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神说，要有光

    “查理05，07这里是艾斯17，能收到么？”端着机枪的掷弹兵准尉在通讯中说道。

    魔动式外骨骼那金属制的战靴，踏要塞内的地板上踢踏作响。

    准尉微微侧头向身后，面向拿着手枪的情报官:“信号不良，长官。我们完全收不到魔女队的信号，可能是要塞的墙壁隔断了电波。”

    完全封闭的要塞内部，就连应急的灯光都没有亮起。靠着头盔上的照明灯，才能让人勉强看清前路。

    宽阔的通道被黑暗包裹，如蛛网一般的道路，在要塞的中央汇集到一处。

    中央电梯井，由十二个人员用的小电梯，和中央可以运送火炮大型升降机组成。直接连通了帕瑞斯要塞从最底层的动力室，到地下的指挥中心，再到顶层的观察塔的大部分机要位置。

    “暂时不用管她们。动力室在哪？找个人去那里把灯点上。”情报官在黑暗中扶了下笔挺的帽檐。

    对于黑暗的恐惧，是不论经过了多少训练都无法可服的。黑暗即是未知，而未知，永远是最恐怖的敌人。

    “是，长官。卡罗，带着那个开车的去最下层看看。”准尉对着同僚命令道。作为之前就驻守于此的，掷弹兵队的一员，在场的四名法师，都对这个要塞的结构轻车熟路。

    “好嘞。跟上我，普通人，别走丢了”戴在脸上的面罩，遮挡住了法师们的一切特征。外骨骼装甲的背后，印着21字样的青年，拍了拍端着冲锋枪，正噤若寒蝉的下士。

    若要说这六人里谁最容易殒命的话，除了拿着手枪的情报官，便是这位没有魔力资质的战地司机了。

    “我…我只会修汽车引擎，长官。”下士带着点求助的意味，向着这里的最高指挥望去。

    “少废话，快滚。”有些不耐烦了的准尉，一把就将犹豫不决的下士，推进了一间电梯里。被唤作“卡罗”的法师随即跟上，将网状的隔离门合上。

    “好了，伙计。但愿这破玩意还能动。”卡罗将指示目标的摇杆拉到最下面，电梯便随着些微的震动，开始缓缓下行。

    “呜哇幸运看来是不用爬楼梯了呢。”电梯里的法师，自来熟地攀上了下士的肩膀。但金属的护壁，却杠得只穿了普通军服的下士肩膀发痛。

    下士不情愿地撇了下嘴，并没有回话。

    “好了，长官，这边请。我们乘这部去指挥所。”做了个请的手势，法师准尉率先走进了旁边的一台电梯里。

    电梯门旁的牌子写着，“非指挥人员不得使用”。

    要塞内电力的供应，并没有完全停止，这说明了作为主动力的发电机还在运转。若是如此，事情变简单多了。只需要合上电闸，充足的人造灯光就将照亮每一个角落。

    没有多少年头的箱式电梯，一路向下，没几秒就到达了地下指挥所在的楼层。

    “长官，我们到了。”法师准尉一把将隔离门拉开，却因为不小心用力过猛，而将网状的栅栏整个扯了下来。

    准尉想尴尬地挠挠脑袋，却发现自己碰到的是冰冷的头盔，只能就此作罢。

    “迈奇，克里，照顾好。周，跟我前进，检查角落。”连接着电梯两名法师举着机枪，小心翼翼地向着指挥室走去。

    法师们头盔上的探照灯，在过道里扫了几下，在确信没有异样后，才慢步向前推进。

    整个要塞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一人。这样的状况，和闹鬼了没啥区别。说实话，这种鬼地方，没人想去深入。但军人那种服从命令的天性，让他们暂时放弃了思考。

    “注意，前面有什么东西……”准尉左手握拳举起，停在空中。

    高亮的探照灯，划过走廊里暗色的污渍。几具凄惨的人形，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哦不……艾斯21，这里是艾斯17我们在指挥所附近发现尸体。卡罗，你的情况怎样？”准尉的声音压得很低，好似生怕惊动了睡梦中的怪兽。

    “很不好，长官。到处都是尸体。”来自地下更深处的回话，让人不安。

    “上帝啊，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怎么见过血腥的情报官，自言自语道。

    “大范围撕裂伤，是伴生级。”留着黑色短发的周查看了一下尸体，并尽量留意着，不让自己的装甲沾上太多的血迹。

    “确认到艾里安入侵，保持警惕。迈奇，再试着联系下魔女队。”准尉将手中的枪把握得更紧了一些，然后猫下身子向指挥室的装甲大门靠近，“周，向前推进。”

    幽暗的通道终于到了尽头，仅仅数十步的距离，却让法师们花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指挥所那厚重的大门，让人联想起银行的金库。理所当然的，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大门都不会关上，也不需要关上。

    没有任何两只脚以上的东西，能够活着进入要塞内部。理应如此才对。

    准尉推开半掩着的厚重门板，向内部探去。二十米见方的室内，布满了血的气息。

    “指挥室内有多人伤亡……”机枪的枪口扫过各式各样的尸体，座椅，长桌，和墙上的地图，最后停在会议室中心的一具残骸上，“还有一只死虫子……”

    “中央指挥室安全，没有发现艾里安。长官，这里没有活人。”准尉回头对着情报官挥了挥手，“卡罗，动力室的状况怎样？给我把灯点上。”

    铁皮的地板上，散落着弹壳，血迹，和杂乱的纸张。军官或是士兵的残肢，妆点着阴湿的房间，像是食人族举办的狂宴。

    尽管法师们，已经小心地去避开地上的血泊，但金属的鞋底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秽物沾染。

    “这里是艾斯21，在动力室发现一堆尸体和死虫子。”在更深的地下，卡罗正带着瑟瑟发抖的下士向主电闸推进，“主电闸跳了。给我一分钟，电源马上接通。”

    “下士，去把开关合上。”

    作为普通人的下士，用微颤的双手，将动力室中心那红色的把手向上推动。随着金属卡锁清脆的咬合声，奔涌的电子流顺着电缆，被输送到要塞各处。

    “ok，lettherebelight。（神说，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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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黑暗是你的朋友

    指挥所的三面，都是厚重的装甲墙。除了刚才使用的应急电梯以外，就只有向西的一面开有通道，通向要塞的食堂与居住区。

    “艾斯17，这里是艾斯21主电闸已经合上，请确认。”重新亮起了应急灯光的动力室内，嘈杂不堪。电动机发出的噪音，让卡罗不由地加大了说话的音量。

    “艾斯17收到，应急照明已确认生效。干得漂亮，卡罗。”环顾着被点亮的会议室，法师准尉的语气带着一丝赞赏，“请继续在动力室搜寻幸存者，然后上行与我们汇合。”

    “是长官。”简短的通讯随即中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而随着略微有些炫目的灯光的亮起，摆放在会议室一角的保险箱中，也发出了细小的动静。叮当地敲击金属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里面。

    “不要开火，战斗人员向我收缩。”立刻紧张起来了的准尉，举着枪向那个铁皮箱子走去。在看了会议室正中的艾里安尸体后，就没人会对“敌人入侵”这个事实发出疑问。

    若是如此，那么身经百战的法师就有理由怀疑，现在这个基地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都藏着几只可恶的虫子。

    “这里是不列颠第四集团军所属的，法师掷弹兵小队！立刻回话！不然我们就开枪了！”准尉用英语和德语各喊了一遍，四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铁皮箱。

    保险箱程度的铁板，注定是抵挡不住半英寸机枪弹的近距离射击的。如果是敌人的话，准尉有自信一梭子让它就这么闷死在保险箱里。

    “别……别开枪！我是人类，人类啊！”从箱子里传来的，不知所措的呼喊声，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连提前躲到会议桌底下，和死人挤在一起的情报官，都壮着胆子爬了出来。

    “周，去把那个倒霉蛋掏出来。”准尉放下了枪口，不再多做防备。

    黑发的掷弹兵不情愿地走过去，开始和箱子里的人讨论，保险箱的密码到底是多少。

    轮式的锁盘，被拨到00，00，00这串让人不禁怀疑，情报部到底有没有保密的打算的数字。一个土黄色的肉球，随着咔嚓一声的解锁声从保险箱里滚了出来。

    大腹便便的军官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随后一头呛进了地上的碎肉堆里。

    “长官到！敬礼！”眼疾手快的准尉，在看到那人肩膀上，闪闪发亮的两颗红皇冠的一瞬间，就立正敬礼。其余三人也反映了过来，向着依旧趴在地上的将官敬礼。

    “把…把我拉起来。”

    大概是长时间蜷缩不动，给肌肉带来的疲倦吧。体形绝对与健康无缘的将官，扑腾了两下，愣是没能从湿滑的地板上站起来。

    在两名法师的帮助下，双腿发软的将官终于被抬离了地面。将官肥硕的身体，压在了粘着点血迹的皮椅上，与情报官同一样式，只是多了条绶带的礼服，早已褶皱不堪。

    粘稠的汗液和油脂，顺着他肥硕的下巴直往下流。将官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干呕了一阵，但除了吐出点酸水以外，就再翻不出什么。

    突然的，将官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瞪得老大。

    “灯！快…快把灯关了！”将官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人莫名其妙。

    “长官，不列颠第四集团军所属，法师掷弹兵，托尼斯·威客准尉以下3人，向您报道！”离将官最近的准尉，大声地报上了所属。虽然这个长官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但程序还是要走的。

    “我…我是方面军情报部…克里斯中将。把，把电闸关上，准尉！”克里斯中将的神情，在看到会议室中心的，那只艾里安尸体后，就变得极为惶恐。

    “长官，我们需要要塞内部电源的支持。”在场军衔第二高的情报官，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两句，“远征军参谋部所属，德尔·玻尔中尉向您报告。”

    “不！不不不，它们！艾里安会找来…把灯关上！黑暗…黑暗是你的朋友。别开灯，不，别开灯！”语无伦次的克里斯中将说着，就想钻回那个狭窄的保险箱里。

    一旁的法师，费了一番功夫，才在不让中将受伤的情况下，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可能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吧。’如此想道的准尉，也就把安抚长官的杂物事，推给了情报官，接通了队友的无线电。

    “艾斯21，这里是艾斯17，在指挥室发现幸存者，请回话。”然而回复他的，仅仅是毫无意义的杂音。可能是基地内部复杂的结构，阻挡了功率不大的便携式无线电吧，不过谁知道呢？

    “艾斯21，你收到了么？回答我，卡罗。”微皱了下眉头，准尉觉得是时候，向上头申请个功率更大的通讯器了。

    准尉身后的皮椅上，那位肥胖的将军挣扎得愈发剧烈了。这个死胖子开始胡言乱语，说什么艾里安是撒旦的使者，从地狱爬了上来给予人类制裁什么的，完全不可理喻。

    最后，精通于对人格斗的周，对着中将的后颈处来了一手刀，才让他彻底安静了下来。

    “嘿，中国佬给我说说，打了将军的感受如何？”棕色头发的迈奇，用手肘戳了戳自己的战友，略带调侃地说。这种打大官的机会，大多数士兵都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闭嘴。”周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就不再说话。要不是这个肥猪实在太烦了，他才懒得做这种搞不好会上军事法庭的事，“迈奇，这死猪就交给你扛了。”

    然后，围绕着到底该谁来搬动，这团超过200磅的肥肉这个问题，除了准尉以外的三个掷弹兵，又争论了开来。

    “专心于任务，士兵们。”准尉的话，打断了这场无谓的争执，“迈奇，克里，留在这帮中尉找个电台。周，跟着我到居住区……”

    砰。

    在众人的头顶上，隐约传来了这样的爆炸声，让准尉都楞了一下。

    砰。砰。

    轻细的声音，伴随着微不可查的震动，从斜上方的混凝土中进入耳朵。会议室天顶上，那有些时间没打扫了的通风管道上，震起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长官，是炮弹爆炸的声音。”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灯…对了，是光线。光线让它们……”情报官中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那群顺着通向居住区的过道，张牙舞爪地向这里爬过来的畜生们，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擦的，前方接敌！克里，抬着那只肥猪，我们撤退！”

    手中的机枪三两下地点射着，淡淡的硫磺味，随着魔力爆发的蓝光，充斥于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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