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水先生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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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仪式

    情况诡异的很,我们又走近了十米以后,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认那只晃动的大尾巴是属于黑鼠子,可是这个一向很听话的小东西,现在却像是完全听不到老阿翁的话一样。

    老阿翁比较着急,走的比我很严建设还要快,两步并作一步跑过去一把抱起黑鼠子,可是紧接着,我们就听老阿翁哎哟一声,紧接着那道黑漆漆的影子就又从老阿翁的手里逃了出去。

    我还严建设加快脚步来到老阿翁的身边,仔细一看,他的左手无名指竟然被要掉了一大块皮!

    老年人的皮肤大都是这个样子,皮肤显得很松弛,隔着皮的几乎就是骨头了。

    老阿翁左手无名指第二指节的皮几乎全都掉了下来,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连接处在耷拉着。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第二指节那一段森白的骨头。

    老阿翁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神情木讷的看着他的脚下。

    那个地方,黑鼠子已经挖出来一个两尺多深的小坑,它的爪子非常的锋利,不断向外刨着土,身体几乎完全陷入了坑里。

    刚刚照看我的时候,严建设就已经取出了准备的急救包,连忙与我一起为老阿翁包扎好。

    现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送老阿翁去医院,他那块即将脱落的皮,我们身边的条件不足,严建设说老阿翁那块脱落的皮如果强行按回去,多半是要化脓感染的,一旦起了炎症,可能整个手掌都会废掉。

    感染急这种事情可怕的很,我们谁也不敢冒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老阿翁那块即将脱落的皮剪掉,然后消毒包扎。

    老阿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包括我皱着眉头看严建设剪下那块耷拉着的皮时,我也没发现老阿翁的眼睛有眨一下。

    “怎么可能这样?怎么会这样?”老阿翁喃喃低语。

    “老人家,你怎么了?”我察觉到老阿翁的异样,他的反应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像老阿翁这种人,可不是什么母爱泛滥的人,他曾经是一个猎户,经历过战乱、饥荒,心思可不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能比的。

    对他们而言,不存在什么宠物的概念,狗就是狗,猫就是猫,兔死狗烹是常理,家里没耗子猫就可以丢了。

    一只松鼠如果敢咬主人,那么它就会变成下一顿饭的口粮。

    可是现在老阿翁的模样,并不像是他这种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能展现出来的神态。

    我轻轻弯下腰,紧接着猛然出手,一把擒住了黑鼠子的脖子,这畜生全身挣扎着被我提起来,张牙舞爪,猛地转过头,那尖嘴獠牙的凶恶模样把我也吓了一跳。

    我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东西,已经不再是之前两天陪我们在一起时那只乖巧的松鼠了。

    “长生,小心!”严建设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放心吧,对付这东西我有经验。”我用手擒着黑鼠子脑袋下面的地方,让它无法转头,身体下面再怎么扑腾,也伤不到我丝毫,“阿翁,它原来这样发过疯吗?”

    “没有。”老阿翁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坐在了地上,对我们招招手。

    我和严建设对视了一眼,也都一同坐下,任由黑鼠子在我手里叽叽叽叽的狂叫,也不去管它。

    “当年老僧死前,把它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的对待它,还说它就是自己的命。”

    老阿翁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我明白了为何一个猎人,竟然会对宠物产生感情,这其实并不是感情,而是报恩。

    “那老僧还说过什么?”我紧接着追问。

    老阿翁目光浑浊,拿出一只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说,这黑鼠子能听得懂人话,而且听话的紧,它要是一只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那也是罢了,就让我好好的照顾它;可是如果有一天它想走,我万万是不能拦的,拦也拦不住,还说……”

    “还说什么?”严建设看老阿翁又慢悠悠的抽起了烟,有些急躁。

    老阿翁一连抽了好几口,一只把这烟抽到了烟屁股,才把烟头放在脚底踩灭,叹息着说道:“老僧还说,黑鼠子想走的时候,如果是在我家,那就什么也不用管;如果是在峡谷里面,那就跟着它,等它挖出来什么东西,再把它杀了,埋在老僧的旁边。”

    我提着黑鼠子的手突然间一松,怪异的是这个小家伙刚刚明明对我一脸的仇视,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杀了我,可它挣脱的一瞬间,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身体猛地一扑腾,又跳回了刚刚的坑里,不要命的继续挖着。

    又往下挖了几尺,这小东西的爪子都劈开了,挖出来的土里都带着血,可它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直在不断的往下挖。

    “长生……”

    严建设想说什么,可是我摆摆手,阻止他说话。目光始终盯着老阿翁。

    老阿翁已经默默取出了一把小巧的弯刀,看向黑鼠子的目光当中充满了留恋,可是握住弯刀的手却异常的稳健。

    他在等,等着黑鼠子跳出坑来的那一刻。

    黑鼠子继续深挖,我们在旁边默默的等,谁也没有想到,我们这一等,竟然就等了两个多小时。

    黑鼠子偶尔顶着一团土从下面冒个头,那土壤上已经染了很多的血。

    可是一只松鼠的身上,能有多少血呢?

    老阿翁握着弯刀的手开始颤抖,其实我们谁都明白,他这一刀,可能已经没有必要了。

    时间越久,黑鼠子出来的频率也是越低,它最后两次出来的时间间隔,足足有二十多分钟。而现在,距离它最后一次冒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了。

    严建设把手掌按在洞口旁边的土地上,对我摇了摇头。

    我轻叹一口气,开始扒拉洞口旁边的土,又拿出来手电筒往里看,这小洞口里面黑漆漆的,而且洞口太过狭窄,我竟然看不到最里面的景象。

    老阿翁拿起弯刀开始刨土,严建设却拿出来一把折叠的工兵铲:“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严建设挖土的速度很快,而且也很有技术,四周挖的都非常的均匀,而且每挖一下,也总是要垫一下。

    老阿翁只看了一眼,就说严建设是当个刚过兵的人,挖过战壕。

    洞口很快就被挖的非常的宽敞,我已经能用手电筒照到一米多深的位置,看到一团黑乎乎的皮毛。

    那是黑鼠子,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长生,要怎么办?”严建设挖了半天,已经把坑到了半米多深,现在如果在距离洞口的位置伸胳膊下去,按理说应该是可以把黑鼠子抓上来的。

    我看了一眼老阿翁,他手里的弯刀一直都没有放下,紧接着我又对严建设点点头,他趴在地上,把胳膊伸进坑里,几秒钟以后就大叫一声‘抓到了’。

    紧接着,严建设的手臂缓缓从洞里拔出来,他的手刚刚好只抓到黑鼠子最后面的一截尾巴,把黑鼠子整个儿提了出来。

    “给我。”一直没说话的老阿翁,突然伸手来接。

    他拿过黑鼠子以后,右手的弯刀直接就卡在了黑鼠子的脖子上,划出来一道口子。

    严建设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我赶紧拉住了他。

    是啊,我们都看出来黑鼠子已经死了,它的嘴巴里被泥土填满,却没有一点喷出来,已经是没有了呼吸。

    老阿翁作为一个猎户,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是即便这样,他还要在最后加上这一刀,那就需要深思了,或许他口中那个老僧最后临死之前对他还说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老阿翁用弯刀扣住黑鼠子的脑袋,卡着脖子将它放在地上;紧接着,他又拿出来另外一把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棉衣,从一堆发黄的棉絮里面,摸出来三根细长的小木条,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包。

    他先小心的取出木条,一根根掰开,竟然从里面取出来三根完好的香,点燃以后,插在黑鼠子尸体再往前一点的土地上。

    我和严建设自觉的让开了老阿翁面前的位置,看着他一层层的打开红布包,从最里面那一层里,取出来两!张黄纸!

    严建设几次想张嘴,我都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分别站在老阿翁左右两侧,看着我点燃了黄纸,什么也不说,把那黄纸盖在黑鼠子的身上。

    一股皮毛被焚烧的焦糊味道随着滋啦啦的声音一起扑面而来。好在黄纸烧的很快,也并没有把黑鼠子点燃,只是在它的身上烧焦了一小块而已。

    这个时候,老阿翁终于又抬起卡在黑鼠子脖颈上的弯刀,稳稳的按住黑鼠子,捏着它的腿,分别在它的四肢上各划了一道口子,最后他把弯刀举起,将第二张黄纸穿在弯刀上,最后又把弯刀刺在了黑鼠子背上那块被烧焦的地方,用打火机点燃那张黄纸。

    说来也巧,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留意到自己面前似乎冒出来一股热气,定睛一看,刚刚被黑鼠子挖开的洞口,竟然流出了一股细细的水流。

    “就是这个了。”老阿翁身子颤了一下,开始恭敬而缓慢的对着黑鼠子的尸体扣头,扣三个,站起来作揖,紧接着又缓缓跪下,再扣三个头。

    如此反复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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