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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双更合并)

    “抱歉。”秦衍认认真真解释, “我……”

    “不必不必。”傅长陵赶紧摆手,端着盘子从秦衍身边挤进屋去, 将盘子一放,便上了小榻,钻进被子里,背对着秦衍道,“好啦,睡了,明天估计还有很多事儿呢。”

    秦衍在门口站了片刻, 好久后, 他终于才关了门,走进屋来, 刚上床,他就听见傅长陵背对着他问:“师兄。”

    秦衍抬眼看他,傅长陵有点不敢回头, 看着面前的墙壁,睁着眼,紧张着道:“那个, 和我在一起,没给你添麻烦吧?”

    说完,他又有些不敢听秦衍的回答,赶忙道:“就是我当你师弟,我在你旁边这些日子, 有没有让你不开心?”

    “算啦,”他的话极快, 刚问了,似乎又反悔, “我就是随便……”

    “至少今日,”秦衍声音缓缓响起来,平和如那悄无声息流淌的月光,“我是高兴的。”

    听到这话,傅长陵感觉自己的心缓缓落了下来,随后便有些许欢喜缓缓涌了上来。

    只是这欢喜之中,有种隐约的悲凉夹杂,让他出声的时候,有了几分喑哑:“若是早一点就好了。”

    “什么?”

    秦衍有些没听清,便问了一遍,傅长陵闭上眼,他想起上一世秦衍那双苍寂的眼,想起他一个人走在漫天白花里,想起他盘坐在万骨崖下,被阴魂吞噬,他背对着秦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亮一些,似是高兴道:“我说,若是早一点知道你喜欢这些人间节庆,我当多陪陪你的。”

    秦衍听他的话,他站在房中,看着傅长陵的背影,他感觉自己该有情绪,可是却生不出来,他不知如何回应,想了许久,只淡道了一声:“多谢。”

    道完这声谢后,两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傅长陵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天亮,等到天亮之后,傅长陵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他迷糊着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床头的秦衍,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秦衍还在打坐,但他醒得早,明显比傅长陵知道得多些,便回答道:“在舞狮,昨夜傅前辈将谢慎从密室救了出来,谢慎宣布无事了,百姓正在庆贺。”

    傅长陵撑着自己起身,甩了甩头,便下床去洗漱,一面洗漱一面道:“那蔺……蔺前辈和我爹呢?”

    “宫里去了,让你醒了,直接去宫里找他们。”

    听了这话,傅长陵有些意外,他转过脸去,看着秦衍,诧异道:“我睡了这么久?”

    秦衍睁开眼,静静看他,点头道:“嗯。”

    傅长陵见秦衍这么不留面子,尴尬笑了笑,赶紧洗漱完毕,就同秦衍一起御剑进了皇宫。

    两人刚到了宫门前,便见一个年轻官员站在宫门门口,他看上去二十出头,傅长陵见他有些熟悉,正要开口,就听那青年恭敬道:“想必两位便是傅仙师和秦仙师,下官梅无涯,奉命在此等候二位。”

    听到这话,傅长陵这才明白这熟悉感的来源,他和秦衍点了点头,梅无涯行过礼,便转身道:“二位随我来吧。”

    秦衍和傅长陵跟着梅无涯一起进了宫中,两人到了大殿,梅无涯站在大殿门口,恭敬道:“陛下,秦仙师和傅仙师到了。”

    说着,梅无涯便往着腰朝着傅长陵和秦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提步走了进去,便看见谢慎从高座上急急走了下来,见了面就要朝着他们二人跪下,傅长陵忙伸手扶住他:“陛下,使不得。”

    谢慎被傅长陵扶起来,红着眼看向两人,颤抖着声道:“多谢仙师,要不是几位仙师,乐国就完了。”

    这是傅长陵第一次见谢慎的面容,他打从见到谢慎开始,谢慎便已经是鬼王,一团黑雾下只有绿色的眼睛和隐约的轮廓,完全是根据鬼气来辨认他的身份。如今的谢慎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是一个线条硬朗的男人,如今他穿着黑色绣金龙的帝王常服,宽大的衣衫和他消瘦的体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明显如今的他比起过往瘦了许多。

    他神色憔悴,涂了脂粉遮掩了气色,常服之下还隐约有些伤痕,傅长陵扶起他时,能感觉到他气息微弱,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秦衍没说话,他早知乐国的结局,便不愿去承谢慎这一句道谢,梅无涯上前了一步,扶着谢慎回了位置,谢慎招呼着秦衍和傅长陵坐下,随后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蔺尘和傅玉殊:“之前的事,大概就是如此,二位仙师不愿意相信那是鸿蒙天宫的人,我可以理解。我毕竟是个凡人,不懂得这里面的道道,或许的确受了蒙蔽,还望二位回到鸿蒙天宫,好生查办此事,谢慎感激不尽。”

    说着,谢慎举起杯来,朝着蔺尘和傅玉殊的方向推了推杯子,又朝着秦衍和傅长陵的方向推了推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然而四人没有人敢喝这杯酒,过了许久之后,蔺尘才开口道:“此事我们回去会详查,必保乐国无忧,还请陛下放心。”

    说着,蔺尘便抬手放在侧脸,轻轻按了一下,面具下方便弹了出来,露出她线条优雅的下颌,她将面具下半截往上一推,而后将酒一饮而尽。旁边傅玉殊低头看着酒杯,金扇轻轻敲打着手心。

    蔺尘喝了酒,谢慎表情轻松了许多,他声音缓了下去,叹息着道:“有蔺仙师这句话,谢某便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事,谢某想劳烦仙师,不知可否应许?”

    “陛下请说。”蔺尘将面具重新回位,看着谢慎。谢慎看着她,低哑道,“宫乱那天夜里,乐国皇族除了谢某,尽数被斩于屠刀之下,但谢某的大女儿不知所踪,不知仙师可否有什么法子,能帮谢某找找孩子?”

    “陛下确定您的女儿还活着吗?”

    听了这话,傅玉殊有些疑惑。谢慎点头,认真道:“国师生前曾为我儿点了一盏魂灯,如今魂灯还在,她必然没什么大事。”

    傅玉殊点了点头,便道:“那劳烦您将公主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给予我们,若有一些身边常用之物,那就更好了。”

    “若当真有办法,就太好了。”

    谢慎听傅玉殊的话,顿时亮了眼睛,忙吩咐人将谢玉清的生辰八字和平时玩的布偶拿了过来,随后交给傅玉殊道:“我儿名为谢玉清,仙师若还需要什么,尽可吩咐。”

    傅玉殊点点头,没说话,他画了个符咒落到布偶上,随后用手中金扇点在那布偶额间,闭上眼睛开始找人。

    秦衍静静看着,傅长陵靠过去,小声道:“这是傅家的寻人咒,只要这人还活着,没有找不到的。”

    傅长陵刚刚说完,便见傅玉殊睁开眼睛,皱着眉道:“找不到。”

    秦衍转头看傅长陵,傅长陵也有几分诧异,直接道:“把布偶给我。”

    傅玉殊愣了愣,而后赶忙起身,恭敬将布偶交到傅长陵手里:“前辈,请。”

    傅长陵见他爹这模样,颇有几分心虚,赶紧道:“傅道友不必客气。”

    说着,他和傅玉殊一样画了个寻人咒落到人偶身上,而后用神识顺着符咒一路探索过去,探索过去后只见白茫茫一片,什么都察觉不到,傅长陵定了定神,便知道这是有人刻意阻拦,于是他干脆停了下来,开始搜寻所有可疑的灵气。

    对方似乎也料到了有人会这么找谢玉清,藏得极深,好在傅长陵神识强大,没有一会儿,便察觉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他顺着那灵力追了过去,没了片刻,便在鸿蒙天宫戛然而止。

    傅长陵慢慢睁开眼睛,秦衍看着他,只道:“如何?”

    “我知道在哪里了。”

    傅长陵看向蔺尘,吐出四个字:“鸿蒙天宫。”

    谢慎听了这话,脸上神色惊疑不定,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碍于旁边人不好开口,蔺尘站起身来,只道:“劳烦陛下将公主画像给予在下,在下这就赶回鸿蒙天宫,将公主带回。”

    听到蔺尘的话,谢慎脸色终于才好了几分,他直起身来,朝着蔺尘行礼道:“就拜托仙师了。”

    蔺尘点点头,站起身来,朝谢慎回了一礼,而后她走上前去,将一颗光珠交给谢慎。

    “这是传讯珠,若你们遇到什么大难,可捏碎这颗珠子,我会立刻知晓。”

    “多谢仙师。”

    谢慎领了珠子,立刻便要再跪,傅玉殊忙站起身来,扶住谢慎道:“陛下客气,这本也是我们该做之事。如今既然还要寻找公主,事不宜迟,”傅玉殊看向蔺尘,“我等先行告辞吧?”

    蔺尘点了点头,朝谢慎行礼道:“告辞。”

    双方寒暄片刻,谢慎送着四人出宫,出宫之后,傅玉殊转头看向傅长陵道:“两位前辈接下来也打算去鸿蒙天宫?”

    “是啊。”

    傅长陵笑了笑:“不方便么?”

    “怎么会不方便。”傅玉殊笑起来,“我就是问问,算好了人数,晚辈好作安排。”

    “听说你与蔺少主婚事将近?”

    傅长陵与傅玉殊闲聊,傅玉殊听到这话,眼里才露出几分真正的笑意来,语调虽然克制,却也欢喜了许多:“嗯,就在二十天后了。本来我们都得在家里好好准备的,但她闲不住,之前还在道宗那边帮人捉妖,我不放心,亲自来捉她回去,就怕她误了婚期,谁知道路上又遇到乐国这事儿。”

    说着,傅玉殊抬手摸了摸鼻子,又愁又无奈:“她执意要管,我也没法子,只能陪着了。”

    “玉殊道友脾气不错。”

    傅长陵一面说,一面忍不住想起后来傅玉殊那些镇压傅家的手腕,心里有些发毛,他赶紧让自己什么都不想,笑道:“好似也乐在其中。”

    “的确还好,毕竟求娶她之前,她性子我是知道的。”傅玉殊说起蔺尘,眼神都柔和了许多,“若她不这样,倒不是她这个人了。”

    “那玉殊道友不怕日后麻烦?”

    “麻烦有什么?”傅玉殊笑起来,“有麻烦,我帮着她就是了。怕就怕我怕麻烦,把她一个人丢下,她那性子,”傅玉殊转过头去,声音轻飘飘道,“我不在身边,要吃大亏的。”

    傅玉殊正说着,蔺尘在前方叫他:“玉殊。”

    “来了来了。”傅玉殊听了蔺尘的唤,朝着傅长陵和秦衍行了个礼,便赶紧跑上前去。

    傅长陵跟在两人身后静静瞧着,秦衍见他面上带笑,不由得道:“你笑什么?”

    “我以前以为,我爹不喜欢我……”傅长陵顿了顿,随后改了口,“不喜欢蔺尘。他也不大喜欢我,可如今我却觉得,他心里,应当是很珍爱她的。”

    这样的话,傅长陵以为秦衍不会搭理他,谁曾想,秦衍却是低低“嗯”了一声,虽然也没说什么,傅长陵却明白,秦衍的意思,是想表示,他在,他陪着他。

    当然,或许也是他会错意,可是他此刻却宁愿这么想,想着秦衍这个人,终究有几分对他的温柔。

    四个人一起回了之前住的地方,傅玉殊去收拾东西,秦衍和傅长陵没什么好收拾的,便跟着蔺尘去见了越思南。

    越思南的伤好了一些,他们进去时,她已经梳洗好,躺在床上看书,见蔺尘回来,越思南亮了眼,沙哑着声音喊:“姐姐。”

    “我们得走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蔺尘问了这话,越思南赶忙点头,她赶紧下床来,站到了蔺尘身边,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副等夸的样子。

    蔺尘面具下的眼弯了弯,她温和说了句:“乖。”

    刚说完,傅玉殊“哐”的一下靠在门口,把门撞得震天响,没好气道:“走了。”

    蔺尘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傅长陵,正要说话,傅长陵便出声道:“我们跟你一起去鸿蒙天宫,至少把乐国的事处理了。”

    蔺尘应了一声,随后一行人便启程离开。

    傅玉殊拿出了傅家飞舟,这飞舟继承了傅家一贯审美,金粉外表,看上去闪得人眼睛疼。越思南见了,沙着嗓音,没好气道:“傅家的审美十年如一日的差。”

    “你坐我的飞舟,”傅玉殊听见了,回头瞪大了眼,“还敢嫌弃我?”

    越思南往蔺尘背后一跨,躲着吐舌头,傅玉殊正要说话,就听蔺尘道:“她还小,你计较什么?”

    “十五六的人了,还小么?”傅玉殊用扇子一指,蔺尘笑着走上前去,握住傅玉殊的手,将他的手拉下来,温和道,“别吵了,上船吧。”

    “思南,”说着,蔺尘回头看向越思南,郑重道,“玉殊日后是我夫婿,你若尊重我,便也当尊重他。”

    听到这话,傅玉殊面上笑容顿时绽开,忙道:“不妨事,她还小嘛。”

    傅长陵见傅玉殊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秦衍看了他一眼,有几分无奈,只道:“走吧。”

    一行人上了船,飞舟便开始朝着鸿蒙天宫而去。

    乐国到鸿蒙天宫,飞舟大约需要十二日的时间,五人在船上无事,傅玉殊便组织着大家打叶子牌。

    打叶子牌也算得上仙界一项传统娱乐项目,但多盛行于世家,像鸿蒙天宫这样的宗门,大多不提倡这样的娱乐,于是五个人里,也就秦衍不会打,刚好傅长陵四个人凑一桌。傅长陵四个人打牌时,秦衍便走到边上,他站在飞舟上,静静看着流云浮动。他倒也是习惯了这样的,众人喧闹,他自寂寞。

    傅长陵摸了牌,抬起头来,便看见秦衍站在边上,他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捻着一张牌,始终没动。旁

    边越思南皱起眉头,催促道:“快出牌啊。”

    傅长陵想了想,笑起来,大声道:“师兄。”

    秦衍听到呼唤,回过头来,便见傅长陵招呼着他:“师兄,你过来一下。”

    秦衍愣了愣,他不明白傅长陵叫他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傅长陵起身来,将牌交到他手里,一把把他按在了位置上:“来,师兄,我教你。”

    “不用。”

    秦衍听了,忙要站起来,傅长陵整个人压到他肩上,高兴道:“快,出牌,我说你打。”

    “我不用,我……”

    “秦前辈,”蔺尘出声,温和道,“一起打牌,也是个乐趣。”

    蔺尘开了口,秦衍也推脱不了了,他拿了牌,看了傅长陵一眼,傅长陵双手压再他肩上,扬了扬下巴:“出牌,保你不输。”

    秦衍轻轻将牌放在桌面上,傅玉殊“噗嗤”笑出声来,越思南斜眼看他,“啪”的一下,哑声道:“四条。”

    越思南出完牌,蔺尘也抬起手来,“啪”一下按在桌面上,笑道:“三万。”

    “碰!”傅玉殊大喝出声,激动砸下一张牌来,“幺鸡!”

    “糊!”

    傅长陵大喝了一声,随后就指了一张牌给秦衍,激动道:“出这张!把那幺鸡拿回来!”

    秦衍有些反应不过来,傅长陵便从后面环住他,抓了他的手,将幺鸡拿了回来,随后握着他的两只手将牌一摊,覆在秦衍耳边,低着声道:“你看,这就叫清一色。”

    秦衍不自觉往旁边侧了侧,傅长陵察觉不妥,忙也收了手,后面傅长陵一面给秦衍细致解释着各种规则,一面指点着他出牌。

    叶子牌在傅家几乎是传家技艺,全场几乎就是傅玉殊和傅长陵的战场,秦衍和他们搓了一晚上叶子牌,终于大概知道了规则。天明的时候,秦衍终于靠着自己自摸胡了一局。

    他将牌翻开的时候,不由得高兴说了声:“糊了。”

    那声音不大,与别人相比,甚至算是毫无波澜,可在秦衍这里,却已是少有高昂的语调。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有些犯困,看见他赢了,越思南揉起眼睛,颇有些不高兴道:“不打了不打了,输死我了。”

    说着,她将自己面前代表着筹码的牌都推给了秦衍,便站起来回了房。蔺尘和傅玉殊也陆续起身,同两人告别后回房。

    甲板上一时就剩下了傅长陵和秦衍,傅长陵转过头去,看着还有几分喜悦的秦衍,清晨阳光刚刚破开云雾,落在这人面容上,朝霞流淌在远处,鸟雀从飞舟旁飞鸣而过。

    秦衍察觉傅长陵在看自己,转过头去,便见傅长陵笑起来。

    “高兴么?”

    “倒也不曾想过,”秦衍温和道,“原来这些事,也有这般乐趣。”

    “这世上有乐趣的事儿很多,”傅长陵听他欢喜,自己也高兴起来,忙道,“以后我一一教你。”

    秦衍愣了愣,片刻后,他不由得笑起来:“你我修道之人,怎可贪图这些。”

    “这你就错了,”傅长陵站起身来,走到船边上,看着飞舟之下辽阔的山河,平静道,“修道又是修什么呢?所谓修道,便是体会如何活着。活在这世上,有喜怒哀乐,有生死别离,若不一一体会一遍,又谈什么修道呢?”

    “先成人,再成神,师兄,”傅长陵回头看他,颇有几分遗憾,“你啊,就是少了几分人气。你生来便已有神佛之心,没沾染过烟火气,若有一日,你当真渡劫飞升,想起来,怕也是有几分遗憾的。”

    秦衍听着他的话,有些发愣,傅长陵走到他面前来,半蹲下身,仰头瞧着他:“你没入过红尘,让我带你在这红尘走一遭,好不好?”

    “我只让你看好的,陪你过新年,带你打叶子牌,以后带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去好看的地方,每一天,都让你有新的高兴。这样的红尘,师兄,你体会一次,行么?”

    秦衍没说话,他呆呆看着傅长陵,傅长陵朝他伸出手去,在看见傅长陵伸手那片刻,秦衍骤然惊醒了一般,慌忙侧身一退,躲开了傅长陵伸出来想要抚在他面上的手。

    傅长陵面色不动,笑着抚到他肩头,掸了掸他肩头道:“不知哪里染了尘。”

    “睡吧。”

    秦衍站起身来,慌忙离开了去。

    傅长陵半蹲在地上,没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向边上,便见傅玉殊斜靠在门边,手上小扇敲着自己的肩头,笑着道:“前辈好像出师不利啊,要不要傅某帮个忙?”

    “不必了。”

    傅长陵站起身来,想了想,他又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想和秦道友有什么。”

    傅玉殊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傅长陵会这么说。傅长陵笑了笑,只道:“我就是觉得,想要他开心一点。”

    “他的一辈子,”傅长陵说着,感觉舌尖有几分涩意,“太苦了。”

    一世清冷如月,却又心慕人间。

    他想要他过得好一点,想给他更多他觉得温柔的东西,想看他露出几分烟火气的笑容。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