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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宝诗有时会想,难道自己的终身,真的就托付到唐力玮身上了么?

    力玮最先满足的是她的虚荣心,社交场上炙手可热的时髦公子,协和医院最年轻的留洋大夫,家里开着日进斗金的银行,偏偏这个公子哥还长得好、品行优,简直集中了世人最羡慕的优点。宝诗深谙男女之间交往的秘诀,知道女人不能仅靠美貌与柔顺来降服男子,她很会在两人之间适时制造些小矛盾、小摩擦,比如先是无缘无故先埋怨力玮,然后又慷慨大度的饶恕,以此来达到怡情的效果。她类似的小把戏可还不止这些,总之,宝诗用她那乌黑秀美的长发,把他的心缠住了。

    可是渐渐的,等到新恋情带来的喜悦逐渐退潮,宝诗就产生了新的苦恼。就眼下来说,她眼看着追求过自己的几个其他的后生中,有的人因为接手家族生意在商业开始耀武扬威,有的人在政界崭露头角,而力玮将来无非事业再出色,自己也无非是一个医生的太太。在宝诗的心里,这个称谓的分量可谓相当的轻,尤其是前些日子,他竟然推掉了单科伟的举荐,白白把一桩肥差拱手相让,实在令她难以接受。还记得当时她一听力玮拒掉公职,脸色蓦然变得阴沉起来,强笑道:“你刚才说的可都不是开玩笑吧?那么好的差事就被你回绝了?”

    唐力玮笑道:“我父母都不反对的。”

    宝诗叹口气,带着疏远的情绪把脸转向窗户背对着他,轻声道:“我是一个特当真的人,你随口却跟我说这么不靠谱的事儿,真是让人闹心。”两个人为此不欢而散。这件事横亘在她的心里,慢慢成为一件心病,简直像瘤子一样,变得越来越大了。

    女人们在社交场上总是很容易就交到知心朋友,头次见面就互相喜欢的了不得,好像失散多年的姐妹,等到一转脸,她们又总忍不住说对方的坏话。宝诗和黄幼清就是这样矛盾的一对朋友。只是如今唐力玮被逯宝诗招入麾下,黄幼清难免觉得气馁。谁都知道:男人在战场商场上拼搏卖力,女人拼命的就是情场嘛。她私底下对姑妈顾夫人诉苦,说男人只会对漂亮脸蛋动心,逯宝诗所依仗的无非是这些,难道她走过的路,地上都会开花么?

    顾夫人安慰侄女说,想成为一名贵妇呼风唤雨,靠得就是娘家、婆家的实力以及自己纵横捭阖的处世技巧,这些资本远胜容貌,倘若维护得好,还能常开不败,比那易老的脸蛋可是管用多了。现在顾夫人已经成为北平社交场上盘踞着头把交椅的人物,多少人为拿到她家宴会的一张入门券都要挤破头皮去钻营,有了她来安排调度,黄幼清将来出人头地的机会还会少么?逯宝诗简直不堪一击呢!

    说来也是,在顾夫人的一力支持和安排下,北平的青年联谊会声势越来越大,连南京那边都派人前来视察观摩,说要把北平的成功之处在全国推广,一时之间,北平的名媛千金莫不以加入联谊会为乐事。

    唯独除了逯宝诗,她的野心不止于此,她的目标是成为下届联谊会的会长呢!没想到女人的虚荣心从情场一旦用到到官场上来,那种好胜之心简直不亚于男子。宝诗成了官迷后,很喜欢把当局大人物的事情和名字挂在嘴边卖弄,好像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看她那种乐而不疲的模样,连逯太太都看不下去了,逯先生更是直截了当的说:“人家放着自家的侄女不提拔,为什么要帮助你呢?”宝诗不服气道:“当初顾叔叔要不是靠了父亲帮助,怎么能平安逃过通缉,难道区区一个人情,他也不会卖给逯家么?”逯先生很诧异于女儿的幼稚,笑道:“你顾叔叔要不是靠自家太太的财势,更不可能飞黄腾达至此啊,孰重孰轻你还不明白?这点小小恩惠,我都不想再提,你又何必非要事事提醒人家?再说,”逯宇轩忽然叹口气,才道:“顾东篱早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

    宝诗哪里肯听父母的教诲,在她看来如今联谊会的几个资深元老里,倘若逯宝诗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都无法取胜,哪里还有公道?况且顾夫人对她一向亲近器重,她这点忠诚殷勤之心,难道顾夫人看不出来?

    顾夫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些可怜的小鸟啊,即使隔着肚皮,顾夫人也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这天晚上,宝诗心情特别不佳,晚间在屋里梳妆完毕准备出门时,就见仆妇送来一个小小信封,她随手打开一看,原来竟是父亲的新任秘书梁国斌写来的,内容无非是问她的好,以及一些夹七杂八的废话。想不到这个梁国斌胆子还挺大,无非是见过几次面,还有这个胆量朝长官的千金小姐献殷勤!

    她想起来自从逯宇轩升了官,平常家中拜访探视的人络绎不绝,即使在星期天,也会有不少人聚在逯公馆,虽说是为了公务,有人却是别有用心,故此,宝诗难免会遇到其中的一些:有人胸中无物却想纵论大事,做她的朋友不够资格,做为解闷的人来说也不够有趣,有些人则殷勤的过了头,所谓的敬意总是带着讨好的意味,也很令人反感。名媛千金骄纵任性惯了的,见父亲的客厅辉煌如此,往来者却平庸无奇,所以对那些人鲜有正眼相待。别人只觉得她如冰霜一般,都纳闷这样一位锦衣玉食的千金怎么还会那样不快乐,连笑容也鲜有舒展。在宝诗看来,那些人为了讨上峰欢心,这样的殚精竭虑,疲于奔命,真是可怜。

    这位梁国斌就是其中的一个!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为过。

    还记得这人刚开始在逯家露面时,可能因为紧张,叫他坐只管站着,叫他喝水只管端着,见了逯太太和其他女眷,竟然还红脸,连说话都不利索,眼睛却又直直瞪着宝诗,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宝慧看在眼里,笑得不行,后来宝慧把梁秘书那种样子和语调完全模仿一遍,连逯太太都笑得直嚷肚子疼。后来但凡家里有谁遇见不开心的事儿,只需朝宝慧嘱咐下“来,快表演个梁秘书的故事”,她就能靠这个花招迅速让大家笑成一团。

    再说宝诗拿到这封信,本来想随手撕掉,转念一想既然他很愿意把她当女神一般来供奉,她未尝不可做出不可侵犯的神圣模样,只消偶尔敷衍一下,又何必急于摆脱呢?想到这里,宝诗又把那封信塞到抽屉里——那个大大的抽屉每隔一点时间都要清理一下,里面尽是些男子们的痴情呓语,力玮的信也在里面。

    说来也巧,当天晚上宝诗就在六国饭店遇见了梁国斌,两个人虽没有说几句话,她还是对他特意嫣然一笑,这个笑容的分量她很清楚,他果然被宝诗迷住了,别的都不屑一顾,宝诗见他呆呆愣愣的样子,立时就有一种直觉,对于这个男人,她确信有本事把他捏在手里任意使唤驱遣,哪怕是把他当条狗,只要主人嘱咐一句,这狗刀山火海也会跳进去。

    顾十良觉得很奇怪,这些天她走夜路回家,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她,等她特意转身去看,但见铺户都上了板子,路上也没人,似乎完全是她过于多疑了。

    这天她早早起了床,一直忙着给师傅、师兄做饭。等到太阳都三尺高了,巧惠才来,胡师傅道:“这种冬天的日子,睡到上半午起来的人,混混就是一天。”巧惠拖长了声音道:“没办法啊,夜里散了场还要应酬,你以为我愿意啊?”说完话,因见桌子上摆着的咸菜大米粥,巧惠皱下眉毛道:“谁还要吃这个?”荣奎边上道:“你现在厉害了,连白米粥都看不上。”巧惠朝他翻个白眼,随便对付了几口,便披着棉袄来到院子外面。

    天空像是透明的一大片冰,看着就让人心里凉飕飕,顾十良正在整理老槐树的枯枝,她说这个可以当柴禾用,比煤球还便宜。巧惠笑道:“大冷天的,你还不赶紧回屋里呆着?我站一会儿都觉得哆嗦。”顾十良头也不抬道:“我待会还要练功呢,天冷又怕什么?”他们这大杂院,住了不少小贩,比如卖月份牌的,卖杂拌年果子的,天一亮这些人就出了门,因此空院子用来练功比划刀枪剑戟,最合适不过。巧惠过去蹲在师姐边上,低声道:“昨天我又遇到那个厨子了,他夸海口呢,说赚了钱先给我买套好行头!”十良看她一眼,似乎在说“那人看上你了呢!”巧惠明白她的揶揄,嘟囔道:“我才不稀罕呢,嫁给那些靠卖力气过活的男人,生活会很苦,我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有可能继续过苦日子,就觉得怕。”十良叹口气道:“那你何苦还招惹人家?”巧惠把嘴一撅,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呗?”

    等十良收拾好柴禾,她想起一件事,拉着巧惠的袖子就朝前走,道:“我带你看样东西。”巧惠忙道:“你轻点,我这衣服料子可脆了,经不起拉。”原来十良要她看的,是房东旗人太太门口的垃圾桶,那里面一包红纸金字的稻香村点心显得特别触目,巧惠惊道:“这是我送给他们的啊,前儿我不是拿了包银么,想着请房东太太也沾点光,就把孝敬师傅的点心,也送了他家一包,怎么给我丢垃圾桶里了!”十良连忙冲她做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又拉着巧惠进屋,她这才道:“人家可是旗人,虽然家业败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人,尤其是咱们这种唱戏的,你当初要送,我劝你别自讨没趣,你偏不听。”巧惠冷笑一声,说:“气量真小,我给他们时怎么不回了呢,偏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十良叹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我觉得他们倒怪可怜的,反正叫我的意思,你的热心肠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不然的话,彼此客客气气最好。”

    过招

    巧惠道:“真是闹心,在茶楼那边要受人气,回来也件件不如意。”十良本准备出去练功,听见她牢骚,才笑道:“其实有些气是自己找来受的,你自己想明白了,没人能给你气受。”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胡师傅在门外嘱咐荣奎,大意是叫他多把把关,看对方那里有什么便宜的行头好买。巧惠立即掀开门帘道:“我也要去看,他一个傻大粗能懂什么啊?”胡师傅道:“叫你们做别的什么事,只要推得了总是推。对于这些事偏是耳朵尖,一说就听见了。你现在好歹也有些身份,去的话人家肯定不愿讲价,还是先让荣奎去瞧瞧,笨也有笨的好处。”等到荣奎和巧惠都散了,胡师傅见十良换了一身利索的练功服,说:“你这武生戏不好演,先不说数九寒天的劳累,单说练好大刀,手不知蹭出多少疤,练髯口,嘴皮磨出多少血,就连练手中用的扇子,都练了上千遍,又是何苦来?”顾十良笑道:“我和别人不一样,人家是混口饭吃,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唱武生戏,所以受多少罪都不在乎,何况唱武生只要戏好,也不要什么昂贵的行头,我现在也攒了三瓜两枣,已经和胡老板说了,等我把买行头的钱都凑齐了,他就让我开戏!”胡师傅本来还想劝诫几句,见她这么说,也只好笑笑了事。

    这天晚上在茶楼帮完忙,顾十良仍旧是一个人独行回去。今天她留了个心眼,故意换条新路线回家,为的是这条路线曲曲折折,她刚好可以隐蔽在拐弯的路口。果其不然,今天照旧有人在跟她,而且看得很清楚是个个头不高的男人,走起路来无声无息,要不是十良警觉灵敏,根本很难发觉。

    她有心惩戒下此人,等到了下一个路口时,迅速转过去隐藏在别人家的杂物堆后面,不一会就听见极轻的脚步声,那人似乎迟疑片刻,这才探头探脑的也跟着转过来。这男子身形不高,短打扮、穿件厚底鞋,顾十良心里一阵冷笑,上去一个小擒拿手扭住那人胳膊,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总跟着我?”谁知那人也有些本事在身,立时拆解了顾十良的招式,口中道“得罪得罪”,顾十良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趁着他还没立稳的功夫,飞脚朝他的膝盖踢了一下,正中膝头,那人吃痛不过,立时就半跪下来,嘴里嚷嚷道:“饶命!”十良哪里听他的,一把按住那人肩膀朝下一压,几乎使他脸颊贴到了地面,这才低声道:“快说!什么人?”

    那人痛得呲牙咧嘴,大冷天却连汗都冒了出来,只听他道:“小老百姓一个,吃了熊心豹胆,在茶楼看见姑娘像我一个故人,这才冒冒失失的跟上来,谁知道姑娘是个武林高手!”十良不信,手里又使把劲,那人叫道:“谁撒谎谁是孙子!”

    这下轮到她笑了,等到十良把手一松,那人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埋怨道:“我胳膊都被您拧断了。”十良不想和他多说,只讲了句:“活该!”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自顾走去,月色朦胧中只见那人生了一张国字脸,眉毛浓、眼睛大,倒是不像个歹人。那人本想跟上去,临了叫她回身瞅了自己一眼,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嘴里却还不住的嚷着疼。

    第二天上午,十良正在屋里忙活,就听见外面有个后生道:“请问金巧惠姑娘是住在这里么?”巧惠连忙掀开门帘朝外一探,来的竟然是德升。她见德升托着半条胳膊,脸上的表情十分苦恼,笑道:“你怎么了?难不成是酒楼的锅子太重闪了胳膊?”德升笑嘻嘻道:“我哪能那么怂?昨天晚上和人打架,拳拳都轮到那人的身上,当时好好地,结果睡了半休,早上一醒才觉得右胳膊疼,知道你们常年练本事的,手头肯定有药,特意来讨些用用。”巧惠“呸”了一声,道:“亏你说自己还提过梅花桩、扔过石锁,就这点本事?”

    德升装出一副可怜样子,说:“巧惠姐姐,你好歹可怜我一回,赏我点药酒什么的。”巧惠冲他招手道:“进屋吧,我可不会捯饬这东西,叫我师姐帮你忙。”德升听了,兴高采烈的“哎”了一声,顾十良在屋里听见他这一声,心想倒是有几分耳熟。

    等德升进了门,和顾十良两个人一照面,他心里叫声“不好”,本能的转身就想朝外跑,谁知巧惠正斜靠在门边,用一只胳膊挡着大门,朝他努嘴道:“你跑什么跑?还不快老实坐下来?”

    德升怕昨晚上的事儿被巧惠得知,可十良的样子虽冷冷冰冰,却并不像是要捅破的意思,无奈之下他只好老老实实,捡条小凳子坐下来。等他坐安稳了,才开始四下打量这间屋子,就见屋子正中有一张光腿桌子,桌子下堆了大半口袋白面,四围则乱放着几张不成对的椅子,墙上挂着月份牌美女画,除此以外就别无所有了,倒还干净。

    十良也不和他说话,从一个小木匣子里取出半瓶药酒,示意他卷起袖子把胳膊露出来,德升看她那种平静表情,好像完全不记得昨天夜里的事情一样,他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道:“平常总听巧惠提起你,想不到也这样年轻。”十良听了,嫌他不老实,右手只管把那胳膊轻轻一按,德升便立刻杀猪死的嚎叫起来,十良这才松手笑道:“没伤到筋骨,你嚎什么劲儿?”

    德升领教了她的厉害,这下算是明白人家早把他认出来了。见他有些讪讪的,巧惠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自己刚才那样可劲儿喊疼,忙道:“我早说了,师姐可不能做大夫,病人说‘好痛啊’,师姐说‘不痛不痛’,然后病人就痛死了。”

    说话间,十良已经把药酒给德升完全抹好,巧惠道:“德升,你真是好运气,这药酒可是上佳的方子,保准你过几天就好了!”十良本来刚要把药酒瓶子放回去,听到这话,忽然整个人就那么僵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平静,行动仍是慢条斯理的。德升摸着自己的半条胳膊,把头探到十良的面前,笑咪咪道:“不知道巧惠的这位师姐,该怎么称呼?”巧惠白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师姐叫‘顾——十——良’,顶呱呱的女武生!”

    这下轮到德升目瞪口呆了!

    眼看天气变冷,为讨宝诗的喜欢,力玮决定叫上大家伙一起去北海滑冰,因说好了只有他和逯家三姐妹,宝玥这才同意。谁知临了宝慧又说有事儿,只好他们三人同行。等到滑冰那天,天气晴朗阳光充沛,温度却很低,正是北平那种晴冷的天气。几个人在公园前一回合,宝玥才发现唐利群也在那里。他们随即到了漪澜堂溜冰场,就见北海的水面此真像一面大镜子一般,全部结成了冰。靠石栏附近的一片冰上,早聚集着两三百人,在冰上溜来溜去,其中还有一部化装溜冰的,有的扮着前清朝的大老爷,有的扮着西洋小丑,有的穿一身黑皮袄扮大狗熊。宝诗来到这种场合,自然跃跃欲试,她刚要提议下场,就见身边的一众人等都望着溜冰场出神,原来人堆里有个穿紫色长袍的女子,溜法十分好看,就见她只管向前冲,若遇着人则将身一闪,那长袍波动的形势,可谓摇曳生姿,利群走到力玮身后,轻轻地拍一下,笑道:“你都看出神了。”力玮指着那穿紫衣的女子道:“你看她左摇右摆,真如风前之柳一般。”宝诗听了,鼻子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道:“在许多人里面,这样卖弄身段,似乎非大家闺秀所为。”利群道:“这话真是奇怪,一个女子来溜冰,还要斯斯文文的在冰上走小旦步子吗?”宝诗听罢楸然不乐,宝玥连忙把姐姐拉过来说:“你难道今天只是来看热闹的么?”宝诗这才笑道:“看我的吧!”

    不一会儿,宝诗和力玮也加入了溜冰的队伍,利群和宝玥则在避风处找了个茶座坐下。就见场上溜冰的人渐多,宝诗的杏色锦袍在里面很显眼。她溜得很快,迎面的微风将衣袂掀动起来,真有古人所说罗袜凌波之概。尤其是她那蓬松的卷发,人一跑,卷发被风吹得颠之倒之,越发增了不少的妩媚。唐力玮溜得比较稳妥,他们两个,一个妩媚娇艳,一个玉树临风,像是一对花间蝴蝶在冰场飞舞。

    宝玥是那种很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她看到姐姐和力玮的翩然之姿,许多感想在脑中风驰电掣而过,要不是茶房送来了热茶,几乎忘记身边还有个同伴。一直沉默的唐利群忽然道:“有些人喜欢做聚光灯下的主角,有的人喜欢做一个细心地观察家。”宝玥问道:“你是哪种?”唐利群故意装作深思熟虑,才道:“我是那种喜欢观察‘观察家’的人。”宝玥听了,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