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恒看他起身坐到自己这边，有些僵硬地向旁边挪了些。
天地良心，她只是在想怎么说出‘我不会’，绝对没有坐一起的想法。
两人现在的状态，似乎是默认了彼此的存在。只等一个时机挑明，但彼此并没有暧昧举动。
石原坐下，与她隔着不会生疏也不够暧昧的距离，接过了她刚脱手的鼠标。
虞恒在心里轻咳了下，指向屏幕开口。“这里一加快，前面也乱了。”
石原撤回了几步，从出错处给她指明，偶尔讲解几句。
虞恒听懂了，真的听懂了，但石原停手，换她继续后，又乱了。
离谱！这不合理！
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扭头看向还坐在旁边的石原。
他正含笑看着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宠溺地轻叹口气。
抬手轻拍掉她的手，拿着鼠标只是简单添加几处，就完成了她几分钟没调好的东西。
虞恒也叹气，捧着咖啡杯像掩饰尴尬般轻嘬了几口。
这次脱手，再也没拿回鼠标，石原直接一边听她想剪的效果一边剪好了视频。
虞恒满意地浏览了一遍最终效果，长舒着气按下了保存，比完成一章漫画都舒心。
“好了，下周的视频素材有了。”
石原听着她说的‘下周’，笑而不语。
虞恒扭过头来，略带讨好地看向他笑。“那下下周……”
他了然。“年底了，不出意外不会出差了。”
“那……”早就说了会教她，但再次提起还挺不好意思的。
石原轻点头。“还去接你。”
真的有人说过石原不懂社交吗？明明这么通透，把她要说的话都接了。
石原起身，坐回了对面。“出去转转吗，几年前a市办了一处画展。”
提起这虞恒可就来劲了。两人是早上出来的，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
她收拾着电脑和纸笔，没心没肺没多想地说着。“没想到你还留意画展位置。”
没人应答，石原虽然话少，但很少不回应她明显是想对话的闲聊。
石原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轻看着她，似乎是让她自己去想为什么。
他轻伸来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要帮她提着包。
考虑要装笔记本电脑，她背的是大款的休闲帆布单肩包。
重倒不重，除了电脑和一些必需品也没什么了。
大概是熟悉度和依赖感比她想的还要多，哪怕不重，她还是递了过去。
楼梯并不拥挤，下面有人上楼，虞恒走到他后面。
犹豫了一瞬，等上楼的人走远后还是想问出来。
“石原。”也不等他应声，虞恒就接着问。“那画展你是以前就留意了还是最近才留意的。”
石原也不隐瞒。“以前，一直都很留意的。”
所以…果然如她所想，石原喜欢她真的不是她回来后才发生的事。
她接着问。“那……你去过吗？”他说，是几年前就开放的展厅了。
这次石原犹豫了一会儿，从楼梯上犹豫到下了楼梯。
他回过身来等着落后几步的虞恒，轻浅却专注地看着她，轻声说着。“经常去。”
现在的虞恒很少看言情小说了，上学的时候倒是喜欢和同学间分享。
那些甜言蜜语即使是看着文字，也仿佛有了画面感一样的脸红心跳。
久违的少女心思像烟花在头脑里绽放炸裂。
明明他没说什么甜蜜的话，没说什么动情的字。
虞恒心里却总是响起另一种说法。
我知道你喜欢画画，就一直都留意着你喜欢的东西。
我经常去，因为见不到你，所以接触了你喜欢的东西像是离你很近一样。
我经常去，因为去的路上和去的时间都在想你。
她知道不该这样过度地自我攻略，可越是不想这样想，这些想法就越是清晰。
由最开始那一刻的甜蜜害羞，慢慢变成了一寸寸地撕扯伤口的疼。
知道石原对她不是一时兴起也并不都是好事。
她甚至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承受了别人的喜欢。
若是这次回来没有见到石原，大概她老年以后回想起来，对他只有一句c大学神的评价。
路峋没有回应她的喜欢，但对她确实像妹妹一样周到体贴。
只是忽视她对他的男女之情，从不曾忽略她这个人，和她的存在。
而她对石原，说是忽略，不如说是忘记他停留于她的生命过。
虞恒跟着下了楼梯，两人都没说话，这么沉默着走到前台。
她拿着手机要扫码付款，石原抬手轻压下她的手机，自己先一步付上了。
两杯咖啡，两块小蛋糕要不了多少钱。
虞恒没有想用这个甜点抵消一顿饭的意思，只是因为他教她半天，理应她付的。
他走在前面拉开了门，示意虞恒先过。
虞恒走出门外慢了半步等着他走并排。“你帮我许多了，视频也可以说是你做的，应该我请你的。”
“没事。”他说的云淡风轻。
接了这份漫画合作后，虞恒的工资高出许多，但她也明白，跟石原比还是差得多。
她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叹气。“虽然我工资比不上你，但这个钱出得起。”
“不用。”他侧过脸看了看只到他肩膀，正仰脸和他说话的虞恒。
“剩下的几顿饭也不用请了。不是因为工资，是因为我想让你欠着。”
？
虞恒不太明白，忍不住轻拧起眉，继续看着他。
这次，他耐心地解释着。“你得欠我一些不能拒绝的理由，来做我的退路。”
虞恒听得似懂非懂，这几顿饭是人情，如果不是两人之间隔着深仇大恨，确实不会拒绝。
她轻笑着开玩笑缓解气氛。“那会花掉你好多钱。”
石原勾起的嘴角加深了些，似乎是听到了很受用的话。
他轻挑眉。“你可以试试。”他顿了顿。“试试我能不能养得起你。”
陆少手底下的红人，别说一个姑娘，再成倍来一些，他工资也吃得消。
这么想着，虞恒忍不住撇嘴。“你可是陆少看重的人，像他一样美女环绕也不意外。”
这话用到刘阳身上才对。
石原失笑，知道是她害羞中的玩笑话也不解释。“这么说来，你没被陆少挖走还挺好的。”
“为什么。”没想过要离开池舒公司，又挺好奇他这么说的。
石原学着她的样子。“见过一次他公司的美术组成员，年轻帅气的多了去。”
“好家伙。”虞恒夸张地感慨着。“陆少可没给我说这个，那我明天就给池舒递辞职信。”
他无奈地轻笑出声，一手无奈地搭在她头上轻按了下，很快就抽离。
上次和他公司的人一起团建，不是没见过美术组的男孩子们，她拒绝的样子已经很明显了。
对于他忽然亲近的动作，虞恒没说什么，当时没想到所以没来得及躲，后来也没想躲。
她好像，越来越适应石原的存在了。
这么一路开着玩笑，说说平时的事就赶去展厅。
那地方建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地方差不多中午，石原先在附近带她吃了午饭才去。
今天是周末，还好是中午，里面的人并不多。
大多是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在画前小声地交流着。
看那交谈的样子，多半学的绘画专业，或者对那幅画极感兴趣。
也有一些素质不够高的，偶尔发出打扰到别人的声调。
虞恒先走向了几乎无人的那片区域，展示的都是云层。
比起那些秀丽的山水画，仿真的美人相动物图，这些云层略显单调了些。
可虞恒是学画画的，在这行也算是有些见解，理解也高一些。
怕石原觉得画面单调太过无聊，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与他搭话。“你以前来都看些什么。”
石原承认。“我是个外行，只能看表面，就是走到哪看到哪。”
可算有他不会的了，虞恒忍不住骄傲起来。
“现在我来当老师，我讲给你听啊。”说着她又有些泄气。
“不过看画和看书是一样的，每个人看的重点不同，理解的就有偏差，就没有对错。”
“你能从画手的风格，甚至是画法里，更真实地理解到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也很重要。”石原安慰着。
虞恒对他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就有一声轻淡的呲笑。
她背着画板，应该是美术组的学生。
甚至是专业能力很不错的学生，她拉着旁边的男孩子走近虞恒两人面前的这幅画。
对于两人互相安慰的说法有些不屑。
虞恒没在意，向旁边让了让位置。
那男孩懂事地对两人轻笑算是抱歉和道谢了。
那女孩扁扁嘴，又向这边挤了挤，一副要站在正面观赏的霸道样子。
虞恒被她忽然挤来的动作碰到，还好有石原轻扶了下。
两人因为刚才说话怕打扰别人，声音小就离得近，这么一让一扶，两只手忽然碰上了。
陌生的感觉让两人忍不住对视，又不好意思地躲开视线。
那双无意间握到的手却没松开。
那女孩为自己的莽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一直被人仰视的她也不想道歉。
她轻声嘟囔着。“不懂就不要卖弄，成年人了还爱显摆。”
本来有些不满的虞恒心思集中在手上，哪还有半分负情绪，反倒是微笑地轻点头。“说的也是。”
说完，她拉着石原走向了其他的地方。
那小姑娘在后面轻哼了一声，对她的态度更不满了。
虞恒都不生气，石原更不会生气了。
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太没礼貌，他还想谢谢她的。
虞恒走在前面，两人像其他小情侣一样紧牵着手。
石原慢慢有些不满足只是这样平淡地相握，小心翼翼地伸展手指滑进她的指缝里，再慢慢地与她十指相扣。
这样，就牵的更紧了。
他的动作像个青涩的初尝爱情的少年般轻慢，慢的虞恒甚至知道下一秒哪片肌肤会相碰。
虞恒何尝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小心翼翼宠爱的滋味。
她不敢看他，也没有拒绝，一直是默许他的动作。
明明先前想好了怎么浅显地给他讲一点点的，最后只是沉默地站在画前，更多的感官被他温热的手扣着。
紧紧相扣的不止是手，还有陌生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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