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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熙王殿下

    夜深人静时才更显灯火辉煌的杏梨苑此日尤为热闹。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的热闹,是单属于乐妓舞女们的。

    “姐妹们听说了吗?这鄀都乾和宫、雍王府、熙王府、及宣王府四地将要招一些妓伶过去。不知姐妹们,有意于谁家呢?”

    正在说话的是位年轻舞女,名唤曼荷,是当今头牌。

    随即,便听另一位舞女回应道:“哎!只有像曼姐姐这样的红人,才能到老鸨那里挑主子,像我们这样的无声无臭的普通妓女,怕是只能从了姐姐们挑剩下的。”她一脸郁闷,娇羞的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

    孟清雀只是在一旁静默的听着,并没有理睬他们的热议。和那个狠毒诛杀自己全家的皇帝老儿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

    终于,有一位乐妓表明了心意,向大家说道:“若是我,我定去熙王殿下的清幽殿!”

    “莫开玩笑了,阿栀。”一名舞女打断了乐妓的讲话,又续言道:“一瞧你便是见闻短浅,那熙王殿下岂是你我想挑就挑的!听闻殿下长至十又九岁,向来都是不近女色的,他那府上竟是连一个伶人都没有。不过,听闻他唯欢喜一人,那便是沈晏宰相之女沈诗妤,她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个与殿下说过超过三句话的女人了。”说罢,那个舞女轻叹了口气,眸光中闪现出了夸张的失望。

    “若谈起这熙王殿下,的确,是位大人物。”

    此时正讲话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就是杏梨苑的老鸨,也为这苑中最了解熙王的人。她曾侍奉了婉怡皇后多年,皇后薨后,她便被赎了身,出了皇宫。随后即开了这间杏梨苑。

    她见众妓女们安静下来后,皆望着自己,遂又续讲道:

    “熙王殿下的真名唤作—司璟樾,为武帝与已故的婉怡皇后之独子。

    他有着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眼神中总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叫人怎样也捉摸不透。他的剑眉下藏着一双陌陌含情的桃花眼,却极不喜笑,若是能亲眼瞧见他笑,那可真为三生有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好似那夜空皎洁中的月,淡雅而高贵,冰冷的距离感更加令人迷醉。他的身材高大修长而不粗犷,宛如黑夜中飞行的鹰,英气逼人。真可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如若姑娘们所言的那般,他确然不喜近女色,杏梨苑能将其余的两位王爷都吸引来,唯独这熙王殿下,八抬大轿也他请不来。

    要问这其中缘由?还须得从一些陈年旧事讲起。

    熙王殿下的生母婉怡皇后苏晚澄是苏泠玺的养妹,她原姓许,是苏泠玺奶妈与一伶人的私生女,那伶人弃了她们娘俩。故她自小便于苏府长大,是苏家大小姐最好的童年玩伴。她们一起学琴,一起学女红。苏泠玺幼时淘气,苏晚澄还替她挨了好几次板子。可惜,小晚澄命不甚好,还不至十岁,母亲也病逝了。苏泠玺于心不忍,遂求父亲认她做了养女。

    后来,她遇见了当今的武帝—大郦之扶威大将军司晟衡,她本就长得妖媚动人,心地单纯善良,又弹得一手好琴,两人日久生情,很快便坠入爱河。谁也不会料想到,这位阴险狠毒的皇帝,竟对她一人柔情。大郦被灭之前,他们共度过了一段甜蜜的二人世界。

    只可惜,自古凉薄帝王家。江山与美人,武帝选择了江山。因建立新朝需要强大盟友支援,遂与大郦总督顾砚结了亲,迎娶其女顾璐溪。为稳定军心,武帝登基后又立了她为锦澜皇后,封苏晚澄为姝妃。武帝冷落了苏晚澄四年,于第五年才生下熙王。皇后又是极有手段之人,千方百计的与她争宠。以至于偌大的清柠宫,是个冷宫一般,常常仅有小熙王与姝妃两人,相依为命。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开昌十二年,武帝竟不知怎的中了蛊毒。疯疯癫癫的竟给姝妃赐了鸠酒,所幸没有全失了神志,没有将这对母子全部赐死。可怜的小熙王当时仅有七岁,眼睁睁的见着无权无势的母亲口吐鲜血,停了呼吸,惨死于自己身旁。

    约过了七八日,武帝才恢复了常态。得知是自己赐死了心爱之人后,痛不欲生,发誓定要查出给自己下蛊毒之人。终于,在御史冯熠府中发现藏着一盏毒虫蛊酒,又找活人做了实验后,发现与武帝的疯癫症状一模一样,武帝知晓后雷霆暴怒,下令将冯熠一家满门抄斩,凡为其求情之人借被流放至蛮荒之境。

    自姝妃死后,武帝便日日焚炉招魂,独守空殿,性格变得愈渐古怪暴虐。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终于接受了自己害死最爱之人的现实,遂追封姝妃为婉怡皇后,其子司璟樾为熙王,对他疼爱有加,呵护备至。

    只是苦了那年幼的熙王殿下,小小年纪便失去了至亲之人,孤独的在清柠宫里慢慢长大。

    也是正因此事,他的性格变得冷漠绝情,沉默寡言。且于府内养门客上千人,专于政事,本就睿智多谋的他年纪还不至弱冠,便成为了辅佐武帝的得力助手,深受宠爱。

    话说这储君之位,他虽看似胜权在握,但他的皇兄雍王司璟澈也绝不可小觑,毕竟,自古国家立储之事,须得讲求嫡庶长幼之分,更何况雍王的背后还有锦澜皇后及位至宰相的外祖父两座靠山。而熙王,似乎仅能依靠他自己,孤立无援。

    现今这世上,若能获得熙王殿下主动交际的,应是唯有年轻于他的,静妃之子—宣王司璟修及宰相沈晏之嫡女—沈诗妤两人。

    熙王殿下今年十年又九,近临弱冠,瞧这情形,怕这熙王妃当沈家女儿莫属了!

    不过,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便是缘分。

    缘来时,一眼万年,一眼便是一生。

    缘未至,纵是相遇千次,也终会错过……”

    当妓女们听的正酣时,忽见两位差役进了殿堂。

    “杏梨苑老鸨身在何处?余们乃涞江知府当差。”差役问道。

    听闻此言后,坐于帷帘深处,正在与妓女们讲述熙王故事的老鸨倏地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对着他们浅施了一礼。

    差役续说道:“明日知府大人将于此设宴款待熙王殿下,还望夫人交代下去,挑最好的包间,选些最美的佳人舞女伺候着。”言罢,便离去了。

    杏梨苑内顿时人声鼎沸,只见众妓女们议论纷纷,惊讶着熙王殿下竟会大驾光临。

    而立于苑殿的角落处,似对那故事也听入了迷的孟清雀,眉头却是微微一蹙,心中呢喃道:

    “有意思!不知是什么风?竟将这位熙王殿下给吹来了。不过莫说,还真是叫人期待呢!”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只是眸光中忽闪过一丝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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