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何以慰然,初心茫茫(1)
午休课铃响,睡醒的孩子们都跑出玩,允薇回头推了推睡的如头死猪一样的于喻,拉着她出去清醒清醒,于喻擦了擦口水,悠悠荡荡地跟她走了出去。
于喻是转学生,整个小学组几乎都知道,这学期期初,小学五年级二班调来一位转学生。
如此声名远扬,并不是因为她长的漂亮,学习够优,而是源于她的“家庭背景”。
在春节之前,于喻还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小工家庭,父母在茶米油盐都要精打细算,而春节刚过,她家就突地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翁。
他爸爸于海元有一份崇高的职业,是中国亿万彩民中的一员。
不知是过年前给祖宗进对了香火,还是确属时来运转,大年初三刚过,手痒之下用给小儿子买糖块的钱买了一注彩票,竟然一发既中,百万元大奖收于囊中。
在于喻的印象里,不知道这百万到底是多少,她只知道当年的正月十五过的很不同,她的家里不仅放了好几箱的礼炮,还报销了整条巷子的烟花费用。
那晚的团圆饭比电视里的还要丰盛几倍,把她和弟弟的肚子吃得溜圆。
学期刚开学,校门口就停了一辆皇尊加长版轿车,虽然在这念书的孩子们家庭背景都不错,但还真没有人这样张扬过,市长的儿子也不过常年骑一台高档脚踏车。
孩子们站在轿车周围仔细打量,趴在车窗上往里瞧了多次,始终没有见到里面的财神爷,都悻悻地摇摇头回各自的教室。
那时,“财神”正坐在教研室,翘着二郎腿,悠然地喝着茶。
他个子不高,上身穿着一件高档丝棉夹克,里面配了一件半旧的粗线针织衫,内衫型号有点肥大,露出衣外一指宽,裹在紧身夹克里显得臃肿不堪,下身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阿玛尼皮鞋擦的锃亮。
这一副行头和模样,惹得来往师生纷纷审目相看,出门之后都窃笑不已。
“于哥,小姐的手续办理完了。”一个又瘦又高,形如黑猩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堆单据递给饮茶之人。
“好,我们去看看喻儿的班级。”说话之人站起身,一步一晃地出了门,每一步都踩地结实有力,像宫里的皇上微服私巡,沉稳的“气质”“隐藏”不住。
刚入教室,正嬉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都要记得,我是于喻的爸爸,于喻以后是你们的同学,以后要好好的和她玩,不许欺负她。”他说完双手抱在胸前,往前迈了一步,站在阳光直射的地方,颈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
见到孩子们乖乖地点头,金项链满意地转身带着黑猩走了。
门一关,屋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纷纷站起来学一遍金项链刚才的架势,还有人充当下手,学着黑猩保镖的动作,有的同学刚从教研室回来,也跟着风的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演说地一字不落。
教室深处有一个新同学,脸红如血的将头埋在书桌里。
年幼的孩子,终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隐藏,在他们眼里,富与贫是与生俱来,最初印象形成后很难改变。
他们认为,于喻就是一个穷人区的孩子,虽然现在富裕了,还是和他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就如她父亲于海元,他裹在里面的那件针织衫和那条牛仔裤就是他用高档夹克外套和名牌皮鞋所遮掩不了的贫穷。
这个贫穷到底是物质还是心灵,孩子们无法判断。
孩子不喜欢于喻,孤立于喻,不用语言,只用态度就可以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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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何以慰然,初心茫茫(2)
古罗马哲学家爱比克泰德有一句名言叫:谁也不能剥夺我们自由的意志。
于喻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却说了一句系列语:谁也不能剥夺我成长的欢乐。
多日的歧视和排斥让她的小宇宙凝聚在某一刻里,突地爆发了。
她擦擦委屈的眼泪,将书本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摔,对着全班大声一吼:“一个孩子来到一个家庭是没有选择权的!我妈说,生在富裕家庭的孩子是上辈子做了功德,而我和弟弟只是比你们少做了一点,那是一样的功德回报,只是比你们的来得稍晚一些。”
于喻一口气说完,见全班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混身冒了一层虚汗,恍惚中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一点耳熟。
“那是2003年的第一场雪,比2002年来的稍晚了一些……”班里的丁小周哼哼呀呀地唱出一句跑调的歌曲,打破了“严肃”的局面,一片哗然。
“丁小丑!你给我闭嘴!”
在于喻没来之前,丁小周是班里的重点受残对象,同学们都知道,他能进到这个学校是他老爸给校长走了“后门”。
现今时代,学生们的消息比家长还要灵通,他们知道,校长继兴奎和妻子杨黎同是哈工大的高材生,继兴奎毕业后毅然回到青甸老家从事教育行业,杨黎嫁夫随夫,也远离黑土地,来到了海滨小城。
本欲找一份专业对口行业的杨黎,没想到在求职期间四处碰壁。高材生心气儿较高,与其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还不如自己创业。
正巧那几年李峰平在主张兴修水利的同时扩展海运,与船市相关行业一时间被引爆,火苗燎望。
杨黎趁机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合伙开了一个小型修船厂,竟果真水涨船高,十几年光景过去,修船厂性质由私营个体转为民营股份企业,在她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的同时,惹得很多朋友都开始拿继兴奎开玩笑,堂堂哈工大的a等高材生,就这样被妻子包养了。
继兴奎扶扶眼镜笑道:家有能妻,我今生有福。
天有不测,一年初夏,在菲律宾东洋面生成突来的热带风暴,在穿过琉球群岛进入东海的过程中,经过青甸海面,虽只如母亲抚摸婴儿面庞一般温柔,却依然给青甸带来不小的灾难。
数十名海上作业人员伤亡惨重,相关企业在一时间被推到舆论风口,游走在法律与道德边缘。当时杨黎所经营的企业也在其数,在海上调试船体劳工六人,五死一伤,丁小周的父亲就是那位唯一幸存的伤员。
在人员保险赔偿中,亡者易赔,伤者难抚。员工工伤而亡者在法律上有固定的赔偿金,一次性赔付即可,但伤员却要“养”一辈子。
丁小周的父亲右臂骨裂,血管严重挤压坏死,必须截肢,是一个终身都要拿钱赔养的病人。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他出院后没有再要赔偿款,唯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解决儿子的读书问题。
继兴奎得知后,给丁家送去一份协议书,全权负责丁小周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学习及生活费用,且学校必须是重点学府。
每当看到校长从窗前走过,调皮的孩子们都会拽拽丁小周的衣袖,说:“丁小周,你干爹来了!”
每当孩子们在外看到一个靠着左臂推车收购废品的人时,总会跑回去喊:“丁小周,你亲爹比杨过还帅!”
每当这时,丁小周都会吐一口唾沫,回一句:“如果你一个爹不够,可以叫老子一声爹,但老子不大方,你这样的儿子老子不要。”
他如一只小强一样在顽强的反抗着,直到于喻来到后,把同学们的注意力成功地从他身上移走,他在满耳清净的同时,又在背地里窃笑,这三百六十行,真是行行都有接班人。
“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赶走,我在这里念书是念定了,俗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村),’我们学习上见分晓!”于喻的一通爆发性演讲说完后,同学们“呼”地坐在一起,交头接耳,严肃又认真地开始了讨论。
“是不是带牙套的人,‘c’和‘ch’都分不清?”
“是啊是啊,在这里念书,和山水又有什么关系?跩个毛?”
无人察觉,就在同学们对她的话轮番吐槽时,坐在后面的于喻的小脸儿上,却真的显现了柳暗花明的变化过程,刚才还气得圆瞪的小眼睛,渐渐地变弯了。
她看着前桌给她竖着大拇指的漂亮的小女孩儿,一时间心情美美。
“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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