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安静的展厅更加安静了，连其他人的脚步声都像在踮着脚般。
这个地方本来安静才是常态，可因为心思不同，虞恒越来越尴尬起来。
她在心里轻咳了下指着前面的画对他闲聊。
“你看这只猫好像咱们c大的那只，咱们学校的校花猫，你一定也知道吧。”
其实并不确定他会不会知道，只是想没话找话罢了。
c大的几只野猫，不知道从哪来的，它们性子软不伤人，校方没有驱逐过它们。
被学生们照顾的胆子大了，经常饭点时排排坐在食堂的必经路上等着投喂。
其中一只浑身黑色毛发，那双异色猫眼格外惹人注目，慢慢有了‘校花’的称号。
画上的黑猫也是异色眼瞳，趴在青草上发呆。
像是c大饭点时，那几只猫盯着每个路过的人要投喂一般。
“知道。”石原轻声应着。
他不仅知道，他还见过虞恒最开始小心翼翼地想摸它又怕被抓。
当然，那些猫与学生们亲近惯了，还没发生过伤人事件，不然校方不会不管。
他看着不远处的虞恒轻轻的摸着小黑猫的头，因为开心眼都弯成月牙状。
她激动地叫着旁边的朋友看小黑猫乖巧的样子。
当时她旁边那群同行的朋友里，除了池舒还有别人都关系不错。
而那些曾经的好朋友，全都在她因为信号问题不容易联系上的四年山区时光里散了。
她们走后，刘阳和陆少也过去投喂那些小猫。
平时站在一边不感兴趣的他，掰了一段刘阳的火腿肠给那只小黑猫。
刘阳还没吃饭，心疼地说他没有良心，他充耳不闻。
那只本来并不想亲近他的小黑猫，因为那段火腿肠慢悠悠地凑近了些咬住。
他如愿地轻摸着它的头，一向平静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那么多年的思念再也不憋闷了。
只是说了来a市，可a市这么大学校这么多，他们还能碰到一定很有缘分吧。
那些青春懵懂的心思，这么容易就变得五彩缤纷。
“是吧是吧。”虞恒说着。“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石原没说话。
那只小黑猫，应该是不在了。
这么多年，它年纪已经很大了，听公司入职的c大学生说校园里的猫，都没人提它了。
虞恒也知道猫生短暂，石原既然没回应，她多少也明白些。
蒋言对猫毛过敏，她只是偶尔摸一下不敢多碰，也算不上情深。
在安静的地方说话，两人的距离不自觉地又被拉近。
本是缓解气氛的虞恒觉得更尴尬了。
石原这种观察细致又敏感的人哪会不知道虞恒的心思。
他轻叹口气。“不用不自在的。”说着，他轻轻抽离了那只手。
他的体温并不高，松手的一瞬间，虞恒才觉得本来相握的地方已经染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没有那只手的保护忽然怕冷了。
虞恒如愿地收回手，却没有轻松的感觉。
两只手悄悄地来回摩擦了下，最后放弃了。
她更加压低了声音。“也不是不自在，只是……，好吧是不自在，但又不是不行。”
她厚着脸皮向旁边一捞，抓住石原的手紧紧握住。“牵久了就会习惯的嘛。”
说是不自在，倒不如说是单身二十几年，都是个老姑娘了，竟然因为牵手而害羞。
比起虞恒紧张的紧握，石原那紧紧的回握就郑重的多了。
他甚至向虞恒靠近了些。“好。”
大概因为是她主动的，这股奇异的不自在活跃了几分钟后慢慢褪去了。
虞恒也终于能专心地看画，以一种专业的角度给石原讲几句。
也不是卖弄专业，只是说一些画家很费心的细节处，这些是外行很难看出来的。
他们只能看到最终展示出来的惊艳效果。
展厅有两层，两人看完后已经许久了。
虞恒说完最后一句，扭头与他相望时才注意到他微微弯着腰。
两人身高有些差距，他们那只能对方听清的声音就必然要靠近些。
粗心的虞恒刚发现他一直这么配合着自己。
虞恒有些尴尬地拢了下发丝笑笑。“你腰不疼吧。”
说完就更尴尬，这是什么让人误会的没头没尾的屁话。
果然，石原轻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看向她，不说话。
虞恒咬咬唇，尴尬的想找地缝。
轻晃了下他胳膊。“那个……咱们走吧。”
石原跟上她的步子。
走到外面，虞恒轻呼口气，终于能正常音量说话。“这里的质量都挺高的。”
“也会换新的，过完年再来看。”
“好啊。”虞恒迎着他的笑应下。
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向停车场，早就习惯了相握的手。
抬头找车时看到不远处刚停好的车位处，走下来两位熟人。
没有感觉巧，只感觉不巧。
虞恒有些头疼，忍不住看向石原。
他也看到两人，同时忍不住看向虞恒。
两人视线相交，虞恒有些心虚，又觉得没必要，就打算当没看到那两人。
可不远处的萧水晃着胳膊叫她。“阿恒。”
头疼！
不想和她再有接触，但也没到人家都叫她了，直接走人的地步。
虞恒扯着明显的假笑脸。“你们也来看画展。”
萧水和路峋，没一个对画画有天份的，也不学这专业，不知道怎么来的兴致。
他们两人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了虞恒和石原相握的手。
萧水有些震惊地看向石原毫无表情的脸。
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和那只紧握的手，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一个人。
她轻扯着的嘴角，小酒窝甜美醉人。“石原学长好。”
路峋和石原只是见过面，甚至没有说过话，所以只是点头当招呼了。
石原对两人轻点头，没有言语回应。
他一向是这样冷漠的人。
若不是因为虞恒和他们认识，石原甚至懒得回应那两人。
倒不是高傲，只是并不喜欢和无关的人有什么接触。
从见到路峋的那一秒开始，石原一直敏感地关注着两人相握的手。
她没有下意识地忽然收紧，或者想要抽离。
这个发现让石原看路峋也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
午休时间和池舒聊天时，说起那句‘你腰疼吗’的尴尬事。
池舒笑了一阵总结一下。“你这是什么让人无语的发言。不过石原这么体贴的吗，还真是没注意过。”
说来奇怪，石原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应该很惹眼，让人印象深刻才对。
但大家对他的印象好像都是学神，不怎么说话这种很浅显的印象。
说着说着，说起了碰到萧水和路峋的事。
本来闲适着靠在椅背的池舒忍不住坐正了一些。“这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碰到。”
虞恒也很无奈。“我也很郁闷。”
“你们没聊什么话题吧？”她比虞恒还紧张了些。
“有什么可聊的，打个招呼就散了。”
听到这池舒松口气，又软着身子靠向椅背。“那就好，你说这萧水和路峋又不懂画，哪来的兴致去画展？”
“不知道。”虞恒没多想，也懒得想。
池舒会多想。“该不会是路峋的主意吧。你不是说以前在山区时，经常是他在忙了你就在一边画画，怎么，你离开了他后悔了。睹物思人呢。”
虞恒搓着隔了几层厚重衣物的胳膊。“你别恶心人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她并不在意，池舒幸灾乐祸地笑。“你觉得恶心就对了。”
“那石原没什么反应吧。”
虞恒回想了一阵。“没有吧。一来又不是我约他们见面，二来碰到也没聊几句。后来吃顿饭就送我回去了。”
本以为能听到石原其他没见过的反应，池舒有些失望。“好吧。”
“喂。”虞恒不满。
池舒求饶地笑着摆摆手。
林文倩端着盘子，给两人桌上摆了一盘粉白色的小蛋糕。
她笑吟吟地一边打招呼一边给两人平均切开。“聊这么开心，我请两位尝尝店里的新品，叫少女心思。”
池舒笑着回应，嘴上却不饶人。“哇，吃甜品会长胖的，坏女人。”
嘴上这么说，手已经拿起了小盘子去接。“让我这位老阿姨品品少女心思。”
“谢谢。”虞恒也接下另半块。“伤好了吗？”
倒不是两人不关心她，只是她一直没上班，微信联系又说回老家了。
林文倩晃晃曾经伤到的胳膊。“已经好啦。刚从老家回家还没来得及对你们说呢，你们就来啦。”
看她活动的力度，应该是完全好了。
“好吃。”池舒竖着大拇指。“还是在我公司伤到的，当时也没机会去看你。医药费你又不要，还是让虞恒带你治的。这样吧，今晚我请客。”
林文倩赶紧双手摇摆着拒绝。“这怎么可以，是我不小心，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就当是你送我们蛋糕的回礼吧。”看池舒的意思，这顿是肯定要请了，只是理由不同。
虞恒帮着腔。“几点下班，想吃什么一定要挑一家贵的好好宰她。”
林文倩看两人热情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今天是早班，六点就可以了。”
“人多热闹，叫上刘阳他们吧，好久不见了。”池舒询问着她们的意见。
虞恒没意见，林文倩也没意见。
“ok，其它交给我。”池舒拿起手机把林文倩拉到几个人的群里，又在群里发着晚上请客的消息。
另三人纷纷表示没问题，按时到场蹭吃蹭喝。
有人进来，现在是午休时间，附近公司许多人都出来放松一下。
看其他人都在忙，林文倩抱歉地对两人笑笑。“你们先聊，我去招待一下客人。”
“好啊，你先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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