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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不能放下的她

    林浅清还是有些闷声闷气的,因为江绵忆没有对自己坦白,多少有些失落,她恶狠狠地瞪着江绵忆:“你最好不要骗我,江绵忆要是你敢喜欢别的人,我灭了你。”应该不会吧,不会的,江绵忆那么死心眼又恋旧的人……林浅清这样自我安慰着,但是心里还是堵得慌,很不舒服。

    江绵忆揉了揉林浅清的头发,浅笑,不华丽,但是却蛊惑人心,他说:“不会,我一直都是你的。”

    清清,我不会让你知道,你知道开开心心就好,所有事情我去做就好……他望着她的侧脸,眼睛里的柔光有种非现实的美感。

    这话林浅清受用,再配上江绵忆那快腻死人的眼神,她便得瑟了,又一茬没一茬地说着那些道听途说来的话:“最好这样,杨曦说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喜欢新鲜感了,到了手的就不珍惜。”早知道就不让江绵忆那么容易到手了,万一他很快就厌倦了怎么办?林浅清得了一种病,叫做爱情综合征,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症状就是:疑神疑鬼,捕风捉影。

    江绵忆听了林浅清的话,俊脸黑了:“以后离那个杨曦远点。”

    林浅清笑着,笑得得意忘形,那扬起的眉头分明再说: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江绵忆心里有些隐约的不安,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许多不能说的,不好说的,他只能旁敲侧击地说:“你干嘛突然这样说?”

    林浅清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春光灿烂一下子转成了酷寒严冬。

    爱情综合征的另一个重要的征兆:爱情的女人总是听风就来雨,翻脸堪比翻书。

    林浅清很没有好气地说:“江绵忆你不会忘了吧,昨天放学你没有等我,你放我鸽子。”

    早上没有坦白从宽就算了,居然还来倒打一耙,弄得好像是她自己无事生非一样。

    江绵忆只是歉意地笑笑,说:“是我不好。”

    这就没?这算什么解释啊,一句糖衣炮弹就想把人打发了?林浅清紧紧拽着江绵忆的手腕,几乎整个身子都吊在他身上,一副凶恶的表情,大有一股强行逼供的味道:“别转移话题,昨天去做什么了?”

    江绵忆看着路,没有看林浅清,好看的眸子划过慌乱的卑微痕迹,很快,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他摇头,说:“没什么。”

    没什么?林浅清大大的不信,没什么才有鬼。林浅清不依,说:“江绵忆每次你说没什么的时候都有什么。”

    江绵忆不擅长说谎,尤其不擅长对林浅清的说谎,她总能一眼看出他的情绪,虽然模糊,但是总是有些细枝末节在出卖他。

    江绵忆顿了顿,说:“老师拖堂了。”

    林浅清脚步顿下了,嘴角笑意微冷,藏了温煦,是寒烈的:“昨天我去你们班找你了,没有拖堂,我等到了天黑你也没有出去。”

    她转身,看着江绵忆错落的眸子,她嘴角抿得紧紧,有些发白了。

    他骗了她,他可以找了一,或者转移话题,但是他没有,他用最省事的方法来糊弄她,那就是撒谎,其实她跟他说挂的,她讨厌被人欺骗的,江绵忆却骗了她,虽然是很小的一件事。

    江绵忆在林浅清的眼里看到了失望,她会对他愠怒,会对他调皮,会对他凶恶,但是确实第一次对他这样失望的神情,这种神情就好像是一把刀一般,刺中要害的疼痛,江绵忆突然便慌乱了,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指尖溜走一般,他急切地抓起她的手,紧紧拽着,声音干涩嘶哑,似乎被压着沉沉的重量一边,沉甸甸的让人压抑,他说:“对不起,清清。”

    对不起……最无用,和最敷衍的三个字,他还是没有对她解释。

    一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是严重,严重到不能让她自己知道,但是她却该死的无用,不能窥透一丝一毫,这种无力的感觉,林浅清觉得很讨厌。

    林浅清微微笑了,有些荒凉破败的感觉,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绵忆,杨曦说,男生和你说对不起,那一定是做了不能做的事情。”

    当时听着,觉得荒唐,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其实比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绵忆慌乱了,对着林浅清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清清,你信我。”

    对不起清清,我想告诉你,但是不能,清清,请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我恨不得将心捧在你眼前,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他的清清,他是多么害怕就这样抓不住她的手,即便用尽全力。

    林浅清看着江绵忆认真的眸子,里面慢慢都是沉沉浮浮的东西,杂乱揪扯地让她心疼,害怕,她不由得有些心慌了,抱着,伸手环着江绵忆的腰,蹭在他怀里说:“好,我信你,你不想说就别说好了,如果你真要对不起我的话,绵忆,那时候你一定不要让我知道。”

    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大概真的是穷途末路的害怕了吧,所以这样没有出息地自欺欺人。

    绵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背离你,请你也一定不要背离我。

    江绵忆紧紧地回抱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说着同一句话:“不会的,清清。”

    这辈子,他都不会让她难过,委屈,不然心疼的那个是自己。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街上拥抱,那样拥挤的繁杂了,他们却那样纯粹安静地抱着,似乎抱着全世界,不肯松手。

    但是,这不肯松手的结果是两人都华丽丽地迟到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江绵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和林浅清黏在一起,而且似乎眼神里总带着那种害怕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一般的怅然,这让林浅清很无语,该有这种眼神不是自己才对吗?反正总觉得江绵忆很小心翼翼,这更加让人怀疑了,江绵忆照样魂不守舍的,但是林浅清却从来没有再逼问过他,既然选择相信,她就只好什么都不做。

    如果不是杨曦无心之中的提醒,林浅清想,大概她就这样模棱两可地过去吧。

    那天杨曦神色有些不太对,没有往常的那种无话不谈的随意。

    “林浅清你知道江绵忆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家里?林浅清有些想笑,才想起来,学校似乎都不知道江绵忆与林怀义之间的关系。

    “知道啊,知根知底。”杨曦神色有些不对,林浅清继续问:“你怎么这么问?”

    杨曦依旧恍惚错愕一般的神情,说:“没什么,刚才在校门口看见他上了一辆豪爵,应该是他家里人,他家做什么的,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富二代啊。”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南城北的秦家与张家,算是大户了,但是林浅清家里也没有开过豪爵,能开得起那种车,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但是,江绵忆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林浅清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说了些什么:“大概吧。”

    杨曦听见林浅清声音怅然若失,明显有心事,但是看她低着头静默,只是苦笑,也没有再问什么。

    杨曦的几句话之后,林浅清一直魂不守舍的,满脑子都是问号,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甚至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怀疑,她总觉得江绵忆这些日子的不对劲一定和那豪爵的主人有关。

    林浅清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她很想去问江绵忆,但是却没有勇气了,因为江绵忆出了林家,唯一还有关系的就是江绵忆的亲生父亲了,林浅清想,大概那个开着豪爵的男人就是江家的人吧,他们来找绵忆,是要将他带走吗?林浅清很想知道答案,快要把她逼疯了,但是她却不敢问,甚至不敢让江绵忆知道自己知道这件事,她害怕一旦开诚布公了,那就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也许,江绵忆就会身不由己了,所以她想 ,还是逃避吧,兴许只要当做没有发生,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林浅清选择了自欺欺人,她终于知道江绵忆为什么要隐瞒了,如果是她自己,大概也会这么做的。

    这天江绵忆照常在学校外的咖啡馆等林浅清,马路对面停了一辆豪爵,引来了不少瞩目,这样的车确实很找人耳目。江绵忆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他背过去,当做没有看见,只是一直看着校门口的位置,揪着眉头。

    最好不要让清清看见……江绵忆有些担心。

    车窗打下来,一张不那么年轻,却依旧俊逸的脸从玻璃窗里弹出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绵忆。”

    声音有些温润,但是似乎还带着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凌厉。

    车里的男人长得很俊逸,四十多岁的年纪,带着无框的眼睛,一双眼睛淡淡茶色,有种过尽千帆的沧桑感,棱角很分明,那张脸有让人见过不忘的魔力。与江绵忆是那样的相似。

    不难从男人的脸看出他年轻时候有着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大概就是江绵忆这般模样了吧。

    原来江绵忆的样子不随母亲,而是来自父亲的基因。

    这个男人显然就是江绵忆的亲生父亲,锦城江家的当家人,江海西,这三个字大概在锦城,甚至是h市都没有人不知道吧。

    一张相似的脸,甚至表情也是极其相似的,江绵忆那双未经过时间洗涤的眼睛竟有种江海西一样的凌厉与湛蓝,他面无表情:“你还来做什么,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是回去吧。”看看手上的手表,他蹙着秀气地远山眉。

    江海西嘴角似乎有种自嘲,沧桑凝重的嗓音似乎压抑太多东西,一个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神,居然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一种卑微,他说:“上车吧,我们谈谈,你也不想被她看见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父子都心知肚明。

    江绵忆先是蹙眉,思忖一会儿,还是上了车,将车窗打上。

    车开动了几步,停在校门口不远的转角口。

    江绵忆一言不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窗玻璃上一张略显稚嫩却精致的脸若有所思。

    江海西侧目看了一眼,然后无声叹气,那是一个作为父亲的悲哀,他的亲生儿子,竟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到两相无语。

    半响,江海西才开口,嗓音有些凝重:“你是怨我来晚了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所以绵忆,和我回去,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好好弥补你。”

    一个父亲,这般祈求,有的有岂止是亏欠,血脉那种东西,不能的割舍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不可割舍了,十七年未曾相见,尽管生疏,但是那无法剔除的亲缘,总在。

    车窗玻璃上江绵忆的脸,有些苍白,眸光中似有千丝万缕在揪扯浮动,久久,才汇成一句不冷不淡的话:“我不怨你,也不需要什么弥补,我上次说的很清楚,我在林家过得很好,在就把林家当成了我的家,我不想离开。”

    他不擅长拒绝,他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世界是相干与不相干的人组合而成,这样的篇幅只属于前者。

    江绵忆,知道吗?他冰冷说话的时候,其实不一定内心是冷的,他温婉礼貌的时候,心里也可以是疏离的。

    江海西伸出的手重重垂下,揪扯着昂贵的西装外套起了褶皱。他苦笑,自嘲着不知所措,这个儿子在急切也只是陌生,不敢多说,不敢乱说,因为怕说错,但是却偏想留住,所以更错,他说:“绵忆,林家能给你什么,在林家你终究是寄人篱下,你姓江,自然应该跟我回江家。”

    江绵忆望着江海西,相似的眉眼,似乎一个模板雕刻,那般相似,相似到不忍,相似到有种莫名地揪扯,黑色的瞳孔渐进凝聚,他还是一如坚持:“这一次,请让我自己做主,我想留下。”

    他想留下,即便是给他所有,他都想留下,即便是心里难受,他也会留下,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离开的理由。

    十六年未见的亲人,只好对不起。

    江海西心里欣慰又心寒,矛盾地想一个结合体在揪扯撕扯,眼前的少年长着自己年轻是的模样,有着他母亲的性子,那样好,好到明明想要成全,却又不舍得,他叹气,久久,还是用了那种最伤人的语气:“绵忆,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舍得这里的人或者别的,但是你可以得到更好的,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好不好,跟我回去。”

    一个长辈的语气,十七年未曾养育过,其实他也知道没有资格的,但是因为是最爱,所以想要给他最好的,即便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江绵忆只是不温不火的说:“我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妥协,一步也不肯,从他见他第一面,他一次都不曾动摇过,这样毫不犹豫的干脆。

    只因为,最重要的她,他最舍不得。

    江海西真的无能无力了,不曾接触过,甚至不懂该如何相处,他面色微变,有些冷然:“难道你忘记了你母亲的话了吗?我已经负了你母亲,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但是你不要拒绝我,让我可以有机会弥补你。”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拿出来的,因为没有资格,那个女人他没有资格说与。

    江绵忆忘了一眼江海西,明明与之相似的眉眼,他却看到了另一个眸子,那个温婉的女人也曾这样看过他。他说,似乎又不是他在说:“我母亲到死都爱你,我也一样。”

    他眼睛干涩,多少年不曾这样,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原来还能有一个人提到的时候有种想要流泪的时候。

    我的母亲到死都爱你,我也一样……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说了这样的话,他像大概这辈子就这样吧,够了。

    他一时说不出话了,大概一开口,就会被什么堵塞。

    江绵忆推开车门,在玻璃窗前,站得提拔:“但是有些人我不能放下。”

    他说了,他爱他,只有这句可以给他,他的父亲,等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其他的他都要给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

    当爱情和亲情放在了一个天平是,他对他的父亲说了爱,然后,转身离开。

    他想,他其实很坏吧,居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望着那远远而去的身影,顿时江海西老泪纵横,探出车窗外,他说:“绵忆,你好好想想。”

    我的孩子,再好好想想,我的孩子,不要这样抛弃了。

    那些血浓于水的东西不曾触及的时候,不知道那样深入骨髓了,只有碰触了,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孩子,是他的血脉,流着他一样的血液,有着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的倔强。

    我的孩子,对不起,十七年没有陪着你,长大。

    夕阳已经西下了,豪车的人,一瞬老了今朝。

    林浅清出校门的时候,没有看到江绵忆,她等了很久,但是没有等到她,她害怕了,她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想绵忆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怅然若失,她回去了林家,江绵忆说过,那里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绵忆,不要丢下你的家,不要丢下这个家里的我。

    林浅清那样害怕,因为与她争抢的那个人是绵忆唯一的亲人,她没有一点把握了,只能傻傻地等,傻傻地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总会归来的。

    已近初夏季节,夜里还是有些微凉,林怀义睡不着,披了见外套出门,便看见坐在阶梯上仰着头望天的林浅清。

    林怀义走过去,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浅清身上,她微微一僵后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心事,林怀义似懂也非懂:“清清,怎么在外面,进去吧,别冷着了。”

    她嘴角微微扯了一个笑,很勉强的笑:“爸爸,你去睡吧,我不冷。”说着把外套脱下,塞到林怀义手里。

    “你穿着。”林浅清只好乖乖披好,又听见林怀义说:“清清,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睡。”

    林浅清本来想说看星星来着,但是仰头天空里居然一个星子也没有,所以老实回答:“绵忆还没有回来。”

    语气里有股倔强的落寞,似乎想要藏好,但是还是一不小心让它划过了脸颊。

    林怀义欲言又止,断顿了顿,拍拍林浅清的肩:“去睡吧,绵忆不会有什么事,我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两个孩子啊,谁也离不开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林浅清看着蜿蜒的路,她问:“是不是,绵忆要走了。”

    林怀义有些诧异:“绵忆和你说了?”那孩子不是不愿意让她知道吗?还刻意让自己隐瞒的。

    林浅清却越发沉寂,嘴角扯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了心酸,她却笑,恍惚得没有现实感::“原来是真的,难怪这些天绵忆一直不对劲,肯定在苦恼怎么和我说离开的事情。”

    原来那不只是猜测,她还幻想着只是想得太多,原来绵忆他真的要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她望着前面昏暗路灯下的小径,没有人来往,找不到她要的答案,那个她等的人也还没有来。

    林浅清笑笑,席地而坐,台阶上冰凉的触感有些刺骨,却让人越发清醒了,抬头,继续望着天,偶尔望着路。

    “地上凉。”虽是如此说,但是还是坐在女儿身边,帮他整理好外套,“绵忆的父亲要接他回去,也找过我了。”

    林浅清回过头:“他真的会走吗?”

    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着,很想六年前她母亲是离开时她的模样,也是这样迷茫,这样不知所措。

    林怀义不禁拂拂女儿的发,说:“清清,你要相信绵忆,他不会就这样丢弃所有离开的。”

    那个孩子,他信他。

    是的,其实她也是信他的,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都记得,只是……她还是不敢确定,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当做不知道,她有些慌乱地表述:“但是那是他的父亲,他的亲人,是她母亲的遗愿,我怎么争得过。”我怎么能去争,甚至是说一句挽留的话,也会觉得那是负罪。

    林浅清曾经问过江绵忆,当初为什么非要留在林家,他说因为要等父亲。这是事实,是江绵忆坚守了六年的等待,林浅清觉得她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没有星光衬托的月光越发显得淡雅轻柔,照在林怀义脸上,看得见他脸上的纹路与脉络,还有淡淡的皱纹,那样清晰的沧桑,他对自己的女儿说了一句自私的话。

    他说:“清清,如果舍不得就留下他吧,绵忆会听的。”

    平心而论,这样确实自私,但是却也合情合理,世上哪有不负前尘不负卿的两全之法,他是一个父亲,愿意看见的不过是女儿安康而已。

    林怀义知道,如果清清开口挽留,那个少年一定会留下的。

    林浅清眼里落寞的星光似乎一瞬便又善良,星子一般地不耀眼地淡淡光辉萦绕,不出一会儿,又暗了下去,她迷茫又急促不安地问:“可以这样自私吗?”

    她是明知道江家对江绵忆意味着深的,是责任,是亲缘,更是他母亲的坚持。她知晓,但如果还是只为了一己之私,那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浅清迷茫里,不知道到底哪一条路她可以走,可以和他一起走,突然想起了年前两人的约定,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无知啊,竟妄想将不可预知的未来用一个飘渺的约定来绑定。

    林怀义欣慰,心疼:“傻孩子,你问过他没有,你又知道什么对他最重要吗?”

    最重要的,可是不一定是最不能抛下的。有人说过。她怅然若失,又恍然大悟。

    是啊,和不自私一回,谁说过爱情本就是最自私的一种。

    林怀义走后,她想了很多,摇摆不定的心,还是慢慢偏了方向,心中有了决定,只是连自己都不忍去回避。

    这天都五月了,怎么还如此的凉。

    远远的路灯下,她忘了很久,昏暗之后,终于有了稀疏惨淡的人影,她立刻便笑了,迎上去,挽着他的手说:“你回来了。”

    你还是回来,是不是就说明我是最重要的,最不能丢弃的,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自私一点呢?

    她有些小小的雀跃,都表现在脸上,挽着江绵忆的手臂平时用力了些。

    江绵忆看了看她,替她将披散的外套给裹好,嘴里温热地气息喷在她脸上,凉凉的皮肤淌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舒服,他的嗓音也是极好听的,像天际破晓时分的海风声:“在等我?”

    她笑着点头:“嗯,你不回来,我有些不安。”她没打算隐瞒,甚至想着是不是他会多心疼一点,多喜欢一点,所以看到这么好的自己,这样让人牵挂的自己,然后就更加舍不得了。她就是这么想的,其实换而言之,何尝没有掺杂自私的成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他真的不舍得了,更喜欢了,他浅浅地对着她笑,抚了抚微凉的脸,宠溺地蹭了蹭她的鼻子,薄削的唇扬起,似乎很是喜悦:“傻瓜,我早晚都会回来的。”

    早晚都会回来……是啊,他说过,这是他们的家呢。

    因为一句话,她眉间所有的阴郁消散了,欲破日出一般的明朗,对着他想笑,却却又不敢笑,生怕着雀跃会惊走了着喜悦。

    江绵忆牵着她微凉的手心,江绵忆的手很大,总是温热的,他总喜欢这样将她小小的手包在手心了,越来这种感觉真的不错。她笑得越发呆愣了。任他牵着往里走,只听得他的声音很是温柔:“这里冷,跟我进去。”

    她回握他的手,拉扯了几下。江绵忆看她,她才有些迟疑地说:“绵忆,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她觉得还是走婉约路线比较好,她不想让江绵忆见到那个自私的自己,所以,她要伪装的很好,要一个承诺。

    “嗯。”他点头了。

    很好,就这样一直点头就好。她想了想,才说,语气很郑重:“我不放手,你就不能丢下我先走。”

    他回头看了看她的侧脸,明明冷峻的棱角显柔和地非现实敢,眼里却突然地慌乱起来,他没有再走,而是定定的看着她。

    不好,还是露馅了,她在怎么忘了,江绵忆那样聪明的,就算是迟钝,也只是在感情面前才会生涩笨拙的。

    果然听到江绵忆沉沉的说:“你知道了。”

    她还是知道了……他想。

    我能装作不知道吗……她想。

    林浅清不回答,而是执拗地说:“你还没有答应我。”

    原本那句‘你知道了’就不是疑问句,这下更加确定了。心里却比之前更加踏实了,他想不管接下来她说什么话,他都会听从,当然最好是挽留的话,他甚至不假思索地便回应了一句:“不记得了吗?我早就说过的,清清如果你舍不得,一定要挽留我,只要你需要,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这样说,其实也是在告诉她,要挽留,让她来挽留,那样他就可以不管不顾地留下了。

    其实他也是自私的,希望这些话由她说出来。

    他们都曾自私的过,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是真的爱了,而不是仗着这个年纪的童言无忌。

    林浅清吸了口气,认真地说:“那好,我挽留了,绵忆,不管谁让你走,都不要走好不好,我害怕,你走了然后我们之间就没有继续了。所以我挽留,我会狠狠地留住你,你会留下吗?”她带着一丝恳切,小心而认真地询问着,像个不确定迷乱的小孩。

    江绵忆却笑了,让这氛围缓和了不少,他将她拥紧怀里,蹭着林浅清柔软的头发,深深吸气吐纳,用那种让人安心的好听嗓音一字一字说:“好,我答应你,我不走,我只要你就好,只要一个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