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板的心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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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站:解决

    街上车水马龙,街边行色匆匆都是人,加上那些留下来看热闹的,挡住了许熙森的视线,斯文的男人在倪舅妈的乱拳和狮吼功下坚持了一分钟,转头没看到倪应竹他们的身影,以为已经走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站定,冷酷质问倪舅妈:“马辉,你真以为倪老师怎么摔下楼梯的,没有别人知道了吗?”

    这件事根本是再次撕开倪应竹的伤疤,而且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所以许熙森和钟奕铭只是拿回了属于她和倪老师的房产,让倪舅舅一家在城里打工挣钱处处碰壁,无法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逼迫他们只能回到原本的地方,勤劳的话种点菜种点粮食自给自足,不勤快,饿死他们活该。

    他们默契的没有选择最后一步的赶尽杀绝,因为明白用倪老师的离开惩罚倪舅舅一家等同于撕裂倪应竹的伤口,所以他们不用商量,默契的到此为止。

    今天若不是再次碰上不安分的倪舅舅他们,这辈子这件事会烂在钟奕铭和许熙森的肚子里,绝不会让它再次出现在倪应竹的生活中。

    可偏偏冤家路窄,他们又遇上了,而且许熙森诈唬倪舅妈的话,被倪应竹听了个正着。

    “什么意思?”

    这四个字连成的一句话是由两个人口中同时问出来的。

    其一是倪应竹问钟奕铭:“你告诉我,我母亲为什么摔下楼,你和许熙森都知道对不对,你们商量好了瞒着我,是吗?”

    其二便是当事人马辉,撒泼打滚的她明显心虚:“你什么意思,少在那儿胡说八道,她摔下楼是她活该,关我什么事。”

    倪舅舅和倪舅妈在倪老师做完手术后的几个月频繁去找倪老师,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目的,她看着身体不行了,要早点立个遗嘱,他们才是她最亲的家人,这套房子给他们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每一次倪老师都是笑脸相迎,但从未松口,可他们越来越过分,最后一次倪老师出门买菜刚好回来,被他们堵在家门口,他们逼迫的前所未有的猛烈,而倪老师不想再纵容他们,那样她死了后女儿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所以说了一些过激的话,然后两厢撕拔间,马辉把倪老师推下了楼。

    最过分的其实都不是这些,而是他们仓皇而逃,根本没有想过要管倪老师的死活。

    马辉的答非所问何尝不是变相的承认,是,她摔下楼,是我干的。

    倪应竹整个人像双脚被钉在了柏油路上,只除了眼睛眨巴眨巴的在动,其他一动不动。

    钟奕铭伸手,还没碰到她的手臂,被她嘭,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推开。

    “走开,别碰我。”

    她真的生气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无论出发点是什么,都不可以原谅。

    钟奕铭低垂眼帘:“阿竹,我不敢冒险,我想你能理解我的。”

    是,他当然知道事情重大,可谁都知道她跟倪老师的感情,他们没有人敢打包票,这事说出来,她会很快从震怒和遗憾中再一次安然的走出来。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规律这不可怕,但若是意外和人为,再善良的人都难免会恨,而耗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恨倪舅舅这样的人,他会不舍得,会替她不值,更会为她难过。

    所以一切压力和后果他一力担着,她的生活本该纯净,就应该一直这样。

    倪应竹摇头,“不,不是这样,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如果连对她最重要的事他都不知道是什么,还瞒着她,以后总会有更多这样的矛盾,生活远没有我们想的容易,相处本身就是很难的学问。

    而她要认真的考虑,他们是不是还合适。

    身后有风,吹着树叶摇摇欲坠。

    有坠落的枯黄树叶,被更大的风卷起送到城市的角落。

    风是雨的头,天空瓦蓝晴朗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钟奕铭忽然双拳紧握,因为这样才可以让自己有撑住狂风骤雨的力量。

    许熙森和马辉还在对峙,钟奕铭手下的人已经来了,他们蓄势待发,只等许熙森一声令下。

    许熙森冷笑:“别以为自己做过的事会有人不知道,楼道里倪老师装了摄像头,你做了什么一清二楚,留着去跟警察说吧。”

    许熙森摆手,让钟奕铭集团的人带走马辉和倪舅舅。

    倪应竹忽然发疯一样冲过来揪住马辉的衣领:“为什么呀,她做错了什么,又碍着了你们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倪舅舅被制约了几十分钟,一开始被钟奕铭压制,后来钟奕铭走了,又是许熙森又是安保人员,他苦闷到不行,倪应竹扑过来捶打质问马辉,窝囊了半辈子的他像瞬间从妹妹死去还与自己有关的现实中顿悟、遗憾和后悔。

    而糟糕的人,他心情不妙且自己做错事,总要给自己找无数理由,都是别人逼他的。

    倪舅舅就是这样的人,他突然突出重围重重发力,一个猛冲用脑袋将不备的倪应竹拱出去三米远。

    “还不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倪舅舅面目赤红:“我早说了让她不要领养你,如果不是养你受苦受累她又怎么会得那么重的病,她不做手术就不会摔下楼梯,更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都怪你,索命鬼讨了她一辈子的债,她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才会捡了……”

    后面的话,在钟奕铭的示意下,安保给倪舅舅嘴里使劲塞了一团抹布,带着撒气的成分。

    大家无不心惊胆战,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些人,没能拦得住一个发疯的男人那颗撞向老板娘的头颅,死,是真的该死。

    倪应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颗脑袋拱出去差点一个趔趄,若不是身后钟奕铭及时的扶住她的话,她一定会狼狈摔倒狗吃粑粑。

    “谢谢。”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漠的道谢,站起身来走向倪舅妈,眼睛内光芒不变,质问她:“为什么?”

    谁也不会再告诉她别的答案,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人心最贪婪的一面若不能好好的克制和调节,跳出来一次就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这何尝不是人性最丑陋的地方?

    不同就在于,幸运的人这辈子不会碰到这种事,不幸的人,总有奇奇怪怪的旁人,推着你走进这个漩涡。

    钟奕铭手下那些人,终归不敢再让意外频发,他们粗暴的用抹布同时堵住倪舅舅和倪舅妈的嘴,任他们骂爹骂娘根本无动于衷。

    倪应竹执意追究,他们受命于钟奕铭,直接将人押送警察局,不再让他们留下来碍倪应竹的眼。

    倪应竹却不甘心,她刹那间仿佛祥林嫂一样,一劲儿问倪舅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要的房子想要的钱,母亲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给他们的呀,他们还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好人就该处处被理智和善良压制行为,恶毒的人,他们无所顾忌,反而恣意,反而畅快人生,为什么?

    仿佛一个漩涡,倪应竹可能自己也知道,但她放逐自流,眼睁睁看着自己掉下去,任翻滚的浪潮将她卷灭。

    骤然乍起的狂风终于停了,对踵相接的便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落到倪应竹的每一根发丝里。

    她追着远去载着倪舅舅和倪舅妈的车子,脸上眼睛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嘴唇青紫,几颗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瓣,口腔里没出血腥她没有感知,迎着暴雨,追向一辆永远也追不上的汽车。

    她折磨自己不如折磨钟奕铭和许熙森来的痛快,两个大男人跟在她身后,心痛身体痛哪里都痛,可每每上前,都要被她狠狠地推开。

    雨越下越大,几个年轻人冒着大暴雨一路狂奔像是迎着朝阳冲向美好未来的少年,可如果真那样,钟奕铭或许还会开心一些。

    他快走几步,将倪应竹整个抱在怀里,她拳打脚踢,指尖戳到他的脸颊,下巴也被她尖细的指甲划出几道波浪,他抱紧她就是不肯撒手。

    他说:“阿竹,你清醒一点,你这样折磨自己倪老师也已经回不来了,反而她在天上看到你这样,只会更难过,你不明白吗?”

    明白,倪应竹就是因为什么都明白,所以她善良豁达,她以为她把一切事情都做好了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人生,可为什么她和母亲要经历这一切,她们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一辈子与人为善,为什么反倒要被亲哥嫂推下楼去丧命。

    她不懂,以后也不想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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