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得寸进尺

    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她总是提出一些无理要求，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可是不得不说，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会一次次地跟她妥协，难道真的是上辈子，我亏欠了她太多，多到我忍不住心甘情愿的付出。不求回报，不要安慰。

    “爸，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你好好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方离扑到方程怀里，呜呜地哭了。方程轻抚着方离的头发，此刻的他，或许是幸福的。这种幸福仅仅是一个父亲的幸福，简单却也沉重。

    “董事长，我们到了。”刘师傅将车子停稳后，下车打开了车门，然后对方程说道。方程刚下车，顾少海的车子也到了。夏天看到方离时，紧张地说:

    “方总，……董事长，其他董事都到了，现在正在五楼的会议室。”

    “我知道了。”方离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就随着方程一起上了电梯。

    会议室里，几乎座无虚席，这本来的褒义词，不知怎么回事儿，此刻更像是贬义。进入会议室之前，我们在门口听到了里面激烈的讨论声，从讨论的角度看，我大概猜到了应该有两个阵营，一个是保方离，一个是推新人。这样看来，方离还是得到了一定的认可。

    方程带着我们三个人进入会议室，会议室刚才吵嚷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整个会议室安静的可以让我听到自己的呼吸。方程走到会议室最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大家可能都没有想到，身体抱恙的方程会为了方离而亲自出面。而且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此刻的方程根本就不像是个病人，他不仅没有给人虚弱的感觉，反而在他身上有种强大的气场，震慑着会议室里所有的人。我第一次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老板的样子，心中的敬佩也油然而生。

    “董事长好！”坐在最前排的一位董事，率先开了口，其他董事才纷纷跟董事长方程问了好。

    “各位，除了年终分红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家这么齐的聚在一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方程说完这句话后，扫了一眼桌上的人，他的眼神所到之处，会有心虚的人因为不敢直视他，而直接低下了头。

    “董事长，您能出现，就说明这事儿你都知道了，公司出现了很严重的信誉危机，我们也是担心公司的营运出现问题。”一个胖胖地董事回答到。方离在我耳边小声的介绍，这个就是陈斌，陈董事。是顾少海的亲信。

    “哦？那陈董是不是有了解决办法，说来听听！”方程的语速很慢，慢到让人心急。我猜这应该是一种战术，保持沉稳冷静的状态，对对手来说具有非常大的杀伤力。

    “我们现在正在考虑……考虑解决的办法！”陈斌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在一个父亲面前，说要罢免他的女儿，这话本来就很难开口，何况这个人还是方程。

    “那就快点想啊，这么多人就想不出一个好点的点子吗？还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方某人直说。”方程问道。

    “董事长，我们只怕这个想法，说出来，您也不会考虑。”又一个董事开了口，这人的年纪也就40岁左右，但是发际线很高，头发稀疏，有些秃顶，我们调侃这种头型为地中海。我看了一眼方离，她贴在我耳边告诉我，这个人是李源，当初她刚到公司，第一个反对她就职的人就是李源，但是这个人也不喜欢顾少海。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个角度上说话的。

    “李源，但说无妨。”

    “我个人觉得，现在身为公司高层的方程公司总经理方离，就职以来，并未做出任何成绩，销售和利润两个季度都没有提升。并且还因为原材料采购上出现了问题，导致主要合作商德航地产公司与我们中止合作，严重影响公司形象，破坏公司信誉。”李源一口气说了很多。

    “然后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方程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建议，解除方程公司总经理，方离的职位，重新为您选择接班人。”

    “好呀，那你告诉我，谁更合适。”方程看着李源。李源顿了一下说。

    “我建议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我手上有一些公司优秀管理层人员的资料，您可以从中筛选。”我听完李源的话，心里明白了，原来还有除了支持顾少海，力保方离外的第三个阵营。

    李源说的这段话虽然对方离不利，但是起码他是站在公司的角度上说话，而且直言不讳，我倒是很佩服这人的勇气。可是方程到底会怎么回复他的话呢？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在心里为方离捏了一把汗。

    “这是伦理片啊？是舅还是叔？”姜秋的话，让我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是舅……”

    “那就是叔喽！”姜秋天真地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打断我的话。

    “跟亲戚没有关系，肖申克是个人，救赎是一个词，表面是意思是赎罪，引申意就是指人的性格、秉性变坏了之后，又被外界因素改变，变成好的。”我像给小学生讲课一样，耐心地告诉姜秋电影名字的意思。我真不敢相信，姜秋也是中文系的学生。

    “这么回事儿啊！你……敢不敢给我讲讲内容？”姜秋小声问道。

    “不敢，我要看电影了，有什么事儿，下课之后再说。”我说完这句话后，姜秋嘟着嘴，好像要零花钱的孩子被父母拒绝了一样。虽然我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偷瞄了她几眼，这女孩挺有意思的，被我拒绝之后，好像折了多大面子一样，低着头，不再说话。

    下课之后，我拎着包去了食堂。吃完饭后，我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去了图书馆。上大学以前，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但是上了大学之后，却很久没有看书了。这时候才发现，我庸庸碌碌地过了两年，荒废了大好的时光，现在，我决定把从前的生活和习惯找回来。

    这学期因为挂科，我离开了学生会。不过这样也好，我空出了更多的时间。我到图书馆后，在书架上找了两本自己比较喜欢的人物传记，书才翻了几页，就听到有人在图书馆里说话，在这个禁止大声喧哗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声说话，素质还要不要了？于是我站起身来，准备去提醒那人一下。

    可是走到声源处，却破天荒地看到了很少光顾图书馆的姜秋。而那噪音的制造者，正是她。

    “你说说，我又不是故意迟到的，还非得逼我写检查，写检查也就算了，这影评谁会写啊？”姜秋对着身边的同学发着牢骚。

    “咳咳，姜秋同学，你可以小声一点吗？这是图书馆，不是菜市场，你这么嚷嚷，还让不让别的同学看书了。”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姜秋一定听得到。

    “要你管？小气鬼，不就是问你个问题吗？你至于跟我摆那么大的谱吗？”姜秋还在记恨我上课的时候，没有理她的事情。

    “当时在上课，我怎么给你讲？你要是想听，到那边的自习室，我讲给你。”我试着劝她。

    “用不着，我自己找书看，不就是个影评吗？还能难倒我了？”姜秋生气地说道。我也不想在这里自讨没趣，所以提醒了一句:

    “不用就算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这说话的音贝还是降一点的好，一会管理员来了，会赶你出去的。”我刚要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这排书架的编号，然后又折回来友情提示了一句:

    “这排书架上的检索是‘t’，指的是历史。你在这儿，是找不到你要找的书的。影评在你左手边第三排。不用客气，都是同学应该的。”说完这句，我就走回到我自己的位置。然后继续翻着我的书。

    让我意外的是，姜秋居然主动走到我面前，不自然地说了一句:

    “你刚才说要帮我，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

    “那就给你个机会吧。”姜秋傲慢地说道。这求人的态度，确实有点过了。不过，我是个男生，就不跟她计较了。于是我拿着书，领着她去了自习室。

    自习室里，我把《肖申克的救赎》连内容带思想，以及传递的正能量这些都仔细地跟姜秋讲了一遍。可能她天生就不是可以认真听课的好学生，眼看她耷拉着眼皮，马上就要睡着的状态，我急了。

    “姜秋，你认真点。别忘了你还得写影评呢。”

    “我认真啦！”姜秋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强词夺理。我亲眼看到她说这句话之前，吸了一口即将流出来的口水，她居然还能狡辩。

    “我讲的已经够细了，你把我说过的那些内容，整合一下，写个两三千字，应该不成问题。”我懒得揭穿她，所以决定收工，就此结束我人生中第一堂并不成功的影评课。

    “这就完了？我还没听懂呢？”姜秋见我要走，突然就来了精神。

    “你是根本就没认真听，我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想来读中文系，这也太不合适了。”我说。

    “你以为我愿意呀？我的高考成绩，连个好点的专科都考不上。可是我爸非逼着我读师范，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送我来活受罪。”姜秋一脸委屈的说。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一会儿还有课，你这影评也写不出来，明天要是交不上，估计你不想挂科都难。”我对着一脸愁云的姜秋说道。

    “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姜秋眼睛一亮，然后笑着对我说。

    “你什么意思？”

    “你帮我写吧！我请你吃饭！”过分的我见过，但像姜秋这种，还是第一次。我们才说过几句话啊？她怎么好意思呢？

    “你……你别得寸进尺……”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一样的自己

    当你回过头去看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会对生活发出怎样的感慨？或许你也会同我一样，在不同的时期，发现不一样的自己。而当你开始接受现在的自己的时候，下一个你又会超出你的预期。人和其他事物一样，经历的变化发展，我只是希望，下一个自己，可以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建议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我手上有一些公司优秀管理层人员的资料，您可以从中筛选。”我听完李源的话，心里明白了，原来还有除了支持顾少海，力保方离外的第三个阵营。

    “李源，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恕我不能接受。不是因为什么唯贤唯亲，是因为我相信方离。

    记得你刚跟着我的时候，也犯过错误，甚至因为决策的失误，让公司几度陷入危机，但是我有没有罢免你的职务？有没有因为你做错了事情就把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我相信你。”方程说。李源听完这些话后，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方程继续说道: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希望公司越来越好的。既然如此，发生了事故，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不想着先解决问题，再考虑换人？别人做错事情，连一个补救的机会都不给，这不是方程公司的对待员工的态度，更不是我方程本人的态度。

    我可以跟大家保证，如果方离做的事情，真的不可饶恕，我会第一时间选择换人。但是现在，她并没有让我失望，相反，她还提出了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这对她而言是一个机会，说不定在日后，这会成为她的资本。我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方程的话说完后，现场安静了许多。一位看起来比方程还要年长的董事开了口:

    “董事长，我支持你的决定，也支持方离的解决方案，我可以拿出一部分资金，配合方离实施计划。毕竟对于经受过大风大浪的方程公司而言，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我还得回去补个觉。一大早就被叫出来开会，我都还没醒呢。”方离告诉我，这位老顽童就是传说中的黎东，方程的心腹。

    “黎东，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分场合。不过等我再宣布一件事情之后，你再走不迟。”方程说完这句话，就吩咐秘书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然后拿着一份文件递到方程面前。

    “我的身体大家也都知道，今天的事情，如果各位还有异议的话，等我宣布完下面的决定，我相信你们就能安心了。”方程说完这句话，就示意刚进门的那位应该是律师的男子宣读文件。

    文件的内容大抵是这样的，方程把方程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转给了方离。从今日起，方离就是除方程之外，公司里最大的股东，其他股东都无权决定她的去留。

    这个决定不知是方程什么时候想好的，但是顾少海听完这份文件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他却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去阻止方程，此刻的他或许心里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吧。

    正式升级为公司董事的方离，只是简单和各位董事问了声好。而刚刚还是嘘声一片的会议室，却突然变得和谐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表示，非常赞成方程的做法。

    因为方离在公司立足的资本已经有了，那些老股东们就算不愿接受也不可否认，现在的方离已经深得方程信任，成为下一届董事长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没必要节外生枝，毕竟方离现在的身家已经超过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得罪这样一个有钱有权的新东家，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明智的。

    最后，方程站起来，对大家说:

    “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新任公司销售部副经理李默。可能任命一个副经理，本不应该放在股东大会上说，但是，大家都知道李默是我方程未来的女婿，他和方离会在下个月订婚。婚期定在明年六月。自私的说，我希望大家多给年轻人机会，以后也多多照顾小辈。”方程说完这些话后，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我，推到台前。

    “呃，还请诸位多多关照。”发懵的我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话。毕竟活了二十七八年，这样的阵势还是第一次见到。

    股东大会后，我怀着很复杂的心情陪着方离送方程回去。路上方程在车里嘱咐了一些工作上应该注意的细节，还提醒她做事情要谨慎，但对于我和方离的婚事却只字未提。方程应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估计要在回家之后，才会跟我们交代这些吧，我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到了方程家门口。

    方离扶着方程走下车，刚到家门口，方程却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捂着头身体开始失去重心。

    “爸，爸你怎么了爸？……”

    “你帮我写吧！我请你吃饭！”过分的我见过，但像姜秋这种，还是第一次。我们才说过几句话啊？她怎么好意思呢？

    “你……你别得寸进尺……”我站起来气愤的说道。因为这句话，自习室里的同学都把眼光投向我们。我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你干嘛那么大声，这里是不可以大声喧哗的，看起来多没素质。”姜秋居然教育起我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我压低了声音说。

    “你就帮帮我吧，我不能再挂科了，再挂就毕不了业了。”姜秋叹着气说。我对姜秋的成绩还是有所耳闻的。她几乎是门门红灯，要不是因为挂科，她也不会离开学生会文艺部，金诺也就没那么容易成为现任部长。

    “我凭什么帮你啊？”我问。

    “就凭我们是同学，而且我发现咱俩特别有缘分，我感觉我选的课，你也都选了。就凭这缘分，你就帮我一次吧，就一次。”原来姜秋也发现我们所谓的缘分了，提到这儿，我还真不好意思拒绝她了，因为她渴望的眼神，让我不知该怎么拒绝她，于是我只好无奈地说了一句:

    “好吧，就这一次。”

    “李默，谢谢你！”姜秋收起刚才可怜巴巴的样子，非常开心地对我说道。我本以为，我只是帮着她度过这次危机就可以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发生了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以及第n次。我也从此便贴上了姜秋义务写手的标签。

    我和姜秋一起离开了自习室，下一节课是美学，也是我和姜秋的选修课。我本来想坐在前排听课的，却被姜秋硬拉着做到最后一排。

    其实姜秋只是害怕我反悔不帮她，所以逼着我现在就动笔帮她写影评。这种无理要求我本该拒绝，可是对于她求人的那一套，我真的是招架不住，只好就范。

    我写东西的速度很快，一节课九十分钟，我在八十分钟内完成了近两千字的影评。姜秋拿着影评开心地对我说谢谢。可是我的手都写酸了，天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帮她。这一节课姜秋也没闲着，她也充分的利用了时间，完成了她语句不通，错字满篇的检查。对于她的感谢，我只是无奈地“恩”了一声。然后提醒她，回去一定要抄一遍，不要拿着我的稿子，直接交。

    “李默，你的字写得真漂亮。你说你个大男人，字写得比女孩子还好，怎么做到的？”不知姜秋这句是恭维，还是真心的赞扬。但是看过姜秋的字之后，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也一样啊，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字写得跟个大老爷们儿一样粗犷。”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这么捧你，你还损我？”姜秋瞪着眼睛看着我说。

    “我说的是事实，你这个人不止是写字，就连说话，做事都像个爷们儿。”我继续调侃着姜秋。

    “不就是求你帮了个忙吗？至于牛成这样？”姜秋抬起眼睛说道。

    “我这是夸你呀！”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我的意思是说，我感觉你这个人很豪爽，可以做兄弟。”我并不想真的惹她生气，于是牵强的解释道。

    “好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以后姜哥罩着你。”姜秋转怒为笑，拍着我的肩膀说。

    “不是……你认真的？”我开始思维混乱，语无伦次，这家伙真的是女的？

    “当然是真的，一会儿一起吃个饭，我请你。”姜秋说完这句话后，下课铃正好响起，今天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了，我也觉得中午没怎么吃饱，于是恭敬不如从命，跟着姜秋来到校外的一家餐馆。

    姜秋点完餐后，开始跟我闲聊，我发现我们还真的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但是我喜欢的大多都是跟运动有关的，一般女孩子都没有兴趣。偏偏姜秋不一样，我觉得这个女孩子越来越有趣。

    聊了一会儿，姜秋突然跟我说:

    “李默，其实我一开始特别不喜欢你。”

    “因为我为了金诺和周曦分手了，是吧？”我记得姜秋在女寝楼下和其他几个女生的对话，于是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你和周曦同班同寝，自然觉得我是人渣了，不过我还真是。”

    “你还挺聪明的，而且勇于承认错误。我承认你和我想的那个你不一样。”姜秋说道。

    听到姜秋的话后，我心里也在想，或许我就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样子。只不过现在的我有所改变，不只是外形，就连心理也有了变化。

    现在的我，真的不同于从前。我变了，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但是这些我都没法直接跟姜秋说起，因为我不想摊开自己的伤口，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认识以前的那个我，现在我对于自己的改变很满意，遇见不一样的自己，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也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