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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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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木生深感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聪慧被鄙视了,闷闷不乐的走进屋内,屋子里的血腥味还在,偶尔风一过,还能卷着一股子食物腐烂的味道。这大夏天,一桌子的菜放了两天早已**,苍蝇围在上面嗡嗡嗡乱飞。唐次皱了皱眉,用不了两天,菜里就能生蛆虫了。

    窗边的血迹已经干涸,尸体被抬走,床上一片凌乱,苍蝇到处乱飞。

    角落里的四口大箱子很是醒目,箱口用青铜大锁锁着。柳木生见他目光落在锁头上,连忙说,“箱子产看过,都是嫁妆,一些衣物,不值什么钱,摆着好看而已。毕竟是一个庶女,江老爷也好像不太喜欢她。”

    “能把箱子打开么?”唐次绕着箱子转了几圈,问。

    柳木生点了点头,从袖兜里拿出钥匙,“钥匙一直保管在横叔手里,之前没人动过。”柳木生一边说,一边打开铜锁,一一把盖子打开。

    花凉探头往里一看,“这江老爷也太抠门了,姑娘成亲,送了四口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可都不值钱。”其中一只装着器皿,陶器,但显然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另一口箱子里是陪家的被褥,虽然是新做的,但质地一般。另外两口箱子里装着衣物,一个箱子装冬衣,一个装夏衣。冬衣的箱子装满了,根本躺不下人,夏衣的虽然没有装满,但要装下秦娘也不太可能。”唐次低头在巷子里翻了翻,扭头看了眼江蓝,“二小姐的嫁妆统共有多少?”

    江蓝一愣,随后就缓过神儿来,“冬装八件,夏装十二件。”

    唐次走回装器皿的箱子,“器皿呢?”

    江蓝想了想,“玉器八件,广口瓶两只……就这么多了。”

    “江姑娘记得很仔细。”柳木生回头看她。江蓝脸微微发白,好一会儿才说,“因为嫁妆是我帮着置办的,我自己贴了不少银子,爹爹本不打算给这么多的。”

    “这爹爹可真是够狠心的。”柳木生不屑的说,他家也有庶出的兄妹,可没见他爹这般吝啬,当年二妹出嫁,虽说不成十里红妆,但大嫁妆十八台,金银玉器数不胜数,端的是体面。

    江蓝抿着唇不说话,眼眶红红的。

    花凉瞪了眼柳木生,唐次低头在箱子里看了看,左拍拍右拍拍,直起身的时候,示意柳木生附耳过来。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唐次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柳木生去准备唐次让他准备的东西,唐次带着江蓝和花凉在屋子外头转了两圈。窗外是一片草地,因着前几天一直下雨,草地泥泞,如果有踩踏必能看出痕迹。唐次在草地里转了转,没发现脚印。

    “这是什么?”

    唐次走过去一看,窗棂下沿有一些细碎的粉末,白色的,很细微,唐次伸手捻了捻,凑到鼻端闻了闻。

    柳木生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捻起一点闻闻,“也没什么味道,是什么?”

    唐次抿了抿唇,卸下腰间的荷包,把里面为数不多的银子递给花凉,用小刀子把窗棂下残留的一点粉末刮进荷包里。

    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柳木生急冲冲回来,身后跟着几个伙计,两人一组,每组抬了一口红木箱子,规格和屋里江二小姐装嫁妆的一样。

    柳木生招呼人把箱子都抬进屋子里,唐次指着地上的箱子,“把东西都照原来的摆放方式放在新抬来的箱子里。”

    众人狐疑的看着他,几个伙计摸了摸脑门看柳木生。

    “看我干什么,照办就是了。”

    几个伙计七手八脚的把东西一样一样按照原来的摆放方式放进新搬来的箱子里。东西一样一样摆完,柳木生惊得扑过去扒着红木箱子,侧头看唐次,“唐兄,这,不对啊。”同样大小的箱子,这些东西装进原来箱子里的时候是满的,换了箱子后,竟然只到箱子的一半。

    唐次走过去,附身在原来的箱子底部敲了敲,用力一抠,箱子底部是一个活动板,用一个机簧卡着,只要触动机簧,活动板就可以拿下来,下面是一个差不多半尺深的隔断。四个箱子里有四个隔断,节省下来的空间正好空出一个箱子,也就是说,“秦娘真的是躲进箱子里进来的?”花凉吃惊的看着唐次。

    唐次点了点头,柳木生站起来看着江蓝。

    江蓝捂着嘴连连退了好几步,“我,我,我不知道,我,虽然都是我置办的嫁妆,可是我也只是拿了银子让横叔去置办的啊!”

    柳木生回头叫了名伙计,“你去把横叔叫来。”

    伙计匆匆离去,屋子里又是一片静谧,柳木生围着箱子转了几圈,摸了摸下巴说,‘“可就算秦娘是躲进箱子里进来的,换了屋子里的蜡,那她是怎么打开箱子的?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唐次绕过八宝屏风来到窗前,案发时,窗是从里面插上的,门锁也是从里面锁住的,那人是怎么离开的?

    “凶手还有一个帮凶。”花凉猛地一击手掌,“对了,一定是有一个帮凶的。当时守在门外的一共几个人?”

    柳木生连忙说,“三个,一个小厮,一个守夜的丫鬟还有一个婆子。”

    “三个人,到底谁是帮凶?”花凉捅了捅唐次,“木头,你说啊!”

    唐次推开窗棂,窗外正对着一片草地,草地尽头是一条羊肠小道,穿过月亮门就是小花园。

    经过了几天的大雨,花园里的花都打散了,满地调令的花瓣层层叠叠,看着好不让人心疼。

    “江小姐。”

    江蓝啊了一声,抬起头。

    “府上可有人种植了牡丹?”

    “啊?”江蓝愣了下,不悦的挑了挑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花?”

    唐次自然不是惦记花,“去年扬州出了几株金爵牡丹。不知府上可有?”

    江蓝抿了抿唇,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唐次指了指窗棂下摆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粉末,“这是金爵牡丹的花粉。”

    “不可能。金爵牡丹一直被我爹爹锁在花房,平日旁人轻易不得近身。”说完,不由得诧异的捂住嘴巴,“你,你怀疑我爹?不,不会的,我爹根本不可能杀妹妹。”她爹虽然不喜欢这个妹妹,但绝对没有理由伙同外人杀了她啊?这怎么可能呢?她绝不相信,“你,你说谎,你不过是个侍卫,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我爹杀人?”

    花凉皱了皱眉,拉着唐次这木头一连退了好几步,双手叉腰等着江蓝,“你别叫了,唐木头又没说是你爹,你自己在这儿对号入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你爹没问题,你何必替他开脱?大理寺的右卿可是在这儿呢。”抬手一指柳木生,“柳大人,说话啊!”

    柳木生脸一黑,“我说什么?”

    “说。”花凉一愣,“你问我?”

    柳木生苦笑道,“我问唐兄。”

    唐次木木的叹了口气儿,低头在柳木生耳边呢喃几句,柳木生眼睛一亮,“好,我这就要人去传唤。”

    不出半个时辰,老管家横叔缓缓走了进来,紧接着是昨天晚上在门外守夜的小厮阿泉,丫鬟翠花,还有一个婆子王婆。李炳随后进来,与正好被柳木生叫来的江老爷碰了个正着。

    江老爷始终黑着脸,见了江蓝时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江蓝红着眼睛不说话,刚刚那股子风劲儿刚过,整个人都是飘的。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江老爷看着柳木生,又看看地上几口大箱子,脸色阴了几分,“胡闹。”

    柳木生连忙安慰几句,不一会儿,衙门里的捕快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她身上穿着囚服,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她跟在捕快后头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几口阔口箱子,身子下意识的缩了缩。

    “抬起头来。”柳木生哼了一声,两个捕快分左右撩开秦娘的头发,露出一张满脸疤痕的狰狞面孔。

    江老爷脸色阴沉难看,别开头不看秦娘的脸。

    “秦娘,你不是翻供不承认自己杀人了么?好,今天本官就让你无话可说。”柳木生拉了把椅子坐在大堂中央的八仙桌前,唐次站在他身旁,抬头朝外望了望。

    “唐兄。”柳木生见他不出声,轻咳两声,抬脚踢了踢地。

    唐次不说话,走到几口大木箱子之间,指了指其中的四口箱子,探手在箱子底部抠弄一会,打开所有活板,把活版向下落了半尺多,然后招呼几个伙计把另外四个箱子里的东西先后全部装进三个箱子里。四口大箱子,本来装得满满的,但因为箱子底下活板落了半尺多的距离,空出来的空间被填满,四口箱子正好生出一个箱子的空间。

    他撩起衣袍,抬脚埋进最后那个空着的箱子,身子蜷缩,正好缩进箱子里。

    唐次赶上箱盖,柳木生连忙吩咐刚刚那几个伙计没人两组轮流试着抬了抬箱子,其中两个说,“是的,昨晚抬嫁妆时便觉得箱子很沉,以为是什么贵重的金银玉器,没想到没想到会是个人。”

    “二丫头的嫁妆都是横叔亲自采买置办的,难懂还能是横叔杀人?”江老爷猛地一拍桌子,“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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