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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第06章

    傅沛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末末。末末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他看了病床上昏迷着的王珊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末末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为了不在医院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她主动停了下来,背对着他说:“回去。”

    傅沛跟着停下脚步:“末末,你听我说。”

    末末暗叹一声好烦,为什么每个开场白都是你听我说,说什么说!她只想当个路人甲乙丙丁,为什么老是要扯上她?正在烦恼怎么脱身之际,顾未易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末末灵机一动,拔腿冲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顾未易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瞪了她一眼,但还是任她挽着。

    末末暗自吸了口气,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傅沛说:“我现在和顾未易很相爱,希望你能祝福我们。”这话一讲完,末末自己抖了一抖。顾未易也抖了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末末想:毁了!电视剧果然不能看太多的,这么雷人的话也讲得出来。

    傅沛难以置信:“顾未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未易心想: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出来买水的。

    末末抢着说:“不关他的事。”想想不对,又补充说,“不关你的事。”

    傅沛正想说什么,顾未易打断他说:“司徒末,戏你自己演吧,有些事情不是单方面说了算的,该讲清楚的还是讲清楚吧。我拿水

    进去给她们。”

    末末目瞪口呆地盯着顾未易转身而去的背影。背叛!真是**裸的背叛!说什么男人是最讲义气的,骗人!

    “末末,你为什么要骗我?”傅沛扯住末末的手问。

    末末用力把手抽回来:“算了,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末末和傅沛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言情的角度来看,这场景挺让人唏嘘的。但末末没了那心思,一心只想什么事都不管,回家看看电视上上网,难得放假呀。

    傅沛深叹了一口气才说:“末末,我和王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只是想气气你而已。没想到……”

    末末摆摆手打断他:“没关系,这个不重要,我不想知道。”

    “末末……”傅沛露出哀伤的脸色。

    末末再一次打断他:“我们就单纯聊聊我们俩的问题吧。让我先讲吧,你别打断我,让我一次讲完。我喜欢你很久了,至少在你和王珊在一起之前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我猜你一直都知道的,每个人都以为是我对你不假以辞色,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这几年来是你吃定了我,你够自信,你觉得不管如何我都会一直等着你,我也够犯贱,真的就一直以为你玩累了就会到我身边来。”末末喝了一口茶,继续,“其实我以前也幼稚,总是想,我对你坏点,你就会对我上心,你得不到我,你就越想得到我,回头想想还真是恶

    心的想法。现在嘛,我还真的就不喜欢你了,也想不起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大概是佛祖显灵,我总算脱离你这个苦海了。我要讲的就这么多了,换你了。”

    傅沛张了好几次嘴才说:“末末,我真的喜欢你,我可以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以后一定不让你难过了,好不好?”

    末末对他的抓不到重点感到失望,只得再重申一次:“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是我,我不喜欢你了。”讲完这句,末末居然有种出了一口气的爽快,真是不厚道。

    傅沛怒火中烧:“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你的感情也太收放自如了吧!”

    收放自如啊,多好的词儿啊,末末都快站起来鼓掌了,她瞎折腾了五六年,把自己那算不上美好的青葱青蒜岁月都搭在这段纠结的感情上了,总算也能搭上收放自如这趟列车了,叫她如何能不欢欣鼓舞呢?

    末末又喝了一口茶,跟顾未易住得久了,也染上喝茶的习惯,真是糟糕。她手指勾着杯环,轻轻晃着杯子里的茶,说:“傅沛,你以为你有资格对我的感情说三道四?我就是不喜欢你了,我觉得我值得更好的,我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怎样?”

    傅沛拍了一下桌子蹿起来:“谁是更好的人?顾未易?”

    末末受不了大家对他们侧目,瞪他一眼:“你要么坐下来冷静地好好谈,要么就别谈了,一个

    人在这里拍桌子拍个够。”

    傅沛咽了口气坐下来,磨牙道:“你喜欢顾未易?”

    末末思索了一下,自觉对顾未易还未上升到喜欢的感情高度,那么就不便再破坏人家兄弟感情,于是她说:“没,纯粹是我自己觉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感情。”

    傅沛又激动上了:“你要的是什么感情,凭什么觉得我给不了?”

    末末很是无奈:“你要我具体说,我还真说不上来,但至少是让我觉得,我何德何能才得到这样的爱情,而不是让我一直觉得,我值得更好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我不值得?”傅沛哼了一声。

    末末松了口气,狂点头。他总算是听懂了啊,害她兜那么久。

    他突然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做到让你觉得我就是值得的。”说完起身走掉,气势十分了得。

    末末傻眼。且不论他那气势压人的离场,他是怎么得出这么个误人误己的结论的?

    回病房的路上,末末遇到了虎妞和梦露。她俩说王珊想和傅沛单独待着,所以她们回宿舍拿点东西,末末想自己很久没回学校了,干脆跟着她们一块儿回去了,一路上听梦露诉说她不在的两个星期里王珊和傅沛那抵死缠绵、缠绵抵死的破事儿,多的她也没记住,典型的是某个雨夜,王珊和傅沛两人在宿舍楼下疯狂争吵,连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雨声也没能掩盖住他们的争

    吵声,引出一大群寂寞女青年搬椅子在走廊上嗑瓜子看戏。根据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投票选出来的这场争吵的经典语录大致如下:

    王珊篇:

    一、你知道吗?我爱你爱到失去自我,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二、我心痛得就要死掉死掉死掉死掉死掉死掉……

    三、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我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傅沛篇:

    一、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是云,从不只为了一块天空停留。

    二、为什么你不能学会不在乎天长地久呢?

    三、我们就不能让往事如烟吗?

    根据大一新生中文系才女周筱的分析,这六句话之所以能够高票当选,主要是因为当中大量地运用了设问、反问、强调、对比、比喻、通感、用典等修辞手法,使得句子通俗易懂、引人入胜。

    末末站在宿舍门外等着她们收拾沾血的床,无聊之际倚着墙翻短信看,再一条条地删除,翻着翻着突然翻到顾未易的短信,她就奇怪了,印象中还真没和顾未易发过短信,哪里来的短信呀?她打开,简单的一句“你的伤好了没有?”再看看发送日期,她脚受伤时候的事了,隐约有印象当时有个不认识的号码发了这么条短信。女孩子总是特别容易被这样的小细节所感动,末末自然也不例外,一想到原来在那么久之前,顾未易就已经很关心她了,她就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心情愉悦得可以腾

    空。

    “末末,可以进来了。”虎妞招呼她。

    末末把手机往口袋里塞,一不小心就按下了拨出键,顾未易的声音从她口袋里闷闷地传出来,末末又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是我。”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你跑去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顾未易的声音听起来稍稍有点急。

    末末这才想起她把顾未易丢在医院了,有点抱歉:“我在学校,和室友过来拿点东西。”

    “你是不是人?走了也不说一声,让我一个人对着那对苦命鸳鸯。”顾未易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拿完东西早点回家,他们的事你别管了。”

    “好。”末末乖巧地回答。

    顾未易带着狐疑的声音:“你没喝酒吧?这么好说话?”

    末末笑着说:“没,我会早点……回家的。”

    由于王珊自杀事件而被迫中断的阿克庆功宴推迟到周末举行,出席的人有:司徒末、顾未易、大胖、眼镜仔、梦露、虎妞。梦露和虎妞是末末在大胖的强烈要求下不得已连哄带骗带来的,幸亏没让她们的男人们知道,不然末末迟早被剥皮拆骨。而阿克钦点要出席的傅沛因为留在医院照顾王珊没来,末末长松了口气,她最近烦死他了,一天到晚给她发短信,又是道歉又是示爱的,昨天还恶心到让顾未易带情书给她,她瞄了两眼,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抄的,什么你是我的星星月亮太阳自转公转

    之类的,肉酸得她哟!人性真是奇妙,喜欢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喜欢的,不喜欢的时候说什么都是烦人的,情话从对的人口里说出来就是甜蜜,从不对的人口里说出来就是恶心。真是讽刺,她等待了近六年的情话,现在听起来居然像笑话。

    阿克同志据说找到了传说中某个最可以混吃等死的岗位,于是整个人财大气粗了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向本地最好的餐厅之一。末末进门就觉得眼熟,回忆了好久才想起上次和铁哥就是在这个鬼地方被灌得七荤八素的,后来她还被铁哥骂没义气,说她丢下他跟小男朋友跑了。末末瞧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小男朋友”,他从昨天给了她傅沛的情书后就冷冷淡淡的,她好几次想撩他斗嘴都无疾而终,相当的无奈。

    “末末,真的不用我们付钱?”梦露趴在末末的耳朵旁念,“这里这么贵,真要我付,我得去卖身。”

    末末推了她一下,声音有点大:“别趴我耳边说话,痒死了。”大一有一次大家在宿舍闹着玩的时候,不知道谁往末末耳边吹了一口气,吓得她缩在地上好久,从此这些家伙动不动就爱趴她耳边讲话。

    顾未易听到动静回头瞥了她一眼,末末缩了缩脖子。

    吃饭的时候,座位有点诡异,梦露被大胖和眼镜仔两条狼夹在中间,虎妞被大胖和阿克夹在中间,所以末末就被阿克和顾未易夹在

    中间了。这种中间插花式的位置,让末末俨然觉得她们好像陪酒的……

    末末不知道阿克怎么了,之前一直都和他处得挺好的,但从上次之后,他好像特别不待见她,尤其是现在,她都跟他说了自己酒精过敏,他还倒了满满一杯酒给她,还说什么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不替他高兴。

    末末不得已接过阿克递过来的酒,正要喝,顾未易突然伸过手来抢过酒杯,仰头喝下,没好气地说:“醉了倒霉的是我!”

    阿克一脸看不过眼的样子:“未易,大家都喝,她自己也要喝的,关你什么事啊?”

    末末心想,老娘什么时候讲过我要喝?不是你逼我喝的么?

    顾未易砰的一声放下杯子,冷冷道:“她的酒我负责喝。”

    阿克往顾未易面前的杯子倒酒:“那不如把没法参加的傅沛的份也喝了。”

    这句话一出,末末总算明白他百般刁难为的是什么了,敢情为兄弟出头呢。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搞得跟红颜祸水似的。末末移过顾未易面前的杯子:“我喝。”

    顾未易拍开她的手:“你少给我找麻烦。”

    他那一掌拍得可真用力呀,末末在餐桌底下揉着手,忍不住瞪他,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喝酒,一杯又一杯的。

    吃过饭,他们又决定去ktv唱歌,末末对这个决定是保持观望态度的,因为梦露和虎妞是麦霸,看到麦克风就红眼,她们宿舍有一次一起去唱k

    ,末末和王珊连麦克风的边都没摸到,相当残忍。

    到了ktv,末末才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一麦霸还有一麦霸霸。除了顾未易外,其他三人抢起麦克风来可真是花招百出,于是就见那五人在点歌机旁围成一堆,推来推去,指指点点个没完。

    末末偷看一眼沙发另一头的顾未易,他从进门到现在都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耳根有点红,醉了吗?

    算了,末末叹口气,从桌上拿了一罐王老吉,拉开拉环,挪到他旁边,碰碰他:“喂,没事吧?”

    他紧闭着的眼皮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煽动,最终还是闭着眼说:“没事。”

    末末翻了个白眼,没事才怪,他才讲了两个字她就可以闻到扑鼻的酒味,她拿王老吉碰碰他的手:“喂,喝点王老吉。”

    “不喝。”语气不是很好。

    她有点火了。这家伙凭什么一天到晚摆脸色给她看啊?欺负她脾气好也不是这样的!她自己灌了一口王老吉,哼了一声:“不喝拉倒!”然后挪回沙发的另一角,想着不解气,干脆坐到单人沙发上去,离他远远的。

    顾未易微微睁开眼,见她拧着眉绷着脸看电视屏幕。

    五分钟后,顾未易起身搬了把椅子,放到末末坐着的沙发右边,坐下然后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王老吉:“我有点渴。”

    末末把视线从屏幕转到他身上,他安静地喝着王老吉,昏暗的光线下,宁静而美好

    。

    五秒后,末末再一次别过脸去看电视上的mv,脸爆红,他喝的王老吉是她喝过的……

    顾未易望着她别过去的脸,头有点晕,再喝下几口王老吉后把罐子塞还给她,然后半倚在她沙发的靠背上闭目养神。

    末末微微屏住呼吸,他靠她好近……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混着酒气喷在她的手臂上,刷过她每根汗毛,麻麻痒痒的。

    十二点多,那群k歌之王们总算尽兴,顾未易已经趴在沙发的扶手上沉沉地睡去了。末末拍拍他手臂:“顾未易,起来了。顾未易,我们回去了。”

    顾未易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回去了?”

    末末点头:“回去了。”

    阿克他们负责送梦露和虎妞回学校,梦露临上计程车前,从包里掏出一封信塞给末末说:“早上在医院遇到傅沛,他让我给你的。”

    末末拿着信发愣,现在是怎样?全民都是邮递员?

    “司徒末,回家了。”顾未易沉着脸扯扯她的衣服后摆。

    末末回过头来笑一笑:“好。”顺手把信塞进路旁的垃圾桶。

    顾未易瞪大眼睛看她:“那是垃圾桶。”

    末末拍拍手,顽皮地笑:“我当然知道是垃圾桶,我又不是出版社,他还每天投稿啊!”

    顾未易心情大好,揉揉她的头,说:“你都不感动?这么冷静?”

    末末伸出四个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四个字,久病成良医。”

    他笑着拍开她的手:“明明就是五个字,

    数学不好。”

    “啊?”末末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久、病、成、良、医,咦,真的是五个字耶。”

    她数数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着实可爱,顾未易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我们走回去吧。”

    末末想抽回手,但他握得实在太紧,她恼怒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未易眯着眼睛笑:“我喝醉了,站不稳。”

    末末狐疑地打量他,耳朵是红了点,眼睛也的确是对不上焦的。她深切地明白跟酒鬼讲道理是不理智的行为,于是只得任他牵着,但是这个可忍,另一件事可忍不得:“你知道从这里回家要多久吗?我要打的。”

    顾未易不肯:“我坐车会吐,而且你上次在这里喝醉我还是背着你回去的。”

    她晃晃两人牵着的手:“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嘛,你确定你真的醉了?”

    他重重地点头:“确定。”

    末末无奈,真是诚实的酒鬼啊:“那走吧。”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看沿途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缩短,缩短拉长。沿路不时进行一些奇怪的对话:

    末末:“顾未易,你手松点,捏得我有点痛。”

    顾未易:“是你的手太小了,我握不住。”

    末末:“那就别握。”

    顾未易:“都说我会晕了,你以为我想握啊。”

    末末:“也不知道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顾未易:“真醉。”

    ……

    顾未易:“司徒末。”

    末末:“干吗?”

    顾未易:“叫叫看

    你会不会应,你不是讨厌人家叫你司徒末的吗?”

    末末:“你怎么知道我讨厌人家叫我司徒末?”

    顾未易:“傅沛说的。”

    末末:“那你还每次叫。”

    顾未易:“我高兴。”

    末末大声地:“顾未易!”

    顾未易:“小声点,我头痛。”

    末末更大声地:“顾未易!顾未易!顾未易!”连着叫了几次,末末突然发现,他的名字去掉中间的字,就是“故意”,正得意地要开口损他,顾未易说:“你是故意的,你想害我头痛致死。”

    末末为“你是故意的”这句有歧义的句子心跳漏了一拍,小脸通红,愣愣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顾未易捏一下掌中的小手:“喂,干吗不说话?”

    末末:“你不是嫌我吵。”

    顾未易:“你知道就好。”

    末末:“那你别跟我说话呀。”

    顾未易:“你叫我别说就别说啊?”

    末末用指甲狠狠抠他掌心:“没见过喝醉了这么啰唆的人。”

    顾未易:“没见过对喝醉的人这么不温柔的人。”

    末末:“你到底是真醉还假醉啊?逻辑这么清楚。”

    顾未易:“真醉。”

    末末:“最好是。”

    末末被派到外地去培训了一个多星期,期间顾未易除了第一天为了确认她安全抵达目的地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就再没联系过她。倒是傅沛的短信就没断过,她每次收到都是直接删除。

    末末挺失落的,她多少猜得到顾未易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她

    自然也是有心的,不然还真以为她的手谁都能牵啊?不然她怎么能对傅沛那么绝决,忘记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惦记另一个人。所以末末才郁闷,顾未易同学该不会在和她上演欲擒故纵的把戏吧?不过她也没谱,毕竟他和傅沛是那么好的朋友,兄弟和女人,手足和衣服,她虽然鄙视这样的比喻,但说不准顾未易会选择断手足还是脱衣服。

    这一个星期学的东西其实快把末末逼疯了。隔行如隔山,广告毕竟不是她的专业,她学得头昏脑涨还要惦记顾未易没给她打电话的事,对他更是多了几分牙痒痒。

    在这里她住的是公司总部的员工宿舍,环境挺不错的。据说她所在的分公司也有员工宿舍,环境也不错,而且据说转正了之后她是可以选择住公司宿舍或者领住房补贴的。她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补贴多少钱,真是没出息呀。她想着明天要回去了,拿着手机好几次想打给顾未易都按不下去,干脆一咬牙关了机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就上了飞机,昏昏沉沉睡了两个小时,又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到家。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她叫了几句都没人应,心里突然就难受了起来,拉着行李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甩上门睡觉。

    顾未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司徒末的鞋,嘴角上扬,她回来了啊?他快速地换

    上拖鞋,冲到她房门口敲门:“司徒末,司徒末。”

    “干吗?”她的声音闷闷的。

    顾未易:“你在睡觉吗?”

    “对。”

    “出来。”

    “不要,我很困。”

    顾未易更用力地敲门:“睡什么睡,出来!”

    末末火大地掀开被子下床,用力打开门:“你烦不烦啊!说了我很困!”

    顾未易被她的鸟窝头逗笑,伸手去把它揉得更乱:“吃炸药了啊?”

    末末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扭开头:“你到底叫我起来干吗?”

    他还是笑:“咋啦?谁惹你老人家动这么大的肝火?”

    末末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好发作了,讪讪说:“能有什么人,我困而已。”

    他不以为意:“换衣服,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末末翻白眼:“我不饿,我回去睡觉了。”

    “喂。”顾未易扯住她,“别这么不给面子,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末末本来想耍脾气说你的好消息关我什么事,但终究没说出来,只是不情愿地拖拉着去换衣服。

    顾未易带她去了个西餐厅,气氛相当浪漫,害末末心跳得有点失速。尤其是末末点着餐牌上最贵的套餐时他还笑得一脸甘之如饴,这让她更加以为他是准备表白,于是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哪知顾大哥他老人家开始给她讲他这一个星期来和教授两人在实验室里闭关做实验,做得多么的昏天暗地、可歌可泣。虽然话题无聊兼拐弯抹角,但末末还是猜到了他

    在跟她解释这个星期没给她打电话的原因,即使这种解释太不可爱、太迂回了点,末末还是成功地从他笨拙的解释中找回好心情。但是,他到底什么时候要切入重点啊?她都听了半个小时的电子离子光能电能机械能了……

    “顾未易。”末末举着叉子晃了一晃,“你不是说有好消息?”

    顾未易才想来似的:“我的指导教授把我的毕业实验报告拿去参加省大学生理工生毕业设计大赛,得了一等奖。”

    末末不是很明白那个奖的意义,只能说:“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顾未易耸耸肩,说:“我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了,而且拿到省科学院的offer,上个学期申请的麻省理工也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这会儿末末算是听明白了。科学院!麻省理工!他不是挺厉害的,他是超级无敌霹雳厉害!没想到这个每天在家里的沙发上挺尸翻杂志的家伙是传说中的科学家……她继见到一个活的明星之后又开创了人生的另一高峰——认识一个活的科学家,而且还住一块儿!

    麻省理工?这个学校对于任何学子来说都是神一般的学校吧,他到底是什么人类啊,居然能拿到它的录取通知书!末末感觉他脑袋上突然多了光环,忍不住崇拜起来。崇拜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麻省理工在美国,也就是说——他要出国了?末末的好心情突然之间荡然无存

    ,硬是挤出一个笑问他:“果然厉害,恭喜你呀,那……你要去哪一个?”

    顾未易摇摇头:“还没想好。”

    “哦。”末末低下头切牛排。

    顾未易看看她,试探地问:“你觉得呢?”

    末末拿刀叉的手一顿,抬头微笑:“拜托,麻省理工耶,这个学校要是愿意录我,我就算是死了也要飘过去。”

    顾未易点点头,眼神中失望一闪而过。

    后半段是怎么把饭吃完的,末末完全记不得了,大概就咀嚼、吞咽,可惜了那么贵的牛排呀。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起大雨。雨滴噼噼啪啪地打在玻璃上,吵得末末连睡梦中都焦虑不安,最终还是从梦中醒来,她靠着床头,试图去回想梦里的片段,恍恍惚惚的,好像有顾未易,好像有自由女神像,还是顾未易涂绿了变成自由女神像?她拍拍脑袋下床开门出去,一出房门就看到顾未易背对着她站在客厅的窗前,像是在看雨景,这么有情调……末末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站在原地看他。

    顾未易彻夜未眠,虽说他心里多少有底了,但难免还是会犹豫,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去或不去,后悔或不后悔,他设想了一整个晚上,来来回回地把所有可能的设想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清晨开始下雨,他干脆起床泡茶看雨,还真是难得这么有情调。他转转手里的杯子,抬眼看窗玻璃,她准备在后面站多久?

    末末眨眨眼睛

    ,心里叹了口气,窗外雨潺潺,他会是谁的此间少年?吞下到喉咙的哽咽,她转身。

    顾未易喝了一口茶,有点凉。眼角余光瞄到她转身,开口唤:“司徒末。”

    末末迈出去的脚收回来,转身:“嗯?”

    他也转身,笑着说:“过来。”

    末末缓慢地走近顾未易,他把茶杯递给她,她愣愣接下:“干吗?”

    顾未易只是笑,突然伸过手来,把她带入怀中抱住:“这样我才空得出手来抱你啊。”

    末末撞进他胸膛,脑海一片空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你这样……什么意思?”

    顾未易松开她,退后一步,俯下身子和她对视:“你还要装傻?”

    末末偏头避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未易扳过她的头,硬是和她对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

    末末眼神飘忽闪烁,就是不跟他对上眼:“哦。”

    哦?这是什么答案?顾未易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跟女生表白,缺少实战经验,压根儿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样的答案,只得追问:“你怎么说?”

    末末低下头,讷讷地说:“我不知道。”

    顾未易显然对这个答案相当不满:“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她被逼问得有点手足无措,端起手里的茶就喝,喝得急呛到了,咳个不停。

    顾未易拍着她的背,突然挑高眉毛笑:“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末末

    直起身子,拨开他的手,恼怒地说:“谁害羞了!你表白的人没害羞,我干吗要害羞?”

    他边笑边揉她的头发:“好啊,不害羞就告诉我答案。”

    末末躲开,生硬地说:“不要!”

    顾未易神经绷紧:“你是说不要和我在一起还是不要告诉我答案?”

    “啊?”末末眨巴着大眼睛,“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多久?”

    “什么多久?”

    “考虑多久?”

    末末想了一下,比出两只手指:“两个星期。”

    顾未易拍掉她的手:“两个星期?你要不要干脆说两年?不行,顶多两天。”

    “两天太短了啦。”末末扯着他衣服的下摆,“一个星期。”

    “不行,两天或两个小时,你看着办!”顾未易斜着眼看她的手绞着他的衣摆。

    末末瞪他:“那现在给你答案好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顾未易也瞪她,两人顿时呈现像漫画中的场景——长短腿之瞪。

    最终在两人眼睛都要脱窗之际,顾未易咬牙切齿地说:“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

    末末得意地笑,把茶杯塞回去给他,说:“你慢慢赏雨,我去刷牙洗脸。”

    她进了浴室,顾未易把杯子重重地放在窗沿上,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他表白为什么不能选个灯光好气氛佳的时机,不然至少等女主角刷完牙洗完脸。

    末末关上浴室门,靠在门上喘气。妈呀,心跳得那个快呀,她都快咬舌自尽了!挺佩服自己的

    ,刚刚的表现可圈可点,至少维持了少女该有的矜持和娇羞又不缺乏现代女性该有的强硬作风,真是好一朵美丽的铿锵玫瑰花!

    刷了牙洗了脸后,末末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这段感情的可行性,关键现在不是她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他出不出国的问题,她又不敢去问,怕问了会给他压力,从而影响他的决定。不管他去与不去,她都希望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这是关乎他人生的决定,她小心翼翼地不敢去掺和。但是,如果两人真的在一起了,他的人生她势必要掺和的,早掺和晚掺和又有什么分别?

    她脑袋瓜子都快崩裂了还是没想出个头绪来。也对,人家不是说了,爱情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她干脆掷硬币决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算了。

    末末出了浴室门,瞄了眼客厅,顾未易不知所终,她喊了声:“顾未易?”没回应,去看他的房间,也没人。这就奇了怪了,难道他表白完就后悔,溜了?难不成刚刚发生的事是她自己在梦游?

    末末在屋子里绕来绕去,总算发现到在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留言纸,内容如下:

    司徒末,教授刚刚打电话给我,我得回学校去了,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做早餐,不准不吃早餐。顾未易

    他的字迹潦草,但是好看。

    末末把纸折好,进到房间放抽屉里,本想直接躺回床上补眠,想了想还是绕到厨房去做了个简

    单的早餐吃。再回到房间时已了无睡意,干脆开电脑上网,一上q就发现班里的群头像闪个不停,点开看,在讨论毕业纪念册的制作问题。末末赶紧隐身,可惜,来不及了,班长的头像在右下方闪烁着,她无奈地点开,果然:末末,你不是在广告公司上班么?我们班毕业纪念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末末不回应,试图假装不在。

    过了不一会儿,班长又说了:末末,别给我装死,再不回我打你电话了。

    末末只好回她:这不是来了嘛,刚刚上厕所去了,我最近忙死了,哪有空做什么毕业纪念册啊。

    班长回:没关系,离毕业还有一个来月,你慢慢做,反正毕业前一个星期赶出来就行了。

    末末:……

    班长:我代表全班同学感谢末末同学的辛勤劳动。

    末末无奈,她向来斗不过这位恩威并施的班长大人,只得答应下来。末末是秉着今日事今日毕的人,既然答应了干脆就开始动手做,但她并没有做毕业纪念册的经验,所以只得上网下载了几个模板,参考了一下前人的智慧后发现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不过就是照片加煽情的文字组成的一个册子。她上q群发了个通知,让大家把单人照合照之类要放入纪念册的照片发到她邮箱,这才发现,毕业纪念册最难的地方是在等和催班里那些大爷们发照片这一环节,反正今天是不能动手做了,她干脆关

    了电脑躺在床上翻培训时上课记的笔记。最后一页记了不少培训的老师推荐看的书,末末想干脆趁着今天有空去书店买回来。她把记着书单的那页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塞到手包里,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没想到刚下楼就碰到了顾未易。她没有料到这么快又见到他,有种没有准备好的慌张,怔了一下,脸突然飞红。

    顾未易奇怪地看着她:“喂,你干吗脸红?”

    “我哪有?”她直觉性顶嘴又直觉性岔开话题,“你不是去学校了吗?”

    “我半路接到电话叫我明天再去,你呢?要去哪里?”

    “书城。”

    顾未易似笑非笑:“怎么,装知识分子啊?”

    末末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嘴贱的人么?“对,就你是知识分子,你好好去你的麻省理工待着,别来烦我。”

    他拍拍她的肩:“麻省理工不过是过眼云烟,我觉得骚扰你比较好玩,我和你一起去吧。”

    末末瞥他:“过眼云烟滚远点,我拒吸二手烟。”

    顾未易笑:“我是一手的,走啦,去完书城可以吃午饭了,我饿死了。”

    末末:“你没吃早饭啊?”

    顾未易:“我出门那么急,哪来的时间吃?”

    末末:“自己没吃,还好意思留纸条叫我吃。”

    顾未易:“我这不是怕冰箱里的东西坏了嘛。”

    末末:“你饿死活该。”

    书城。

    末末很快找到了书单上的几本书,然后就无所事事地在小说和漫画区翻来

    翻去,顾未易从一进门就站在一个挂着材料学的图书区没动过。末末从来不知道有一种叫材料学的东西,今天算是大长见识了。

    末末觉得他看的书太无聊,塞给他本小说:“你不看小说的吗?”

    顾未易:“看啊,有一本书叫《人生必看的百部名著》,我把上面列的一百本都看了。”

    末末突然觉得他也太可爱了吧,笑着说:“我给你加十分。”

    他愣愣地:“什么加十分?”

    末末随口说:“我列了个表,你每做一件让我觉得高兴的事我就加十分,让我不高兴了我就减十分,最终成绩及格我就和你交往。”

    顾未易不满:“不带这样玩的。第一,你的评分标准不公平,我现在还不知道刚刚怎么让你高兴了,所以同理我也不知道怎么你就不开心了;第二,这种做法很幼稚,我们交往为什么要建立在这么幼稚的做法上?”

    末末其实是随口编着好玩的,但被他这么一嫌弃,心里就不爽了:“反正你觉得幼稚,那刚刚十分不加了。”

    顾未易脸色讪讪,憋了半天才说:“随便你要怎么评分,但刚刚那十分给我加上。”

    末末憋住笑,郑重地点点头。

    他被她的表情气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只能撇过头去,研究书架上花花绿绿的书。

    末末把书往下移了一点,抬眼看沙发另一角的顾未易,两人从吃完午饭回家就各据长沙发一边安静地看书,这期

    间他除了起身泡茶时问她要不要之后就没再和她搭过一句话,这可是长长的一个小时啊!有他这么追女孩子的么?

    再一次抬眼,他还是聚精会神地看那本《热拌沥青材料》,末末十分无奈,她比较想吃凉拌青瓜。她终究忍不住撩他说话:“顾未易。”

    “嗯?”头也不抬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突然有点怀疑了。

    某人眼睛还是没有离开书,语气倒是挺坚决的:“真的。”

    “那你喜欢我什么?”

    顾未易这次眼睛总算是离开书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说:“不知道。”

    末末气恼:“什么叫不知道,一定要说个理由。”

    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想不出来。”

    末末被逼得开始无耻,威胁道:“想不出来?好,扣分。”

    顾未易叹气,无奈地合上书:“你起酒疹的样子很可爱。”

    “算我多嘴。”

    过了十分钟,末末又开始想撩他说话了:“喂,顾未易。”

    “嗯?”依然头也不抬。

    末末想,怎么会有这么爱看书的人哪?眼睛干脆黏在书上好了,难怪能上麻省理工,想到这里突然问:“喂,你连麻省理工都能申请到,为什么没考上清华北大之类的?”

    顾未易翻书的手一滞,眼睛闪过阴沉,抬头却是笑着的:“上了清华北大就遇不到你了。”

    末末暗骂太狡猾了,不过听着还是挺受用的:“你少给我甜言蜜语。”

    顾未易笑得含苞待放

    :“你脸红了。不如加分吧。”

    末末瞪他:“扣分!”

    他也瞪她:“为什么?”

    末末转转眼珠子:“巧言令色,鲜矣仁。”

    顾未易:“别呀,你这评分标准也太诡异了吧。”

    末末得意:“我高兴。”

    顾未易点点头:“既然高兴了就加分吧。”

    末末哼一声:“我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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