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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郁墨:我不回扬州。...)

    与此同时, 帝都郁府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郁府下人埋头从屋外走过,不敢掺和进这对父女的争执中。

    “爹,我现在在京兆尹府待得好好的, 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扬州!”郁墨难以理解, 站在郁大老爷面前, 怒视着他。

    郁大老爷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在京兆尹府当个小小的捕快, 被那么多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待得也叫好?你不要脸爹还要脸!”

    自己喜欢的事情被如此贬低,郁墨眼里的怒火几乎化作实质:“我去京兆尹府的事情请示过你,那时你可不是那么说的。”

    那时她爹分明双手双脚赞成。

    这前后完全相反的态度,不得不令郁墨怀疑。

    她狐疑地扫了郁大老爷一眼。

    郁大老爷被她这个眼神吓得一激灵,轻咳一声, 两只手搓了搓:“好吧,事到如今, 爹也不瞒你了。你那么多个叔爷爷里,是不是你三爷爷最疼你?他老人家上了年纪,扬州那边传信说,让你过完年马上回趟扬州, 不然怕是赶不及了……”

    这番话里, 郁大老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三爷爷病危的事情,但他那欲言又止的语气、沉重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往那方面暗示。

    郁墨脸色大变, 直接转身, 大步往屋外走去。

    “你急匆匆要去哪儿?”郁大老爷在她身后追问道。

    “我要收拾行李回扬州。”

    郁大老爷:“……扬州那边都说了让你年后回去, 现在这个天气不适合赶路。”

    到处都是冰碴子, 河流都结冰了,地面也是, 勉强赶路倒是能勉强得来,就是太折腾人。

    他只是想让女儿离开京城,避开祸事,可没想过折腾自己的女儿。

    郁墨已经走到了门边,闻言转过身,朝郁大老爷伸手:“爹,扬州那边寄来的信呢,你给我看看。”

    郁大老爷早有准备,递了过去。

    郁墨慢慢翻看这封信,心里的急切渐渐平复下来。

    对老人家来说,最难熬的日子一定是冬天,熬过了冬天,那基本就算是又熬过来一年。

    三爷爷要真是生命垂危,扬州那边来信时怎么会不催她回去见三爷爷最后一面。

    郁墨缓缓抬眼。

    对面,郁大老爷正有些紧张地盯着她。

    “爹。”郁墨喊了一声,“是因为慕秋和卫如流的事情吧。”

    “什么?”郁大老爷装傻。

    “我不回扬州。”

    “什么!”郁大老爷语气猛地拔高,“你你你……”

    郁墨坚决道:“我只有三个朋友,他们都在帝都!”

    郁大老爷反驳道:“难道你回了扬州,他们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

    “爹。”郁墨将那封信递回给郁大老爷,平静问道,“你了解过我吗?”

    郁大老爷捏着信的一角,愣愣看着郁墨,仿佛没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郁墨坐在郁大老爷身边,微微一笑:“我从小到大在土匪窝里长大,不通文墨,不会琴棋书画,也不讲究那劳什子仁义礼智信,但是,我也有属于自己的道义。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了扬州,我知道慕秋他们不会怪我,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我会觉得自己是个胆怯的懦夫,他们还拿我当朋友,当了逃兵的我却不再配得上他们的情义。”

    郁大老爷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讪讪说不出一个字来。

    郁墨摊了摊手,叹气道:“反正你总骂我任性,那就让我再多任性一回吧。”

    静坐片刻,郁大老爷起身,拍了拍郁墨的肩膀:“果然长大了。”两只手负在身后,转身离开。

    郁墨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卫如流的秘密,但她知道慕秋和卫如流要做的是怎样一件沉重可怕的事情。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郁墨希望留下来陪慕秋和卫如流走完这最艰难的一程。

    而且……

    简言之也在京城……

    郁墨低下头,突然展颜露出灿烂的微笑,自语道:“明日正好是休沐,我要喊慕秋、简言之和卫如流去西山烤肉。”

    翌日,西山。

    慕秋提供别院,郁墨带了酒,简言之采购了各种肉,卫如流负责上手烤肉,四人分工明确。

    “你怎么突然想着来烤肉了?”慕秋挽好裙摆,坐在火堆边往里面丢柴火。

    郁墨用一根长棍子拨着火堆,让柴火燃烧得更加充分。

    听到慕秋的问题,郁墨眯起眼眸微笑,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我这是要犒劳自己。”

    “什么?”慕秋没理解。

    “哎,不重要不重要。”郁墨摆手,脸上的笑依旧明媚。

    慕秋眨了眨眼,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微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出来,郁墨现在很高兴很放松。

    火堆烧了起来,郁墨干坐片刻,朝不远处的简言之和卫如流嚷嚷:“我说简少卿和卫少卿,你们两个到底处理好肉没有,我都饿了。”

    “就快好了!”简言之回道,“那边有酒酿丸子,你要不要先吃点垫肚子?”

    “好啊。”郁墨问慕秋,“你要不要来点?”

    慕秋婉拒:“还是算了,不然还没开始烤肉,我就要先醉倒了。”

    郁墨想到慕秋的酒量,大笑出声。

    用完一碗酒酿丸子,简言之和卫如流也将肉处理好了。

    串好的肉架在火堆上方,喷香的味道渐渐在空中逸散。

    慕秋抱膝坐在卫如流身边,安静看着他翻动肉块。

    她突然出声道:“吃完东西时间还早,你教我骑马吧。”

    其实他教过她一次。

    在从京城赶去扬州的时候。

    可那时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现在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卫如流显然也想起了往事,他干脆应道:“好!”

    肉烤好了,郁墨招呼大家边吃肉边喝酒,慕秋陪着他们三人喝了一点点,在感觉头晕之前放下杯子。

    等到吃饱喝足,卫如流命人牵来马匹,带着慕秋在平坦的院子里慢慢练习。

    郁墨和简言之没有去打扰他们,坐在火堆边聊天。她慢慢拨着火堆,突然对简言之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喊你们出来玩吗?”

    简言之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郁墨不打算将昨晚的事情告诉慕秋和卫如流,但可以和简言之说,她慢慢开口,把她和她爹说过的话都告诉简言之。

    简言之愣了愣,想到昨天在江家时他爹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猛地反应过来,难道他爹要为他谋外任的差事,是为了不让他掺和到卫如流的事情里?

    简言之的心揪了起来,整个人有些恍惚,直到慕秋彻底掌握了骑马的技巧,一行人准备启程回京时,简言之都没有完全缓过神来,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时寿宴结束后,帝都最热闹的事情就变成了地方官员回京述职。

    卫如流沿着李不言和江淮离这条线往下调查,似乎是查出了什么眉目,卫如流甚至亲自离开了京城前去调查。

    慕秋待在京城,偶尔出门与郁墨逛街,偶尔会参加一些宴会。

    在某次宴会中,慕秋还遇到了江淮离,不过男宾与女宾在不同的席位,最后慕秋只是远远与他打了声招呼,直到离开也没说上一句话。

    时间一晃,便到了除夕。

    除夕这天,慕秋醒得极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集中不了自己的注意力,在拿竹片抹米浆时,还不小心被没打磨光滑的竹片划伤了手指。

    豆大的血从伤口处渗出。

    白霜被吓了一跳。

    除夕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姐,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慕秋摆手:“不碍事,一点小伤。”

    用手帕擦净手指,慕秋忽而道:“卫如流一个人在外面过除夕,定然很冷清。”

    算着时间,卫如流离开京城有大半个月了,但一直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去年的时候,她还能陪着他在刑狱司外面的小面摊上吃面,也不知道他今年要何时才能抵达京城。

    白霜调笑道:“小姐是想卫少卿了?”

    “我也不知为何,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想到他的时候。”慕秋也没否认,将染了血的帕子丢进火盆里,火舌舔舐而上,帕子被一团火笼罩着。

    白霜看得出慕秋是真担心,连忙宽慰道:“卫少卿能力出众,而且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只是可能要在外地过除夕了。”

    慕秋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来:“今天要忙的事情不少,我们去东院帮大伯母搭把手。”忙些也好,一直安静坐着容易胡思乱想。

    京郊,三十里外。

    官道结了厚厚的冰层,周围全部银装素裹,不见半点儿人烟。

    卫如流策马在前,十几名刑狱司之人策马在后依次排开。

    因为地面很滑,他们骑马的速度并不快。

    紧跟在卫如流身后的沈默笑道:“总算是赶在除夕这天回到京城了。”

    沈潇潇提醒道:“大家打起精神来。”

    卫如流眺望前方,抬手戴上斗篷帽子,宽大的帽沿遮住他的额头,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马匹再次前行,但片刻之后,卫如流突然拧紧了眉心,右手微动,按住了刀柄:江家和端王的人,终于彻底坐不住要对他出手了。

    卫如流这个动作,仿佛是发出了某种信号。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纷纷警惕四周。

    那些埋伏在四周的刺客从雪堆里一跃而起,早就架好的近百架军用弓||弩露出狰狞獠牙,向卫如流一行人扫射而去。

    箭矢如流星,只是一个照面,就有几个刑狱司的下属中箭,被箭矢尚未消散的冲劲带得狠狠倒在了地上。

    沈默用刀斩开那险些刺中他要害的箭矢,恨声道:“城中守备军也就只有一百多架军用弓||弩,现在为了袭杀我们,那些人居然出动了这么多军用弓||弩!”

    刚骂完,第二轮箭雨再次袭来。

    卫如流俯下身子,紧紧贴着马背,借此来缩小弩||箭的攻击范围,顺便为身下的骏马挡住攻击。

    接连几轮箭雨后,不仅是跟来的刑狱司下属,就连马匹都死伤惨重。

    那些还活着的下属,情况也不是很好。

    绝大多数人身上都负了伤,沈潇潇方才避之不及,右肩被倒勾的箭矢刺穿,基本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哪怕是卫如流,也在一次闪避中被擦去右肩大片血肉,没有时间包扎,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将他整只手臂染红,卫如流干脆换了左手来持刀。

    沈默策马来到卫如流身边:“老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护着你杀出去。”

    周围其他下属没说话,只是用行动来表示他们的决心。

    对方有备而来,连强杀伤性的弓||弩都拿出来了,他们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再坚持片刻。”手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箭上应该擦了毒,卫如流缓了缓神,才继续道,“我安排了接应的人,他们应该快赶到了。”

    闻言,刑狱司众人精神一震。

    虽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若真的能活着,谁不想好好苟活下去 。

    刺客的弓||弩在几次连射后终于报废,双方直接战成一团,鲜血混入冰雪,滚烫与冰凉交织,最后尽数凝固,唯有喊杀与哀嚎不绝于耳。

    突然,冰层开始出现轻微震动,有密集的策马声伴着箭雨从远处飞奔而来,只是一个照面,就有数个黑衣人倒在地上。

    “刑狱司暗卫队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暗九抱拳,向卫如流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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