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

首页|玄幻|仙侠|言情|历史|网游|科幻|恐怖|其他

思无邪 > 第34节

第34节

    亮相

    金巧惠向来厌恶这种场合,奈何这些人都是茶楼的常客,很多时候伶人要靠他们来捧,送花篮或者盾牌给茶楼添热闹,否则清清冷冷的场子,别说茶楼老板不乐意,伶人也下不来台。幸好那个苏清河还算规矩,平常无非在饭店摆场子请她们陪个吃饭而已,听说一些过分的人,还会借口打牌,专门叫伶人去酒店的包房里面玩,一去就是通宵达旦。巧惠今天有些不舒服,只管挨着苏清河坐在沙发上坐着。

    后来说起年关将近,很多戏班演完封箱戏就要回家过年,春节里再无可看的好戏、大戏。苏清河道:“其实这个过年的时候,才是大门大户最热闹、最需要戏班子的,可惜每逢这个时候,总归要闹戏荒,连春明舞台的徐少爷都和我抱怨,别看他们平时手里管着那么多戏班子,到了这个节骨眼,老爷子想看场好戏都找不到人!”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金巧惠当时就把这句话给记到心里了。她等到人少时,便小声对苏清河道:“苏先生,我倒有个现成的戏班子要推荐,生旦丑都是有的,要是徐家肯出好价钱,春节去他家常堂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等到第二天晚间,巧惠一下戏就拉住师姐的手,小声道:“现在有个好机会,提前给咱们每人200块的包银,春节唱四场堂会,如何?”十良尽管很吃惊,还是按捺住喜悦道:“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出手这样阔绰?”巧惠嗔道:“甭管它什么样的人家,就算他不给钱,我也愿意去白唱这四场戏,你知道那人是谁么?是春明舞台的老板哎!只要被他家看上了,来年咱们入主春明舞台,那简直是水到渠成!”说完这话,小惠激动的在地上转了个圈,摆出一副旗开得胜的姿态,那样子好像她已经成了声震北平的名伶,台下就是万千观众,正在那里叫好击掌呢!顾十良也很高兴,她问:“可是人家对我并不了解啊,他们总不能是个唱戏的就朝家里请。”巧惠拍拍她的手,道:“这事儿不难,等我回过师傅,找天他们家派汽车来接咱们过去试戏,徐公馆东西都是现成的,咱们只要把拿手好戏、看家本领使出来,就行!”

    没几天,果然徐家派了辆小轿车和一个管事的接了她们,姐儿俩个一进徐府就觉得这地方真是大!就见这个大四合院,房子宽大且高,宽大的走廊花砖铺地,估计下雨天在里面踢毽子都没问题,等到她们穿堂过户,就来到一个很别致的小院子里,里面有一件上房,说是专门给她们上妆、换戏服的,姐儿俩个一进去,就见屋子的门和窗户都是那种雕花仿古摺扇,糊着西洋花纸,里面一个木雕大月亮门,垂着湖水色的双合帷幔。帷幔里面两只四五尺高的镂花铜柱烛台,外面罩着黄色的玻璃罩,那里面的家具则是一律是雕花紫檀木的,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屋里竟然还有只大床,那床也是紫檀的架子,巧惠以为必定是硬梆梆的,可是一坐下去,才知道下面也安有绷簧。巧惠尽管对这种富丽堂皇一向想往,可一旦它变成了现实,她心中忽然就涌起一种对陌生世界的恐惧,简直连手脚都不知道朝哪里放。顾十良倒是沉静自若,只是当她勾好脸、头戴盔甲、穿上厚底靴子,拿起两把钢刀时,看着镜子里工架优美的英俊武生,她竟然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不少汗。边上伺候她们的仆妇们都惊叹道:“好漂亮的后生!谁知道竟然是大姑娘扮的!”

    徐怀璋对今天的试戏非常满意!他自小就是戏园子浸淫大的,在这方面耳熏目染,早就是个行家,你看那顾十良一亮相就是“三次抬腿”起霸,动作十分到位,一旦跑起来,她身上的四面靠旗简直纹丝不动,尤其是那双脚简直能达到随心所欲,一个优秀武生的三重境界:准、美、韵味,顾十良几乎都达到了!

    最令徐怀璋满意的,就是顾十良的扮相,武生装扮可谓英气逼人,他对客人们说:“其实我最不耐烦的,就是戏台上那种白面小生,看到个美女就捏着嗓音叫人家大姐,说自己是书香门第之后,只因那奸臣迫害才流落至此,求那大姐可怜则个。其实就是要求白嫖!男人的名声,全叫这种人给败坏了!”客人们听了哈哈大笑,又说起这顾十良的扮相竟比好多男人都要俊美。徐怀璋想她卸了妆,必然有种天然朴素之美,他几乎能够设想到她画妆后的样子,肯定是别样的冷艳。徐怀璋自问是花间能手,他一向认为极品的女子,必当能做到“男装风流倜傥,女装妩媚动人”,虽然陪他一起赏戏的人都认为金巧惠是美人,但他坚持,那个唱武生的顾十良,才是真真的美人胚子!

    凭着生意人的嗅觉,徐怀璋觉得自己草窠里捡到这样一颗夜明珠,将来只要好好的打磨一下,必定能捧出一颗梨园界的名伶,指不定声震华夏也未尝不可!

    姐儿两个见这位公子哥年纪不大,人倒是客客气气的,完全不像一个老道的生意人。等到两个人回到家没几天,就接到徐府的消息,众人皆大欢喜。金巧惠对师姐道:“那个徐少爷,长得真好,人也很礼貌,可比茶楼的胡老板要和蔼多了,老天保佑,要是被他们看上了,年后能在春明舞台唱戏,我真是要烧高香!”她兴奋得忘乎所以,想不到自己运气会这样好,好到几乎令她辨不清是睡还是醒着,是做梦还是真实。胡师傅也很兴奋,他交待几个徒弟道:“这位徐少爷,你们可要打起精神应付,将来你们红得起来红不起来,那都在这个人身上,可别自己错过了机会!”

    徐家的春节过得很热闹,尤其是正月初三那天,请得全是徐怀璋在政界以及商界的各路贤达,连单科伟也携如夫人前来拜访,能够有这样重量级的大人物光临,真是把徐老爷乐得嘴都合不拢。就见他穿件新做的长袍马褂,扣眼上还学着年轻人那样放了朵花,一会儿弯腰、一会抱手,那种洋洋自得的感觉,好像捡到了元宝。

    席间徐家父子两个奉承最卖力的,自然就是单科伟夫妇,徐怀璋对于这位上峰毕恭毕敬,徐老爷子则小心巴结着石屏梅,一听说她要找些生意来投资,立刻殷勤道:“要说起来,甭管什么年月,还是投机地皮房产最值当!听说现在上海,市区一间七平方米的亭子间,月租都要十块大洋以上,而在咱们北平,这样的租金可以租一所占地两三亩的大四合院,所以照我来看,单太太还是在上海投资房子,肯定划算!”石屏梅被他左一个单太太、右一个单太太叫得很舒坦,笑道:“老爷子果然是高人,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可惜我虽然有这个心,但对于上海那边也不大熟呢。”徐老爷子笑道:“这好说,无论华界市政府还是租界工部局,我在那里倒是有几个朋友,单太太只要信得过,等年一过,我就叫人帮您打听!”

    他们这里说的热闹,等宴席一过,自然就是看大戏的时间到了,徐家早找好一间亮堂的大屋子,仿了外面新式大戏院的办法,一排一排都改了藤座椅,仆妇丫鬟们也准备好了茶点、毛巾,流水价的只管朝里送。

    照着单科伟原本的意思,并不一定要在这里看戏,何况对于戏曲,他的知识也仅限于家喻户晓的那几段,只是能跟随哼唱两句。但是这次,当京胡一响,单科伟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场戏,简直就像西洋歌剧里庞大的场面,但是庞大的西洋乐队,变成了丝竹弦拨;印象里的吉普赛女郎,变成了娇小的花旦;意大利语变成了自己熟悉的中国话,伶人的曲调一会高亢激昂,听的他情绪高涨,一会又婉转幽咽,令人心生缠绵,结果原本觉得无趣的一场戏,单科伟竟看迷了,随着主人公的命运或兴奋、或伤心、或叹息。直到大戏唱完,单科伟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他对石屏梅夸赞戏里演武生的那个男伶扮相唱功俱佳,徐怀璋笑道:“单兄,那可是个女子演的啊!我就是冲着她才请他们来,要是男子汉演,就不稀奇了。”听了徐怀璋这句话,单科伟哈哈大笑,说自己看了半天原来是瞎凑热闹,连主演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如今3月刚到,虽说北地春迟,春色还浅,可是搭眼一看,哪怕树枝上上才抽出嫩嫩的绿芽,也觉得生机勃勃,宝诗特地邀力玮到逯家的花园赏花,说她家的梨花正开到好处。力玮欣然应邀而来,刚进得花园就见满地雪白,都是梨花片,偶然间风大一点,吹得那将落未落的梨花,簌簌的扑了人一身,如此的美景真是人生难得。

    力玮说起前几天路过万牲园,不过里面的杏花桃花还都没有开,倒是河里面早解了冻,鸭子都开始嬉戏了。宝玥道:“倒不知道他们那里还养着野鸭子?”力玮说:“好几对呢,都在河里游着,它们在水里钻来钻去,那水从背上流下去,好像撒了一把珠子一样,十分好看。”宝诗恍然大悟道:“哪儿啊,那可不是鸭子,是鸳鸯。”力玮不由红了脸,宝玥笑着隔空朝他虚点一下,说:“你连鸭子和鸳鸯都分不出来么,鸭子有那么好看的?”

    宝慧的春天

    这天宝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族着豆绿花边的旗袍,看上去俏皮可爱,是她去年特地做的新衣服,起初还被逯太太说“老气”,前些日子整理衣柜时才拎起来,所以今天穿着这件旗袍一亮相,倒有些惴惴不安。可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力玮不仅留心到她今天的衣服,而且用含笑赞许的眼神给予了她最大程度的鼓舞——他那双善于发掘的眼睛,从来不会错过任何的美丽事物。

    他们先是在梨树下摆几张桌椅,边打桥牌边喝茶,宝玥因为打得太好已经被禁止上桌,只好看姐姐们和力玮玩牌。力玮怕她无聊,偶尔也会转过身和她逗趣几句。洗牌的时候,力玮忽然说起唐太太,说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有次评价唐老爷子的衣服,结果无一是处:这一条裤子长短合适,那一条马褂颜色不行,这一条皮袄太笨重。力玮说他当时就想:老爷子当初为什么和她结婚呢?

    宝诗反驳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没有他们就没有你啊。”力玮道笑说:“我对‘有我’这件事,一直以来不抱热情。”宝诗露出惊诧不解的表情,宝玥则叹气道:“我也常这样觉得,莫不说没有我感觉不到遗憾;就是换成一个不一样的‘我’也未必差。”力玮大笑说今天遇到了知己,宝诗连说:“你们都魔怔啦!”

    照着宝诗的意思,原还想继续玩下去,奈何宝慧接了个电话,只说是有事儿,便匆匆的离去了。

    宝慧是被郑柏生的电话叫走的。

    这个人和她一起在刘先生名下学习绘画,也是很受刘先生赞誉的弟子之一,两个人也一起切磋过画艺,宝慧倒是挺佩服他那种孜孜不倦的求学劲头。由于宝慧和刘先生一家相识许久,走得比较近,偶尔常听见许多有关他的轶闻轶事。如他服父丧,白布鞋里却穿双红袜;又说他平时上课的地方正好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有时为了赶时间,他这边刚下课,便步行三十里赶去下午的课,好多次中途过家门而不入,渐渐的,郑柏生的故事使她对他产生了一种钦佩和同情兼而有之的复杂感情。宝慧对于大姐那种五光十色的社交生活并不感兴趣,对于自己社交圈子里的纨绔子弟和少爷先生们也总怀着一股轻蔑之情,可她毕竟是年轻尚在求学的女子,生活天地大抵总局限于家里和学校,书本上的经验再丰富、对人有再尖锐的认知,也无非是间接的经验,并不足以泯灭少女对异性的爱慕之情。

    而郑柏生这样好学上进的人所给她带来的新奇感觉,还是令她觉得很有吸引力,尤其是他那种矢志上进的毅力,与宝慧平日目之所及的公子哥们完全不同。

    今年春天开学后,刘先生为着惜才怜才的缘故,一直帮宝慧和郑柏生申请以官费生的资格去法国留学,前些天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说逯宝慧和郑柏生可能都可以拿到官费资格去巴黎进修画艺。宝慧做事素来谨慎,事情没有笃定的把握,她是不会向家人透露丝毫,何况能不能官费对她而言也并非十分重要。因此逯家谁也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而今天本来是星期天,郑柏生却致电邀请她一聚,这多少令她有些小小的兴奋,逯宝慧自己也为这种雀跃的心情感到吃惊。

    其实从去年秋天郑柏生指责过她的画作后,两人就开始慢慢的走得很近,有时宝慧还让他帮借书什么的,下了课也会顺路走一会儿,可是郑柏生从来没流露过比同学之情更多的情感,他们之间能够明确的,无非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宝慧承认有点喜欢他,但不可能先表白,而且他的前途和家世,总归是横亘在彼此前面的一道难以迈过去的沟壑。

    直到这个周日,郑柏生约她出来,结结巴巴的说有事和宝慧谈,等到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郑柏生就像谈判似的表白了:他先是罗列了宝慧的优缺点,而且很认真地说以自己目前的学生身份,并不适合恋爱,所以才考虑了很久。

    宝慧心里一沉,心道:“那你还来找我说什么?”

    见她不说话,郑柏生又抓耳挠腮的说:“可我就是喜欢你。”

    宝慧正暗自窃喜,谁知这厮又来了个大转弯,说:“但我目前还付不起这个责任,更没有资格叫逯小姐你信任我,柏生实在担心养不起你。”

    宝慧一愣,心想这人吃错了什么药!什么负不负责,养不养我的,这哪里是年轻人恋爱的口吻?完全是旧式里求婚的桥段,到底什么意思啊!反正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心想这也算告白的话那简直是太令人郁闷了,这种先高兴又憋屈的感觉真是滋味难受。以宝慧的性格,这事儿倘若换成另外一个人,少不得被她讥讽嘲笑一番,只是看着他那副焦急可笑的样子上,宝慧还是克制住脾气,也应景儿说了些含混的话。别说郑柏生了,估计她自己都不大明白那些话的意思。所以那天他们两个嘀咕了大半天,谁也没完全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又好像懂得对方的心事,那种朦朦胧胧、欲语换休的感觉,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个中滋味。

    打那天后,郑柏生再见到逯宝慧,便比以前要热忱许多,宝慧心想莫不是你以为上次的表白后,我就默认了咱们的关系?这令她心有不甘,因为之前对爱情企盼诸多,万没想到临到了却是这样的波澜不惊,甚至连你猜我心事、我猜你意图的过程都省略了,有几次她想冷落下他,好叫他明白追求逯家二小姐并非易事,但他脸上那种憨憨的、甚至有几分天真的神情,总是又令她狠不下心。更奇怪的是,每次他们没有见面的时候,宝慧就会幻想待会儿见到他,一起去逛个公园喝喝咖啡什么的,应该还是挺开心的,可是一见到他,不知怎的,她之前的那种热情就会立马消失。说起来这郑柏生也是个痴心于画艺的人,除了每天上午在学校素描班画石膏,下午刘先生这边若没有课,他一有空就到各类画展或者博物馆美术院流连徘徊,欣赏古今画苑的珍品。他最喜欢在回家途中绕道北平的琉璃厂附近,这种旧书、古版、印画的集散地,经常一耽搁便是好几个钟头,浑然忘却人活着还要吃饭睡觉。见他这样勤学不辍,宝慧除了佩服,简直不好意思表达出她还有其它的情绪。

    她对自己说,也许她最喜欢的就是那种被他喜欢的感觉,这就是逯宝慧最直接的想法!

    等她和郑柏生这次又约定在咖啡店见面,这才头一次体会到那种恋人约会的甜蜜,然而对方今天那种心事沉沉的模样,完全没有和女友依偎相恋的欣喜,宝慧觉得挺不痛快,又不好劈头盖脸的立刻问个究竟。等到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个精光,见郑柏生依然不痛不痒的说些个不相干的琐碎小事儿,逯宝慧再也忍耐不住,道:“你要是有心事,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最不耐烦人家这样磨叽。”郑柏生一笑,却又比哭还难看,他道:“宝慧,上午刘先生告诉我官费生的资格只剩一个了,我对先生说你的画艺比我出众,这么好的机会,还是叫你去才不浪费!”这个消息过于突然,完全打破了之前宝慧对于生活轨迹的期盼,她愣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迅速恢复了冷静,道:“你瞎起劲什么,这事儿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北平的人最好赶热闹,今年开春后,润音楼在报上登着一寸见方大的字,说名伶金巧惠新排《麻姑上寿》,内加仙女腾空、八仙斗宝许多新布景,不能不看。于是不管喜不喜欢看戏的,都要来看看金巧惠是怎样一个人。所以这些戏楼的生意很好,竟卖了一个满座。到《麻姑上寿》这出戏将要开演的时候,台上正中摆了三张桌子,上面堆着银盾银鼎,和一块大匾,上书“坤伶名家”四个大字。桌子下面,罗列了一二十只花篮。东西摆得停当了,金巧惠梳着高髻,穿着古装满面含笑的出来。于是满戏园子里,轰雷也似的鼓起掌来。但见她先走到花篮边,先对正中池座里一鞠躬,然后对左右两边包厢,各一鞠躬。在她这鞠躬的当儿,不免将眼睛向前一看今天来了多少人。本来鼓掌声音,刚刚停住,见她眼睛一睃,重新又鼓动起来。直待金巧惠转进后台,声音才算停止。一会儿戏上场了,左一阵,右一阵巴掌,都是欢迎她的。

    这都是徐怀璋捧她的结果!

    想一步登天跑到春明舞台不大容易,徐家毕竟是个生意人,尽管觉得她是可造之才,也不会立马就让她在春明登台献艺,只能先造些声势在伶人圈混个脸熟,叫城东城西的权贵老爷太太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娇俏可爱的花旦,徐家才好顺理成章的把人再纳入麾下。徐怀璋认识的人多,之前先把一位叫吴雪琪的报纸主笔介绍给金巧惠,那人也是徐家的旧相识,明白徐怀璋的意思,况且承蒙金巧惠“吴先生长、吴先生短”的叫个不休,笑着将大腿一拍,啪的一声响,笑道:“就巧惠姑娘这天分,就是祖师爷赏饭吃!咱先在润音楼把名声造起来,等露了本事、人家都说好,这名声就算打出来了,到时您移步春明舞台,就步步高升,徐公子呢,就等着发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