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选举失败

    1890年1月23日，俾斯麦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柏林参加第二天的御前会议。会上讨论的是社会问题，俾斯麦10年来的心腹布狄克站起来说，内阁不如发号施令来做些事，还提到诸多阁臣中，皇帝最喜欢他。这让俾斯麦很意外，因为在不久前，布狄克还对俾斯麦秘密地提及皇帝要建设社会，实行改良。

    俾斯麦发现自己这8个月不在内阁，他的同事们找别人做了领袖。他开始拿内阁们出气，指责他们办事不力。希望他们一起反对他，他便提出辞职，可惜未能如愿。议会结束后，俾斯麦去见皇帝。这是上次马车不欢而散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俾斯麦说:“我要更强硬的办法，取消现行反对社会党的法律。”皇帝恐惧地对俾斯麦说，他的梦想是遏制正在示威的叛乱，他要在生日那天举行一次演说。

    路西亚记录道:“我们诧异地坐在那，揣测着是谁让他有了那样的想法。会议上，布狄克邀请俾斯麦发表意见，他很泰然地说:“皇帝的想法会让资产阶级不高兴，会对选举不利。”皇帝很礼貌地辩解说这是想把反对社会党律减轻些，是顾问们主张的。俾斯麦怒吼道:“陛下的让步政策是否会引发祸端暂且不提，多年来的阅历告诉我，我们现在的让步必将留下许多空隙，必将后患无穷！”

    皇帝说:“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这样做，我不想让我的人民流血。”

    俾斯麦回答说:“不流血就意味着向犯错的革命党投降！自我入主政府以来，君权是从未做出过让步的。陛下现在不听我的劝告，我将考虑辞职！”

    皇帝给阁臣们出了个难题，让他们来发表意见。没有人敢附和皇帝，却也都神经紧张。俾斯麦看到他们惊慌的样子意识到，他控制不了他们了。

    第二天，保守党领袖投票表示赞成俾斯麦的政策。当天，皇帝震怒地对着陆军大臣们伸出拳头说:“你们不是我的阁臣，是俾斯麦的。”而此刻的俾斯麦也落寞地躺在榻上，对他的办事官说:“皇帝在达格拉斯这些人的蛊惑下与我越来越不合了，我的同僚们也抛弃了我。”倒是他的儿子比尔在劝他辞职，还跟一个朋友提及:“这样沉重的打击父亲不能再经受了。”

    俾斯麦犹豫了7周，这样的踌躇不决，之前是绝不会发生的，他依赖又害怕选举。选举议会的第二天，他和气地对同事说:“虽然君主是任性的，但他是他祖先的子孙，是我的君主，我仍敬重他。虽然我不喜欢他的营私结党，但我仍会让步。”随后他辞去了商务大臣的职务，只担任外交大臣或帝国宰相。

    2月，俾斯麦的心境有了改变，他鼓动他的同事反对为社会党而发的谕旨，这遭到了布狄克的反对。俾斯麦在会议上对他发起了攻击:“当君主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阁臣不能坦白地劝阻，那还要阁臣做什么？”但是谕旨还是颁布了，俾斯麦试探皇帝说:“我是不是拦住了陛下的路。”威廉二世没有回答。俾斯麦又试图劝同事们反抗皇帝，也没有效果。就连他要辞去几个职务的宣布，也没让他们有任何反应。

    同事们的不作为激怒了俾斯麦，他决定不辞职了，但这个反复无常的举动也激怒了皇帝。他们像一对反目成仇的夫妻，谁也不愿承担决裂的罪名，谁也不肯轻易做出选择。

    俾斯麦的内心充斥着愤怒和妒忌，任何的权利他都要争取。他细心地查看他的敌人们所定的曲折路径，在其实毫无阴谋的地方他也觉得充满陷阱。他认为维多利亚是奥斯比德的主谋，而最终的驾驭者是皇帝。他也会做他从未做过的委曲求全的事，他找到维多利亚，抱怨自己不合时宜了，当她问如何能帮助自己时，他回答说:“我不要别的，只要一点怜悯。”

    这样的话让我们不难看出，俾斯麦也是不想失去饭碗的。

    令这位实干家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时自己竟还可以安详地掌控全局。

    二月里，他把恤俸草案的真实情形告诉了各位大使，将争吵归责给宫廷与皇帝。他曾对萨克森大使说:“现在有钱的阶级不爱戴皇帝，因为他与劳工们要好。总有一天军队也会不相信他的，到那时德意志就完蛋了。”在这个犹豫不决的日子中，这位政治魔法师摇摆在伟大与渺小之间。

    选举解决了一切，一队队的选民在10年的压制后，报复地投了他们的一票。选举的结果是社会民主党的票数从150万激增到700万。而反对俾斯麦的票数足足有450万，远远超过了赞成他的票数。

    俾斯麦没有气馁，他认为是皇帝的几道谕旨导致了这次选举的失败，他准备重新奋斗。他对皇帝说:“当最坏的事情发生时，我会召集联邦的军长，限制选举权。我们要与社会民主党决一胜负。千万不要投降！”

    这样的话在30年前一定会扭转时局，但现在这位少年君主是不愿动用武力的。

    俾斯麦用自认为稳固的地位，提出了辞职，走向极端。威廉二世紧握着俾斯麦的手，戏词般重复着俾斯麦的话:“不要投降！”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俾斯麦能帮助他在帝国会议上争取到8万扩军。

    俾斯麦高兴地宣称:“我仍在皇帝的左右，他准备奋斗了。”部长、近臣、陆军的领袖在皇帝面前将选举的失败归咎在俾斯麦的身上。威廉二世否认了他说过不投降的话:“我将打倒阻挠我的一切力量。”此时的俾斯麦要寻找新的更坚固的立足之地了。他最想做的事是要在帝国议会上恢复他的大多数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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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君主震怒

    俾斯麦想要与皇帝和解，他认为最后的方法就是在帝国议会上得到大多数席位，然后给皇帝扩军8万。他自认为这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温格赫斯特在意识到俾斯麦急需他的时候，提出了很多的要求。他要求取消耶稣军法律中最不好的部分，还要求在初级公学开设基督教课程。

    在磋商的过程中，俾斯麦多次表示身体不舒服、疲倦。温德赫斯特清楚俾斯麦10年来一直在滥用这句话。天主教会是不希望看到社会民主党的壮大的。所以温德赫斯特一直在力求俾斯麦不要辞职。告别俾斯麦，温德赫斯特对他的一个朋友说:“我刚离开了一位大人物的政治死榻。”

    这位大人物也不想就这样结束他的政治生涯，他开始拉拢保守党。很快，他的意图便激怒了地主与男爵们，他们向温德赫斯特表示不愿与俾斯麦合作。他们要让皇帝知道只有答应他们的要求才能坐稳帝位。同时，林堡斯图林伯爵与布狄克还结成了联盟。

    俾斯麦在这个时候犹如一株大橡树被砍光了枝丫，但还没有人斩断这枯树，来获取残忍的管林人的信任。此刻倒是只有俾斯麦一直以来的敌人中央党帮助了他。

    作为管林人的少年皇帝这几天意识到，自己似乎惹怒了中央党，特别是党魁。他派人送信到宰相府通知要见宰相。遗憾的是俾斯麦没有读到这封信。早上9点钟，俾斯麦毫无准备地被叫起迎接君主，并被问到是否曾拒绝过温德赫斯特。俾斯麦怒斥道:“皇帝怎么可以这样限制宰相？我不能接受！”皇帝说:“君主的命令，你也不能接受吗？”

    “即使是这样，陛下，我也不能接受！”俾斯麦见过三位君主，三位君主都从未对他说出过命令二字。俾斯麦是一个喜欢发号施令的人，让他为人办事，都是要对方履行他的要求。此刻的俾斯麦瞬间便失去了镇静。

    即使早做准备的威廉的确也受了惊，对俾斯麦说他刚才是希望的意思，不是命令。俾斯麦回答说:“陛下，谁也不能真正明白你的意图。”

    这样一拳一拳的对打让少年皇帝感到了惊慌。他镇静了一下，提出了一个让步提议:增加陆军数目，到新议会上商讨出办法。他的目的是让俾斯麦发怒并辞职。此时的俾斯麦意识到了这个圈套。他表明，若皇帝想让他辞职，他才会辞职。皇帝又提及阁臣们因俾斯麦的禁止，而不向他口头报告。他质问俾斯麦为何如此，俾斯麦从容地辩称他是按照1852年的命令行动的。这又回到了他们争执许久的大权之争，皇帝想独揽大权，但俾斯麦强硬的双手紧抓大权，不肯让步。这些日子以来的羞辱，让俾斯麦决议要再刺少主一剑。他将话题转到了皇帝与沙皇相会的事情上。他拿出了一份公文，说公文上是沙皇私下的话，有几句不利于皇帝。善于演戏的俾斯麦成功地激起了皇帝的不安。他夺过公文，公文上第二句话就写着:“他是愚人，他是个顽劣的小学生。”当面的羞辱让这位君主似被鞭打一样，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俾斯麦则是慢慢地走向门口，鞠躬送别他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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