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通之后, 伊妮德被杰森无奈地拎到了花园中心处的桌椅上。
杰森惊奇地发现桌子上不仅有杯具，竟然还备着一包抽纸。
他用了大半包抽纸才好不容易把怀里这小家伙的泪水擦干净——因为她边擦边流——, 然后好笑地看着她拿着一张纸捂住嘴，试图阻止自己打嗝。
杰森笑出了声：“你哭到打哭嗝的样子还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伊妮德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角：“因为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哭了！”
杰森阻止了她继续揉眼角，用纸巾擦拭她眼眶里残余的泪水，敷衍地应她：“嗯嗯，你不会哭了。”
伊妮德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出了他的语气：“你敷衍我！”
杰森再擅长不过地继续敷衍：“不不不，那我怎么敢。”
伊妮德愤怒了：“你就是在——嗝！”
因为情绪波动太大, 她说话说了一半被一个响亮的嗝打断了。
他按在她眼角纸巾上的手忽然顿住。
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胸膛在震动。
伊妮德果断地把他的手拍开, 面无表情道：“你要是笑出声我就打你, 不开玩笑，我认真的哦！”
杰森用手遮住自己上半张脸，憋笑憋得身体抽动，却也是真的没有笑出声，过了好一会咳嗽了几声：“嗯咳, 果然你还是那么——”
她擦干净了脸, 顶着通红的眼睛和鼻尖，瞪他：“你不需要我提醒你注意对我的形容词，对吧？”
杰森摸着下巴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是不是跟谁学坏了？”
伊妮德秒接：“跟你吗？”
杰森扬眉：“看来不是错觉。我想想……那个小矮子？”
伊妮德这下倒是不立刻接下去了，她瞅了他好几眼，才说：“不是矮子，是达米，达米安。”
杰森发出了单纯的气音：“嗯哼。”
她为他奇怪的态度皱起了脸：“你生气了？”
杰森叹了口气, 环视了一下四周鲜艳的花海：“我以为这里是梦境？”
她脆声道：“是啊。”
杰森又看了她好一会：“你看，连你都知道这里是梦境，这才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从哪学的魔法, 霍格沃茨还是中土大陆？”
伊妮德兴奋道：“我没学魔法，但我想去霍格沃茨学！”她停了一下，才不满地说，“什么叫连我都！”
杰森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个梦境到底怎么回事？而且，你连霍格沃茨都知道了？”
虽然梦境的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关于“霍格沃茨”的问题，伊妮德快乐地跟他分享了一堆事情。
比如，她是怎么说服达米安让他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打开平板或者电视点开电影自动连续播放的。
再比如，她几乎每天都与达米安形影不离，看着他怎么接受训练、学习课程、甚至外出任务的。
又比如，她跟达米安在刺客联盟里学非常多的东西——
杰森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半晌都没说话，听着她不断地提起“达米”，听到后面才突然插话。
“等等，你这三年来，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伊妮德乖巧点头。
“而他基本都呆在刺客联盟里？”
伊妮德继续点头。
杰森眯起眼睛盯着她。
伊妮德缩了缩脖子，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困惑：干嘛呀？
沉默了一会，杰森才问出关键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跟在他身边的？”
娇小的女孩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看着他轻声道：“……从你泡了拉撒路池开始。”
杰森恍惚了一瞬，下意识地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在他身边，而是那个小鬼身边。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问，而是感叹了一句：“这样啊。”
伊妮德默默地揪住了他的衣服，喊他：“杰。”
杰森“啧”了一声：“别当我没脑子。那个时候他已经看见了你……而我却看不见，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专.制的那种家伙——但是如果你再继续‘达米’下去，下次看见他，我一定会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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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花园风景在意识中淡去，她感觉到耳边有着谈话声在模糊环绕，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似乎是察觉到她开始苏醒，耳畔的声音停下了继续谈话的趋势，轻微的脚步声向她走近。
“伊妮？你还好吗？”
一个熟悉的人形轮廓在她眼前弯下腰靠近她，因为背光而看不清具体面容，但担忧的语气和熟悉的声音让她明白了他是谁。
伊妮德眨了眨眼睛，适应光线后果然发现眼前的人是她认为的那个人：“——papa？”
布鲁斯轻声应道：“对，是我。”
他的脸色有些憔悴，英俊的面容比记忆中的样子似乎瘦了一些，又像是更加坚毅了不少。
紧接着，他身旁的阿尔弗雷德也走近了一些，如记忆中的慈祥模样一般看着她道：“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伊妮小姐？”
因为刚醒来，所以反应有些迟钝的伊妮德慢慢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她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自己久违的房间中，床的另一侧则是达米安。
发现她看向自己，达米安立刻道：“你睡了快一天了。”然后他的表情微妙了一瞬，“……还长大了不少。”
伊妮德茫然道：“啊？”
被他的话提醒，她终于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蝙蝠侠遇到她之后表示要带她去见布鲁斯，然后……然后她看到有一个蓝色的身影在眼前闪过，就失去了记忆。
——接着她就见到了杰森。
等等，刚刚达米说了什么？
她看向多年未见的父亲，困惑道：“什么叫长大了不少……？”
……
当他接到她醒来的消息之后立刻从自己的房间飞快地跑进了她的房间。
一打开门，他还在门口怔愣地看着睁开眼睛、会动的伊妮德，后者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并且开心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迪克！”
迪克眼眶忽地有些发热。
虽然说是轮流值班，在伊妮德床边守了一晚上的他被赶去自己房间休息，但尽管他的身体累极，心里担忧的石头却始终紧绷着心弦，让他无法入睡。
靠着偷了提姆的一杯咖啡续命后不久，他就看到了伊妮德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眼前扬起了熟悉的笑脸、自然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
“……欢迎回来，伊妮。”
伊妮德也伸出手，努力地拍了拍他宽阔的背部：“我回来啦！……你没有在哭对吧，迪克？”
迪克哭笑不得地松开她：“为什么这么问？”
伊妮德打量了他的脸好一会，确认他没有哭出来才松了口气：“因为电视上就是这么演的！如果哭了还要哄哄抱抱，好像有点麻烦欸……”
她绝对不会说她前不久才被哄好。
达米安：“噗嗤。”
迪克：……
迪克指责道：“你是在嫌弃我吗？”
伊妮德无辜道：“那我怎么敢。”她试图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对吧，papa？”
布鲁斯给了迪克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说：“嗯，伊妮说得对。”
迪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刚刚的语气好像是学了谁的，亲爱的？”
伊妮德刚要摇头装傻，门口就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就非要让人家承认她在嫌弃你吗，迪克？”
是她不熟悉、但又像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黑发蓝眼、熟悉的搭配，英俊的青年身着一身贴身西装，显然是刚参加了什么会议又或者宴会，一身气质严谨又从容。
提姆对着伊妮德颔首道：“伊妮德，我是提姆·德雷克，叫我提姆就可以了。”
达米安在旁边却说：“提摩西·德雷克才对，叫他德雷克——不，当他不存在吧。”
布鲁斯眉峰微动：“达米安。”
他昨晚才跟他谈了话。
达米安“嘁”了一声，抱着胸不说话了。
伊妮德和迪克在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相视一笑。
伊妮德看着他，笑着喊道：“提姆！啊，叫我伊妮就可以啦。”
提姆对上她的笑脸顿了顿，应道：“嗯，伊妮。”
达米安在旁边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迪克则是侧首对上了布鲁斯的视线，看了眼达米安，又对着布鲁斯挑了挑眉：看来他还是愿意听你的话的？
布鲁斯以眼神回道：他们是你的弟弟们。
迪克的眼皮跳了跳：是你的儿子们！
布鲁斯又看了眼伊妮德：别让他们之间的事扯到伊妮身上。
迪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我平常可都在布鲁德海文！
这次却是布鲁斯挑了挑眉：伊妮刚回来，你确定？
迪克：……
迪克倒吸一口气，头疼地扶额。
伊妮德却在旁边小声地凑到阿尔弗雷德耳边问：“papa和迪克这个叫什么呀？”
管家先生非常配合地回答：“眉目传情。”
布鲁斯和迪克：……？
她又指了指还在对彼此明嘲暗讽的提姆和达米安：“那这个呢？”
管家先生淡定道：“欢喜冤家。”
提姆和达米安：……？？？
伊妮德恍然大悟：“啊，我懂了，是爱情剧！”
管家先生慈祥地说：“没有错，伊妮小姐说得对。”
其他四人：……不是，这个好像哪里都不对吧。
达米安抽了抽嘴角：“喂，之前在我不在的时候，你都看了些什么啊？”
伊妮德：“《哈●波特》！”
迪克：“这是爱情剧？”
伊妮德：“嗯……还有《海底●动员》！”
提姆：“这个是主打亲情。”
伊妮德：“……呃，我忘了还有什么了。”
布鲁斯却突然轻声道：“喜欢莱斯塔特还是路易斯？”
伊妮德果断道：“莱斯塔特！”
迪克和提姆异口同声：“是《夜●吸血鬼》啊！”
伊妮德一脸无辜：“是达米调给我看的！”
达米安：……
达米安冷笑：“呵，伊妮。”
今天依然是伊妮德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把她的昵称说得这么充满杀气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