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给您的朋友添麻烦了。”与谢野晶子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随后又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知道一下您那位朋友的名字吗？我很想向他道谢，如果不是他帮忙，事情就麻烦了。”

    “啊。”老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就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笑容。“林君说，他不需要您的谢意，只是随手的小事而已。但如果您还是好奇，不需要向老夫询问，您的同伴已经……”

    “晶子！快过来了。”就在这时，后面已经入座的两人终于嘀嘀咕咕地讨论完了。江户川乱步从国木田旁边探出半个身子招呼：“别问啦，快过来坐，这家店的羊羹做得很好呢。”

    三言两语间，与谢野晶子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同时她也有些惊诧于那个未曾见面的男人的洞察力，对方简直把她所有的想法都猜到了。

    店主既然已经这么说，那么继续套话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于是她也就不再追问，向老人说了句抱歉后就转身向着那张方桌快步走了过去。

    浅色的木桌上，国木田独步面前摆着的梅子羊羹只吃了一半，玻璃勺搭在漆器平碟的边上，显然还没有什么胃口。而江户川乱步那边的桌子上也罕见的没有摆着点心--所有盘盘碗碗都被推到了一边，他面前只放着一张硬塑料的工作证，照片里名叫仲间香子的女孩灿烂地笑着，微笑中丝毫没有死亡的阴霾。

    --死者的身份卡。

    与谢野晶子坐进他们两人对面的长椅，那张工作证她和国木田都仔细检查过，此时也不用再看。江户川乱步用食指从那张笑脸上抹过去，他的另一只手托着脸，视线落在卡片上。

    “现场的照片我已经看过了，凶手确实是曼西斯学派的成员。”黑发侦探作出这样的论断：“尸体呈现出那种状态是有意义的，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献祭。我不清楚它在神秘学上的作用，但……”

    他蹙起眉头，沉吟道：“与过往的案例进行对比，可以发现它基本不符合曼西斯学派祭祀的常见特征，也不从属于任何已知的重要仪式，是一起孤例。它确实有某种未知的作用，但对曼西斯学派而言应该不重要。”

    “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吗？”国木田独步眉头紧锁。

    “太明显了，说是烟/雾弹倒不如说是宣战--对方是在故意向我们抛出线索呢。”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他将身份卡立起来，在木桌子上“咄咄”地敲了敲，点心店的灯光在正面书店的名字上闪烁。

    “把那杯东西给我。”

    与谢野晶子闻言打开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提式小保险箱，从里面拿出那支高脚酒杯。这个箱子主要用来放重要的物证，那杯血在其中封存的得很好，此时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江户川乱步接过杯子，揭开上面的密封锡纸，定定地看了半分钟，忽然将杯子里的血径直倒向垃圾桶。国木田独步和与谢野晶子俱是一惊，但未来得及阻拦，那杯血就已经全部进了垃圾袋。

    江户川乱步收回手，把玻璃杯推向三人中间。杯子里此时只剩下一颗眼珠，柔软的黑瞳眼球上隐约有珍珠色的古怪凸起，像是蛰伏其中的寄生虫。

    “不要紧张啊国木田，我们不需要目睹神迹，那些血就是没有用的东西，”他安逸地眯起了眼，“我们要做的不正是违逆神灵的事吗。掀翻教堂，将神的祭坛付诸一炬--”

    他的话里有某种奇特的力量。

    “噩梦中的所有生物都在追寻神之血与内在之眼，它们试图以此补全自身的不完美，将自己升华成神灵。在这两种通神之路之中，曼西斯学派选择了‘眼’，他们不承认治愈教会的血源理论，不接受所谓‘血是神的恩赐，也是人接近神的阶梯’的说法--”他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那枚眼球。

    “那位凶手小姐，应该是治愈教会在曼西斯学派中的卧底吧--如果你接受了她的血疗，就说明你选择了他们的阵营。”江户川乱步看向国木田，“唔，但这是不可能的，于是这里就有第二个方案。”

    “‘黑天之眼’，曼西斯学派人体实验的衍生品。”他挠了挠下巴，“据说蒙受了幻象的祝福，但他们研究这东西后什么也没有发现，最终就只把它当做秘法道具使用。据说，‘轻轻揉搓，可以看到来自宇宙的指引’。”

    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颗眼球上，江户川乱步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身边的青年。

    “上吧，国木田，搓它。”

    “什么？”国木田独步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盯着那颗眼球看……说真的，它看起来真恶心。而且无论怎么看也只是一颗患病的普通人类眼珠，这种东西真的孕育着幻象的力量吗？

    “我说，你来，搓它--乱步大人又没有异能。”想到之前的事，江户川乱步就气哼哼起来，“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我还没有忘呢！这事结束之后你们一人欠我二十份点心，我要把它记在账本上！”

    ……

    “你应该知道他失忆了吧。”挑明了话题中心，太宰治也懒得再和芥川龙之介转圈子。

    “和你有关系？”芥川龙之介问。

    与此同时罗生门在他的背后蓄势待发，仿佛一旦听到什么肯定的话，就会立刻把面前的人打成筛子。

    “……没有。”太宰治木然地说。

    几分钟里，这是他第二次被噎住了。芥川龙之介生动地为他演绎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武学真谛，生气之后太宰治简直要笑出来。他心想这小孩的脑回路绝对是直的，果然还是先把他揍一顿比较好。

    岂止是直，芥川龙之介简直就是颗在狭小空间里四处乱撞的子弹，不碰到墙就不改路线，撞墙了换个方向也不打弯，路径上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路障也会被他一枪打穿。

    无论是话术诱导还是思维陷阱对他都不起作用，就像魔王波旬无论是变化成天魔大军还是变成妩媚妖女都动摇不了释迦牟尼的佛心……因为那些对他而言都是不重要的事，都是‘空’。

    妹妹和舍曲林以外的一切，在芥川龙之介眼里就是那个不重要的‘空’。

    想到这点，太宰治的嘴角有一瞬间僵硬。

    “我是他失忆前的朋友，因此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心里的涟漪只是一瞬间，他不动声色地压下那份复杂的情绪，表情依旧完美无缺。“你应该从来没有接触过噩梦吧。那么，关于他的一切，就从这里说起吧。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他伸手抚摸着阴冷潮湿的青灰色墙壁，语气悠长而慨叹。

    芥川龙之介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认真，仔细地听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当老师，好累好无聊不如去自杀，今天晚上这么倒霉果然就应该去入水吧？一定可以死掉的。”

    话刚说到一半，差不多是故事刚讲了开头，他的话音忽然一转！

    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太宰治的表情忽然异常生动起来，眉梢一瞬间垮下去，整张脸苦兮兮地写满了社畜被迫加班的沮丧。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苦大仇深的表情，被他做出来却有种贱兮兮看得人/拳头发痒的感觉……不过倒也让他一下子显得活泼了不少，能让人意识到他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了。

    他哀叹着，神情里透出一种异常做作的幽怨，转过头阴森森地看着芥川龙之介：“都是你的老师不好，如果不是他不负责我也不用来做这个苦差事，被学生累死可不是我想要的死法啊。”

    “……林先生没有不负责。”芥川龙之介跟不上他活泼的思维，一时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甚是警惕。

    “嘛，大概吧。”太宰治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他脸上那副不正经的表情飞快地消失，快得像太阳蒸发掉一颗露珠。

    “这条走廊，这座监狱以及你背后的那扇门都是幻觉。我们现在正处于你的噩梦深处。”他白皙的手指抚摸着石砖，像是知道芥川龙之介的心思一样，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打断：“在进入梦境前，你身旁应该有四具干枯的婴儿骸骨吧？你应该听到它们的哭声了。那些是曼西斯学派的秘术材料，被称作‘罗伦城的死胎’。”

    芥川龙之介黑黝黝的瞳子忽然盯紧了他。某种微妙的情绪在他眉眼之间隐现，但最终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点了下头。

    “没有打断老师的话，很有进步。”太宰治感慨道。随后他话音一折，“那些是没有诞生就死去的婴儿，是不具备现实形体的噩梦产物。异能者因为头脑和普通人不同，拥有‘灵视’，所以能察觉到它们--和它们的梦魇。这些死胎没能出生，因此死后也仍继续着那未诞生的梦，并在梦中不断哀哭。”

    “因为怀念母体，所以死胎渴望着宿主，只有把它们和活人连在一起它们才会停止哭泣……当然，这么做也会导致宿主的异化。普通人会因为它们而逐渐拥有灵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太宰治笑了笑。“当然，那些倒霉鬼只知道‘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拥有异能’，在他们眼里灵视和异能等同，但事实并不完全如此。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祭品，更不知道自己会死。即使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很快地变成怪物。”

    “在你杀死那些宿主，把它们从母体上剥离出去后，那些死胎就一直哭泣，只是你无法听到。它们的哭声存在于它们的梦境里，而那些梦是不完全的，和它们自身一样只是胚胎，像白纸一样可以随意涂改，也可以拼接和叠加。”

    “四个死胎的梦就能形成表世界。”太宰治竖起四根手指，“一，二，三。再加上最后那个胖子，正好四个。”

    “……港口mafia大楼附近的那条死路中，那个藏起来的人，是你。”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他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太宰治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他笑了一下，右手攥住又松开，那个丢失的枪托像变魔术似的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是的，那个人是我。”他微笑着，看着罗生门化作无数黑色的尖锥指向自己的咽喉：“想借助港口黑手/党的凶名削弱对方调查的决心，逼迫他们放弃追杀，很聪明的做法。但是做那些事的时候，你至少也要一下考虑周围有没有对方公司的员工在场……比如我。你今天下午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耳语，也确实是耳语。

    太宰治痛快地深呼吸，然后猛地一矮身，身形一瞬间模糊了！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地攻击，但罗生门还是慢了半拍只打碎了砖墙，而太宰治则转身抬手捉住了罗生门的布刃。

    被他触碰到的布料都失去了控制，而他脚下一踏借着这一扯的力量直接冲到了芥川龙之介面前。

    芥川龙之介瞳孔骤缩，眼睛里倒映出了太宰治那张不变的微笑着的脸。

    下一刻，一记重重的下勾拳打在他的腹部，他被这一拳直接打飞出去，鞋底在地上滑出两三米才勉强停下来。芥川咳嗽起来，然而太宰治并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再次逼近到身前。

    他的速度极快，在光暗中像幽灵一样飘忽，但一拳接一拳都狠辣无比。芥川龙之介几次想和他拉开距离都没能成功，最后被一记侧踢踹到了走廊尽头那扇漆黑的铸铁大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他滑落下来，半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血星子溅在尘埃里。

    脚步声停在他面前，芥川龙之介挣扎着抬起头，在男人幽暗的鸢眸中看到了自己因为愤怒而微微狰狞的脸。

    “实战测试，不及格。”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他，只看表情丝毫不像是上一秒还把他打得抬不起头的人。但他的笑意不及眼底，说话的声音更是像纤细的蛇一样柔软而冰冷。

    “我的体术在港口mafia只算中下。”他轻声说，“你果然很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我 人 没 了

    激情打完五百字作话抒发完彩虹屁，正在细心修改最后一段的时候浏览器突然崩了，因为没有提前保存，一 切 化 为 乌 有

    我的热情我的心血我的爱我的彩虹屁啊啊啊啊啊啊！浏览器，你用什么还，你用什么还！（惨叫）

    tat今天的作话看起来可能会声音很小很没有精神，确实有被破防到呜呜呜呜呜呜我已经三而竭到像梅干菜一样萎靡不振了……

    谢谢金丸砸小天使的一瓶营养液，谢谢北瓜子小天使的十瓶营养液（我立刻改名南瓜子和你一决瓜子武林正统！），谢谢千纯玖酒小天使的一瓶营养液，谢谢憨憨神我闺女小天使的五瓶营养液，谢谢人类恶咕哒小天使的二十瓶营养液，谢谢想睡觉的木木子小天使的五瓶营养液，谢谢影子下的风筝i小天使的一瓶营养液，谢谢涯钺大佬的三十六瓶营养液，谢谢九子虚黎小天使的一瓶营养液，谢谢一匹猛男大猛男的十瓶营养(stop

    今天本来给每个营养液和地雷都写了小括号…但我真的，麻了tat没办法回到第一次激情四射的时候了！对不起呜呜呜我自己裂成三瓣滚进垃圾桶(盖上盖子

    今天的地雷，谢谢叶长生大佬的地雷，谢谢方舟的地雷qwq（蹭蹭蹭过来试图碰瓷被rua），谢谢代语大佬的地雷，谢谢存在大佬的地雷和手手手手榴弹qaq没有踩到更新点我好愧疚啊呜呜呜我暴打我自己tat还有谢谢單吞大佬的火箭炮……我，我我我，我的愧疚要烧穿锅底了（戴上痛苦面具）谢谢大佬喜欢555还有谢谢早睡不秃大佬的地雷……非常感谢tat

    关于昨天的断更，其实写好了，但因为死线赶稿太慌张，忘了设置存稿箱时间没发出去……十几分钟后我发现不对后急忙设时间，然后我就自以为发出去了过来补作话，因为不想刷太多有修改提醒出来就想写完再直接修改（but就炸了

    然后炸了之后我才发现，我设的存稿箱时间是七号也就是今天的23点，所以根本没发出去，一切的小心思，终究是错付了（草）说实话！看到存稿箱里的稿子的瞬间，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死掉了(虚弱

    不知道有没有人蹲更，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太蠢了555我蠢得自己满地滚

    熬夜多写了六百多字，希望能弥补过错（土下座）tat我吸取教训了，原谅我吧5555

    7号今天的更新会在晚上23点正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