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很快就到了托尼说的安全屋里面。

    各种钢铁侠周边、又或者众多可可爱爱的玩具, 边上还堆着一些散乱的拼图。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三个不同颜色的三角帐篷呈一列横着排过去，旁边两侧的帐篷较小，中间那个更大一点。

    较小的那两个看上去都足够两个成年人坐在里面并且头不会撞到帐篷顶部, 大型的那个大概可以坐下三个成年人且绰绰有余。

    最左边的是金色，最右边的是红色，中间那个则是金红色交织。

    ……看上去就是非常钢铁侠的配色。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安全屋, 不如说是他准备送给这两个孩子的一个“秘密基地”。

    像是给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准备的。

    而佩珀在今天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所以很显然，这个房间大概是用来瞒着她的。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托尼·斯塔克也永远能用他出其不意的想法和作风气到佩珀·波兹。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现在直接打电话过去给他谴责他的行为，而是先把两个孩子放进了最大的那个帐篷里面, 打算自己转头拿两个外面的玩具放进去。

    小梅根和伊妮德乖乖地照做了。

    而就在她们进入那个帐篷的时候, 整个安全屋突然强烈地摇晃了起来, 剧烈的震荡感由地上传来，甚至影响到了地下这个由托尼认真设计的“秘密基地”！

    佩珀一时没站稳, 脚一崴, 猛地摔倒在地。

    但令人庆幸的是, 这个地面似乎也被特意设计过, 虽然站在上面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但却是可以吸收冲击力的特殊材料，让她没有感受到什么太大的疼痛感。

    帐篷里面的一个小家伙因为这个突发的震动感而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佩珀一听就听出来这应该是梅根的声音。

    她刚想站起来出声安抚她们, 却发现后颈忽地传来了一个些微的刺痛感。困惑地抬起手往后颈探去，眼前却有些莫名的晃动，然后便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 骤然间倒在了地上。

    佩珀顿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

    感受到剧烈的震动感的时候, 伊妮德的第一反应是反手抓紧了梅根的手, 然后努力地传递安抚的情绪给她。

    果不其然，梅根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叫了一声，慌乱得立刻想要找熟悉的人——所以，她看到了眼前看着自己、牵着自己的手的人。

    两岁的孩子对自己的模样早已有了明确的认识，能在照片中认出自己，更能在镜子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影像。不过实际上，在过于相似的情况下，他们也有很大可能会误将长得相像的亲戚或者他人认成自己。

    但奇异的是，不管她们之间有多么相像，不管大人们用她们两个人的照片、又或者镜子中的身影询问她们这对双子多少次，她们两个人都能再准确不过地认出谁是梅根、谁是伊妮德。

    伊妮德能看出来无可厚非，毕竟是拥有成熟思维的孩子。

    而梅根……

    伊妮德大概、可能、也许……知道为什么吧。

    正如梅根的情绪能影响到伊妮德、让后者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样，后者在某些时刻的判断与思考能力似乎也在逐渐通过某种神奇的、反正伊妮德不太能理解的方式潜移默化式地改变梅根。

    或许梅根现在还不够成熟、不够理智，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她们都在逐渐地向对方的一切靠近、同步，慢慢地……成为另一个彼此。

    而在她们似乎要同化成一个人的过程中，伊妮德又能明确地感觉到，她们能明确地辨认出属于自我的那部分。

    所以梅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镜子中自己的投影——而是她的姐妹……她的伊妮德。

    梅根睁大眼睛看着伊妮德，本来惊慌的神情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她也握紧抓着伊妮德的那只手，乖巧地蜷缩着坐在了帐篷里，并且忍不住转头看向帐篷的开口处，大声喊道：“oy！”

    尽管她因为伊妮德的存在平复了慌张惧怕的情绪，但这依然没能给这个幼小的孩子安全感，她需要熟悉的大人。

    如果长大后的梅根能回忆起现在此刻的感受，那么大概用语言能勉强形容出此刻的感受：她或许并不能因为伊妮德而得救，但如果跟伊妮德在一起的话，无论即将遇到什么，她都可以接受——只要她们在一起。

    而伊妮德现在并不太清楚她现在的感受。

    ……毕竟人也是要有**的！不是什么感受都能感受到！除非她们双方当时的情绪同步或者某一方的情绪过于强烈，平常时刻的一些情绪或者想法只要她们不主动地传递给对方，就不会有共同的感受。

    伊妮德只是再次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那股，属于史蒂夫身体上、还有一部分是她刚刚遇到的那个宝石的味道的奇异感觉。

    但非常轻淡，只有轻微的丝丝缕缕——那股味道在靠近。

    所以伊妮德困惑地看向了帐篷外。

    果不其然，有一只手缓慢地从外面探了进来。

    该怎么形容呢？

    不算苍老、但也绝不年轻，并不宽大、也不算太小，而且在近距离下能看清上面一些薄茧的分布，让她有着轻微的熟悉感……也在轻微地颤抖着。

    下一秒，她们看到托尼从外面进入了帐篷。

    鬓间多白，面容平和，瞳孔轻颤，眼眶微红。

    他看着她们，露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容：“……伊妮，梅根。”

    “daddy！”

    梅根的浅褐色双眼当即亮起了光，抓着伊妮德的手就想站起来奔向眼前这个人的怀抱，但来自伊妮德的力气阻止了她。

    她茫然地转过头看伊妮德，却发现伊妮德的表情也有些茫然。

    伊妮德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反应了一会，才站起来跟梅根一起走向了蹲在帐篷外的托尼。

    她一言不发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了托尼黑色的衣袖——她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的父亲的穿着是类似于执行任务时特警全副武装的黑色防护服，而透明的护眼罩挂在他的胸前。

    伊妮德低声喊他：“……dad”

    托尼深深地看了一眼安静的伊妮德，伸出一只手小心地单臂环抱她，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亲吻：“是的，我在这里，伊妮。”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牵着伊妮德的手，乖乖地站在他面前、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梅根。

    托尼的视线顿时凝固在了眼前这个幼小的孩子身上，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光，又极快地被他压抑了回去。

    他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笑，却没能成功，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声音沙哑地对她轻声道：“……嘿，小梅根，不过来给daddy一个抱抱吗？”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梅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伊妮德，又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亲，还是乖巧地踮起脚、仰起头，努力地给了父亲一个拥抱，又软声喊他：“daddy！”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她并不怀疑眼前的人，因为这就是她的daddy。

    他用力地收紧了自己的手，像是要将怀中的温度刻入自己的灵魂，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好一会，他像是在对谁说话一样低声道：“我知道。”然后就放开了她们，用手摸了摸她们的头。

    托尼这才对她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凝视了梅根良久，接着看向了伊妮德：“……保护好梅根，好吗，亲爱的？”

    伊妮德一脸不明所以，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托尼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动作蓦地一顿，抿紧嘴唇，最后只略微侧身，将身后昏倒在地的佩珀露了出来，让她们到她身边去：“oy只是有点累了，待会就会醒的。所以不用担心，只要一直待在这里就会没事了，知道吗？”

    跑到佩珀身边后本来有些慌张的两个小家伙一听到他的话，立刻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匆忙地打开门出去。

    走出门后，托尼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她们母女三人良久，微笑着说了一句：“……待会见，孩子们。”

    然后他就立刻离开了。

    而梅根和伊妮德依然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

    伊妮德没有问他为什么穿着这身衣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怎么突然老了那么多。

    而她也不知道，托尼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也保护好你自己”。

    或许在这个时候，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她们注定只有一个能陪伴着他们走到最后。

    --

    在托尼完成了带着核弹前往太空最后活着归来这一壮举之后，面对的是史蒂夫庆幸的微笑，其他战友高兴的表情。

    ……还有他最亲爱的教父，黑着的脸。

    “安东尼·斯塔克。”巴基一字一句地说，“你的装甲是没了你不能动吗？jar是用来干什么的？”

    躺在废墟之上、眼前还有些发黑的托尼茫然地“啊？”了一声。

    一经提醒，史蒂夫也恍然大悟：“对哦，你不能先从装甲里出来，然后让jar带着装甲飞上去吗？”

    托尼：……

    托尼：“呃，因为核弹就要在一分钟之内爆炸了？”

    巴基微笑着道：“但我看你还有往下掉的时间，核弹一飞上去就关了空间门也差不多吧？”

    托尼：…………

    托尼重新闭上了眼睛：“你好，这里是安东尼·斯塔克的生化机器人替身，有事请留言。”

    巴基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托尼。”

    托尼安静地不敢说话。

    说重话说到一半最后还是自己心疼，巴基无奈地摇头，只是又轻声地喊了他一声：“托尼。”

    巴基看着托尼长大，也就是说，托尼是在巴基身边长大——所以托尼对巴基的态度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个语气说明他已经心软了。

    托尼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

    他看到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教父温柔地看着自己，经过战火淬炼的翠绿色眼眸却充满了爱与生机。

    他说：“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而我为你骄傲。所以谢谢你让我最骄傲的那个孩子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亲爱的小安东尼。”

    ……感谢上帝，他没有说“我们的小安东尼”。托尼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