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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冥莪刚走没多久,散洇就来了。夕兆看着他自来熟地走进来和自己打招呼,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出名的景点,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何其热闹。在原来的世界时,他虽然也是处受人欢迎的景点,性质却完全不同。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这个世界的人看他像是看什么天外来客,好奇中还是带着些敬畏,而在原来的世界,他就堪比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沙包,许多人都爱来他这里放松宣泄一番。

    散洇抬脚走进来,在夕兆身旁落座,却没着急说话,而是用带着笑的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突然亲热地抓住夕兆的双手说:“小兆啊,昨天休息得还好吗?我看你黑眼圈还是有些明显,是不是睡不惯床啊?本闲者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调些安神的熏香吧,对了,最近吃的还习惯吗?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去厨房偷吃的时候带上你一起去……”

    眼见着散洇越说越有没完没了的倾向,夕兆不得不打断他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要说吧?”说着,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散洇手中抽出来,这时候夕兆才发现,刚刚被散洇握住的地方十分温暖,而他体温偏低,这样的温度对比起来就高得有些不同寻常。夕兆看了散洇一眼,后者表现得并无异样,夕兆也就将心中疑惑压了下去。

    散洇被他一说才像是刚想起自己的来意似的:“的确是这样。小兆,你也知道,小莪莪为了让我能带你直接接触刻世之树,在月度会议力排众议,自那之后,我是寝食难安,唯恐让冥莪大人的一番苦心落空……”

    “我明白了,”夕兆果断打断散洇正唱得欢的独角戏,“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

    散洇见他这样爽快,也不再绕弯子,说:“我个人倾向越快越好,只不过两天后有一场小型春厄,时间有些不凑巧……”

    “两天后?这是贤者的预测吗?”

    散洇笑了笑:“小莪莪应该和你说了循环的事了吧,其实,在这三十六次循环里,春厄来袭的时间和规模都是固定的,从未发生过改变。”

    夕兆闻言,陷入沉思,散洇在一旁静静等着他的问题。

    “我想知道,以三十天为周期的循环,究竟能够还原到哪种程度?在上一个循环里发生的所有改变,在下一次都会消失无踪吗?”

    散洇摇了摇头:“只有非生物身上发生的改变会被重置,生物的则不能。例如城墙上的一块石砖被打碎,下一次循环它又会恢复到完好无初,而如果上一次循环里,有人受伤或死亡,那下一次这个人的伤也不会消失无踪,死去的人更不会死而复生。”

    “那如果从这个逻辑推断,出现时间固定的春厄也算是非生物的一种?”

    这一次散洇却没有那么快回答,他拿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如果春厄是非生物,但它寄生的那些鸟兽却都还没有失去生命,而且就算来袭时间固定,来袭方式、出现地点也并非次次相同。”

    夕兆闻言,若有所思。散洇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接触时间就定在此次春厄消退之后吧,按照过去的经验,这次春厄过去后,我们有七天的喘息时间,时间算是充裕的。”夕兆点了点头,等到散洇出门离开后,他轻声喊道:“尥。”

    黑发少年出现在他身后:“使者大人。”

    “叫我夕兆就行。尥,你有亲眼见过春厄吗?”

    “我跟在冥莪大人身边时,曾经亲身抗击过春厄。您问这个做什么?”

    夕兆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危险吗?”

    “最开始几次的确挺危险的,死伤不少,但后来大家都有了经验,提前做好了准备,伤亡也降低了不少。”

    夕兆沉默片刻,才转头看向尥,缓缓说:“我想去看看。”

    尥:“什么?!那可不行,太危险了!”

    冥莪:“可以啊。”

    扛不过夕兆固执的尥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带着夕兆去找了冥莪,尥本以为冥莪听到夕兆的要求,会和自己一样强烈反对,可没想到她半点犹豫也没有地点了头。听到这三个字的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不说夕兆身份特殊,春厄的危险也不是闹着玩的,尥难以置信地看着冥莪,怀疑她在夕兆面前就只会说“可以”两个字了。

    因为尥没有完全掩盖住自己的身形,所以离他很近的夕兆还是能够感受到他所在的大概方位,而当夕兆听到冥莪的话后,对着尥的方向,暗暗递出一个带着小得意的眼神,尥与他视线撞上,意外得十分彻底。他没想到平常态度漠然的夕兆居然也有这样一面,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意外来得太片面。再怎么说,夕兆也不过少年年纪,他又不是树木石头做成的人,怎么会没有喜怒哀乐呢?

    想到这里,尥突然也感到释然了。原本他因为夕兆向冥莪讨要自己的指挥权一事,心中或多或少对夕兆产生了一些抵触和提防,但是现在他意识到,夕兆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孤身一人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想要一些自保的力量再正常不过,此时他对夕兆的看法换了一个角度,甚至开始对夕兆选择依赖他这一现状有些感动,心中对夕兆的警惕和提防也放下不少,只是悄悄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

    离春厄再一次来临只剩下一天左右的时间。夕兆见到冥莪时,她是回夏庭简要交代护队的防卫事务的,很快又要赶去城墙和卫队一起防备,得到冥莪同意后,便跟着她一同动身。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半路突然闪出一个不速之客:护队副队长兀狂挡在了夕兆面前,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冥莪,行了个礼,说:“冥莪大人,请让我也一同前去。”

    夕兆被他这一眼给瞪得莫名其妙,回想起第一次见他和在月度会议上时,这人也是见谁都一副别人欠他钱了的模样,便在心里想道:或许是他天生斜眼,不得不这样看人。

    面对其他人,冥莪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说话,果断地拒绝了兀狂:“不行。”兀狂还想说些什么,冥莪又说:“你有你自己的岗位,做好你自己的职责。”

    兀狂双拳紧握,不甘的目光刺在夕兆身上,随后又转过去,欲言又止地看着冥莪,冥莪没有说话,绕开他向前走去。夕兆连忙跟上。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夕兆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却发现兀狂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冥莪的背影。夕兆看了看逐渐变为一个小点的兀狂,又看了看目光始终未从前方移开的冥莪,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夕兆心中通透,不知怎么的,却对那位副队长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怜悯之情——夕兆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她毅然决然抛下自己离开时,是否也像冥莪一样绝情,一个回望的眼神也未曾施舍给他?

    这样想着,他脚步也不自觉放缓了。夕兆看着冥莪挺得笔直的背影勇往直前,走出了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来,逐渐变得遥远渺小,那远去的背影逐渐和夕兆回忆里那个模糊的背影重合起来。夕兆情不自禁地期盼她能够走得再慢些,至少能够回头看一眼,只要那么不舍的一瞬目光,就能够让他借此哄骗自己,妈妈是爱自己的,她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她只是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接我的,因为我是妈妈的孩子啊!

    两人的距离这样逐渐拉远,尥看着突然停住不动的夕兆,没搞明白这位使者又怎么了,只好和他一起停下来。前面的冥莪发觉夕兆久久没有跟上来的迹象,疑惑地转身走回夕兆面前,问:“你不去了?”

    夕兆如梦初醒,猛地说道:“我去!”

    自冥莪见他,夕兆从没有这样大声地说过话,除了他站在天台那里情绪失控下发出的低吼,这样的语气将说话人和听话人都惊得一怔。夕兆不敢看冥莪,有些手足无措地别开视线。冥莪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放轻了自己的语气:“那就跟上来,你如果累了,很快就能坐上鹿车。或者,我背你?”

    尥听见,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两个人,见夕兆摇了摇头,先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感到一些微妙的可惜,更多的还是惊叹:冷若冰霜的冥莪大人居然这样照顾一个人,真是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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