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歌(清穿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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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草长莺飞(一)

    预设防盗。一小时后替换。  也有一种说法,这分明是“杀鸡给猴看”,先拿辉做下酒菜,再拿布占泰开刀。

    其实要给一场战争找一个理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且不说是在封建社会,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有很多野蛮、无理的战争生在那个文明时代。而战争的结局,往往比战争的原因让人沉思。因为愤怒的结果,往往比愤怒的原因更可怕。

    我知道,这一战,早已不可避免。

    我安心在文馆中韬光养晦,修生养息。

    结果出征的第一日,就捷报连连。

    我收到的捷报,是皇太极带给我的,毕竟褚英也在出征之列,他知道我也有几分担心,所以连忙来了文馆给我带来前线的战事情况。

    他一进屋便笑容洋溢,喜不自胜。我一瞧便知道是大捷,忙不迭地问:“可是打了大胜仗?”

    “扈尔奇城简直形同虚设,如今只差瓮中之鳖,关门打狗。”

    我不禁奇怪,扈尔奇城乃是辉部的都城,原来一直听闻拜音达里为了应战,将扈尔奇城里三层外三层地加固加防,固若金汤,居然能拿得如此轻而易举?

    “我原以为这将会是一场苦战,没想到是光打雷不下雨。”

    皇太极笑道:“拿下层层封锁的扈尔奇城,自然不是易事。所以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如何智取?”

    他将杯中的茶水洒出几滴来滴在桌上,用手指划出一个圆来。

    “事先将士兵化妆成马贩和商户,从马市进入扈尔奇城中,潜伏于城中,等大军一到,里应外合。让城中的士兵先反,拜音达里无暇顾及外城,借此慌乱之际,外城骑兵将外城团团围住,这下拜音达里犹如瓮中之鳖,这扈尔奇城就算被他修得再铜墙铁壁,也不过是形同虚设。”

    皇太极在圆中点了一点,“无法突围,他们只有困死在此。”

    假借出入马市的马贩子的身份混进城里,这一招当真是妙!

    我不由得赞叹:“能出此妙计者,不愧为将才!辉焉有不亡之理!”

    最近帮着巴克什翻译汉书,所以话也说得文绉了起来,皇太极听后朗声大笑,“你可知此计乃何人所出?”

    我眉毛一抬,笑眯眯地瞅着皇太极:“难不成是咱们神机妙算的八爷?”

    “这些计策,倒也是拜你们汉人的兵书所赐。”

    我素来知道他喜好研读各式各样的兵书,更有甚时,他还会将汉文的书籍翻译成女真文来研读,可见他对汉文化的钻研之深。

    “那你这一招,是出自何处呢?”

    “孙膑庞涓的马陵道之战、秦赵长平之战,皆有可圈点之处。”

    我心中的赞叹油然而生,他眼中又投出一簇光芒,是我经常能在他眼中看见的光芒。我心中一阵澎湃,出声唤他的名字。

    “皇太极。”

    “嗯?”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坐那个位子。真的!”

    他不语,黝黑深邃的眸子愈显得迫人,我想我真的是有几分贪恋他的容貌,瞧着他疏朗的眉目出了神。

    “你真的……想我如此?”

    我缓缓咧嘴一笑,“当然了,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他脸色却突然阴郁了起来,有些无力道:“那之后呢,你想过吗?为了巩固权利,我会迈上阿玛的老路。不停地娶更多的女人,蒙古、朝鲜甚至明朝……即便如此,你也希望?”

    我闪躲着他的直视,心中被他一句话搅得纠葛难解。

    “你犹豫了。”

    他轻笑,像是收获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难道我应该自私地对他说,我虽然想你成为君王,又不想你有后宫佳丽三千。我想你弃天下而取我。我想你只是个普通人,至少不要姓爱新觉罗,可是……我真的可以独占他吗?

    他却先我一步开口:“我开始担心,如果你在我身边待得更久一些,我可能会改变我的意愿。”

    “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我不是在想象,”他温热的双手覆在我肩膀上,“我所心仪的,只是此时此刻的你。”

    我脸上微微一烫,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

    “那你呢?”

    他笑容溢于言表,丝毫不打算放过这个逗我的机会。

    好像到目前为止,我也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对他表明心迹。唯有一次,在□□哈赤要将塔尔玛许配给他的时候,我曾鼓足勇气……

    我抬手摸摸他的下巴,摆出一副色女的模样来:“我觉得你是潜力股。”

    果不其然,他马上就问:“何为潜力股?”

    所谓“潜力股男人”,标准就是:有稳定工作,长相帅气有型,有房有文凭,心智成熟,有上进心和事业心,宽容感恩,有责任感等等,我粗略一想,皇太极还真是不容小觑的潜力股一支啊……更重要的,我很确定他未来会大红大紫!

    不过我当然不能和他这样解释,只好搪塞道:“就是前途无量啦。”

    他一阵大笑,将我圈在怀抱中,这样亲昵暧昧的动作,满满的甜蜜溢满心头。

    这样安逸的日子,也许某一天就会戛然而止,但至少此刻的我,无比沉醉于其中……

    两天后,传来捷报,扈尔奇城破,拜音达里父子身亡。

    看来辉气数已尽,我不由得一阵恻然。

    明万历三十五年初秋九月,扈伦女真辉部灭。□□哈赤率领建州大军凯旋而归。

    然而此番的胜仗,并没有与以往一样,大设宴席,犒劳三军,而是马不停蹄地又开始调整兵马,时刻准备进军乌拉。

    战事不断,而我也没有闲着,在文馆中帮着巴克什做汗王实录,外加翻译一些汉人的文书。

    幸亏还有一技之长,能自己工作自己挣饭吃,不至于让我的古代生活如此枯燥无味。

    文馆本就是个清闲的地方,换做是其他日子,甚少有闲杂人等人前来。

    这日天朗气清,只是晚秋的天气不免有些凉意逼人,我缩在文馆里重读《三国》,怎么也没想到褚英会来造访。

    我已有数月未见他,自上次沈阳行后一别,便再没有与他见过面,今日一瞧,皮肤倒是黑了不少,想是因为前段时间出征辉,晒了些日头。

    我起身作揖:“大贝勒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今日心情不佳,瞧见我也未吱声,只微一点头示意免礼。

    好家伙,几日不见,一来就给我甩脸。我撇撇嘴,恹恹地坐回椅子上。

    我装作没瞧见他,埋头啃书啃得不亦乐乎。

    褚英的视线从进门起就一直落在我身上,边喝茶还边瞅着我看,就差把我脸上瞅出花儿来。

    我终于按捺不住,受不了他的眼神攻势,将书一搁:“进屋又不说话,难不成是专程来看我的?”

    他终于笑了笑,“倒还真不是来看你的。”

    “那就有话直说。”我已经决心远离这些纷争,不再认真不再计较,放宽心过我自己的日子了。褚英前来,我一面是开心再见他,一面又是愁,他是不是不之客还未知。

    “我真没那个闲功夫和贝勒爷绕弯弯儿。”

    “说话还是这么横,得理不饶人。”他嗤笑。

    我也没好气,“谁让你一进屋就给我甩脸。”

    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人对我好我记得,人对我不好,我更是记得牢牢的。

    他这才严肃起来,看来是真有正事要找我。

    我心里琢磨,我压根儿就是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老百姓,应该没有什么我能搭得上边儿的大事吧?除非……

    除非有关皇太极……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犹豫,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找我,所为何事?”

    “我刚下早朝……”

    我紧绷神经,凝神听着。

    “然后。”

    “汗王早朝堂之上,原本想让老八与蒙古扎鲁特公主联姻,没想到他毅然拒绝。汗王大雷霆,最后将额亦都的女儿赐婚给了皇太极。”

    我倏地站起来,手肘一下将柜上的书卷撞倒在地。

    我牙齿都像在打着颤,脑海已是混乱成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道:“你说……谁的女儿?”

    褚英抿着双唇,生硬道:“额亦都的女儿。”

    “额亦都……有几个女儿?”

    “……一个”

    “不可能……额亦都将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儿,一定是我想错了――”

    褚英出声打断了我:“你冷静下来听我说。皇太极他不想娶蒙古女人,于是当着众人,汗王问他:‘那你想娶何人?’他说:‘若非要儿臣婚嫁,儿臣愿娶额亦都将军之女为妻,’汗王当时正在气头上,便说:‘你要如此,便成全你!’”

    褚英叹气劝慰我道:“这一次,可是皇太极他自己选的……”

    这种感觉,犹如被浇了一大盆冷水,我心头愈冰冷。

    ……“若非要儿臣婚嫁,儿臣愿娶额亦都将军之女为妻。”……

    这真的是你自己选的吗?

    一觉从早上睡到傍晚,午饭自然也没吃,此时肚子正咕咕直叫,更让我怀疑我是被饿醒的。我忙不迭地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抓着酥饼三口两口往下咽,方才解饥。

    说来也奇怪,昨夜明明又累又倦,可却半宿也睡不着。今日不知是不是皇太极在身边的缘故,所以睡得十分安稳。

    正吃着,姬兰便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些点心。

    “格格醒了。”

    “唔,”我嘴里还嚼着东西,冲她点了点头,又递了一块酥饼入口,也顾不上什么吃相,狼吞虎咽起来。

    姬兰将点心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茶给我:“还是八爷心细,猜到格格一会儿醒了准得喊饿,所以特地吩咐了厨房带些点心过来。”

    我咽了一口茶,抹了抹嘴,“谢谢。”

    “怎么敢当,”姬兰坐下来,笑着说:“格格于我有恩,八爷也许我来文馆伺候格格了。所以今后格格有任何事,只管吩咐奴才便是。”

    “你也来文馆了?”

    姬兰笑着点了点头。

    皇太极想得还真是周到。我这个懒人,来古代之后生活起居都被人服侍惯了,一下子没了个贴身丫鬟,还真觉得不舒服。真希望以后的日子,能这么安逸下去。说实话,谁不想过好日子?尤其我这个现代人,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养尊处优过一辈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姬兰瞅着我把桌上的食物都一扫而空,笑着问:“格格可还饿?”

    我心满意足地搁下茶杯,摇摇头:“饱了饱了。”

    姬兰将桌上的碗碟都收拾好,正准备离去,我逮着她问道:“文馆附近,可有什么散步的地方?”

    “这整个文馆有三个部分,一个是格格平日里常去的启运书院、还有巴克什撰写书稿的文庙,还有便是居处。启运书院连着八爷的府邸,文庙连着昭忠祠,出了昭忠祠往东南有一处荷塘,格格若想散步,去荷塘花苑倒是不错的,不过荷塘过去便是汗宫大殿的后门了,格格要注意别误入了大殿里头去。”

    她不说倒还好,一说反而把我绕晕了,只记得文馆东南连着个什么什么荷塘花苑。饭后散步,有益健康,古人的医疗技术不怎么样,所以为了在这个时空里多活几年,我得从现在就开始锻炼,至少……得活到看着皇太极登上汗位那一天吧!

    想到这里,一丝笑意满上嘴角。我立马穿好旗装,准备出去透透气。

    出了昭忠祠往东南……我回想着姬兰告诉我的方位,在城中晃荡。初夏的气息回荡在空气中,格外沁人心脾,又大约是我心情甚好的缘故,眼前的景致都显得格外的美。

    走了几百米,果然瞧见有一池荷塘,周围永远砂石砌出池塘的模样,里头一池的荷花开得正好,沐浴在晚霞的余晖之下,倒真有那“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姿态。

    我倚在一株杏树下,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宁静,一阵杏香袭来,让我恍惚地想起了皇太极身上的味道……

    正陶醉间,却嗅出几丝奇怪的气味来,我越闻越觉得不对劲,深吸几口,我才想出这是什么气味来。是香!分明是有人在焚香!

    我四下张望着,沿着这香的气味寻去,只见一片矮木后头烟雾缭绕,果然是有人影浮动,细一看,竟然是一名女子!

    在这与汗宫大殿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居然有人敢在此焚香!我屏气慑息,想靠近一些看个究竟。

    脚下的步子将将迈出,那女子却是忽地一个起身,“啊――”我吓得惊呼了出来。

    那女子飞快地上前来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离得这样近,眼前女子的容貌让我惊呆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那篇《洛神赋》中的词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