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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038章

    <li>  没杀气、没敌意,是霍天北的手下窝里斗?应该不可能发生。

    可除了这种情况,又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黑暗之中,几个人眼看就要陷入包围圈。

    其中一人道:“撤!”

    顾云筝心头一震,听语声似是燕袭,她快步趋近。

    便是这个人,护着同伴离开,故意落在最后,在对方加速追赶之际,猛然扯落覆在脸上的面具,现出真容。

    天生含笑的一双眼睛,不是燕袭还能是谁?

    追赶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七嘴八舌地道:

    “是你?!”

    “燕指挥使?”

    “燕袭?”

    “真是荒谬!”

    ……

    四个人大步流星走过来,三男一女,为首之人的身形是顾云筝再熟悉不过的。

    霍天北吩咐道:“绑了。”

    有人道:“那余下的人——”

    “算了,已经跑远了。”霍天北与手下说话的时候,视线迎向顾云筝。

    那样明亮的一双眼睛,闪着迫人的光芒,没有一点暖意。顾云筝弯唇微笑。

    霍天北走到她面前,“既然无事,不如陪我审问人犯。”

    顾云筝含笑凝视着他,“算计人的感觉怎样?出去给林三小姐接风洗尘是你的主意,利用这时间让你的手下扮作来路不明的人,前来府中直奔熠航的院落,让担心熠航安危的人前来拦阻。霍天北,我真的很佩服你。”

    霍天北温缓一笑,“出了内奸,我总要设法查出来。”

    郁江南与沈燕西站在不远处,置身事外的姿态。

    林雅柔笑着走过来,“还是侯爷府中有趣,刚来就看了一场好戏。侯爷要审问内奸么?会用刑么?”

    “雅柔!”郁江南、沈燕西俱是蹙眉喝斥,“没你的事,不许乱说话!”

    林雅柔脚步停下,不满嗔道:“我哪句话说错了?方才夫人也在房里,若被人冒犯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顾云筝不理会这些,只对霍天北轻声道:“你把人放了。”

    霍天北挑眉,“为何?”

    顾云筝淡声重复:“我让你把他放了。”

    霍天北语声转低:“燕袭在入夜时接到我命令,此刻应该在去往绥安的路上,可他却出现在这里;你原本对熠航毫无情分,近来却是尽心照看;祁连城本该去往京城,得知熠航之事后,至今还在醉仙楼做他的祁老板——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不过是想到了最坏却不会发生的局面,怀疑她与燕袭、祁连城是一伙人,认为燕袭是不可饶恕的内奸。当然,他有理由这样,换了她也一样。

    顾云筝理解地颔首一笑,语声很温柔:“不论你怎么想,还是把燕袭放了为好,不然贺冲就会粉身碎骨——如果我是你,会保贺冲。你要寻一个将领不难,寻一个擅长追踪、暗杀的统领可不易。”

    霍天北目光如刀,定定凝住她明眸。

    “我们相互怀疑,你知我知即可,却无必要闹得阖府皆知,更无必要闹得手下无辜丧命。”顾云筝悠然望向燕袭,“放不放?”

    “你居然先一步想好了对策?”霍天北有些怀疑。

    顾云筝轻笑,“礼尚往来而已。”她语声更轻更柔,“多谢你提醒我,到何时尽本分也是别有居心,到何时也不需用心与你做夫妻。”

    霍天北心生笑意,“你是在告诉我,如今是真心实意做贤妻?”

    顾云筝巧笑嫣然,“你已告诉了我,做贤妻下场堪虞。”随后问道,“放人还是赌一局?”

    “我放人。”霍天北审视着她,笑意深沉,“你站出来为他说话,已足够我想明白看清楚很多事,这要比刑讯逼供收获更多。”

    顾云筝笑意全消,“你也一样,日后记得吩咐贺冲小心些。”

    霍天北吩咐手下放人。

    她转身回院落。

    林雅柔想看好戏的愿望落空,对着顾云筝的背影做个鬼脸。

    霍天北蹙眉报以冷眼。

    林雅柔惴惴不安地垂下头去。

    霍天北到了室内,才知熠航生病的事,心绪复杂起来,低声询问顾云筝,“熠航哪儿不舒服?”

    顾云筝神色平静,却不回答。

    霍天北转身要去外面询问徐默,她伸手拉住了他,拍拍身侧。

    “说说。”

    “没事了。徐默请来的郎中,应该不用担心方子、药草出问题吧?”

    霍天北看了看熠航,确定没什么事,这才问她:“生气了?”

    “怎么会。”顾云筝不欲多谈,“今晚你陪着熠航。”

    “行。”

    顾云筝回正房歇下,却无法入眠。

    先是气他不动声色地摆了自己一道,后来想想自己夜半逃跑的事,宽慰自己权当扯平了。燕袭不止是他麾下将领,还是蒋家的人,牵扯太多。他既然发现燕袭形迹可疑,当然要尽快设法将人拿下。

    随即是有点庆幸骗过了他——她根本不知道贺冲今夜在何处,连人都没见过。如果恰好走霉运,贺冲就在当场,或者霍天北在前一刻才见过贺冲,那么燕袭可就是生死难测了。

    在这些之后,开始猜测燕袭为何故意暴露在霍天北眼前,是做官做腻了,日后想专心为顾衡办事么?如果是出于挽救同行弟兄的心迹,那么……仕途就此断送,真有些可惜了。

    也许,她是没必要站出来与霍天北作对。只是,想要人真正为她所用,就要尽力护他们周全,如果这类事一再发生,谁还肯为了她的事尽心竭力?便是顾衡,也迟早会对她失望,让她变成弃子。

    第二日一早,顾云筝亲自给熠航做了早饭送过去。

    熠航醒来时已经好多了,看到霍天北与顾云筝都在身边,特别高兴。

    霍天北与顾云筝陪熠航吃完早饭,他出门前叮嘱一句:“天寒地冻的,平日就别带熠航出门了。”

    以为是熠航随着她出门才生病的,也在情理之中。顾云筝没应声。

    熠航很失望的样子,小声道:“不出门也会生病的。”

    顾云筝笑着摸了摸熠航的头,“这两日先安心调养。”

    章嫣听说熠航不舒服,过来看望,有些不安,“是不是昨日我带着他出了错?大夫怎么说的?”

    “跟你没关系。”顾云筝把大夫的话复述一遍。

    熠航也说道:“是我自己不好,不关你们的事。”

    章嫣由衷赞道:“熠航最懂事了。”转而问起顾云筝,“听说昨夜出了点事?”

    “是。”顾云筝反问道,“沈二爷怎么与你说的?”

    章嫣笑了笑,“他只说,两个疑心病太重的人同在一屋檐下,风波不可避免。”

    顾云筝失笑。

    章嫣看看时辰,“你去忙吧,我陪着熠航。”

    顾云筝每日上午要听几位管事回话,也就点一点头。出门时没看到肥肥,不知它偷偷跑去了何处,吩咐秀玉去找找。

    在花厅见过管事,回房时徐默过来了,禀道:“侯爷说,燕袭的辞呈在昨日黄昏时便送到了总督府,他家中的亲眷也已搬离。”

    “知道了。”便是昨日她什么都不做,想来燕袭也能被救。

    “侯爷……想来很窝火。”徐默很有些愁闷,“夫人,这千丝万缕的,您就不能告诉侯爷真相么?”

    顾云筝瞥了他一眼。

    正是这时候,两个人同时听到了一条大狗和肥肥的吠声,俱是蹙了眉。

    “那边!”徐默辨清方位后,与顾云筝一同去寻肥肥,边走边道,“不会是沈二爷养的狗吧?按理说不该带进府中的。”

    沈燕西不会,别人可就说不准了。

    转过一个弯,主仆两个看到一条黑色的大狗正虎视眈眈地趋近肥肥,一身雪白的肥肥被衬托得娇小柔弱,一面后退一面高声叫着。

    可怜的肥肥,顾云筝心里叹息的时候,左手已抬起,取下了一根银簪。

    “夫人夫人!我来!”徐默连忙身手夺过银簪,生怕顾云筝心急之下一出手就要了大狗的命。他语声未落,已抖手抛出银簪。

    大狗被打中,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顾云筝又是意外又是欣赏地看向徐默,要让她出手的话,还真不知道打狗哪个部位能一击奏效。

    徐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喜欢照料马,少不得与兽医接触,顺便学了点东西,对寻常牲畜的穴位略知一二。”

    “这就难怪了。”

    “哪个混账东西!”

    顾云筝应声的同时,响起了一名女子懊恼的语声。

    顾云筝循声望去,见林雅柔从不远处的树丛后走出来,一面走向那条大狗一面嘀咕:“好不容易敢掐架了,这么来一下,日后是打死也不敢了。”

    顾云筝神色转冷。让体型庞大的大狗跟她身形娇小的肥肥掐架?“肥肥!快!”她扬声唤肥肥。

    本就跑向顾云筝的肥肥又加快了速度,一溜烟到了近前,窜到她怀里。

    徐默此时低语道:“竟是这位姑奶奶。”

    那边的林雅柔拍打大狗两下,毫无作用,便转身来寻凶手,手指着徐默道:“是不是你这恶奴下的手?快给我把它弄醒!”

    徐默选择无视林雅柔。

    顾云筝安抚着肥肥,冷声询问林雅柔:“谁准你把恶犬带进内宅撒野的?”

    林雅柔似是这才看到顾云筝,笑着行礼,道:“那条狗是沈二爷养在外面的,我一大早过去看了看,听说它不会掐架,就把它带到了府中,找这小狗练练——都是畜生,我们看看热闹又怎么了?”

    顾云筝语声愈发沉冷:“我问的是谁准你带着野狗来内宅撒野的。”

    “你……”林雅柔听着话越来越难听,语气越来越不善,也有些恼火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进到府中,你又不是不知道。看我不顺眼,只管去和侯爷说,让他将我撵出去就是了!”

    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顾云筝不屑冷笑,“侯爷是侯爷,我是我。把那条野狗丢出去,迟一刻我就把你们两个扒了皮!”

    林雅柔被气得不轻,见徐默看着自己的目光亦是不善,只得强压下了火气,唤丫鬟将大狗弄走。

    徐默提醒道:“您还是别带着狗去找侯爷为妙,否则,它可真就活到头了。”

    “滚!”林雅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当然不会为这种事去总督府找霍天北,而是去找沈燕西了。

    沈燕西听她说完,笑道:“该!那小狗也是熠航的爱物。这件事就别让天北知道了,他知道了也不会理会。你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不是自找难堪么?”

    “要你管,我就是愿意自找难堪,碍着你什么了?”林雅柔气哼哼地走了。

    沈燕西又气又笑,“怎么越大越缺心眼儿了?难怪嫁不出去。”

    这档子事,当事者没人说,还是传到了霍天北耳里。

    霍天北听过就算,放在心上的是另外一桩事——燕袭背后的人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相助或是利用顾云筝?

    她到底想要什么,他不能确定,协助她的人到底要的是什么,就更无从考据。

    如果回京路上那些蹊跷之事,都与她与燕袭有关,那么平心而论,他们对他迄今为止并无恶意。

    夜色降临时,霍天北回府时,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随风飞舞在天地之间。这样的场景,使得每所院落的灯光都充盈着暖意。

    走在正房的抄手游廊里,春桃上前禀道:“侯爷,夫人在小厨房呢。”

    霍天北信步寻了过去。

    暖暖的灯光之中,顾云筝正在做春卷,是今日章嫣教给她的。

    专注恬静的神色,娴熟的手法,这样的她——“有时候会怀疑,这样的你只是我的幻觉。”他走到她身侧说道。

    顾云筝在他说话时才发觉他进门来了,先是一惊,随后才道:“变成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说呢?”

    顾云筝笑而不语。

    霍天北又道:“过几日我得去绥安,估摸着十余日才能回来。”他说话的时候,留意着她的神色,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顾云筝坦然对上他视线,“贺冲不是没事么?你就不必亲自过去看望他了吧?”又猜测道,“不是为他,就是为公事——我没听说过的公事。”

    这不是好笑的事情,可他眼中还是有了笑意,“你倒是坦诚。”

    顾云筝也报以一笑,“再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岂不是掩耳盗铃?”

    霍天北对她说出此行目的:“是要过去四处转转,看看军务、民风。”

    “然后呢?”顾云筝不明白的是,“要几日后才动身,不需这么早就告诉我。”

    “你留在府中的话,不能出门,要帮我照顾熠航、雅柔。”霍天北给她提供选择,“或者,你可以随我出门。”

    “我留在府中,不会出门走动,你把他们一同带去绥安即可。”顾云筝挑衅一笑,“否则,我不敢保证不会伤害你三嫂的妹妹。”

    “那就不如随我同去。”

    “没那份闲情逸致。”顾云筝讽刺一笑,“在路上再出什么事,又惹得你兴师动众抓内奸的话,脸上无光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霍天北一笑,“我只是担心在府中觉得烦闷,想带你出去走走。”

    顾云筝坦言道:“为什么我没办法相信?”凝视他片刻,又轻声问道:“做夫妻做到你我这种地步,有的时候,你会不会心生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