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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只可爱鬼

    警局。

    今天局里来了个很奇怪的犯罪嫌疑人。

    那人一进来就哭天抢地的求着他们把他关起来,而在他的哭哭啼啼中,警局的人也大致明白了他是为什么而自首的。

    刑侦队副队长董舫明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审讯室里始终没有停止眼泪和哭喊的男人,疑惑的皱着眉:“现在的犯罪嫌疑人……都怎么回事?”

    他说:“你说他们良心发现了惴惴不安的来自首,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哭得像来奔丧的?”

    他身边的寸头道:“是啊!董队,你说这邪不邪门,前两个月才来了个哭喊着要坐牢的,今天又来一个……他们怕不是中了邪吧?”

    董舫明不置可否,只说:“他说的那个美姨查到了吗?”

    寸头叹了口气:“没有,先不说这只是个称呼,就说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的,我们就算要模拟画像也难。”

    董舫明皱起了眉:“让小夏出来,我去审。”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李哥来了你跟李哥说一声这案子的事,让他看看是不是和十年前南边的拐卖案有联系。”

    寸头忙应声,没忍住问:“董队,你觉得十年前那轰动全国的拐卖案和这个‘美姨’有关系?”

    董舫明说:“直觉罢了。”

    寸头立马就上了心。

    他们市局谁不知道,董副队的直觉,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他天生就有狗鼻子。

    董舫明进入审讯室后,就见犯罪嫌疑人抱着自己的头,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咬牙切齿道:“齐桁!”

    董舫明一顿,就听他已然有几分电视剧里走火入魔的癫狂:“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齐桁?

    董舫明偏头看向了监控。

    .

    齐桁梦到了自己死前的时候。

    他死时并非夜色正浓时,也非阴云笼罩日。

    相反那是个难得的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齐桁拼尽毕生之力,将自己的命换给了那个本该活不过十六岁的孩子。

    也正是因此,他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天罚并不是小打小闹,以前齐桁自己作,也扛过雨天的闪电,除了疼了点,头发被劈的炸成刺猬、衣服被烧毁,就没别的了。

    但这回的雷电当真不一般。

    齐桁特意找了个寥无人烟之地,为了避免天罚波及到无辜的生灵,他寻的还是一处刚经历过战火的焦土废墟。

    然,纵使是如此,那雷劫的声势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齐桁无奈,又只能布下结界将所有人挡在了外面。

    而第一道雷劫落下时,齐桁就直接被劈的跪倒在地上,半边身子化作灰烬消散在空中,剧烈的疼痛不仅来源于身体,那道雷就像是一把利刃,生生的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

    那是齐桁从未感受过的痛苦,即便是心性坚韧如他,都险些走火入魔到癫狂。

    那一道雷也让那一块原本就瘠薄的土地变得像是焦炭一般。

    没能让齐桁疯掉的原因便是第二道雷劫紧随其后,压根就不给齐桁一个缓冲的时间。

    也许老天还是垂怜于他的,因为疼痛只持续了一瞬,他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了。

    因为他的身体和灵魂在这两道雷劫下彻底化作灰烬,落在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生出寸草的土地上。

    玄术界的老祖,邪.术师人人畏惧的“刽子手”,就为了一个小孩……亲自断送了自己的成神之路。

    齐桁睁眼时只觉梦里雷劫的余味还残留在他身上,那种被天雷劈的、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感仍旧在他的骨子里。

    疼痛让他头皮发麻,但好在这种感觉不过一瞬,便彻底消失。

    因为他发现他是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

    齐桁怔了下,旋即眨了眨眼:“祁祁?”

    祁升垂首:“齐先生。”

    齐桁抬头看他,因为光线问题,并不能看清楚祁升的表情神色,故而齐桁想起了自己晕倒前是祁升接住自己的这个事实:“……啊,谢谢你。”

    他摸了摸鼻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祁升环在齐桁腰上的手紧了紧,语气是肉眼可见的低落:“是啊。齐先生……”

    他似乎很难过:“我完全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了,又发生了什么,究竟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虚弱。如果不是你从学校的医务室离开了,你的辅导员找不到你联系上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当年一样。

    他不知道齐桁笑着跟他说算得明天是个好天,跟他说或许可以考虑早起看个日升的意思是看日升的只有他一个。

    也不知道齐桁为何总是会掐着手指尖叹气,更不知道他早就瞒着他决定了一切。

    而等他明白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晚了。

    祁升没忍住抱住他,借用“朋友”的名义一点点得寸进尺:“齐先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齐桁被他这么一搂,登时懵了,他只能无措的抬起手效仿着他人的安慰,迟疑的拍了拍祁升的背。

    就听祁升又低低道:“还是说……齐先生你从来都不认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是!”

    齐桁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没有!”

    祁升的声音只是压的很低很轻,也没有带什么语气,可齐桁就是莫名的品到了一点委屈:“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连你生病了都不知道。”

    齐桁:“我没生病,那是装病的,为了出去斗法。”

    祁升:“你看,我连你是为了斗法装病出去的都不知道,只能一个人白担心。”

    齐桁:“……”

    他是发现了,嘴上功夫他是真比不过祁升。

    齐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不再辩解,老老实实的任由祁警官给他扣上罪名:“我错了。”

    他心说祁升看着这么大个儿,其实也是小孩子嘛,小孩子,都很粘人:“我以后有什么,都先跟你说一声好吗?”

    祁升轻轻点头,却仍旧没有松开齐桁。

    齐桁想了一下,也觉得应该是自己这次毫无预兆的倒下吓到人了,于是又安抚的拍了拍祁升的后背:“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祁升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好。”

    两人之间沉寂下来,齐桁静静地嗅着鼻尖始终挥散不开的檀香味:“……你是怎么跟辅导员说的?”

    毕竟是在军训,祁升能将他带回学校,的确不容易。

    祁升:“跟学校校长打了个招呼。”

    齐桁:“……”

    哦,他忘了。

    祁升以前也是京大的。

    人还挂在京大的优秀毕业生的荣誉栏上呢。

    齐桁想了想:“能麻烦你帮我请两天假吗?我答应了一群小鬼一点事,得去处理一下。”

    祁升问:“是和玄术有关的吗?”

    齐桁没多想祁升怎么知道这些,只说:“是。”

    他顿了顿:“这事情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等我回来再跟你说。我得现在赶着过去,我不确定我刚解决的那个邪术师和他背后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反正我不能让他跑了。”

    还不等祁升说点什么,齐桁又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可以放我下去了。”

    齐桁现在整个人都是坐在祁升的大腿上,而祁升自己是坐在沙发上的。

    齐桁倒没有多想,他估计祁升是因为感受到他体温过低,所以才想要给他暖暖。

    齐桁心说,等他和祁祁再熟一点,关系再好一点,他再想办法告诉祁祁他究竟是谁。

    得想个不会吓到祁祁的法子。

    祁升闻言,松开了手。

    齐桁便一滑就坐在了祁升的身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先前的感觉完全消散。

    他就像是通过睡觉充了电一样,这让齐桁稍微松了口气。

    他还担心自己恢复不过来,那就有点棘手了。

    祁升动了动手,不等齐桁再有别的动作,就将一条红绳挂在了齐桁的脖子上。

    齐桁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摸去,摸到的就是一个透明的、像是琥珀却没有琥珀的颜色的石头。

    而且透明石头里面藏着的,仍旧是一块石头,暗红色的,像是一个崎岖的心形。

    -“这是?”

    -“护身符。”

    祁升语气和姿态都很随意:“我一直戴着的…现在有齐先生在旁边,也不怕那些鬼怪的侵扰了。但齐先生注定要在外和他们打交道,我希望它能保护到你。”

    齐桁本想说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但看着祁升眼里的温柔,齐桁一时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想能让祁祁安心一点的话,那就收下好了。

    于是齐桁说:“礼尚往来,我也得送你点东西,你想要什么?”

    祁升敛眸,话到嘴边转了几轮,最终还是说:“……齐先生决定就好。这护身符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本也就是我自己图个安心才带在身上的,你随意。”

    齐桁摩挲了一下那透明的石头,低头去看里头小小的显得有些丑陋却又出奇的漂亮的石头。

    他认真道:“可我很喜欢。”

    他笑着说:“我喜欢的东西,就是贵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