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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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

    晋江文学城独发

    *

    怀啾离开医院不久,谭应打来了电话。

    电影《山蝶》的拍摄团队到现在算是正式决定下来, 现在正在找演员。

    演员不好找, 靠流量没什么演技的小花小鲜肉首先就不在选择范围内, 实力派的演员说少也不算特别少,但符合谭应想要的感觉的没几个。

    挑选来挑选去, 谭应留下了两个气质上比较贴合主角的女演员,说想让怀啾去给两位演员试妆, 看看妆后谁更合适。

    同样的妆在不同的人脸上也要根据其面部特征的不同稍作调整, 怀啾记下两位演员,和谭应确定好了时间。

    岑念说怀岳铭知道她不是岑家的亲女儿,让她当情人一事,现在还在给她的一周“考虑”时间内。

    说是让她考虑,不如说是给自己的威胁进一步施加压力。

    怀岳铭对岑念许是一时兴起——毕竟方云舒怀孕期间, 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拒绝得了年轻女孩儿的青春貌美的。

    或者说, 如他这类的男人很多。

    而他性子也是谨慎的, 岑念说她去找方云舒是私下去的, 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 怀岳铭会知道这件事,要么是方云舒自己说的,要么是方云舒回去后表现出异常,归根结底他都肯定去细细查了岑念的情况,不然不会对岑启扬的病情、对岑家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

    更往前想,怀啾猜想怀岳铭当年和方云舒勾搭上的时候说不定就知道岑家的相关信息。

    这么多年两家毫无干系, 他也就没管。

    现如今“故人”上门,还是个亭亭玉立又没有任何依靠的底层小姑娘,最近诸多不顺心造成的烦扰之下,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绝对控制感或许才是他起了龌龊念头的根源。

    换言之他这么温水煮青蛙的做法,其实根本就是在享受踩碾蝼蚁的快意。

    一点一点根据对怀岳铭的了解剖开分析下去,怀啾愈发确定,他真的快被逼急了。

    如怀岳铭这般的人,在某一方面过得越苦,就越要在另一方面逞能,以抵掉那份挫败和不甘。他们通常的做法就是让别人痛苦。

    微信上朋友们又在催来她家吃火锅的事儿,怀啾正好也要找他们,择日不如撞日,她直接定下今天晚上。

    你的雨衣:【@你的坏坏,我申请晚上跟你睡。】

    你的易小可爱已上线:【我也要我也要!】

    你的戚少:【那么我?/害羞】

    你的坏坏:【我家两个厕所,随你挑。】

    戚连嗷嗷叫着无情,怀啾直接无视他。

    下午掐着约定的时间,怀啾去买了火锅底料和一堆生鲜食材,大包小包往回拎。

    超市里的肉类有限,kk的口味很叼,她把东西都挪到一个手上,然后掏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让人送点新鲜的高档肉过来。

    电话刚通,手里的重量消失,被勒紧的手指肉松弛开,有一种微妙的失重感。

    怀啾一愣,看过去。

    她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许嘉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她视线四寻,发现他的车在门口停好了。俨然不是来说几句话就走的那种架势。

    怀啾心生不妙:“你……”

    他指了指她的手机。

    对方“喂”了好几声,怀啾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打电话。

    订完肉报完地址,她收起手机看向许嘉迟:“你来干什么?”

    许嘉迟没带半点儿犹豫:“散步。”

    “……”

    “许总的散步方式可真是清奇,开着四个轮儿散,您到底是散步啊还是溜车啊?”怀啾伸手要去拿被他接过去的两袋子东西。

    许嘉迟轻松避开:“没差。”

    “……”

    差别大了好吗。

    “这么多菜,今晚上家里要来客人?”他并不打算在谁拎东西上和她多纠缠,转身往小区里走,问得亲昵又自然。

    怀啾两步追上去,仍不放弃夺回战利品,“是‘我’家,许总说话最好说清楚。”

    许嘉迟将步子放缓与她同行,倒也乐此不疲地跟她玩着躲避游戏,“一家人,分这么清干什么。”

    “……谁和你一家人,需要我回去拿离婚证提醒提醒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顺理成章地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行,我就跟你回去看看吧。”

    怀啾被他的不要脸惊了。

    这搞得好像她主动邀请他回家似的?

    然而东西全在许嘉迟手里,她争抢无果,反而抢着抢着发现自己就到家门口了。

    偏偏许嘉迟还看着门牌号说了句:“这就是你家啊。”

    怀啾:“……”

    她无可奈何地掏出钥匙开门,视线不经意往隔壁紧闭的家门瞥了眼,这个时间是傍晚,许嘉迟能出现在这儿说明许氏也下班了,不知道殷绍钧回来没有……

    怀啾不由自主生出几分紧张和心虚,莫名有点儿怕许嘉迟发现她和殷绍钧是邻居。

    好像她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

    怀啾进了屋,许嘉迟拎着东西站在玄关,将屋子粗略扫过一遍,看向伸手朝他要购物袋的女人:“离婚证呢?我先看看。”

    “……”怀啾面无表情和他对视两秒,从鞋柜里抽出一双鞋套甩给他,很不耐烦,“穿上,别把我家地板踩脏了。”

    他勾起笑,乖乖应一声,终于放下东西。

    套上鞋套走进她家,把大包小包的食材给她放到了厨房里。

    这个家的装修风格跟他和怀啾那套婚房别墅很不同,怀啾开了灯,色调暖暖的,客厅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采光足,即使现在日落西山不怎么有太阳光了,仍感觉满眼亮堂。

    她似乎喜欢各种各样精巧的装饰物和挂饰,客厅地上铺的大块地毯倒是和别墅里一样,毛绒绒又软绵绵的。

    怀啾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他站在客厅盯着块儿地毯看,“你还看上我们家地毯了?”

    “唔,这倒没有,只是看着这块地毯……”他眯眼露出回味的神情,意有所指地偏头看她,“让我想起了一些‘很美妙’的事情。”

    签离婚协议书那天夜里的种种在脑海中浮现。

    身体里窜起小小的电流,怀啾装听不懂,微笑:“是吗?许总这就提醒我了,我明天就换块儿另一种款式的地毯。”

    浓郁的火锅味道从厨房传出来,许嘉迟鼻尖轻嗅,道:“好香,在煮什么?”

    “火锅,”怀啾下逐客令,“东西您拎了,房子您也参观了,许总,没什么事儿的话还请您尽快离开,不要打扰我和朋友们的聚会呢。”

    他伸手:“离婚证你还没给我看。”

    看你个头。

    怀啾拍开他的手,收起假笑,不客气地道:“赶紧走。”

    许嘉迟看她两秒,叹了声气。

    这声叹息里带着太多情绪,有失落、有沮丧、有受伤、有无奈、有乖巧……还有一股“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似的纵容,以及被抛弃的可怜。

    怀啾冷着脸,想装没听见。

    许嘉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边往外走的时候边喃喃了一句:“家里应该还有速冻水饺……”

    “……”

    “等会儿,”怀啾冷硬地叫住他,“速冻水饺不是都扔了吗,哪儿来的?”

    “前两天去买的,你知道我……”他又叹一声,点到为止,“总不能天天让周嫂来。”

    “你可以自己学着做。”

    “学不会,”许嘉迟感慨,“我太笨了。”

    “……”

    怀啾表情扭曲了那么一下。

    他说完,笑笑:“你好好和朋友们玩儿吧,我走了。”

    他抬脚要把鞋套取下来,怀啾认命道:“你等会儿,我那儿煮着汤底了,他们还没这么快来,你先吃点儿东西再走。”

    她一顿,拿乔的姿态立马又找回来:“十分钟之内,吃完赶紧走。”

    许嘉迟笑眯眯地:“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一行人成群结伴到的时候,看见屋子里正吃着的许嘉迟,一瞬间鸦雀无声。

    火锅汤底咕噜咕噜地翻滚。

    怀啾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个诡异的情形,半晌说:“不用在意他,蹭饭的。”

    “……”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蹭饭的吧?

    没人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嘉迟也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淡定地抬眸,朝他们礼貌地笑:“大家来了啊,都坐吧。”

    大伙儿:“……”

    这是你家吗???

    易檀和戚连把怀啾拽到一边说悄悄话,易檀讶异问:“你不是说你俩离婚了吗,怎么回事儿?”

    怀啾无辜又心累:“我也不想的。”

    赵语祎也凑过来,曲解她的意思:“不想什么?不想离婚?”

    许嘉迟看着她和戚连凑在一处的脑袋,嘴角一沉,放下碗筷。

    赵语祎一句话说得怀啾心头一跳,一句“不是”卡在嘴边还没说出来,胳膊被人拽了拽,从悄悄话小组里拉出去。

    男人垂眸看着她:“我吃饱了。”

    视线都聚集过来,怀啾感觉手里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道:“吃饱了就赶紧走。”

    “困了。”

    “……那你就回家睡觉啊。”

    “你房间是哪一间?”

    怀啾:“……”

    你妈你倒是听人说话啊。

    她恼羞成怒地往走廊里头一指:“自己找!吃饱了就睡你是猪啊?”

    她很少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把脾气直白地发出来,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悄悄话三人组都愣了。

    许嘉迟却很开心似的,扬唇笑着嗯了声,转身去找房间了。

    经过饭厅时不忘温和地说一句:“大家慢慢吃。”

    大伙儿:“……”

    怀啾是不是跟他们约错时间了,他们不该今天来的?

    怀啾伏在易檀肩头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只要我够不要脸,情敌(自以为的)就追不上我前妻。

    -

    关于岑念,各有各的看法,只能说这个角色我个人来说是挺疼爱的,我就是想写一个差点儿一脚踏进深渊但是被及时拉了回来的女孩儿,站在我的角度我是想要救她的。

    没有被生活压垮过的人大概不会懂她的难,倒不是说所有人都会因苦妥协,这和个人的成长经历、性格和面对的困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有自己的坚持,不然也不会一直拖着渣爹不答应,但她又别无他法,这种折磨很多时候是会把人逼疯甚至逼死的。

    钢铁一般的脊梁骨不是人人都有,只能说何不食肉糜吧,各有各的难,各有各的命数,就像怀啾对她说的:你要想好自己的选择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但她面前的两种选择,无论哪一种发展下去,其实都是死局,要么毁掉自己,要么毁掉父亲,她可能看着父亲被毁掉吗?于是在这两种结局里她作为女儿选择毁掉自己。

    这种选择不是凸显她多伟大,她只是选择了比自己的未来、生命、尊严更重要的父亲,至于这点又关乎后文,这里不多剧透了。

    世上的灰色地带很多,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可怜人也多,岑念不过其中之一,她唯独幸运的一点就是遇到了怀啾,正正好好,有个人愿意拉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