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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今夕何夕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网审没有通过,进入高审……??我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么?= =    沈时笙悄悄的搬回了小院住,花架上的凌霄都已经过了季,枯黄的枝芽孱弱地覆在半空,她呼出一口气,结成了白雾。    咚咚——咚咚——    门外有人叩击门板,盈盈细影提灯隔着窗纸将明将暗,拂晓刚至,青苍色的天空启明星不比往日明亮,世间的一切还陷在绵长的沉睡之中,她打开门,江潮声一浪卷过一浪,复惜阑微微一笑,道:“时笙,是我。”    “二小姐醒的好早。”    “近来天气忒阴冷,雾深露重,我睡不踏实,醒的自然早,”复惜阑反身闭紧门,走到她身边,淡淡的木蜜香里依然能够嗅到隐约的血腥气,“我都醒了,我想你也没能睡着,所以来找你聊聊。”    复惜阑原本不是没有来过,晓得她跟着复季珩时候的房间是个什么样子,只是进来以后才发现这房间只能称之为一个屋子,除了桌床,余外空荡荡一片,连个镜子都没搬来,唯一的摆设是一盏茶壶,窗边的箱柜敞开着,似乎在收拾行装。    “准备走了是么?”复惜阑斟了一盏茶,入口是冷的。    “是。”    “不打算道别?”    “您这不是来了么?”    “他没来?”    “我没见。”    复惜阑喝了一口冷茶,点点头喟叹:“孩子没了,说到底是复家的孙子,爹有些打击,外加上了年纪染上伤寒,需得卧病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主事的都交给大哥,大哥有分寸,说等你走后,只当你和孩子一尸两命一把火烧干净就算交代了。至少让你能活着出了这个门,和王府再没瓜葛,如此也好,”她顿了顿,“只是有几件事,我想同你讲,压在胸口久了,委实烫得慌。”    “您讲。”    “今日朝堂不大太平,三弟为了证明你爹是被冤枉的,还找来了容太傅家的下人为证,承认当年一事容太傅确实参与其中,皇上震怒数罪并罚,容太傅择日流放发配边疆,容家上下一族无一幸免。大哥不忍休她,但容汀在这府中已是有名无实,这一生只能孤独终老了罢,可惜你爹早在几年前就去了,没能等到昭雪的这一天。”    这世间没有这般凑巧的事,并非老天开眼,只不过事在人为而已,容家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复季珩找来的下人,所言也不一定全是真的,当年她家一夕倾塌,真相扑朔迷离不得而知,过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沉冤昭雪?人已经死了,一个清白的名声而已,还不还对于皇上而言世人而言,都是一样的,换来茶余饭后的一场谈资罢了。她不是傻子,晓得如果复季珩想要报复本就摇摇欲坠的容家,自然有人愿意顺水推舟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手段多得很,也脏得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就再无翻身之地,没人在乎给容家多扣一顶怎样的帽子。    而她爹去了…这似乎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不是被人逼迫将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只是单纯受不住世间的苦楚,他自己选择了一个了断的归处,她看得开。    “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一个道理,若说哪里不同,大抵是容太傅这人的的确确该死。”沈时笙垂下眼,“复季珩很早就问我恨不恨容汀,可直到现在我依然恨不起来。”    她回想,曾经那时节,风和日暖,沿池塘开遍的凌霄花落在水中化霜成雪,粉荷接碧天,有一人负手而立,身有沉香,眉有朱砂,瞳有烟墨,自己端着新茶相送,换他惊鸿一瞥,已然心满意足,如今烟寒水冷,万事更迭,她所求唯有苏彦一人平安。    “她走了与我同样的路,接下来也要面对我面对过的一切,我有苏彦,但她一无所有,不需要我的恨,她的报应早就来了。”她面无表情道。    “苏彦还是那样子么?”    “我叫不醒他。”    “哎…”复惜阑摇摇头嘱咐了几句,也离

    开了。    往后的几日,苏彦依然昏睡着,足有小半月,沈时笙每日都要小心翼翼地擦拭苏彦的额头替他更换白纱布,血迹从细密的缝隙中露出刺目的颜色,总令她心口沉钝郁结。    他睡得十分安详,柔软的睫羽逆光投下浅浅的阴影,偶尔会颤动一下,许是做了个甜美的梦,不然怎么都舍不得醒转过来?    “苏彦啊,今儿又梦着什么了?”沈时笙在他耳边轻轻的问道。    苏彦其实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年,一笑起来,左脸颊还带了个不怎么分明的梨涡,温和善良,让人乐意亲近,对大多数王府的姑娘来讲,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瞧着他弯起的眼睛,总会轻易的想到地久天长。    沈时笙取出金簪子放在苏彦的手心里,替他攥紧。    “苏彦,你醒醒,”她轻声软语,仿佛在哄着与她斗气的顽童,“等你醒了,我们就走,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我带着你和你娘,我来照顾她,肯定能照顾得好好的,一点儿闪失都没有。”    说罢又紧了紧那簪子,继续说:“从前我不肯戴,现在只要你醒了,我就戴着它,永永远远也不摘下来好不好?”    “醒醒,苏彦,你醒醒……”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沈时笙扭过头去看,复季珩默默地望着她,不知方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可他终是沉然道:“让太医来看诊,你回房休息吧,”瞧见她不知是熬夜还是哽咽而变红的眼眶,复季珩口气轻了下去,“你这样,身体受不住的。”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金簪子上面,不自然地别了脑袋去看窗外,他催促道:“别耽误太医看诊了。”    沈时笙面色微怔,反应过来,悄悄地退了出去,却低着头不肯再看复季珩一眼。    庭院秋意正浓,新移过来的老红枫艳若泣血,日光穿透巴掌大的叶片,照的人满目热烈,时间久了夹杂着微微的眩晕感,沈时笙靠了一棵最大的树坐下,其实她并没有觉得累,倘若身体上的痛苦能换得心头的安宁,片刻也好,她都知足。    闭上眼,一片橘红盖在眼睑,似血一般的暖。    “沈时笙。”    容汀在叫她,可见复珅的确是个宽厚仁慈的世子,容家已经成了什么样,依然没委屈到容汀半分,若有差别,兴许是身后那长长的跟班眼下一个都不见了,沈时笙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被容汀拉住胳膊留在原地,容汀使了很大力气,她不大好挣脱,便索性盯着容汀。    容汀冷嘲热讽了几句,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刚想再刺激几句,终于听到了沈时笙的叹息,她说:“容汀,我十分可怜你。”    “什么?”    “我原以为从沈绪初变成沈时笙是我一生中最凄苦的转折,但是看了你,我觉得老天爷对我还算不薄,你将我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你肆无忌惮的伤害每一个我在乎的人,如今当我失去他们的时候,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东西威胁得了我?”    “曾经,心酸妒忌的是你,现在,手无寸铁的是你,以后,孤苦无依,永远被囚禁在这南殊王府,终身只能看着别人获得幸福的还是你,而我,自由了。”    “你将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没有人觊觎你这条命,你将活的比所有人都要长,你这长长的一生里,没有人会来拯救你,没有人愿意把你从无望的绝境里拉起来,因为这样的人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永远的嫉妒着我的好运气,以及永远眷恋着复季珩对你不屑一顾的眼神,我十分可怜你。”    “你说什么?你可怜我?你凭什么可怜我?”容汀短暂的失神后,颇有些疯魔,她扑向沈时笙,“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你的孩子,你的苏彦,你的一切,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凭什么可怜我?明明是我!是我夺走了这些!你凭什么说可怜我?!”    “你什么都未曾拥有过,一秒钟都没有,”风扬起沈时笙松挽的长发,她按下去,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怜你,容汀,我十分可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