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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风敲篁竹

    作者有话要说:      很想吐槽4年前连作者有话说都要qaq的自己……然而发现现在依然喜欢用_(:3」∠)_的我,果然毫!无!长!进!    哎………    妇人有身孕,三月期内最易流产,眼下光景,沈时笙俨然多添了几月,景琉见她害喜的症状缓解了大半,心头日夜提紧的情绪也渐渐放缓。她白日里陪沈时笙磕牙闲谈,说几句俏皮话儿,能逗她笑一笑,面色都增了几分红润,便觉得欣喜非常。    偶尔苏彦会来看看她们,沈时笙拿出平日里绣的小饰物给他,苏彦夸她的手法精进不少,沈时笙弯起眉眼回道,不能委屈了小孩子,语罢,从枕边抽出缝了一半的小衣裳,递给他瞧:“我不晓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用了青色,可惜太手笨,拆来拆去半个月才做了这么点。”    “用了心便好,待孩子生下来,长大了能穿上娘亲亲手缝的东西,寓意自然是不一般的,美丑能如何?”    “只是不知道等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喜欢这样式。”沈时笙翻来覆去地瞧,“前几年还不兴这卷水纹的不是?”    苏彦噗嗤一声笑了,“沈姑娘操心操的可真够长远。”    “可不。”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脸正经而严肃的形容,全没听出苏彦话里的调侃来,苏彦吞了一下口水,一时语塞只得好好好的应着。    其实,他很少穿上母亲做的衣裳,不是母亲的手不巧,而是母亲巧手编织的衣裳多半是卖给了别人,添置了破破烂烂家用。他自大有记忆开始就是拣人家不要或是好心送的衣物,再由母亲缝补几下来穿,眼下看着沈时笙一针一线地为腹中的孩子做了衣裳,不由得念起在家日盼夜盼的母亲来,“我都个把月没有回家去看看我娘了,该尽的孝,总不能用金银来替代。”    “我现在这模样陪你去看,怕是会被扫地出门吧?”沈时笙轻抚着肚子,调笑了一番,她扬起脸,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你替我问问你娘,这时候我须得注意什么,忌讳什么吃食,她老人家一定有经验,不然哪能把你生的如此亲厚聪颖?”    “沈姑娘谬赞了。”他斯斯文文地笑言着,长长的睫毛下藏着一弯月牙。    “苏大哥……”巧景琉进来,瞧着苏彦,立马红了脸,用小拇指捅了捅他,羞赧道:“我剥了一些核桃给沈姨娘,你要一起吃点儿么?”    小女儿家的心思千丝万缕,落在哪里,哪里就柔软了一块,景琉投递过去的盈盈眼波,像躲不开拂不去的轻纱,将视线中的俊秀的少年温柔地裹了起来。    “谢谢,”苏彦拿了一块吃,顺带提醒她剥干果时别弄伤了手指,“小心些,总是好的。”    “好,我,我一定注意!”景琉磕磕巴巴地回道,小小一颗心都被简单的甜蜜塞了个满满当当,她欢快地跑出门,折了枝晚凋的花斜插/进琉璃瓶中,深抿的唇角有掩不住弧度,这些,沈时笙都看在眼里。那一份微妙敏感的心思,同是女子,自然不言而喻,她垂眼嘿嘿笑了笑,待送走了苏彦,便叫景琉陪自己去后院的池塘边转转。    夏末的日光,亮烈却不灼人,照在身上正是暖得恰到好处,风过叶摇,一片灿灿的剪影,斑驳了水面上的粼粼金光。千山遥碧,江潮声从远处传来,景琉咂咂嘴,感慨这样的日子有多么的好。    “还是你年纪小,精神气儿真足,也不嫌累得慌。”沈时笙怀了孩子容易乏,闲闲散散地走了些时辰,腿就酸了,景琉搀她到附近坐下。二人临傍着池塘歇息,见荷叶如盖,姗姗可爱。沈时笙投下些饵料,池中红鲤争相抢食,打翻了亭亭的涟漪,水花四溅,由着看客的角度说来,这一汪不怎么精巧奢丽的池塘,今日倒也平添了诸多情趣。    “沈姨娘,您瞧瞧,您瞧瞧,这帮小东西吃的多欢实啊!”景琉蹦蹦跳跳地围着池塘跑,刚刚学会没多久的规矩,顷刻间便忘了个干干净净,她看着景琉笑叹,可

    毕竟是如此天真纯粹的年纪呀,她喜欢瞧景琉的笑容,仿佛从她身上总能品出一些懵懂无畏的勇气来。    “景琉喜欢苏彦么?”撒下最后一小撮儿饵料,她浅倚着凭栏微笑问道。    “嗯…”她一门心思都绕着池塘里的鱼,没多加思考,何况她对沈时笙是从来不撒谎的。于是就随口诚应了。    “…诶?!”可等道晃过神的时候,但见沈时笙拍了拍手中的碎屑,笑得意味深长。    “我…”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沈姨娘,我就是,就是那个…”紧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过耳根却是红的飞快,最后吭哧了半天,只哭丧着脸哀求她:“沈姨娘,您别告诉苏大哥呀。”    “苏彦很好,很体贴,也很会照顾人,你喜欢他没什么好奇怪的,不仅是你,还有不少小丫鬟都喜欢他。”看景琉憋红了面皮,沈时笙招她到自己跟前,如是道。    “唔,那我就放心了,”景琉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给沈时笙恭恭敬敬地递了茶,忽的又提声道:“咦?还有很多人都喜欢他么?!”    噗——    沈时笙一口茶呛住,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你呀,你这反应也真是够呛,苏彦脾气好心眼好长得还好,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家多着呢,你看得到的优点,别人自然也看得见。”    “那沈姨娘怎么不喜欢?”本是逗趣的一个问题,景琉却见沈时笙的笑容渐而冷下来,她以为自己问错了话,连忙跳开半丈远,给沈时笙鞠躬道歉,“是奴婢唐突了,都怪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    “啊?”沈时笙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愣了会神,才摇头。    “苏彦顶小顶小的时候,就只有这么高,”她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跟个小姑娘似的,乖巧又懂事,我总当他是个娃娃,是非常招人喜欢的,我身边也有很多人喜欢他,赞他安静伶俐,我还醋过来着。”    “仔细想想,诚然我喜欢他,但我的喜欢与小时候别人对他的喜欢都是一样的,觉得他很好,想永远跟他做伙伴儿,玩什么都带着他,吃什么都分他一些,这份喜欢的感觉太磊落了,磊落得和爱慕之情沾不上一点边,我也很无奈啊。”    “大抵是我们认识得太久,他来得太早,小姑娘家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这么不偏不倚地错过了罢。”    “唔,”景琉歪着脑袋寻思,“来得太早也不成,来得太晚也不成,真是个伤神的事。”    风拂垂花,秋的凉意慢慢席卷,天高云淡,沈时笙习惯性地抚了抚肚子,才继续说:“感情本身就是很微妙的东西,很多时候结论总是在得出以后才能找到原因,倘若我今儿发觉,我对苏彦的感情是男女之情,那么我方才那一番说辞,就正好圆满了我的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是以,喜欢就是喜欢,理由都是当事者的后知后觉罢了,喜欢一个人,那么所有的信息,好的坏的早的晚的,统统变成了我喜欢他的原因。”    迟疑了片刻,见她打了呵欠,哈哈一笑道:“这话听起来怪矫情的不是?你便当是我一时胡诌罢。”完了就不提这茬,接着给景琉讲了一些关于苏彦的趣事,或是再取些饵料,投喂了池中的红鲤,景琉挑了个空当,侧眼偷偷打量着沈时笙的表情,却瞧不出多少感慨来。    直到很多年后,景琉岁数不小了,终于得以出府嫁人,嫁的丈夫比她大了三岁,勤勤恳恳,对她真心实意的好,自己亦生了个机灵听话的儿子,一家子很圆满,可她始终忘不了那人温和俊秀的脸。    如此反复过了几年,终于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惊醒,静寂深沉的黑夜里,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这句话,她无声无息地坐在原地良久,望着身旁熟睡的丈夫,才不得不承认,沈时笙的话,是对的。    喜欢一个人,那么所有的信息,好的坏的早的晚的,统统变成了我喜欢他的原因,所谓恍然大悟的自己,后知后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