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 在复仇者大厦的实验室之中。

    彼得忍不住问道：“你还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伊妮德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这还是个半成品，再等等。”

    “说起来, ”彼得看向了那个构造图,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friday导入进去？”

    伊妮德嘴角笑意愈发明显，对着他挑起了眉：“谁跟你说我要把friday导入进去的？”

    彼得一愣：“难道你……”

    伊妮德颔首：“我设计了一个全新的ai，不过目前还没有想好属性框架, 只编写了最基础的代码，名字也还没——”

    但她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 表情蓦地一僵, 立刻就挥手把眼前的虚拟构造图换成了一条金属手臂的模拟图。

    一看到她的这个反应，彼得·帕克顿时就知道是谁要进来了，而他非常配合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把自己挪到了旁边的桌子边上, 对着上面的纸质资料摆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

    伊妮德·斯塔克同样也默默地挪开了一点距离, 装作非常有兴趣的样子研究起这个她已经研究了好多年、熟得不能再熟的手臂。

    果不其然, 几秒不到的时间过后, 有人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看见他们两个背对着自己、低头各自忙着自己的东西的样子，挑了挑眉。

    梅根·斯塔克左右打量了他们两个好一会, 虽然确实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但还是被他们的样子成功地骗过去了。

    眼瞧着他们两个都打算一直沉浸于眼前的东西, 梅根不得不出声喊道：“伊妮！daddy说他那边准备好了, 你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帕克先生——你知道这个实验室是伊妮的, 对吧？”

    他们两个这才一副被惊醒的样子转头看向她。

    伊妮德眨了眨眼睛：“很快的, 我待会完成最后的步骤就会去的, 梅根，你先去陪oy吧？”

    虽然梅根确实很想跟伊妮德一起过去，但后者一搬出佩珀就成功地让前者犹豫了，小声嘟囔着答应了。

    彼得耸了耸肩：“我知道，但你也知道的，斯塔克小姐，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穷苦高中生，只能偶尔借一下网友的光来体会这种富豪的科研生活。斯塔克先生也说我可以用实验室呢！”

    本就不爽的梅根面无表情地瞪向了彼得：“如果我没记错，daddy说的是能让你用他的实验室！而不是伊妮的！”

    彼得抬手表示投降：“ok，ok，我现在就走。不用这么生气，梅根，反正这个实验室也不是你的，对吧？”

    看着他一副无辜的表情，梅根冷哼了一声：“这是伊妮的实验室，也就是我的！”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彼得沉默了一秒，喃喃道：“……啊，怎么回事，这句话竟然非常合理……”

    还在实验台上坐着的伊妮德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你们两个要斗嘴还是过去那边斗吧，我做完这些就会过去的。梅根，晚点见。”

    梅根马上就扬起了笑脸，双眼发亮地看着她，不忘叮嘱她：“好，待会见！你快一点！”

    看着梅根嘴角带笑地关上了门，彼得用手撑住下巴，忽然很是严肃地蹦出了一句：“梅根，你性向还是直的吗？”

    梅根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非常：“如果说对上你，我确实很难直起来。”

    彼得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同样的话还给你。”

    而在实验室内通过friday的转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的伊妮德无奈地笑了起来，敛起眉目，垂首看向了实验台上被模拟图遮挡住的东西，目光温柔。

    她伸出手拿起了上面摆着的一个银色手链，温嫩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顺滑的金属，只觉得已经等不及看到这个东西彻底完成了。

    伊妮德非常期待看到梅根收到这个成年的生日礼物时候的表情了。

    不过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

    时间回到现在。

    运用现实宝石将自己的踪迹成功地隐藏住，伊妮德安静地站在瓦坎达最中心建筑的顶端，远远地眺望着已经完全混乱了的战场。

    张牙舞爪的狰狞怪物成群结队地从瓦坎达刻意打开的能量罩空缺处汹涌而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整片草原，肆无忌惮地试图侵入人类的家园。

    而它们的对立方，无数被召集而来、为了守护家园的人们一开始还是整齐有序的威严队伍，但在最前方的指挥者下令攻击之后，他们同样也怒吼着挥舞武器撕裂所有敌人。

    视线在无畏迎战的战士们之中逡巡着，伊妮德的目光如流光一般迅速地流转，停留在每一个不惧伤亡、英勇奋战的勇士身上，缓慢地举起一只手，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的手在半空之中静默地略微转动了一下。

    体内的红色流体不安地涌动着，但还是顺着她的意念在她的手指之间流淌，悄无声息地分出了无数丝丝缕缕进入到每一个为了人类而奋斗着的战士们。

    无关种族，无关能力，无关是否相识，无关任何其他理由——

    他们都不该、也不会在这场战役牺牲。

    确定了现实宝石的能量进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体之内，伊妮德这才放松了少许，目光凝固在了战场上的半空之中灵敏地穿梭着的金红色人形上。

    她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但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消失殆尽，倏地抬头望向了更远方。

    “咚——”

    心脏响起了一声非常剧烈、让她整个身体都感觉到了的震动。

    蓝、黄、红三色交织的变幻颜色在她浅褐色的瞳孔之前流转，映出异样的色彩，形成了诡异的一幕。

    但她并不能看到眼前变幻着的三种颜色，而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远方的三种颜色。

    ——紫、绿、红。

    她身上对应着空间宝石、心灵宝石和一半的现实宝石。

    他身上对应着力量宝石、时间宝石和一半的现实宝石。

    他们现在已经集齐了五颗。

    还有一颗。

    伊妮德最后望了一眼那个金红色的人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睁开眼时，她已经站在了一个幽暗空间之内的空旷地上。

    她感觉得到整个空间都空无人影，只除了——

    伊妮德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繁多的层层阶梯之上，端坐着的那个人影，与极具压迫感的他无声地对视了好一会。

    沉默了一会，她看到他感兴趣地笑了起来，慢声说道：“那个地球的至尊法师说，你会知道灵魂宝石在哪里。”

    伊妮德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这才微微眯起了眼睛，令人窒息的无形气势排山倒海般向她压去，看上去并不相信她的话：“我再问你一次，灵魂宝石在哪里？”

    沉默着，她脸色微微发白，但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踏着坚实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通往王座的阶梯，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地走向了他。

    最后，伊妮德在他面前的不远处站定：“我说了，我不知道灵魂宝石在哪里——但它们知道。”

    她的话说完后，他们之间只寂静了一秒，紧接着，他的手指就轻轻动了一下。

    骤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猛地推到了他的手边，被他巨大的手掌牢牢地握住了头部。

    她感觉到人类最坚硬的骨头处传来了剧痛欲裂的尖锐感觉，让她无意识地张开嘴想要呻吟，却又被她死死地咬着牙吞回了喉咙里。

    “勇敢的女孩。”他悠悠地叹息了一声，“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她也跟你一样英勇无畏、拥有着宇宙上顶尖的坚强意志。”

    伊妮德感觉到了自己的牙龈被自己咬得正在缓慢地渗出血液，蔓延到了她的舌尖上，让她清楚地尝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

    但这些比起她后面体会到的，都不足一提。

    “但无论是谁，哪怕是我最爱的女儿也一样，没有人能挡住我的道路。”

    顷刻间，她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牵扯力量，吸引着体内的宝石们离开现在的宿主，让它们疯狂地往外面涌动着，被活生生地与她的身躯分离开。

    伊妮德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想要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喉咙里却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反而冒出了鲜艳的橙黄色光芒。

    最先离开的是心灵宝石。

    紧接着，空间宝石、现实宝石，一个接一个地重新凝聚成宝石的模样，乖顺地落入了他手套上的镶嵌处。

    五颗宝石闪烁着截然不同的五种光亮，在他的手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已然奄奄一息的伊妮德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到了王座旁边的地上，无力地躺了下去。

    她看到他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勾起嘴角，慢慢地伸出了带着那个手套的手。

    五颗无限宝石同时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一股厚重到甚至能目测到的波动以它们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贯彻了整个地球的表面。

    同一时刻，布洛克·朗姆洛弯着腰坐在床边，骤然抬首扭头看向了身边坐着的那个少女。

    红发少女也转头看向了他，对他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是不同于伊妮德·斯塔克，比起她更加肆意、更加张狂的笑意。

    她说：“再见，洛克。”

    布洛克的瞳孔忽地一缩，棕色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逐渐淡去，最后汇聚成一颗深褐色宝石。

    在他屏住呼吸的注视之中，灵魂宝石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如同迅雷一般飞快地往外面飞去。

    最后，伊妮德看到了，一颗宝石穿过了无数距离，无声地落入了他手中。

    一切，尘埃落定。

    伊妮德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

    在梅根不可置信的凝视之中，伊妮德温柔的表情忽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她竟然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脸颊：“……这么说的话，好像有点太感性了，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梅根，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那么接下来，我想想，还有谁——”

    【对了，哈皮和罗德。你们是dad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以来，能有你们陪伴在他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复仇者大厦之中的哈皮一脸担心地看着战斗直播，碎碎念着：“托尼，罗德，你们可一定要没事啊……佩珀、伊妮和梅根也要好好的……”

    跟钢铁侠一起在战场的上方穿梭着的战争机器在通讯频道中大喊着：“托尼！这个区域交给你了！我去山姆那边帮忙！”

    说着，他抬起手打开掌心炮往钢铁侠后下方袭来的一个怪物狠狠轰了一击，却是纠结了起来：“哦，兄弟，我觉得你可能没了我不行。”

    “快滚！”托尼喊道，“谁他没了你不行！你以为我是什么需要别人做保姆的小孩子吗！”

    【斯科特，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跟dad证明你的小花生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我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斗争的，但是不得不说，凯茜确实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little girl）。而我和梅根，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们（girls）了，你没有意见吧？】

    蚁人变成了几十米大的样子，艰难地挪动身体，一拳下去就一个深坑，干掉了无数的敌人。

    【班纳博士，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我和梅根，还说过很想要我们这样的双胞胎，这是我们的荣幸，所以去找个好对象吧——虽然我得提前说，你可能会很难拥有像我们一样好的双胞胎。】

    绿巨人怒吼着在敌军之间穿行，留下无数被撕裂或者踩踏的敌人，踩着无数敌军堆积成的高山之顶，仰天长啸了一声。

    【索尔，虽然未能见到在毁灭之前的阿斯加德是什么样子，但我觉得你这样的神明深爱的国家，一定是一个非常棒的国家，不然为什么会连在地球临时建起的阿斯加德都如此得富有魅力呢？顺便一提，你带着眼罩真的很帅，真的。】

    远在“虚无之地”的雷神正在为了自己的新武器而奋斗着，仅仅单凭自己的一身之力，拉动了整个星球的核心。

    【山姆，你真的是一个非常称职的队长粉丝，我也很喜欢你对史蒂夫的感情，很喜欢看到你和罗德、克林特、斯科特和巴基斗嘴，你和任何人之间都能有这种神奇的化学反应，这让我非常喜欢你的幽默感，希望你能永远拥有着。】

    猎鹰灵活地在地面和半空中来回，一直保持着跟美国队长不远不近的距离，尽职尽责地清扫着自己的区域：“嘿詹姆斯，谁说我要你帮忙的？这边也不需要保姆好吗！”

    此时，巴基也在通讯器不爽地说了一句：“你就非要喊詹姆斯吗，小鸟崽？”

    蚁人真诚地接道：“不管怎么说，喊别人名字不违法吧，巴恩斯先生！”

    【克林特，谢谢你愿意带我和梅根去你的秘密家园里面见到劳拉、库珀和莱拉，每一次在那里度过的假期，都是我和梅根最开心的时光。我其实真的很期待下一个孩子的出生，请一定要让梅根替我见见那个孩子。】

    在距离战场千里之外的某个和谐木屋之外，巴顿正耐心地教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学射箭，一遍遍地纠正他们的姿势，然后被妻子劳拉叫去吃饭。

    “吃饭时间到！”巴顿一把抱起自己的小女儿，笑着将她举了起来。

    【natty……娜塔莎。我真的很喜欢你，毫不夸张地说，你绝对是我最想成为的理想女性之一——还有oy，旺达，或许还有爱丽丝（《生化危机》）。总之，能遇到你真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

    在男性战士夹杂的某一块区域之中，黑寡妇和绯红女巫、奥克耶等女性战士们正与敌军之中的女性武士们厮杀。

    将长枪一把插入一个怪物的体内，黑寡妇接着它的巨大身躯挡下了敌人的攻击，最后猛地抽出长枪，灵巧地跳跃出了敌人的攻击范围。

    【旺达、皮特罗，我发誓，你们是除了我和梅根之外，最棒的双胞胎——虽然我很想说你们跟我们一样棒，但是，我还是觉得，或许这个时候我能有有点像小小的自得情绪。旺达，希望你和幻视能永远幸福下去，你们值得。看在这一点的份上，皮特罗，或许你也可以给你的姐夫少下一点绊子，幻视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绯红女巫举起双手，深红色的能量由她纤长的手指自由操控着，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

    而快银则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穿梭在战场之间，给无数敌人补刀，也让无数同伴避免了一些致命的伤害。

    【哈利，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高兴能给你和你父亲的病帮上忙，所以每一次看到你健康的样子，我都觉得这是我选择生物学最好的回报。而在这一年多的相处里，我能看出来，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能看到你现在开心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住了哽咽的冲动，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彼得的肩膀，但他眼前的景象还是逐渐朦胧了起来。

    【……彼得。我们认识了多少年了？有七年了。五年的网友时光，两年的现实时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真正的天才、也是个真正的英雄。无论一开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现在的你，现在的蜘蛛侠，是纽约最棒的英雄……之一。你知道的，纽约还有很多很棒的英雄，但是你……geni，你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纽约好邻居。这七年来，非常感谢有你的陪伴，彼得。】

    彼得怔愣地看着伊妮德的投影，像是感觉不到哈利握着自己的肩膀一样，无意识地往伊妮德的方向缓慢地踏了一步。

    【巴基，像dad说的一样，你是世界上最棒的教父，因为就算你不是我和梅根名义上的教父，对我们来说也差不多了。你和史蒂夫对斯塔克家的人来说都是那么意义非凡，贯穿了我们三代人的人生。我有告诉过你我有多感谢你的存在吗，巴基？你让爷爷后半辈子一直有一个好友站在他的身后，你让dad的一生都始终有人陪在他的身旁，你让我和梅根这么多年来都知道有人会在我们身前引导我们……巴基，你对斯塔克家来说，是最棒的朋友。】

    巴基手上的狙击枪在他手上既发挥了远程的群攻性，又完美地成为了主人近战时的好帮手。

    在这位超级士兵始终目光如炬的视线之中，没有敌人能逃脱过他的狩猎范围。

    【史蒂夫……你是我最尊敬的人，毫无疑问。dad对我来说是最厉害的男人，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这个理由足以抵过一切。但是你，史蒂夫，你跟爷爷说的一样，是最坚定、最有信仰的人。天啊，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哦，确实部分是因为你非常好看，金发蓝眼——斯塔克家人的审美，不能否认。但是，我尊敬你，我爱你，我仰慕你，史蒂夫，不为其他任何，因为你是史蒂夫·罗杰斯。顺带一提，你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嫁给你，对吧？】

    美国队长手上蓝白色的盾牌在敌人之间来回穿梭着，击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军，最后依然再听话不过地回到了他的手里。

    最后，她的话语终于到了最重要的两个人身上。

    【……oy——】

    在她开口的瞬间，一股有形的能量横扫了整个地球的表面，包括他们所在的医疗室，所以手链上的投影不受控制地微微扭曲了一下，启动了自我保护模式，自动收起了投影。

    同时，梅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停了一拍。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她看到了，伊妮德面色苍白如纸，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也就是这一幕的场景，让因为伊妮德的投影而陷入了大脑空白的梅根骤然清醒——不，应该说，疯狂了起来。

    “……伊妮。”梅根的右手无意识地搭上左手手腕上的手链，缓慢地摩挲着银色的金属，低声地呢喃道，“伊妮、伊妮……伊妮德。”

    恍惚之间，梅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体内心脏震耳欲聋的跳动声，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她猛地往前迈开脚步，因为一时之间的失衡，踉跄地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一样，立刻站起来想要往外面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彼得也被她的动作猛地惊醒，拉住了梅根的手。

    梅根抬起了她无神的双目，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回答道：“我要去找伊妮。伊妮，我要去找她——放开我！”

    因为后来两年的同学生涯和相处，彼得和哈利都知道伊妮德和梅根之间有一种神奇的特殊感应，所以彼得没有问其他问题，只是沉默了一瞬，说：“我们一起去，但你不能这么去。”

    他指了指她的手链：“你该用你的战衣了，梅根·斯塔克。”

    ……

    银白色的钢铁战衣率先飞跃而出，后面紧跟着站着两个人的飞行滑板。

    在所有人都专注于这场旷世战役的时候，他们三个少年英雄悄无声息地绕着后背离开了瓦坎达，直直地冲向了因为全军出击而没有防备的敌人大本营之中——不对，这怎么可能？

    等梅根发现四周过于寂静的时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人刻意地放了她进来——而彼得和哈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梅根顿时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个陌生的男巨人带着金色的手套站在王座之前，身旁是一个躺下的人。

    “——你怎么敢？！”

    就这一瞬间，甚至不用仔细地探查那个人的身份，梅根福至心灵般地立刻明白了王座旁躺着的人是谁，惊怒地朝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大吼了一声，举起了双手直接连射了好几击掌心炮。

    但这些攻击都像是春风拂柳一般，在碰到那个男人之前就失去了所有攻击能力，像是小孩子手中毫无威胁力的玩具。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地轻声叹息道：“……你是她的姐妹，对吧？”

    眼看着攻击对他无效，确实是更关心伊妮德现在情况的梅根咬着牙没再理会他，而是穿着战衣飞到了伊妮德的身边。

    顷刻间，银白色的纳米战甲在她身上如流水一般退去，变回了银色手链的样子。

    梅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伊妮德的身体，手指颤抖地抹去她脸上的灰尘，低声地呼喊着她：“伊妮，伊妮，伊妮？伊妮，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只将目光如怜悯又如不屑地从这对相互依偎着的双胞胎姐妹身上掠过，他慢慢地抬起了带着手套的那只手，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时候，缓缓地打了一个响指。

    同时，伊妮德本来安静地闭上了的双眼微微一动。

    在梅根绝望里迸发出希望的注视之中，伊妮德睁开了眼睛。

    看见梅根泪流满面的面孔，伊妮德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艰难地慢慢抬起手，想要替她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哑声喊她：“……梅根。”

    梅根哽咽着，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连声回答：“我在，我在，我在这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忽地发现自己的手碰到的触感似乎不太对。

    梅根僵硬着，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手心中属于伊妮德的手——那已经不能叫手了。

    泛着灰烬的枯枝在她手中无声地飘落着分散的尘土，在梅根白皙的手心之中留下了漆黑的痕迹。

    “……伊妮？”

    梅根抬起头的时候，那些令人恐惧的侵蚀已经蔓延到了伊妮德的脖子上，甚至还在快速地往上爬去，一步一步地吞噬伊妮德整个人。

    叹息着，伊妮德嘴角带笑，浅褐色的双眼之中清晰地倒映着梅根的轮廓，像是要把她的模样铭记在灵魂之中一样：“……这一次，是你活下来了。”

    “真好。”

    枯黑的侵蚀霸占了伊妮德的面容，爬过她的下巴、嘴角、鼻尖、眼睛，在所有梅根能看到的地方，将一切希望吞食殆尽，只留下干涸的枯枝。

    然后在梅根颤抖的手指之间，崩散成飞舞的灰烬。

    伊妮德的身躯只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消散殆尽。

    正如瓦坎达的战场之中，所有入侵的怪物敌军一样。

    在所有地球的守卫者疑惑的注视之中，无论死活、他们所有人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化成尘土，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成为落在地上的一地灰烬。

    托尼四处环视着，抬眼间忽地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一阵微风，似乎夹带着些微的尘烬。

    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触碰什么，却只能感觉到在手指之间流散的风与尘，未能在掌心之中留下分毫痕迹。

    托尼仰起头，看到了敌军的大型战舰都逐一化解崩散，在半空之中飞扬。

    像极了毫无颜色、只带着绝望与痛苦、往下坠落的烟花余烬。

    【他只看到了烟花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