻嗤了一声。

    男人忌惮的看了他一眼,色厉内茬道:“他们反正都死了,成为鬼了,没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不可以打鬼吧?!”

    齐桁没有回答他,只是抬手摩挲了一下佛牌:“小孩,想替你哥哥姐姐们报仇吗?”

    小鬼:“嗯!我想!”

    齐桁将放在男人天灵盖上的手挪开,食指和中指并拢往男人的眉心处一点,他眼底飞速掠过了一抹蓝光,这也导致他的身体更加的难受,薄唇的抿成了一条线。

    齐桁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适,还笑吟吟的跟佛牌里的小鬼说:“去吧,你现在可以进入他的身体里,把他的灵魂吃了,占据这具身体。”

    他说:“这样你就可以控制他,让他把你其他的哥哥姐姐放出来。”

    男人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可以!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能……你明明答应过会放我一马的!”

    齐桁偏了偏头,随意道:“我说的是‘考虑’。哦对了,我也可以给你指一条生路。”

    男人的眼里亮起了点希望之光,就听齐桁悠悠道:“警局里的正气应该能压制住这小鬼……但是你要怎么样才能去警局里常住呢?”

    他勾唇,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大概只能提供一下人贩子的消息,告诉他们自己也是共犯,尝一尝牢饭了。”

    齐桁话音落下时,佛牌也从他的衣服里掉落出来,一团黑气直接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了男人的眉心。

    男人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千万根针在扎,疼痛让他的声音在顷刻间便扭曲了起来。

    偏偏他还被齐桁的黄符定在原地不能动作。

    齐桁的两指无情的离开了男人的眉心,他没有说的是,被他驱散了怨煞之气、又积累了功德的小鬼,并不会受到警局里的正气影响。

    所以齐桁轻声对着男人说了句:“他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别弄出人命。我想你的哥哥姐姐应该是希望你能转世投胎的。”

    男人尖叫和眼泪一停,下一秒又是几乎要撕裂天空的嚎叫响起。

    齐桁打了个响指,贴在男人身上的黄符自燃,他也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但这事儿,还没完。

    待他休整一二,他还要去四合院找人算另一笔账。

    齐桁拦下的士后上车就直接躺下了。

    他面色苍白的像是哪里出来的游魂,看的司机问了好几次确定是去京大而不是医院吗。

    齐桁抿着唇,勉强回了两句话后就不吭声了。

    他现在只觉自己浑身都像是被人丢在了火里,却偏偏还是冷的。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并不好受。

    说疼也没有多疼,还比不上当年他逆天改命引发雷劫劈的他灵魂撕裂,但这种难受是很难捱的。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随时都会停止,仿佛下一秒灵魂就会离开这具本就不属于他的身体。

    而下车后,齐桁更是一个踉跄,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去。

    他都做好了感受一下大地的怀抱的准备,然而他跌入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淡淡的檀香入鼻,齐桁的呼吸瞬间平稳下来。

    就连始终被火烧着的心也归于平静。

    他想他又可以呼吸了。

    他的灵魂不会再离体了。

    于是齐桁闭上了眼睛。

    接住他的祁升搂着他的腰,感受着那不属于人的温度,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将人抱在怀里,动作透着珍重,声音却是低到失落的——

    “你的温柔果然是给众生的。”

    但还好,他也是众生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