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写完工作日志，起身去李四办公室。中午酒桌上，大家关心李四对爱莲的态度，下午广山就打电话过问，想必一诺周总有意撮合报信了。

    李四单身一直是张三的心病。现在张三严重怀疑李四的辨别能力，恋爱浪漫主义可以，婚后就是现实主义，相互妥协方能携头到老。可惜李四为人太较真，凡事一根筋，也怪不得人家。

    爱莲好啊，是个寡妇不是大姑娘，几次接触，张三感到实诚。

    张三敲门后推门而入。

    李四抬头，起身道：“来的正好，两件事我跟你说说，一个是王喜萍的工作，一个是东莞回扣。”

    张三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先说我的事，你的事你自己处理。烟给我一支，烟缸给我找一个。”

    “下午出去了吧，王喜萍找我了，她的工作怎么整？这已是第二次找我了。”李四把烟和烟缸放在张三面前。

    “明早我跟王喜萍谈吧，我安排，如果行政她不愿意待，我安排建桥。”张三点支烟：“爱莲，你觉得怎么样？说实话！”

    “这是爱莲给你的衬衫。”李四侧身，从电脑桌旁递过来一手袋：“尺寸不合身自己去换，给我买了件毛衫，这两件得有几千块，太贵重了！退是退不了，你看怎么办？给她买点啥？”

    “让小志买，你不用管了。我问你话呢，爱莲怎么样？我好安排下一步行动。我看挺好，首先人不错，长的也有小姿色，并且是个寡妇，省心。哎，你说话啊！”

    “你一直在说我怎么说？接触没几天，我谈不出啥具体来，并且我也没往这方面想。人嘛，挺知书达理接地气的，应该上过学，长相一般，当然也不难看。现在不是我挑人家的问题，我结了三茬婚三个崽，无论谁跟我，这家都比较难伺候，如果对方也有孩子，这事就更难办，这都需要双方有心理准备，否则过后还得散伙。爱莲是吴总妹妹，各方面条件肯定不错，她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容。。。”

    “打住！四哥打住！”张三打断：“你说爱莲长相一般，你的打分偏低了，“一般”适用于我家小志，这是第一。第二，如果女方没孩子，也就没有带娃经验，带咱们家三个恐怕更费劲。第三，爱莲条件肯定不错，广山大哥拿她当闺女养，但四哥你的条件也绝无仅有，这方面咱不差给谁。经过几次接触，我个人感觉，爱莲是个心地善良、明辨是非的女人，我支持你俩相处。”张三诚恳说道，并讲了两人如何坐扣，把广山打发到英国的插曲。

    “是嘛，这么说爱莲性格跟吴总不大一样？”李四没想到：“婚姻对我，是即想又怕，处处不反对，但决定权不在我。要征求爱莲态度，把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人家。”

    “广山飞扬跋扈。我明镜，爱莲跟他一样的话，白给都不要！”张三说道：“爱莲学书法的儿子是遗腹子，看得出爱莲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否则谁肯拖油瓶过日子。两件事我得打听清楚：第一爱莲的年龄。第二爱莲的文凭，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就不要，四哥你可是博士。至于爱莲的态度，已经是明摆着的了，今天人家给你送毛衫，就是信物就是态度，我嘛灯泡白捡一件，衬衫便宜啊打发打发。下午广山给我打电话，我不在隋姐接的，他打听你的情况，好像话里有话嫌弃你年龄大。草！被隋姐一顿脸色怼回去了。广山的电话，肯定是听到啥消息了，不是爱莲问的，就是周总汇报了。总之，爱莲是有喜了，不，是有心了，寡妇有喜事太大！综上，四哥你放开胆，不妨处处，睡睡也行，末了都ok，咱就结婚。”

    李四笑了：“三，你开始说的蛮正经，到后来就胡扯上了。吴总说的对，我的年龄确实偏大，我估摸我比爱莲大个十岁八岁有了。打小我就是我妈一人带大的，所以爱莲自己带孩子我钦佩。就这么着，三你问问爱莲的态度，打好前站，她同意我就主动些。还有你的吴大哥，如果他打电话问我态度，我该怎么说？下午我看好像他给我来过电话我没接，我去了财务。”

    “我草！你要这么说，看样子爱莲有意，看上你了。好事！好事！他兄妹俩肯定沟通过。这里面一诺周总肯定表扬你呀！”张三笑了：“工作上吴总对你印象极好，但妹夫选择上，他肯定鸡蛋里挑骨头。所以如果吴总问你态度，你就端着，多说工作繁忙家务繁琐，配不上小妹才貌暂不考虑等等，把吴总挂起来，晾晒一番，他不是牛逼嘛？常言道枯木逢春，锐不可当，一旦寡妇要想开了，绝对有劲！”

    “你他妈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李四笑骂道：“我仨孩子，谁来都难，你同学不就落荒而逃了嘛。其实，我想孩子成人后再找，那时彼此都能理解谦让了。”李四坦言。

    “我同学就不要提了，现在她不是经常逃回来找你嘛，像这种毛了光机反复无常三心二意的，我劝过她知难而退，也劝你就此打住。现在你俩一年见个一两面，无非就是聊聊睡睡，远水不解近渴，况且这种生活方式不大健康。孩子早晚长大，我们也不是为他们活着的，小三小珂巴成人估摸你都过六十了，你家把什也干不动，那年龄再考虑，基本不是爱情是搭伙了。既然找就早点找，这是我和小志的心愿。咱不怕失败，孩子多了我俩口子养。”张三态度认真，语气迟缓：“安娜相貌才气出众，静儿很有撮合之意。但你不感冒，我也没办法。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不择手段，创造条件让她离婚，反正我感觉她的婚姻也就那么回事。我兄弟俩在一起，要的就是生活就是开心，企业好坏无所谓了，现在这年头吃饭不成问题，不像我们小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和工作孰轻孰重，我们要分清。”

    李四起身，走到张三身边拍他肩：“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大姐待我更如此，对静儿视如己出，有你们我不孤单，我没那么可怜。一句话，我结婚几茬人了，皮实不怕受伤，但女方要想清。”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四哥，我觉得我的眼光还可以，我真挺看好爱莲。当初我和小志，我俩没觉得对方是自己理想的那个“她”，但处处后感觉慢慢就来了，现在我更懂得珍惜。至于大姐这类女人，也许太好了，我觉得哪个男人娶了都比较累，这种人远看是风景，近看是累赘，不如小雀斑的爱莲耐看，不如小志的大奔楼耐摸。”张三交心。

    “大姐在我心里远近都是风景，就是我对理想女人的念想，好比你心目中的“钟楚红”，所以你不要诋毁她，并且我发现，你最近对她态度挺恶劣，这不应该！”李四指正，又道：“没有当年大姐的照顾，就没有我现在的今天。”

    张三没想到李四蛮激动：“喜欢大姐啊？喜欢你就表白大姐，同意你俩就过，当你小舅子我不反对，反正我外甥成人了。”张三笑着说：“别瞪我！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嘛？我跟钟楚红没戏，八竿子打不着那是意念，你跟大姐知根知底很现实，不妨试试！青岛蒋总知道吧，现在疯狂地追求你大姐，与其狼入虎口，不如给自家兄弟。我当然生气啊，因为你大姐好像也没少往青岛跑，熟女怀春特么不计后果，你的念想标杆有点问题。”

    “我问问蒋总，敢做第三者我特么整死他！不就是有俩臭钱嘛！”李四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震动：“小三你特么是不是胡说？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没有，不过，蒋总跟我不隐瞒在追求大姐，他恨不得一个星期有八天呆在b城黏糊。”张三喝口茶：“蒋总不仅有俩钱，还是正人君子，现在五迷三道不能自拔，这能怪人家？四哥你要平心而论！”

    “正人君子更不能干破坏她人家庭的事！蒋总明知故犯，这事得说道说道，最近公司没啥事，我去趟山东，蒋总明白人一点就通。”

    “鳏夫思春势不可挡，妥妥的你白跑一趟。这事主动权在大姐，也许疯头过后冷静下来就结束了，也许就后院起火，就这两种结局。今天我把憋屈话跟你抖出来，你找机会侧面劝劝大姐，你的话她都听。”

    李四沉默，想想道：“这关头上，该说的我必须说！姐夫是不是该关心关心大姐，这里面难道。。。”

    “行了四哥，别找理由了，大姐出轨关姐夫什么事！在家大姐高高在上的架势，姐夫没出轨蛮够讲究的了。你就想想怎么说？让她清醒过来，嘚瑟完蔫不悄得了！”

    “草！我想起来了，在北京我们拜访高公，大姐说第二天去山东下基层调研，敢情就是去看蒋总，对吧？”

    “你说呢？调研？那是下基层慰问，慰问老蒋！以前山东我最愿意去，现在一提都哆嗦。大姐这事，我跟康健实话实说让他拿主意，你猜健哥怎么说？他说大姐怎么高兴怎么来，这特么还是人话？”

    “符合康健的做派，这就是他的活法。前两天我约他谈康华的交接，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你想怎么交接都成我没意见，我特么哭笑不得，你这位发小够奇葩，活的真纯真，他就不怕我逗他？春节我去英国，我打算在b城中转时，在大姐家住几天，带三个孩子，让大姐看看离婚家庭的下场，届时让静儿，代我点拨点拨大姐。”

    “静儿怎么点拨？”张三不解：“大姐脸面何在？”

    “静儿跟姐夫好啊，多说姐夫好话帮衬。我三小崽住几天，估摸大姐看着闹心，心就软了。”

    “也行！你那家秃露反帐的有警示作用。”张三笑了：“大姐比较多愁善感。闲话少叙书归正题，爱莲的事说定了，四哥你大胆往前走！”

    “一诺周总跟我说，爱莲死去的军人丈夫，先前是吴总的通讯兵，爱莲的孩子吴总全家当儿子养。所以这些年，对于二婚爱莲很慎重。”

    “周总的意思是说，爱莲的儿子富二代。谢谢他！那咱更得使劲，早日当上后爸，少奋斗多少年。难怪吴总猴急，敢情他是为四哥打拼，以后这上市公司估摸也归你了，孩子小广山老你得摄政十年二十年，不干都不行。我更省心，集团也一并交给你，咱们都是亲戚了！对了，爱莲那小子老机灵，我特么挺喜欢。”

    “所以三啊，我对自个儿不自信。打心底我不喜欢你广山大哥，当然咱得感谢他。爱莲要没有这么一个大哥，说实话我可能更认真。这次让我倒插门我绝对不干，我特么第一次婚姻，稀里糊涂就是倒插门，帮人家生完孩子才结婚，把国籍都改了，爹妈走的早，两眼一闭不知道，否则我这德行也得把他们气死。”

    “希望这次你倒插一下为国争光，把国籍再改回来。努力扳回一局，光宗耀祖。”张三起身拍拍四哥的肩膀：“你有户口本，怎么算英国人？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广山瞎几巴参和没办法，不过他也就是瞎几巴参和而已，主要在爱莲，这个寡妇爱上了你！爱莲春节去英国，我看你两家可以搭伴一起订票，一起出行相互了解。”

    “绝对不行！我俩八字没一撇，为什么让孩子知道？跟着瞎琢磨，还过不过节？即便我俩有意，这孩子的工作也得慢慢来，这几巴事有时很难说通。”李四摇头。

    “静儿长大了知道感恩，小二小三打小听她使唤，爱莲的儿子*很好，不行让广山带，我估摸你俩没啥阻力。”

    “孩子必须跟父母，想都不要想！为人做事要公道。”

    “况且，这个小崽值钱！”张三伸懒腰：“今儿跟四哥聊聊，心里透亮多了。孙总提出增贷，想法比较切合实际，你把把关。如果图书馆装修项目落实下来，后续的设计施工等由孙总负责，但利润归你建安，你看看怎么给孙总分割一块，当然他说他不要。明早，我找王喜萍落实她去向。”

    “老孙刀子嘴豆腐心，我谢谢他！利润分割我可着他来。地产开发，实践出真知，我仨李四抵不上他老孙一个，我听说要盖的房子他都卖出一半，这几天端着膀子牛逼。我这脸让他扇的，必须服气！”

    “隔行如隔山，孙总建筑老大学生，别看表面咋咋呼呼其实有内秀。关总工说，孙总画图纸，工工整整像小女人。”

    “我逼他拿出来让我看过。一旦图书馆装修定下来，我看顺势让他一肩挑，把建安也收下得了，你不也正有此意嘛，这是个机会。”

    “孙总不干！他说，以往就知道工作了，有钱有毛用？末了孩子没教育好，花钱上大学花钱找工作还要花钱娶媳妇。现在老娘八十多快入土了该好好陪陪，老婆快退休了，最远旅游去过天津。他说的有道理没有？有啊，我特么说啥！同理，建安你先兼着，我们尽快找人顶上去，比方说外包的洪总，或者你们看谁比较合适。该放手放手，不行关门歇业都行。国内赚点钱提心吊胆，人家以为咱贪得无厌，其实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楼里几百号人吃饭不考虑吗？我常怀念八十年代咱们上学那会儿，多单纯多自由，现在想当农民户口还改不了了，人家看我人模狗样儿，其实我是狗模人样。健哥我打心眼里佩服，人家就给自己活着，洗却铅华随心所欲。”

    “行了，三，我看得出大学没白学，要不怎么说八十年代教育质量高呢？孙总是够闹心，孩子在临县政府工作，每天跑通勤，跟老子要了部车，一月油钱小两千工资才一千六，听说前段时间给自己休假了，威胁老孙不给调回市里他就辞职不干。草！你说这世道，儿子威胁老子，反了！我们念书那会，拿奖学金都觉得愧对国家，愧对系主任。老孙为啥跟我说？他居然跟我商量，能否帮忙去英国留学？我说我办办看，其实我担保就能办，不过这小子在家这熊样，还他妈跑啥国外丢人现眼？我们小时候吃苦多了，所以老孙把他儿子该吃的苦揽到自己身上，结果就是个败家的玩意。我曾向老孙提议，公司任何部门可着他儿子挑，自个身边带着放心，工资又高。不过我这话一出口老孙一口否决，他说自从到公司以来，人事上他没走过一次后门，凭啥破列？看看董事长进的人，现在骑虎难下傻了吧。而且他有钱，不在乎孩子的工资高低，只要活出个人样就行。有时间你开导开导他，或者你帮忙调到市里，或者就安排到咱公司，就近**。至于你说的洪总，找时间开会大家议议，放手专业人士操盘总比我们外行强，多付点薪金也多创造利润。我财务出身，和老钱太太把关，至少钱的问题上不会出毛病。”

    “老孙儿子二本毕业，出国是回锅读本科还是研究生？今晚我跟他儿子聊聊，我看看这个熊孩子到底熊啥样？调到市里我能办，不就是开个口花点钱嘛，老孙钱也不缺。如果这小子不是这块料，就此打住甭琢磨机关单位了，那就我收下，让他进高总的进出口，这个后门这个面子我必须给。老孙活着为谁？他老娘对付不了几年了，剩下也就这个小子。所以能拯救就拯救呗，我会嘱咐老高和邱总，这小子同意来了就往死里整，教育教育，整死了，说明狗篮子不是，确实拎不起来，那老孙你还得领回家养着吧，万一活了，那老孙就给咱公司当牛做马吧。我的打算你看成吗？老孙可从没跟我提过孩子的事。”

    “想法好！这帮忙给力！”李四发自内心佩服：“一个二本文凭，大学四级英语，去英国留学，游学个十年八载毕业，这花销孙总得吃糠咽菜。这话从我嘴说，老孙会认为我自负，要命的是他特么的一根筋，会认为我不肯帮忙，往后我再怎么跟他套近乎都白扯。所以你出面好，一则你有关系有能力，二则你平时嘴巴浪迹老孙能接受，你一点他就透。20出头的孩子不定性，都好高骛远，谈谈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差。要么，要么晚上我也参加？”

    “你参加鸡毛？去英国是孩子异想天开，在家老孙肯定拿你做励志榜样了。你要参加不是给这小子一个念性？我跟老孙讲实话，李总在联系英国院校，我听说后认为扯*犊子，纯粹费钱费时间，所以找这小子聊聊。就是说我聊我的，你联系你的，老孙感谢咱俩。我家崽崽以后学啥都行，就不能学金融财务，这专业不咋地，学完了脑子也瓦特了。”

    “小志就学财务，你特么还娶进门了。”

    “我老婆知错就改，现在改做总务搞后勤，进化多了。这几年我俩没怎么吵架，你也没怎么劝架吧？这就是进步。现在咱买卖大了你胆子反而更小了，小气了，瞻前顾后。”

    “那是你特么进步了，不扯蛋不在办公室撒尿了。继续努力！”李四没客气：“现在我当然胆子小，你们一个个头脑发热，猴急赚大钱。胆子小我承认，你们也琢磨琢磨自个毛病，钱总监居然现在也毛毛愣愣走捷径，作为财务主管就是不行。”

    “草！”张三脸红：“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几年，一次张三醉酒，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睡着睡着尿急，迷迷糊糊起来，对着墙角就放水，放完倒地继续睡。把照看的隋姐吓的手舞足蹈，一个人搬不动，没辙叫唤李四过来帮忙。

    “囧事我总得提，别记仇！长记性！”李四坚持道：“小志不知道，要不嫌你骚。”

    “你说了也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张三厚脸皮：“你要继续损道我，我就走，商量孙总下一代，我就留。”

    “走就走呗，老孙孩子的事你包了，你跟我搞财务的有啥可谈？”李四伸懒腰：“你抓紧办，老孙爷俩再僵持，捂了嚎风估摸动手都可能。”

    “我约他爷俩晚上回家吃饭。这屋子邪气过重，不宜久留。”张三离开。

    “周明怎么处理？”李四追问。

    “没钱抓人！”

    李四追出门，手里拿着衬衫喊道：“爱莲给你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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