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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鬼

    “唔~啊。终于出现了,真有意思啊。”一切恢复了平静,此时正是接近黎明的时候。

    该发生的争斗都已经结束,在新的白天正式到来前,即使是贫民窟也陷入了疲惫的沉寂。

    “摩西摩西,是森先生吗?”早晨湿冷的露水在草叶上凝结成珠,一只黑色的皮鞋踩在杂草中,那些水滴便溅在保养良好的鞋面上。披着黑色长外套的纤细青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拍着自己的裤子,轻轻巧巧地伸了个懒腰,姿态像黑色的猫咪一样。

    “喂,太宰君?”笑眯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背景音里隐约还能听见爱丽丝抓狂的尖叫声。“有什么好消息吗?”

    太宰治舒展完筋骨,发出惬意的声音。清晨的太阳照在他漆黑的发丝上,青年微微翘起嘴角,鸢色的瞳子里深色晦暗不明。

    “从地牢里逃走的白发鬼--我找到了。那种黏糊糊的脏东西,果然会被鲜血吸引啊。”他清俊的脸上带着笑意,如果是普通的十来岁少年,大概是刚游览过动物园的愉快神情吧。

    “--只可惜为了让他出来,浪费了一个未来的下属。如果能把那个叫芥川的孩子带回去细细打磨,应该会得到很不错的狂犬吧?嘛,不过想要钓上大鱼,不舍得饵料是不行的,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鬼是为了某个小孩才心甘情愿向先代首领臣服的。”

    他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流浪儿们相依为命的那个角落。此时水泥地上已经被泼上水,稀释成淡粉色的血水顺着阴沟流走,也带走了那些孤儿在世间存在的最后证据。

    八个孩子的尸体都被运走埋葬,只剩下那些劫匪的尸体仍然躺在肮脏的地面上。在舍曲林与芥川龙之介离开之后,他去检查了那些尸体,死因都是一刀毙命,伤口在咽喉或者心脏,和当时他的判断一样。

    只是有些细节需要凑近才能发现真相--为什么被割喉或穿心后,强壮的匪徒立刻就失去了力量?甚至未能扣动扳机。太宰治对刀伤很熟悉,舍曲林使用的刀极快极薄,产生的刀伤细不可见。这样快的刀切开血管和心肌时伤口并不会立刻崩裂,人还能够行走,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那么,为什么呢?

    套着手套的手指撑开尸体冰冷的血肉,伤口处的血管暴露在青年的眼前。

    枯萎。

    太宰治的眼睛里弥漫起笑意,他抽回手指,在死人的衣服上擦拭掉血迹。

    只能用枯萎来形容了,就像表面光鲜,内里却干枯腐烂的苹果一样。肌肉、血管发黄萎缩,伤口处的血液已经被吸干了。

    传说中和主人一样渴求鲜血的太刀,被划伤的伤口会因为血液被吸干而枯萎,武器的特征也完全符合。

    那正是恶鬼的佩刀。

    太刀,洛阳。

    ……

    芥川龙之介正襟端坐,面前是一张矮桌,桌子上放着一碟无花果,一碟棉花糖。在他对面是同样盘膝而坐的青年,此时他已经将披风和帽子都脱了下来放在一旁,于是看起来倒像一个普通人了。他的五官有种混血儿的英俊,五官深邃到没有表情也让人觉得冷漠,但下颚的轮廓却又有亚洲人的温柔。

    只是,他眉眼间的神色依旧像梦游一样恍惚,金色的瞳子里光芒默默流转,毫无活物的生气。

    “舍曲林。”芥川慢慢念出他的名字。这是做梦一样不可思议的事,在地狱般的一夜后,他和一个陌生的成年人面对面坐在一起,面前放着果子和糖。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与对方的行为有关吧。贫民窟的孩子对善意有着天生的警惕,但兽的直觉使他能分辨陌生人隐藏在表皮下的善恶。埋葬沙耶香时他抗拒着男人的帮助,而在一趟趟地将同伴们都带去那安静的林地,看到男人挖出的很深很规整的墓坑时,芥川龙之介悄无声息的接受了这份好意。

    即使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问,为什么?为什么陌生人会给予一个贫穷孩子这种好意?为什么要带他回家?但在舍曲林问他要不要跟他走的时候,即使没有回答,他也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了男人身后。

    其实不应该去的。

    作为杀戮型异能的持有者,芥川龙之介从小就遇到过不少表面上对他好,背地里却想把他诱拐给富人做打手的恶人。虽然那些家伙的下场通常是被罗生门杀死在阴暗角落,但他还是形成了不轻信也不依赖他人的习惯。舍曲林这样强大又危险的陌生人,理应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

    即使清楚最恰当的举动是什么,他还是跟上去了。

    或许是因为骤然失去所有同伴的崩溃吧,人总有丧失理智的时刻,而这个人出现得恰到好处。

    但也可能是因为舍曲林在他面前袒露出的脆弱。即使此刻坐在榻榻米上,芥川也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仍处于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此时他和这盘无花果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只是一个沉默的摆件。

    他不害怕舍曲林,因为一个喜欢自我封闭的人往往不会主动布局谋害他人。他们脆弱如薄冰的心支撑不起太多恶念,就像婴儿无法挥舞屠刀--这也是贫民窟教给他的经验。但奇异的是,芥川龙之介知道自己对舍曲林没有太多厌恶,明明他那么憎恶弱者。

    埋葬同伴时,他一直在默默的观察对方。大多数时间里舍曲林都像失魂落魄的幽灵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恍惚的模样甚至连他都忍不住不满。明明拥有足以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力量,为什么内在会如此脆弱?但他随后又想到了昨天夜里的鲜血,于是抿起嘴唇,眉毛深深的皱起。

    至少此时他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因为他自己也只是蟋蟀一样为存活而活着、像草芥一样无力掌控自身命运的家伙。

    “你叫芥川龙之介?”就在此时,舍曲林动了一下。芥川下意识地紧绷起身体,但青年只是换了个姿势,抬起眼眸看着他。不得不说,男人的眼睛也是他跟过来的原因,他在舍曲林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和污秽,只有盛夏日光一样清澈的金色。

    甚至连人类的情绪也没有,仿佛空白的水面。此时看着他,也像看着很遥远的某个地方。

    “……嗯。”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芥川龙之介没有办法产生竖起尖刺的心思。

    “那么。”舍曲林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你识字吗?”

    “……?”芥川有些愕然,但随后就冷静下来,依然是那副死水般没有波澜的模样。“自己学过一些。”他说,“基础的读写,没有问题。”

    是想雇佣他做工吗?他想。贫民窟偶尔也会有外面的人进来,以慈善为名义施舍给流浪者工作--

    “很好。”他听到青年的声音:“你喜欢读书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舍曲林只是单纯的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位‘芥川龙之介’,那个大名鼎鼎的小说家。

    他虽然忘记了有关自己的事,但对别的东西多少还记得一些,包括曾经那个世界的书籍。

    他以前似乎是很喜欢阅读的人,夏目漱石,爱伦坡,陀思妥耶夫斯基,大部分文坛名家的作品他都有所涉猎,而著名的《罗生门》自然也有所拜读。

    在知道名字前,舍曲林原本没有打算把这个少年带回家。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放一个诱饵在身边时刻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实在没有必要。

    埋葬同伴,给他买一点东西,然后就此分别吧,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舍曲林如是想。

    但所有想法在少年说出名字时发生了改变。他说,他叫芥川龙之介。

    鬼使神差一般,即将脱口而出的“再见”转了个弯,变成了“要去我家吗”--这实在太奇怪了,说出来时舍曲林自己都觉得唐突,可芥川龙之介在警惕后却没有逃走,依旧站在原地等他说下面的话,像一只瘦骨嶙峋、对着路人投喂的火腿肠紧张到尾巴绷紧的黑猫。

    其实应该是重名吧,他想。芥川大老师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沦落到贫民窟,而龙之介也不是很罕见的名字。

    但是,那可是芥川龙之介啊!所谓爱屋及乌,谚语总是有道理的。

    如果可以,把他们兄妹两个都带回家养着也没关系,舍曲林想。两个小孩都瘦瘦小小的,养起来应该也不比一对小猫更麻烦。

    于是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学习吗?我可以教你更多的字,你也可以看我的藏书。虽然我并不是富裕的人,但遮风挡雨的房檐与几块榻榻米,这里还是有的。”

    闻言,芥川龙之介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抿起嘴唇,而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冷了三分。

    贫民窟有很多怕他的人,害怕他的罗生门,也害怕他的眼神。那些大人总是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他像白纸剪出来的纸娃娃,看人的眼神很凶。正常人谁会喜欢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对于这些非议,芥川龙之介心里再清楚不过。而除了异能力,他还有什么值得被善待的地方?

    他嘶哑的声音在沉寂的屋子里响起:“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会相信平白无故的好心……咳,咳咳!”他的脊背骤然弯了下去,芥川龙之介捂住嘴,喉咙深处泛起血腥。虽然表面上冷静,但内心的波澜到底还是牵动了伤口,已经包扎好的枪伤深处撕裂般疼痛。

    “我需要你的血。”舍曲林沉默了一会儿,说。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有10个收藏了,还有小天使评论……呜呜呜干劲!干劲燃起来了!!谢谢茄子万分感谢,不是单机我真的好开心--

    顺便以后更新时间应该都会固定在下午六点、晚九点或十二点!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