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他双手抱胸, 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明白。”
他面前依然穿着夜翼制服，摘下了面罩的迪克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一脸无辜：“不明白什么？”
提姆站在他面前, 微微眯起眼，倏地抬起脚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不知是被踹到了哪里, 整个椅子开始往后旋转，在迪克“哇哦”的惊呼声中慢悠悠转了一圈，重新转到了提姆面前。
已经把手脚都放到椅子上，缩成一团的迪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好吧好吧，我感受到你的急切了——提摩西·福尔摩斯、呃……”
看到提姆的表情，迪克飞快改口，“或者你更喜欢夏洛克·德雷克？”
提姆：“提摩西·德雷克，或者提摩西·德雷克, 谢谢配合。”
迪克：“哈哈哈, 但是你不觉得——”
他想进一步插科打诨的话被提姆干脆地打断：“你和布鲁斯在瞒着我什么？”
迪克闭上了嘴。
提姆冷笑了一声。
迪克试图挣扎：“不，亲爱的提米，你觉得我们能瞒着你什么呢, 我们可是都没什么接触！”
提姆：“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伸出手敲了敲桌子, “你们应该没什么接触，但你们好像都放松了很多——我是指，伊妮德的事情。”
迪克假笑，内心疯狂腹诽：啊哈, 正中红心。布鲁斯，你以前就是这样的！我和杰森大概都是你捡来的，但提姆真的不是你私生子吗！？
提姆看着他的表情，湖蓝色的双眼像是能看透他一样：“我不是布鲁斯的私生子，我跟我父母之间的血缘关系证明没有被造假, 迪克。”
迪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暴自弃地摊手：“反正我们只是确定了一点事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
提姆看着他手上一直都握着的乐高积木，目光顿了一秒：“……你们见过伊妮德了？她的灵魂还是意识？能接触到？她很喜欢乐高。”
迪克：……
见鬼！
他麻木地握紧了手中的积木，目光飘忽了一会，干巴巴地回应：“……灵魂。大概。”
提姆垂下眼，食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最后总结道：“你们是在睡觉的时候一起见到她的——而且后来阿福也加入了。”
迪克已经懒得问他怎么知道的了，爽快地说：“没错，就是这样。”
提姆不说话了。
迪克试探性地喊他：“……提姆？”
提姆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没反应。
迪克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提姆：“站住。我话还没说完。”
迪克默默地收回脚，重新瘫回了椅子上：“嘿，你也就抓着我问来问去了！你怎么不去找布鲁斯！”
提姆没理会他的抱怨，看着他，慢慢地说：“所以你们在里面没有见过……他？”
他——杰森。
迪克顿了一下，也慢慢地回复：“是的，没有。”
提姆收回视线，转过身，跳过了这个话题：“对了，说起来，最近刺客联盟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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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从那位大种性起源的老人接过大种姓之刃的时候，发现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胸前。
“你用过这个东西吗？”
他一愣：“什么？”低头一看，她说的是伊妮送的那个项链上的蓝色宝石。
不知为何，从拉撒路池出来之后，本来看起来光泽饱满、像是有微光闪烁的宝石莫名黯淡了下来。
杰森脸色稍沉：“不，我没用过。请问能看出这个被谁用过吗？怎么用的？用来干了什么？”
她宽容地听完他急切的问句，却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而是说：“这里曾经寄宿过一个灵魂。”
他微微睁大了双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的身体应该还活着。”这位老人告诉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试着把这个宝石放到她身上吧——或许这会让你得偿所愿。”
——让他得偿所愿。
他想要什么？他的愿望是什么？
蓝绿色的眼睛微阖，杰森真诚地向她弯腰致谢。
如果她的身体还活着……
那么他的下一站，必然是哥谭。
蝙蝠侠的老巢。
也是他的家乡。
……
“提摩西·德雷克。”他一字一句地念出这个还算是熟悉的名字。
报纸上说的那位，被布鲁斯·韦恩信任地交托了韦恩集团大部分权力的【继承者】，也是他公开表示收养的第三个养子。
——在他的第二个养子和亲生女儿死讯过了不到一年后。
杰森·陶德嗤笑了一声。
随意地扫视了一遍整个墙壁上四处纷杂钉着的报纸，在最中间的报纸分别是与韦恩集团新继承人又或者蝙蝠侠与他久违的罗宾相关的内容。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布鲁斯·韦恩与他的两个养子的合照中。
左手边是迪克·格雷森，右手边是提姆·德雷克。
明明只是媒体随手抓拍到的一张照片，但三人之间的气氛竟意外地有些契合与温馨。
杰森偏过头，拿起了旁边一个小桌子上鲜红色的头罩，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头罩下压着的两张报纸随着他的动作被风吹起，悠悠地飘到了地上，而上面的内容似乎与之前的内容毫无关系——
【阿卡姆大暴动！泥脸等超级罪犯又一次逃出！】
【世界著名整形外科医生托马斯·埃利奥特回归！】
……
他即将踏上一条荆棘之路。
不问由头、亦不想结果。
他要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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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么来着？”
伊妮歪了歪头，看着眼前已经长出少许白发、但因为独特气质而不显老的教授，在达米安耳边轻声询问。
达米安飞快地写下一个单词“查弗斯”后，又用橡皮擦迅速擦掉。
这位一开始因为被绑架过来而异常抗拒教导的查韦斯教授在见识到达米安的艺术天赋后，毫无疑问被折服得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达米安，又或者甚至打算直接让他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达米安没理会这位狂热的教授，只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继续完成着自己的毕业作业——塔利亚了解了他的学习进度后布置给他的——。
而伊妮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用简单至极的碳素铅笔画出了极为生动的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是——
她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教授，又低头看了看逐步完成的绘画。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绿眼睛的男孩嘴角也勾起了一点小小的弧度，很快又压了下去，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像是担心打扰到他，伊妮小小声地说：“达米，这个教授好像很厉害欸。”
他轻微地动了一下食指，又动了一下中指。
——是还不错的意思。
“我也想学画画，只有达米能学，真让人不开心。”
动了一下中指。
——你不能学。
“我知道我不能学！不用你再继续强调啦！”
这下他什么手指都没动了，想来也是懒得回应她无理取闹的抱怨。
“啊，你不理我了。对哦，你怎么画他不画我！是我不够好吗！”
他翻了个白眼。
伊妮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废话，而唯一能听得见的达米安根本没给她任何回应，完全是习以为常地无视她，然后专注地完成自己的画作。
最后完成的时候，他随意地在最下面的落款处签上了一个简单的“d”。
放下笔，达米安把自己的毕业作业放到了桌子上，站起了身。
那位已经非常欣赏他的查弗斯教授显然是对他的作品期待已久，迫不及待地拿起那张画作仔细观赏起来。
过了没多久，他就发出了惊喜的感叹声：“真是无与伦比的天赋！达米安，你简直是上帝偏爱的艺术家！”
本应为此骄傲的男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没有看向这位教授，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后。
达米安略微低头，尊敬道：“母亲。”
不知何时走到了房间里的塔利亚·奥·古也对着自己培养的儿子微微颔首，接过查弗斯教授手上的画看了一会，转头问道：“这个作品怎么样？”
虽然对她绑架了自己的事还有些芥蒂，但看在达米安的天赋、以及她身上的危险气息上，查弗斯教授沉默了一下，生硬的声音无法遮掩他的欣赏：“非常棒，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样的高度，简直是百年来绝无仅有的人才！”
塔利亚从善如流地接着问道：“那么，跟你现在比起来呢？”
教授：“虽然比起我确实还少了一些经验……但毋庸置疑的是，我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他的了。”
塔利亚点了点头：“很好。”她对达米安说，“做得不错。”
这个时候，达米安才流露出骄傲矜持的神色，显然对母亲的评价更为在乎。
最后，刺客联盟首领之女说道：“既然如此，你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达米安。”
教授愕然道：“什么？”
塔利亚没有回答他的困惑，而是淡然地转身，从容地直接离开了：“达米安，跟我来，接着下一个课程。”
他依言跟上。
查弗斯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一步，伸出手想要拦下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制住了。
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从房间的黑暗之中走出，面无表情地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利索地把他的脖子扭断，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查弗斯瞪大双眼倒在了地上。
被他落到地上的声音惊到，伊妮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尸体，又飞快地挪开视线，飘到了达米安身边，小心地握住了他的小指。
他手上温热的体温给了她少许安全感。
达米安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去，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是感觉不到她碰到自己的触感一样。
但伊妮知道他感觉得到。
就像是她只能触碰到他的存在一样，他也是世界上唯一能知晓她的存在的人。
这是流淌在他们身体中生生不息的血液流动中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