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跟苏黎世之间早就没有当年的风花雪月和忠贞不二,从我们决定彻底分手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怀疑和怨恨了。
与其现在两个人站在这里争执究竟是谁对谁错,还不如就此分开,避免尴尬。
这么想着,没等苏黎世说话,我便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我甚至连基本的道别都没说,就那样绝强而僵硬的往KTV的外面挪动。
苏黎世觉得我别有用心,那就觉得吧,反正现在的我,早就不该对苏黎世抱有幻想了!
从前,我对第三者的身份颇感不屑,如今依旧,荣岚已经怀孕待产了,我断然不可能因为自己心中所谓的执念而对苏黎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我直接转身离开,苏黎世的脸色变了变,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复杂和试图解释的尴尬,菲薄的唇瓣动了又动,最终却还是只问了一句,“你去哪?”
“回我该去的地方,跟你无关。”我背对着苏黎世,并不打算多解释些什么,只是挪步往外面走着,甚至可以刻意加快了步伐。
周围突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下一秒,手腕上骤然一紧,我惊呼出声的那个瞬间,人已经被苏黎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他用手揽住我的双膝,眸色阴沉,听我惊呼,见我挣扎都没有将我放下去的打算。
我狠狠地锤了苏黎世一下,道,“放我下去!”
而苏黎世却像是置若罔闻一般,公主抱着我去了KTV三楼的贵宾休息室。
我连着敲了苏黎世好多下,他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反倒是我,膝盖上的伤口还没好,拳头又受了伤,到后来彻底没了力气,便安静的缩在苏黎世的怀里,不再言语。
我捉摸不透苏黎世的情绪,不知道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不爽和阴沉是从何而来,仔细的回忆了下刚刚我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妥,那难道是……
就在我想七想八的时候,人已经被苏黎世抱到了贵宾室里面的躺椅上,他将我平稳的放下,随后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开口,“把裤子脱了。”
我一脸问号加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黎世,道,“你说什么?”
“我说把裤子脱了!”苏黎世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重复说道。
我怔住,随后护着自己的身子就想站起来往外面走,“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觉得发泄不了,你就去外面随便找个小姐,我不做……”
闻言,苏黎世皱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浅声道,“我看起来像个禽shòu?满脑子就这种思想,你还能学好?我真担心顾忆会不会被你这一脑子黄色带坏!”
“你才一脑子黄色呢!进门之后什么也不说,直接就让我脱裤子,如果你不是突然发神经,你让我脱裤子干什么?”我回应的理直气壮,脸上带着浓浓的防备和不安。
“看伤口!”苏黎世一边说着,一边半蹲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我的裤子往上卷,似乎是在查看我的伤势,“伤口不看看情况,怎么上药?一瘸一拐地走起来好看?你不怕顾忆看到担心,我害怕我儿子精神方面受到影响呢!”
“……”我怔住,而苏黎世则依旧动作着,他的睫毛很长很长,灯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垂下一片的阴影,轻微的闪动更显得苏黎世的俊美。
我盯着他的头顶看着,膝盖上突然一痛,我几乎是无意识的喊出声,“痛!”
苏黎世连头都没抬一下,就问道,“怎么撞得?”
这个人还知道我这是撞得?
我侧过脸不打算理会苏黎世的那张臭脸,但嘴上还是实诚的开口,“在包厢里面拉架,被人挥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大理石台子上,没仔细看,就成这样了。”
我说的是被人挥开,而不是苏黎世,有意减少苏黎世的愧疚感。
而苏黎世则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盯着我的膝盖,若有所思,半晌,他才站起身,从休息室里面的一个柜子里取出来了医药箱,打算给我上药。
我蹙眉看着他,然后下意识的往下拉裤子,道,“不用了,没出血没怎么的,也不需要上药,过几天就好了,只是淤血聚集,没啥大事。”
跟苏黎世这样独处一处的感觉有点窒息,起码是跟现在的苏黎世独处一室有些窒息。
苏黎世没理我的碎碎念,径自给我上了药,随后他站起身子,缓声道,“以后秦牧或者其他除了我以外的人给你打电话,都不要听对方的知道吗?”
苏黎世语重心长的样子像极了在嘱咐一个智商发育不完全的孩子!
我反驳道,“我当然知道不能轻易信陌生人的话,可他拿的是你的手机,我总得想想你是不是遇上危险了,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我本来也不想来的,但是他说你以前喝酒喝到胃出血,现在不能再继续喝酒了!”
见苏黎世没说话,我抓紧补充道,“是,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确实没有发现你有过胃出血的症状,也确实见识过你千杯不倒的本事,但是,但是不怕一万,总怕万一,我的担心也是有理有据的吧?”
苏黎世如果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对我的智商产生了什么误会的话,那他才真的是个狼心狗肺之人!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可能大半夜的放下家里的那一堆事,急急忙忙赶来KTV,我不怕危险的吗?
“是真的。”苏黎世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语气淡淡的。
我一下子没理解苏黎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只能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是真的?”
“喝酒喝到胃出血是真的。”苏黎世看着我的目光没变,依旧是淡淡的神色,顿了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语气温和,像是在诉说一件很普通很常见的事情一般,“怎么,不信?”
“……”我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苏黎世。
不信?怎么可能不信!
苏黎世向来是个自律的人,在酒桌上从来不会被人灌醉,即便喝的特别多,也能够保持清醒的回家,第二天依旧是那个或一丝不苟或痞气狠辣的苏黎世!
可是,他说喝成胃出血的事情是真的……
在他将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我的心竟然是如此的纠痛!
“当初我去机场挽回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怒斥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怒斥我你想要的生活我给不了,说你的未来是我永远都见不到也拥有不了的流光溢彩……”苏黎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好像那些话完全不是对他说的一样,眸色浅浅的,道,“那天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我是不是真的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你又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一开始为什么要为了我跟家里人闹翻,说此生非我不嫁?”
“……”我咬着唇瓣,手指微微用力,指甲却不自觉的掐进了掌心。
痛感蔓延,我却仿佛毫无知觉,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展现出来。
当年跟苏黎世分手的事情,是我跟苏黎世之间一辈子的伤痛,不管现在的我们各自的生活如何,当初那段情伤确实是我亲手赐予苏黎世的!
当时明明有更为温和和迂回的方式可以跟苏黎世说再见的,但我没用,我冲动的用了最任性最伤人的方式去拒绝苏黎世的靠近,我保全了那个时候我的自尊心,却忽略了苏黎世的自尊心,我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让苏黎世觉得配不上我,我就不会再想起来长辈们的恩怨,就不会害怕被苏黎世所讨厌所忘记。
当年的自己,真实而又愚蠢的可怜!
“……我想不通,想不通我们明明彼此相爱,最后却不得不分开的理由是什么?我不停的灌酒,给你找了无数个的理由,可没有任何一个理由站得住脚!”苏黎世笑着摇了摇头,“说来也怪,你在的时候千杯不倒,你走的时候,却几瓶酒就让我醉得不省人事!”
“苏黎世……”我叫苏黎世的名字,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来我才明白,可能是因为你在的时候,我强撑着要保护你,我不能醉倒,我醉倒了,你该怎么办?所以,我得撑着,坚持着,你走了之后,这些坚持就不需要了,我允许自己喝醉,所以就喝醉了。”苏黎世说着。
现在的苏黎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喝醉了的男人一般,喃喃自语却道出来的都是伤心。
顿了顿,苏黎世的眸光转向我,眸色淡淡的,他问,“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离开我的真相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顾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哪怕我们回不去了!”
我呆坐在一旁,心痛到不能呼吸,内心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当年的真想全部托盘而出,我想告诉苏黎世当年我不是故意要用那样拒绝而又伤人的方式离开他的,当年的我是有苦衷的!可话到嘴边,却又像是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一般。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来回好几次之后,我才下定决心般的咬紧了唇瓣,道,“苏黎世,当年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