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诺说完，两位警察还没有表态，却把周玉成给气到了，他朝周心诺大吼道，“周心诺！我是你亲二叔，你报警干嘛，抓我？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孝心都没有了。”
周心诺指了指自己高高肿起的脸，“我小时候去医院打针，我二叔跟在一旁，心疼到红眼圈，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恨不得我马上去死您才痛快！”
“您刚推我的时候，记得我是您亲侄女？为了这个房子，您还编造谎言说我精神有问题？”
“我告诉您，您要是再打这个剪纸艺术中心的主意，我就跟你对薄公堂，这房子我爷爷留给我的，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卖房子就是违法的！”
周玉成眼珠子瞪得通红通红的，胸脯起伏不定，“行啊，你长能耐了是吧？你给我等着！”
放下狠话，周玉成转头离开。
他大步迈得很干脆。
可出了门，却小跑着进了自己的轿车，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两位警察慧眼如炬，早就从来人的对话中看出了端倪。
他们站在原地问周心诺的态度。
周心诺苦笑，“我私下自己解决吧，耽误您们时间了，抱歉啊。”
两位警察安慰了周心诺两句就离开了。
周心诺转头，视线在陈列柜处转了一圈儿后，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走过去，拿起扫帚，仔仔细细地把地板上的玻璃渣都清理了。
在拖地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二叔说过的话，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往地板上掉。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来。
对方身材挺拔如松，有一米八五以上，戴着鸭舌帽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放下拖把，迎过去，“您好，欢迎光临。”
对方站原地没有动，眉头皱得紧紧的。
周心诺从入门的柜台上拿起一张剪纸艺术中心的介绍册子递过去，“给您这个。”
他接过来，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介绍单又抬头。
虽然对方戴着墨镜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周心诺却有种错觉，总觉得对方在打量着她。
她突然想起脸上的窘状，赶紧抬手捂住半边脸颊，尴尬地笑了笑，“您是第一次来吧，一楼是陈列区，免费参观，停留多久都没问题，遇到想了解的您可以喊我给您介绍。”
“陈列区最右侧是剪纸区，在哪里您可以自己体验剪纸，里面有剪刀剪纸一应俱全，桌子上有一本书是介绍中国剪纸起源，还有一些常见的剪纸花样和步骤，还有……”
这些话周心诺已经说了成千上万遍，她再转头的时候，发现对方攥着周家剪纸艺术中心的宣传册子，话都没说一句就离开了。
“您……”
周心诺叹了一声，又是一个奇怪的客人。
不过那背景和走路的姿势，倒是有些眼熟，这令她想到了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应该在宁市吧，她摇了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才关门去南开区第一中心小学上课。
……
而刚刚那个奇怪的客人，就坐在周家剪纸艺术中心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是她猜想却不肯相信的，应该在宁市的那个人，裴翼阳。
看到周心诺骑着自行车离开后，他才摘掉墨镜和帽子，拿起手机给某个朋友发微信。
【我没忍住，来见她了。】
很快，朋友回了微信过来。
【多年未见，有没有喜极而泣？】
裴翼阳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敲下几个字，【没让她认出来，她被欺负了，我想帮她。】
好友回复：【你已经帮了她很多，冀阳，她选择的那条路，是最孤独的。剪纸传承人，不是谁都能当的。】
裴翼阳敲了几个字，又删掉了，始终没有发过去。
他会让她知道，她选择的路，不会一直孤独。
好友见他没回消息，又发来一条语音，“翼阳，你这样太累了，换个人喜欢吧。”
裴翼阳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抬头望着面前的牌匾，轻笑出声，“我27岁，喜欢了她十多年，你要我怎么换？她家店里的摆设，和十几年前一样，也没有变过。”
“翼阳，你已经努力过了，你妈她不会同意的。”
裴翼阳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帮我盯着点，她要是再卖什么东西，不管什么价格，都给我收回来。”
好友也沉默了，“你的画室里，就剩下她的画了吧？”
裴翼阳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以后留在徐州市不走了，宁市那边的店你看着处理。”
在好友震惊叹息声中，他挂断了电话。
这次回来，看到她过得那么辛苦，他决定要守着她。
小时候的承诺，她也许忘了，可他一直记得。
就算分开了这么多年，他脑子里心里想的，依然是她。
她叫心诺。
而他的画室，叫一诺。
……
周心诺顶着烈日来到了南开区第一中学小学。
她从三年前开始，就是这边的外聘老师，教三年级到五年级小学生学习剪纸，每周一到周五，下午都有两节课。
每个月的薪资勉强能够维持她和奶奶的生活。
虽然日子难了些，但只要站在讲台上，看到孩子们拿起剪刀，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不，刚到教室门口，学生们就簇拥过来。
“周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
“周老师，我上周剪的窗花送给妈妈，她特别高兴，还贴在了她的化妆镜上，我特别开心。”
“还有我，我把我的送给了外婆，她还拍照发到了朋友圈，好多爷爷奶奶都夸我。”
周心诺拥着孩子们回到了教室中。
“大家都坐好，我们今天要学习剪镂。”
“知道什么是剪镂的举手。”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有的甚至站起来举手。
周心诺看着大家如此积极热情地参与到剪纸艺术的学习中，上午被凉到的心，渐渐地回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