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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母亲爱雪,偏偏没有等到这一生里最后的一场雪。好遗憾啊,遗憾到她都不敢看雪了,害怕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天,那个冬天里母亲就那样走了。带着深深的遗憾。

    六角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上,泛着寒气,显得她整个人朦胧又好看,却似乎留不住一般的飘渺,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字字清晰,承诺:“以后我陪你看。”

    以后的以后,每年落雪,消融的时候,他都会陪着她,最美,最冷的季节,他都会陪着她一起走过的。绝不再有遗憾,这样约定,是承诺,许下了,便是一辈子的。

    她看着他的眼,睫上沾了水汽,有些模糊,她轻轻点头:“好啊。”看着雪,她说,“真美。”

    好美的雪,好美的冬天,好美的梧桐树。这样的记忆美好得死一场梦。

    五年了,她不敢带着母亲的遗憾看雪落,可是现在却不怕了,梧桐树下,不止她一个人了,所以这样的美好,她会藏在记忆里,与来年的雪一起放出来。

    她看着雪落,他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回答,声音散在雪里,显得模糊:“嗯,很美。”

    很美的雪,很美的梧桐树,很美的冬天,,最美的却是她。

    这样的冬天他会记住,不知道会记住多久,兴许永远都忘不了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梧桐树下,他们一起见证了,那样的美丽,那样的记忆,都被主人锁在记忆的深处。

    学校继续哄闹,谣言从来没听过,林浅清照常‘假正经’,好好上课,好好备考,好好期末考。

    考试这几天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天气很冷,许多考生一出考场人就焉了,天气太冷,手都是僵硬的,四肢发抖,更加紧张兮兮了,尤其是一中的期末考尤其重要,是h市唯一一所会将期末考的成绩记入最后的高考成绩中,所以不少人因为这一场考试弄得焦头烂耳的。

    自然也是有例外的,比如像江绵忆那样的天才,完全没有压力,还有想林浅清那样的,完全不在乎。

    林浅清照样提前交卷,出考场的时候,江绵忆已经等在校门口了,以前他会在校门口外的转角处等,从除了上次程颐事件之后,江绵忆就更加紧张兮兮了,此一举,学校的新闻部更是大肆宣扬,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了。

    江绵忆花了四分之一的时间不到,就将卷子做完了,一直等在门口,手心出汗,自然不是为了自己,那就不会这样紧张了。

    林浅清一处来,江绵忆就紧张兮兮地上前问:“考完了,怎么样?没有交白卷吧。”

    大冷天的,林浅清额上除了一滴大大的汗,有这么说话的吗?她不爽:“谁看见我交白卷了?”

    江绵忆换了一种委婉的问法:“会做吗?留了很多空白吗?怎么这么早就交卷子了?”

    林浅清无语凝噎,怎么说原来她曾经也是优等生一枚好不好,虽然堕落了一阵,但是还不至于不可救药吧,她边走边说:“没有交白卷,大致都会做,而且做完了才交卷的。而且你模拟的题目也考到了。”她觉得自己耐性真好啊。

    比她自己还紧张,这几天光是复习资料就是一大堆,什么重点难点考点,江绵忆弄了一全套,林浅清也是佩服他,就是看了几天她的课本就能模拟出一套卷子来,而且诡异的是很多都模拟到了,就今天靠得无力来说,起码有三十分的题目与江绵忆模拟的一样,林浅清这下完全相信江绵忆是天才了,正常人能用几天时间将一个学期的东西学得那样通透吗?只有变态才做得出来,而江绵忆就是升级版大变态啊。

    江绵忆这才稍微放心一点,做满了总比白卷强啊,那么多选择题就算是猜测也有四分之一的可能啊。江绵忆吸了口气,说:“那就好。”

    其实林浅清都会做,但是有些故意做错了,因为她都无所事事了半年了,这期末考试如果靠得太好似乎有些说不通,所以还是不要一步登天的好,不过……林浅清斜睨着江绵忆,一副‘坦白从宽’的眼神:“你干嘛管那么多啊?”劳心劳累的,比她还紧张害怕,考不好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

    江绵忆回答:“考试成绩会算作百分之二十的高考成绩。”所以,期末考很重要,至少对林浅清很重要。

    林浅清却不以为然,笑着反问道:“所以呢?”

    确实高考林浅清从来没放在心里,考不了大学她还可以作别的,最不济当个米虫,反正林家的钱几辈子也吃不完。

    江绵忆却认真了,说:“我们要考一所学校,如果太——”他支吾了一下,有些迟疑,还是极其含蓄地换了一种表示,“我觉得有难度。”

    林浅清开始懵了一会儿,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江绵忆这话是赤果果的鄙视啊,他不就想说她成绩太差,就算江绵忆放水两人也不是一个等级。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林浅清怒极,一时语塞,红着脸瞪江绵忆:“江绵忆,你——”怒极攻心,连语言都失灵了。

    江绵忆见林浅清火了,立马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直白了,连忙哄着:“清清别生气,我只是怕我考得太好了,你考得太不好了,不能考在一所大学,那样我们怎么办?”

    五年前,江绵忆有个奢念,他想与她日日朝朝相见,五年后,五年后,他又有了更多的贪念,他像今后日日朝朝都相见,所以,他设想了他们的未来,因为太多未知,所以他战战兢兢地做所有能做的一切。

    林浅清所有到喉间的怒气就这样被江绵忆几句话给偃旗息鼓了,她没话说了,不知说江绵忆未雨绸缪好,还是庸人自扰好,但是心里却有种很怪的感觉,似乎也挺好,她故意打趣:“你想得真远。我还比你高一届呢。”

    江绵忆回答:“那样很好,要是没考上你的学校的话,我可以复读。”

    林浅清看着江绵忆的眼睛,看见了他眼里的认真,近乎灼热地让林浅清手足无措,她却冷静下来,语气骤冷:“江绵忆,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也许我考不上大学,也许我不会念大学,也许念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在一块了,所以,有些事情是没有必要约定的。”

    那是未来,谁都不可预知,而他将试图安排。

    不过,江绵忆还真是做好一切准备了,江绵忆这样做的太多,走得太远,林浅清却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是一种错愕的渺茫,她说不上什么感觉,至少她心里总是会毫无预兆地清醒,毫无预兆地提醒着自己,母亲的日记里有一句话:爱情是噬骨的毒药,会让人面目全非,变得不堪入目。

    母亲的爱情很美,很刻骨铭心,但是却很殇,爱情是包着糖果的毒药。

    而她从来没想过要吸毒,至少现在她清醒。

    十七岁的少女因为对未来的彷徨,她选择止步。

    一个退却,一个却执拗地执着,丝毫不留空隙,他回答,字字都铿锵,似乎要将心里的决绝剖解一般:“我不走,你走了,我去找你。”

    十五岁的他说他不走,她走,他便去找她。算是承诺吧。

    其实林浅清当时也不知道其实她当真了,但是,江绵忆却没有做到,她没有走,他却走了……

    现在这样的话对于刚刚接受父母纠葛的林浅清来说,太过沉甸甸了,她下意识地不想面对,敷衍也好,假意也好,她只是冷笑着说:“江绵忆,有没有说过你执拗,执拗到很傻。”执拗到让我退无可退,一头栽进去,这样的感觉那样危险,那样不安。

    他很执拗,这是事实,他承认,依旧执拗地像个小孩:“我愿意。”愿意为了你执拗,现在,今后。

    有这么一个愿意为之执拗的人,然后奋不顾身是不是也是一种幸运呢?

    林浅清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她微微勾唇:“只要你不后悔。”

    这个世上痴儿怨女没有那样多,现实这个东西太可怕,总会想尽各种办法让人屈服,像母亲那样不顾一切太少太少了,她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我,有多少人在爱到遍体领赏之后,会不后悔?应该很少很少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江绵忆是不是,只是她不想做这样的人,像母亲,一辈子太苦了太累了,她害怕,所以,她在自己心里筑了一道墙,牢牢锁着自己的真心,好好守着,那样就不会受伤了。

    后悔?江绵忆,如果爱情是毒药,现在的你愿意中毒,但是将来呢?会不会后悔,然后那个时候,就会开始恨我,开始埋怨我……她突然转身,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心里面去。

    他也看着她,坚决如铁,不假思索:“不后悔。”此生绝不悔!

    是吗?只不过是现在,只不过是没有受伤之前的回答而已。

    她还没有接触爱情这种毒药,她便将这种毒藏在了心里,时时戒备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她与江绵忆将来不知不休的。即便是预感,她也害怕。

    她突然笑着,有些无力,说:“江绵忆,我会当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深沉又黝黑。

    为什么你害怕呢?为什么你排斥呢?他不懂,只是执拗地不想放弃,他回答:“我从来都是认真的。”从五年前见她第一眼开始,母亲说过他早就长成一棵苍老的心,从来不是孩子,所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她只是笑,笑得那样冷彻,那样不以为然:“你还那么小,比我还小,知道什么承诺吗?知道什么是约定吗?又知道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吗?”

    她连续的几个问题,一个一个似乎也在问自己,所以,她胆怯了。

    江绵忆,其实我懂,但是这时候,我们还那样年轻,如果将来我后悔了你要怎么办,你后悔了我又要怎么办?

    她笑,笑得讽刺,讽刺着该死的毒药,开始慢慢侵蚀人心。

    他看着她笑,她的笑,第一次江绵忆觉得刺目极了,他暗哑的嗓音:“清清,别这样笑了。”她敛了敛笑,眉间的褶皱却越发深了,眼里全是嘲弄,他走近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了,望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字似乎都像用了所有力气与勇气,“清清,我知道,从来都知道,我母亲等了我父亲一辈子,知道她死,她也不曾后悔,母亲告诉我,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人能让你愿意一直等下去,一直追寻下去,我随我母亲。”

    江绵忆岁她母亲,对爱情有种几乎痴狂的执着。

    可是林浅清也岁母亲,她会疯狂,疯狂这种的东西,会让人痛不欲生的,是要不得的。

    这样的他们谁说没有长大呢?谁说不能承诺呢?

    她叹了叹气,将受伤后悔,不着痕迹地避开江绵忆,走在他前面,悠悠的声音有些冷冽,像皱起的寒风:“江绵忆,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们就这样吧。”

    林浅清走远了,江绵忆却迈不出步子了,尽管他多想上前去告诉他的奋不顾身,但是林浅清是只淡笑的乌龟,他知道,所以小心翼翼地害怕上前。

    他看着林浅清的背影,走在雪地里显得消瘦,踩着雪地上她留下的脚步,自言自语一般:“为什么你要否定我,是我们太小?还是你不相信我的承诺?”他望着她的背,声音细若蚊蚋,却那样坚决:“你不知道吗?我想守着你,母亲说过,将来如果遇上一个想一辈子守护的人,就要抓住,要好好爱着,我懂的,爱。”

    爱,十五岁的他,知道滋味,而且深入骨髓了。

    懵懂的年纪了,因为她,他学会了爱,学会那种让人痛,让人喜的东西。

    雪还在下着,不缓不慢,他的承诺碎在雪地里,踩得没有形状了,因为太沉重,所以彼此踽踽独行,不敢前进。

    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她识。他也识,彼此教会了彼此。

    考完最后一门,林浅清将所有复习资料全扔进了垃圾桶,但是鬼斧神差地将江绵忆模拟的资料捡回来了,还将它锁在了书柜的抽屉了,她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可是拗不过自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从那天江绵忆说了那些不似表白,又似表白的话之后,林浅清每次面对江绵忆就不自然了,总是能躲就躲,但是考完试,就是寒假了,这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无处可躲干脆坦坦荡荡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反正装傻充愣本就是林浅清的拿手好戏,她也信手拈来。

    寒假期间,林怀义特别忙,几乎都不在家,李婶也放假回家,只是偶尔来打理打理宅子,所以理所当然江绵忆当起了家庭煮夫。

    林浅清觉得自己的嘴被江绵忆养刁了,江绵忆的厨艺就是这样以空前的速度增长的,但是每次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的林浅清非要装得一般般,凑合的样子,江绵忆只是笑着说下次会做得更好。

    因为林怀义没有别的什么亲戚,过年也没有出去走亲访友的,带着林浅清和江绵忆去了香格里拉完了几天,知道小年夜那天才回来,几人做了一顿好吃的,说说笑笑就那样过去了,但是却很温馨。

    这个年,过得简单而仓促,却分外的温暖,年味不过是亲人之间的相处。

    以前过年都是在张家过的,林浅清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只记得每次过年都要放很多很多的烟花,和西子到处疯玩。到了林家才知道原来过年有这么多的讲究啊,又是贴对联,又是挂灯笼,都是江绵忆动手弄的,林浅清就站在梯子下面,一会儿说歪了,一会儿说高了,弄得江绵忆哭笑不得。

    大年三十的那晚,林怀义被公司那些没回家过年的员工们叫去了,留了两个大大的红包在茶几上,林浅清收到红包笑迷了眼睛,又眼红地看着江绵忆手里的红包,江绵忆笑笑,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个红包,给了林浅清,说是压岁钱。

    林浅清懵了,明明对方也是小孩,居然还给自己红包,不过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乐呵呵地接了。

    吃完年夜饭就只剩林浅清与江绵忆两人,坐在林浅清那间奢侈的影音室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边看边指手画脚的,说这个妆太浓,那个太做作……这样对春节联欢晚会品头论足地怕只有只一人,不过说虽这样说,但是还不是看的津津有味,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拿着慕斯蛋糕的勺子,嘴里被塞得说话都含糊不清,江绵忆摇头苦笑,一会儿帮她递饮料,一会儿给她擦嘴巴,这个晚会托了林浅清的福只看了个开头和结尾。

    因为过年,林浅清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针织衫,映得脸蛋绯红,好看极了,江绵忆也被林浅清比这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江绵忆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艳丽的颜色,心不甘情不愿的,林浅清却直夸好看,说江绵忆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真不是林浅清夸大其词,江绵忆那厮妖孽着呢,真真好看,本来江绵忆还不乐意,不过看到林浅清红色的针织衫就愿意了,至于打的什么注意,大家心知肚明哈。

    林浅清看了一大半就昏昏欲睡了,眼皮子抬不起来,只感觉到江绵忆将她手里的爆米花与饮料接过去,又将毛毯搭在身上。她睁不开眼睛,就眯着一条缝看着,然后弯弯唇角,灯光将江绵忆的侧脸轮廓照得分明,好看极了,林浅清恍恍惚惚,像做梦一样,梦里全是江绵忆。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到额上有只温温的手在拨弄她的碎发,耳边传来江绵忆轻轻淳淳的嗓音,特别蛊惑人:“清清,不许睡。”

    被扰了清梦的林浅清嘟着小嘴抗议,将江绵忆的手推开,含糊不清地说:“干嘛,我困。”

    江绵忆将林浅清从沙发里报抱出来一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叨扰:“快到十二点了,要守岁。”

    声音好听极了,可是却更催眠了,林浅清睁不开眼,眯着惺忪的睡眼,沉沉欲睡,将头靠在江绵忆的怀里,直往里面钻,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沙哑哑的:“不是你在守吗?”

    守岁?以前怎么没有过,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林浅清不理不睬,就窝在江绵忆怀里睡得昏天地暗的。

    江绵忆似乎特别执着守岁,以前不管林浅清说什么,他都会妥协,这下却没有顺着她,拂了拂林浅清的脸,逗弄着她的长睫,凑得很近,将气息喷在她脸上,说:“要一起。”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诱惑啊,连林浅清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够坐怀不乱,不过江绵忆痴缠的声音在她耳边缠缠绕绕的,饶得她心神不宁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可怜兮兮地打着商量:“让我我再睡会儿。”别再诱惑我犯罪了……

    不愧是妖孽啊,是妖哪能不作孽。林浅清深受其害啊,明明被扰了清梦,居然连起床气都偃旗息鼓了。

    江绵忆双手托着林浅清东倒西歪的脸蛋,亮晶晶曜石般的黑眸望进林浅清的眼底,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在江绵忆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影子竟是这么地温柔好看,她有些心猿意马了,恍恍惚惚地只看见江绵忆好看的唇形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呢?哦,他说:“希望我们今年能一起守岁。”

    那么温柔,那么好听,那么痴缠,那么……蛊惑人心,是的,林浅清被蛊惑了,彻底沉醉在美人眼里,鬼斧神差就睁大了粘在一起的眼皮子,说:“好了,守岁就守岁。”

    不怪她不出息啊,实在是对方妖孽道行太深啊。

    一中有这么一种说话,如果江绵忆能那样认真看你一眼,如果你回视了,那你就要完了。

    她觉得自己也快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