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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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月

    养心殿内,乾元帝和姜皇后并肩而坐,对面的霍斐渊神色真诚,面带微笑。

    “咳,爱卿,考虑好了?”乾元帝咳嗽一声道。

    霍斐渊在来的路上已经得了宋希月的信,那信上说,为了不让姜皇后和乾元帝担心,宋希月只坚持说是自己变了心意,并没有提两人契约的任何事,希望霍斐渊也遵守承诺,切勿说漏了嘴。

    霍斐渊缓缓一笑:“臣能娶公主,三生有幸。”

    乾元帝和姜皇后对视一眼,尤其是乾元帝心中颇觉尴尬。

    他对于霍斐渊,是极其看重和赏识的,原本也是有赐婚的打算,而自己女儿的娇蛮任性和对盛时安的一片痴心整个帝京都看在眼里,现在霍斐渊竟答应了这门婚事,让乾元帝有些意外。

    “皇上和娘娘放心,公主在侯府,绝不会受半点委屈。”霍斐渊道。

    这承诺,足够的诚心诚意。

    自己的女儿有多胡来乾元帝是心知肚明的,但见宋希月坚持,霍斐渊又愿意,他也只好点头同意,而姜皇后更是对宋希月百依百顺,在她眼里,女儿嫁了谁都无所谓,只要有她在,没有任何人能欺负到宋希月头上,男人,喜欢的时候就用,不喜欢,丢了就是。

    于是这桩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场奢华无比、披星戴月的婚礼,竟在眨眼之间,就换了主角。

    此事隐蔽,除了个别知情人知道外,尤其是丞相府,被乾元帝刻意隐瞒的滴水不漏。

    女儿毕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必得让丞相府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作茧自缚才好。

    所以姜皇后派出去的人,也临时收到指令,并未将盛时安捉来。

    刘氏这两日,便突然有些焦急了。

    “这怎么回事啊?明日便是大婚,安儿怎么还不回来?这宫里,也未曾得到延迟婚礼的消息啊!”

    盛荣心中同样忐忑,此次自己儿子闯了这样的祸,乾元帝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还下令吩咐他这两日安心准备婚事不必上朝,这让盛荣感到了一丝不安。

    “月公主喜欢时安,自然懂得体谅,你瞎操心什么。”刘氏对盛荣道。

    “你懂什么!”盛荣不耐烦的吼了一句,但婚礼的确在照常准备,整个丞相府,也只好暗暗期盼自家公子,早日回京。

    宋希月坐在星月阁阁楼之上,心不在焉的给面前的鱼儿喂食,云雀端着漆盘上前:“公主,用些燕窝吧?小厨房刚刚炖好的,浇上了牛乳。”

    宋希月看了眼面前鱼缸里的鱼儿,这鱼还是盛时安之前捉了送她的,通体金红,甚是好看。

    “这些鱼,待明日之后,就放了吧。”宋希月将鱼食放到一旁,对云雀道。

    云雀愣了愣,“这些……都是公主您之前最喜欢的……”

    “喜欢又如何?它们被人捉来,困在这鱼池里失了自由,不如放了,往后天高海阔,任其徜徉。”

    “是……”

    宋希月提起裙摆走进了殿内,云雀跟在后面,问道:“那原先咱们准备的东西……?”

    “照常呀,合该带什么,一个不能少。”

    “那嫁衣呢?”原先的嫁衣,已经被宋希月那天毁了。

    宋希月眉心微微一蹙:“那件晦气,不要了。就用母后册封的礼服吧,你稍后去问母后借来。”

    云雀和冰夏对视一眼,皇后娘娘册封的礼服做公主的嫁衣,倒也不委屈,就是……

    “对,那件嫁衣上的夜明珠和珍珠都给本公主扒下来,这都是父皇的钱!凭什么因为他们给浪费了!”

    冰夏笑了:“奴婢这就去!”

    宋希月心里舒畅了些,伸手端过方才云雀地上来的燕窝牛乳,轻轻将鞋一蹬,双腿微侧,靠在了美人塌上。

    “公主。”外间又有小宫女来传话。

    云雀撩了帘子走出去:“何事?”

    “霍公子求见。”

    “咳、咳!”珠帘后的宋希月被牛乳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旁边伺候的人连忙上前轻拍她的背,递上了帕子。

    “他,他来做什么?婚,婚前男女不宜相见。”宋希月这话自己说的都没什么底气,昨天晚上,还是她主动去找的人家来着。

    小宫女毕恭毕敬:“霍公子说有要事和公主商量。”

    宋希月心虚的将燕窝放下,这桩婚事本就特殊,她倒也没法用正常的理由拒了人家,况且……明日两人就要大婚了……

    “那、那让他进来吧。”

    “是。”

    “公主,可要挪到前殿去?”冰夏问道。

    宋希月咬咬牙,“就在这见吧。”

    没有要成亲的两人,还如此生疏的道理。

    霍斐渊站在外殿门外等的时候,传话的小宫女上前:“公子,公主说请您进去。”

    霍斐渊愣了愣,看向了内殿的方向。

    宋希月已经从美人榻斜靠的姿势重新端坐起来,可刚坐正后又有些懊恼,继而又靠了下去,结果依旧觉得不妥,刚想重新坐起来时,霍斐渊已经进来了。

    宋希月紧张的咬了下舌尖,只得就这样靠了下去,霍斐渊站在珠帘外看的时候,只能见到美人榻上斜斜依靠着一抹倩影,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未着鞋袜,白的晃眼。

    霍斐渊狭长的凤眸微眯,不禁想到盛时安来公主府的时候,她是否也是这般?

    “臣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宋希月今日着了身柔紫纱裙,淡妆素素却又暗暗诱人。

    声音听着倒是镇定,心中却已忐忑起来。

    这人……到底来干嘛呀……

    似乎是能听见她心声一样,霍斐渊不待宋希月开口问,就直接了当禀明:“臣此行是想询问一下公主对于明日晚宴的安排。”

    宋希月愣住了。

    “晚宴安排?”

    “自然,明日是公主大婚,侯府一切备妥,却不知道公主口味,明日晚宴的菜色安排,还需公主过目。”

    宋希月从珠帘后看过去,霍斐渊常年一身墨色玄衣,似有暗金流淌,他姿卓甚好,只是一双眼过于清冷,令人生畏。

    传闻他掌军以来,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可这样的一个人,竟是为了晚宴菜色的事,专程跑过来询问她的意见,这让宋希月有些吃惊。

    “公主?”云雀见她半晌没有应答,小声出言提醒。

    宋希月立马回神,“都、都好,侯府有心,我都可以的。”

    霍斐渊:“好。”

    两人无话。

    宋希月咬咬唇,“公子若是……还有这样的小事,可不必专程过问,派个人来就是。”

    霍斐渊顿了顿:“好。”

    “微臣告退。”

    宋希月咬了咬唇,“留步!”

    霍斐渊背影一顿,似有些惊讶。宋希月从美人榻上站起,接了云雀递来的团扇,半掩娇容,缓缓上前。

    隔着珠帘和团扇,霍斐渊瞧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双天生桃花眼,水光潋滟,小姑娘胳膊上的软纱随着她抬扇的动作轻轻滑下,白嫩的肌肤犹如凝脂,深深的烙在了霍斐渊的眼底。

    “我、我不喜酒味,明日晚宴的合卺酒,可换成果子酒?”宋希月长睫微颤,并未抬头看他。

    婚前男女不宜正见,昨日事出有因已是不妥,今日既然双方已经确定,宋希月自然知道自己的角色。

    霍斐渊眼眸逐渐幽深,喉结滚了滚,空气中似乎有漫上了栀子的香气,他再次颔首,依旧道:“好。”

    一连三个好字,足以证明他对她的尊重。

    宋希月这样想。

    “那有劳公子……月儿并没有其他的事了。”

    她在他面前自称月儿,霍斐渊眼眸微动,一抹情愫一闪而过,却很快作揖行礼,转身离去了。

    “霍公子……倒是细心的。”冰夏缓缓上前,蹲下替宋希月穿鞋。宋希月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从塌上起身时竟是光脚前来。

    她嫩白的小脸瞬间染成通红,男女大防,女子的脚怎么能是轻易给别人看的,“你,你们怎么不提醒我呀……!”

    语气娇憨带着几分羞赫。

    冰夏小声道:“您起身的太突然,奴婢们也没有注意……”

    宋希月立刻将寝鞋穿好,又拽了拽纱裙掩住,她耳垂微红,即便是面对盛时安,也从未如此,今日真是昏了头了,也不知怎的,见着霍斐渊后,她总是觉得有些心虚。

    似是觉得这婚礼委屈了他似的……

    不行不行。

    宋希月连忙摇摇头,她肯嫁,怎么会是委屈了他?两人契约在身,公平交易。

    只是这样的事……宋希月懊恼的趴在美人榻上。

    “但愿他没瞧见吧……”

    霍斐渊自然是瞧见了。

    小姑娘一点防备之心都无,踩着殿内软垫就款款朝他走来,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自然都是瞧见了。

    只是他不知道,她如此自然,是否是因为在盛时安面前已经习惯了。

    霍斐渊眼眸又暗了几分,加快了出宫的脚步。

    夜宁已在宫外等候,见着人后快步上前,“昨日雁鸣山大捷,沈统领还在军中等您。”

    “叫沈耀回去吧,如今一切以公主大婚为重,雁鸣山一群宵小之徒不足为惧。”

    夜宁跟在霍斐渊身后沉默了,这公主府的人都像缺个心眼一样,他家爷早就是圣上亲封的骁骑营将军,官至二品,是不是侯府世子位,压根儿都不重要。

    还一口一个公子……

    真当他家爷和盛时安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盛时安:谢谢,我还没出场,已经有被侮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