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霁川顿了顿，抬头看向姜山, 一脸探究, “你这什么表情？”
“啊？”姜山揉了揉脸, 收回急切的目光，“那什么……我就是八卦嘛, 女生都是这样的。”
“何止是女生，”霍霁川看向对面的好友，林律师笑起来，“我哪是八卦？明明就是关心你, 你这种性子, 大家都在赌，说你最后会找什么样的，找天仙不成？天仙也不一定能符合你这高标准。”
“霍医生标准很高吗？”
林业东笑笑，“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霍霁川低头抿了口茶，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霍医生，你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霍霁川恢复如常，挑眉问：“怎么？你要帮我介绍？”“啊？是……是啊，你说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姜山噎了下。
林业东也笑：“我也好奇, 霁川你喜欢什么样的。”
“没什么特定标准。”
“这说了不就等于没说吗？那你就说说你标准高不高呗？”
霍霁川顿了一下，才道：“遇到喜欢的, 有标准也可以降低；遇到不喜欢的, 没标准也能提高。”
等他走，林业东摇头道：“看看, 人家霍医生就是高，从来就会打太极，符合他要求的女人，这世界上估计是没有的。”
姜山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其实霍医生有标准还是没标准，她都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内，但人就是贱骨头，哪怕知道那不属于你，却还是想做做梦。
姜山和林业东聊了官司的事，俩人达成共识后，姜山出了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大厦，霍医生正好开车出来。
越野车的车窗打开，姜山挥手，“霍医生，你今天休假吗？”
“先上车。”
“哦。”姜山一直没有认真打量过霍医生的车，现在看来霍医生的车和他人一样高不可攀，这车里有最先进的操纵系统，打扫得一尘不染，姜山坐进去都觉得自己太多余，简直是挡住了空气的流通。“霍医生你最近不忙吗？”
“忙，我今天夜班，你去哪？”
“去医院看珊珊。”
“那顺路。”
姜山偷偷盯着霍医生，今天的霍医生似乎格外帅，他是那种穿正装和穿休闲服一样好看的人，明明经常熬夜，可皮肤状态却很好，颜值丝毫没有崩的迹象，所以男人都抗老是不？
姜山捏了捏自己的脸，打算晚上还得去泡一下健身房。
女人衰老是很快的，过了三十岁那脸每天都在做下坡路。
“看什么？”霍霁川偏过头。
“啊？没事，就是……就是想说霍医生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霍霁川挑眉，似乎是轻笑一声：“你在大街上也这样盯着别人的衣服看？”姜山愣了想，没反映过来他的意思。
她揣度了片刻，应道：“也不是，那也还得人长得帅才行。”
实话实说，又发现自己似乎落入一个陷阱中，她抬头看去，却见人家霍医生一本正经地转着方向盘。
姜山跟着霍霁川走到病房，俩人刚站定，杨璐过来在霍医生耳边说着什么。
霍霁川换好衣服去了办公室，姜山远远瞄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口罩的女人坐在他办公室里，那女人很瘦很高，头发藏在帽衫里看不清楚，只看得出侧脸很精致，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姜山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毕珊珊低声道：“姐，你也看出来了？”
“你认识她？”
毕珊珊一只眼瞄向那边，“我刚才去散步的时候跟她撞到了，你说她像不像那个流量女星钟思尔？”
“钟思尔？你别说还真像，但她不是号称自己168吗？”
这身高最多162吧？
“得了吧，明星，尤其是女明星的身高你还信？我可记得她之前做过鉴定报告，说她的脸是真的没有整容，当时闹的还挺大的，怎么现在来找霍医生了？”
姜山再一想，那女人果然很像钟思尔，连这种大明星都来找霍医生整形，可见霍医生的医术是有保障的。
之后这个女人跟霍医生去了一个房间里，又很快离开。
钟思尔的脸很自然，是那种毫无整容痕迹的脸，网友都在议论，说这换头技术只有日本能达到。
可看起来，钟思尔就是霍医生的病人。
毕珊珊即将做眼皮手术，打开眼皮后，毕珊珊两只眼都能看东西，情况会好许多。
姜山真心为她高兴，她那前男友已经被抓起来，现在就等官司开庭了。
男方家里早前抹黑她，见抹黑不成，又开始找小混混来骚扰江海燕和毕江，去二人的工作单位闹，还经常去家里喊打喊杀的，有一次那些混混还来医院辱骂毕珊珊是□□，把病房的人吓坏了，之后还是一个被烧掉五官的病人进来，才把那些混混吓跑。
毕家不愿意私了，男方家就不赔钱，拖着等官司判决，估计是想从经济上给毕家压力。
江海燕已经把房子挂去卖了，她跟姜山诉苦，“一辈子就这一套房子，本就够苦了，现在连这点房子都没有，你说我折腾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头来一场空。”
“并不是一场空的，”姜山回她，“你把珊珊救回来，那就比房子重要啊。”
江海燕一直点头。
她说这话时，毕江在一边坐着不说话。
江海燕见他那窝囊样，仿佛更气了，“我要不是为了珊珊，我干什么受这个罪？一辈子都没抬起过头来，当初不知怎么瞎了眼，才找了这样的男人。”
自打毕珊珊住院后，姨夫毕江更沉默了，姜山好几次跟他说话发现他都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好在毕珊珊的疤痕修复手术已经开始，后面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回家，定期来做手术就行。
姜山离开医院时看到一个女人拉着霍医生一直在哭。
那女人也戴着口罩，上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双臂环胸，哭个不停，霍霁川要走，她不让，还要从包里掏什么东西。
姜山以为是出医闹了，赶紧冲上去。
“霍……霍医生。”姜山拉住霍霁川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来，还紧张地说，“小姑娘有事慢慢说，医生不是万能的，你就是手术失败，也别把错怪在医生身上，霍医生是很好的医生，真的，他很好很好的！”
一旁的霍霁川漫不经心地挑眉。
那小姑娘被说懵了：
“我……谁说我把事情怪在霍医生头上了？”
姜山一愣，看向霍霁川，却见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你还挺厉害，挡在我面前，是准备为我挡刀挡枪？”
姜山脸一红，赶紧放开他，“不是，我就是下意识反应。”
“你的下意识能说明很多问题。”
姜山耳根通红，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霍医生奇奇怪怪的，总爱说惹人误会的话。
他应该睁开眼看看啊！
看看她这个体重，他是不是眼睛近视了，把她当美女了？
姜山看向那姑娘，转移话题，“那你要掏什么？”
“你以为我掏什么？”女人从包里掏出一盒药，“我想让霍医生帮我看看，吃这种药可以吗？”
姜山以为她要掏枪呢，可能是新闻看多了，以为医院里动不动就会医闹，现在医生是高危群体，整形这一行很容易出事故，就是最好的医生也不能保证让所有人满意的，姜山看她一直哭，以为是在霍医生这做坏了脸。
霍霁川漠然：“药可以吃，要做手术就去挂号排队。”
说完，又看向姜山，“你们倒是可以聊聊。”
等他走，姜山对那女人道歉，那女人看她一眼，又开始哭起来。
“你是不是脸做坏了？没事，你可以找霍医生修复，他很厉害的。”
张潇叹了口气，“真要是做坏了脸那还容易，现在脸部手术做坏，最多是鼻子假体不符合要求，或者网红脸什么的，我的问题严重多了，我胸部做坏了。”
姜山咽了口唾沫，“胸部做坏了？是假体做的不好吗？不瞒你说，我也想找霍医生做整容，虽然我胸部不算小，但我也有意向接受隆胸，就是想既然都整了，倒不如更完美一些。”
张潇瞥了眼她的胸，姜山的胸型很漂亮，因为胖的关系显得略大，她以前在学校时被人嘲笑胸大，就一直不敢穿显胸的衣服。
张潇道：
“劝你别做，真的，你的胸还挺大的，我要是有你这样我也不会傻到去隆胸，整容时都看到成功案例，觉得自己整完会很漂亮，可真要是失败了，那后果根本承受不住。”
“那你……”
“我的胸部手术失败了，现在胸部开始腐烂，你闻不到我的味道嘛？真的，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美算什么呢？我现在只想要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是……是霍医生做的吗？”姜山轻声问。
张潇摇头，“不是，是别的医生做的，但因为修复难度大，很多医生没有十足的把握，霍医生说愿意试试，但不能保证术后胸型的美观，假体取出后还得去除烂肉，从自己身上挖肉你想象一下，我现在真的很疼，生不如死。”
姜山光是听着，就吓出一身冷汗来，胸部都是烂肉？
那么娇嫩的部位，撞一下都嫌疼，却遭遇了这么多痛楚。
“你别难过，虽然可能要再疼一下，但取出来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还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才能手术，霍医生你是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姜山浑身不舒服，一直在想张潇的话，确实，看到反面教材摆在面前，姜山有瞬间想打消整容的心思。
她摸着自己的脸，戒糖以后，她的皮肤好多了，痘痘消失了，皮肤不再暗沉焦黄，比从前白嫩了不少，看着也顺眼了。
可她依旧不算是美女，五官还是不够清晰，姜山对于美的向往从来没有停过。
可能也会失败吧，但她相信霍医生，也祈祷失败的不是自己。
所以人，不真的到了那一步，永远不会及时止损。
哪怕明明知道结果可能不好，却也怀着侥幸心理。
就像很多女人都认为自己是浪子终结者。
天渐渐暖和起来，姜山一直在观察Amore的那个叛徒，却没有一点头绪。
周琼已经准备去新店了，新店装修接近尾声，货架已经摆好，需要她过去盘货。
临走前，每个人都喊她周店长。
周琼意气风发，接受着大家的恭维。
“姜山，你是不是很难受？”程艾问，“从前我们都以为你是店长，可没想到周琼竟然上位了，你不知道吧？她跟林总有一腿，上次林总的老婆来去捉奸，听说捉了个正着，还把她打了，你别看周琼那个样子，她家里情况很不好，老人得了癌症，老公坐牢，儿子还不听话经常找不着人，她就是嘴上好强，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姜山低着头不说话。
程艾又叹气，“你别气馁，慢慢来，赚钱的途径有很多种，就是不当店长又怎么样？你这种鉴定师要是在日本，肯定有很多人抢。”
店里的鉴定师虽然都有证，从业经历也不错，可鉴定奢侈品跟鉴定古董有异曲同工之处，有的东西，哪怕你都懂，可实操起来依旧是很难的。
一个花瓶拿去电视上鉴定，现场专家的意见可能都不一样，有人认为是唐朝的，有人认为是晚清的，有人说是官窑的，有人说是民窑。
可其实那就是一个假货。
姜山这眼力放在古董行业那就是大师了，只可惜奢侈品坚定这一行不能给她应有的回报。
“国内这行还是不好做，我看你做皮不错，倒不如改做皮，我一个朋友做皮革现在开了店，一个钱包都能卖好几千，好的皮质也是有人认的。”
姜山笑笑，“工作吧，我没想那么多。”
程艾看了她片刻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姜山在群里说了内鬼的事，群里几乎要炸了。
陈沐：那你待在那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警察？你有什么义务给唐冕查内鬼？
蒋茜茜：就是啊，那么多警察没办下来的案子可见涉案金额还不小，我一朋友说莆田那边运动鞋造假，涉案金额都几千万上亿，你这肯定小不了，普通的案件警察会那么上心？我之前被人骗了一百多万，警察一个屁都不放的。
林黛西：茜茜话糙理不糙，姜山你干脆辞职算了。
姜山：我也在想辞职的事，打算做完这个月拿到工资就提出来。
陈沐：这还差不多，警察要查内鬼让他自己找人去，涉案金额太大的案件肯定是有风险的，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蒋茜茜：陈沐说的没错，保护好自己才是真的，别说我们现实，你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警察能给你什么？给你点补贴，颁个奖章？
陈沐：我们都是普通人，保护好自己很重要，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警方，如果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那没必要涉险。
姜山：我知道了，我本来就打算下个月辞职的，这里我不太想待了。
蒋茜茜：干脆姐投资个店让你管理？
姜山笑：算了，我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个年纪忽然想停下来了。
林黛西正在做瑜伽，等做完瑜伽才回了一条：“姜山，辞职吧！人家说是奢侈品案，那就是真的奢侈品案了？万一涉及到什么象牙走私这种，那都是大案件，在我看来，危险程度不比缉毒的小什么。”
蒋茜茜：“没错啊，奢侈品涉案金额巨大，说不定涉及几亿几十个亿，真那样，你触犯了人家的利益，人家能饶了你。”
姜山被她们一说，不禁后怕，当初唐冕说的轻轻松松，可实际上她根本不了解内情，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姜山打了辞职信，反正上到月底，提前辞职让唐冕好招人。
收到辞职信，唐冕立刻打了电话进来。
“姜山？你真要背叛我？你真要抛弃我？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孤军奋战？”
姜山呵呵：“别总是用这种语气，唐总，努力保持你的人设！你可是大家心里的霸道总裁。”
唐冕咳了咳，“什么总裁不总裁的，师哥就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就不能留下来吗？想升职加薪是吧？立刻给你安排上。”
“不用了，”姜山沉吟片刻，“主要我不想牵扯到奢侈品案件中去，我想了想我没这个能力。”
那边沉默了很久，唐冕才开口，“你是因为这个才辞职的？”
“不仅如此，你敢说你对我说了实话？你敢说那就是一起简单的奢侈品造假案？就仅仅是因为那个爱马仕的假包？那才值多少钱？值得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
唐冕顿了很久没应。
姜山立刻就明白了，挂了电话她把桌子和休息间收拾了一下，她虽然在这工作，可她形象放在这，所以一直不太打扮自己。
留的东西也不多，随便收拾一下就行。
“姜山，”程艾忽然走过来说，“仓库那边从日本新到了一批货，需要你去签个单。”
“好。”
姜山去仓库的路上碰到了郭聿，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郭聿竟然和郭婷婷一起逛街。
俩人大包小包买了一路，他们一向抠门，从来舍不得花自己的钱，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姜山目光有些冷，郭聿看向她时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他不自然地说：“怎么又是你？”
“没钱还我，但有钱逛街？”
“这是婷婷请我的，姜山你到底什么时候撤销申请？你撤销掉，我们还有可能……”
“不必了，”姜山学蒋茜茜说话，“老娘看不上你这样的。”
郭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副“你他妈逗我”的表情，“你看不上我？姜山你没说错吧？你照镜子吗？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一个辣鸡，我真是瞎了眼，我是不漂亮，但我每天照镜子时看到的都是一个真实的我，但你呢？你算什么？你敢面对镜子里那张脸吗？”姜山冷冷瞧着有些不屑，钱？她虽然一直努力赚钱，可要是真没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感激那些钱让她认清一个人，但她真瞧不起郭聿这种样儿，一辈子没大出息，也就这样了。
当初她到底哪根筋不对，才会认为这个男人好？
姜山有些疲倦，转身就走。
郭婷婷咬牙道：“哥，她还打算告你？这女人也太嚣张了？”
“算了，谁叫我把她钱用了呢。”
“那她也不能这么绝情啊……”
姜山在仓库里盘了一会货，从日本进来的这批货品相都不错，有一些稀有皮的包，她有几个客户想要，姜山记录在手机上，准备到时候紧着自己的顾客先来，她对好表单，又抽检了一下，才和那边交接完毕。
等她忙完已经晚上了，仓库里就剩她和几个守仓库的人，姜山关了仓库的灯正要出去，却发现门被人锁上了，门口传来嬉笑声，姜山皱眉：“谁在外面？快开门让我出去！”
郭婷婷的笑声传来：“你就在里面待一晚好好反省一下，像你这样的贱女人我见多了，还敢告我哥，还想搞我？”
姜山使劲晃动着门，门外被铁链锁起来了，这仓库空旷，晚上一个人有些可怕，她连忙打开灯。
“郭婷婷！你快打开！郭聿！你别装死行吗？”
郭聿咽了口唾沫，“那你答应我撤诉。”
“不可能！”
“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呗！”郭婷婷嚣张道，“有本事找人来救你啊，看仓库的人都在听戏呢，你看他们能不能听到你的喊声，有本事叫那个什么医生来帮你啊……”
姜山掏出手机要报警。
谁知，仓库里忽然传出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