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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二十章撒野

    小石头在坊间爱干的坏事花样繁多,数不胜数,譬如他没事的时候,会在夜晚坊间僻静冷清的地方蹲点,虽然通衢大道不准夜行,虽然坊门一到晚上就会关,但这并不能够阻止坊里的居民进行夜生活。

    一到晚上,恋爱中的男女总是会约在黑暗的地方去倾诉思念的衷肠,倾诉倾诉的,自然手便不自觉了,手不自觉,嘴也不自觉,干脆按翻在地,来一番更加让人激动的运动。就在他们激烈热情的运动之际,万万没料到一个孩子蹲伏在草丛里看得目不转睛,非常严肃。

    当看到一定的时候,他会狸猫一般悄然爬起,蹑手蹑脚的将那男女的衣服拿了,藏在某处,等得该男女运动完毕,起来找自己衣衫的时候,发现早就不翼而飞,嘴里叫道苦也苦也这该怎生是好。

    正在矛盾苦恼的时候,一个孩子走过来,抱着双手在胸前,非常严肃的对他们道:“衣服在我这里,一吊钱。”

    说完这句,他又补一句:“你们他阿娘的快些,老子还有事!”

    该男女哭笑不得,两个光溜溜的身子,钱又在衣服的钱袋里,那该怎么拿给你呀?

    但是这孩子早就准备好了,他早就把他们的钱袋拿在手中,交给他们。孩子严肃的道:“你们放心,我不是小偷,多一文我都不会要的!”

    哎哟喂,还挺有职业操守的嘛!这些男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厮儿早就计划好了呀,不过他也只是要一吊钱,幸亏没有把钱袋拿走,其实就算钱袋拿走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衣服,衣服,衣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只好从钱袋里拿一吊钱把衣服拿回来。

    这事件使得坊间的男女有了一个经验,那就是外面打野战的时候,身上必须要带一吊钱,这传闻使得小石头有了一个美名,叫做“一吊郎”。

    开始的时候大家非常愤怒,非常想揍这小子,而且有人也这么干了,但是揍过小石头的人都发现一个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衣服消失之后,一吊郎也消失了,衣服不见了,光溜溜的回家这事情就艰难了,可怕了。

    这事情使大家得了一个经验,那就是花钱买平安,况且小石头还讲信誉,收了钱,第二次搞大家活动的话,他甚至还提供望风的义务,使得大家担惊受怕的娱乐生活得到了有质量的保障,这个服务得到了大家的点赞。

    随着服务的开展,一吊郎还提供各种服务,譬如帮男人们通风报信,帮娘子们约好时间地点,一般这样的服务都会有一吊半钱,小石头会提供望风服务,且不会偷衣服。

    时间一长,大家都习惯他这个职业了,半夜出门的时候看见小石头,还会笑着打招呼:“一吊郎,这么早就出工啊?”

    对于这些招呼,小石头总是不苟言笑的点点头,非常有范儿。

    小石头除了偷衣服,还会玩弹弓,一到冬天的时候,偷情的男女就不在外面搞运动,小石头就没有了生意,于是就他就玩弹弓。他玩弹弓是很特别的,他会带上一帮孩子一起玩,假如有一天他跑到一户人家,认真严肃的告诉那人,阿舅,我要玩弹弓了。

    懂事的人家就会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拿出一吊钱给他。

    当然也有不懂事的,许多年前就有一户人家刚搬过来,什么事都不懂,当小石头告诉他自己要玩弹弓的时候,他把小石头推了出去,你玩弹弓关我鸡巴相干?当天晚上,他出门闲逛的时候,脑袋就中了一弹,打出了很大一个血包,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人干的了。

    于是他咬牙切齿的捂着脑袋在坊间调查这是谁家的造孽种,问到那些人家,大家都会很开心的告诉他这是张司阍家的小儿子,看到他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大家挤眉眨眼的道,你肯定没给那孩子钱吧?

    这些话使得那人更加愤怒了,这是太平盛世,帝舆之下,哪里轮到这孩子撒野?再说你司阍不过是一个臭看门的,你居然耍威风从容自己的孩子这样干,还有王法木有啊!?

    于是那人就提着木棍冲到张司阍家,准备教训一下小石头,如果张司阍敢护短,连这老狗日的一起打了。

    当他怒冲冲的砸开张司阍的大门时,张司阍看见他脑袋上的包和一张怒脸,立刻什么都明白了,当场就深施一礼:“对不住对不住!该死该死!肯定是小儿淘顽惹了郎君,养子不教,父之过也,郎君你杀了我罢,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张司阍就从墙上拨出腰刀,恭恭敬敬的把刀口对着自己,将刀捧到他的面前:“我这儿子从小就没了娘,实在太野了,我根本管不住,要是郎君你实在不能原谅小儿,就把小人杀了吧!”

    来人立刻就傻眼了,从张司阍施礼,拨刀,这一系列的动作看来,他这演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手法之熟练度表情之拿捏简直可以拿金像奖了。而且这一招实在太辣了,一下就让人说不出话来。

    来人叹息:“你这孩子再这样,以后大了还得了。”

    说完,就扔了棍子,急匆匆的出门了。

    你以为这事情完了吗?才刚刚开始,譬如你买了马车,一大早的要出坊去办事,但车轮却莫名其妙的坏了,假如你饥了,让婢女给你切一盘烧猪肉上来,当你举筷准备去拈的时候,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蜈蚣会飞快从肉块里窜出来,吓得你胆战心惊失了魂。

    又假如你娘子上马桶之时,突然马桶里传出呱的一声可怕鸣叫,娘子连裙也来不及提便尖叫而起,马桶里会有一只巨大的青蛙安静的望着你。

    这些事情一连串的发生,你一连串的去找张司阍,张司阍会一连串的让你杀了他,你会一连串的无可奈何。这事情要终结的方法也有,那就是找到那孩子,给他手里放上一吊钱,这事情就了啦。

    凡人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啊,你去报官,人家一听年纪,这多大点事啊,无非就是小孩子淘气嘛,哦,你说的是张司阍家那娃娃啊,那孩子是淘点,你随便赏他几个钱就是了,那孩子好打发的,你不要太认真了,太认真你怎么能够和大家愉快的相处呢。

    官爷们这番话也入情入理,说得你佩服,说得你惭愧,等你离开之后,那孩子会神奇的出现在官爷面前,拿出两吊钱,严肃的道:“爷,这是这个月的孝敬。”

    官爷会拍着他的脑袋,微笑:“以后办事小心一点,不要被抓住了。”

    小石头会很认真的回道:“记下了,爷。”

    这个画面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觉得温暖,官府和坊民之间的关系,那真的是鱼水情深啊。

    听到张司阍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儿可真是够淘的!小小年纪居然学会和领导搞关系了。”

    张司阍摇头叹息:“真的是笑话呐!也是老奴一时大意放纵了这小子,现在是悔不当初啊。”

    张司阍说,开始的时候,他也非常恼火孩子给他惹的这些祸,搞乱了他的生活。本来在小石头十二岁以前日子还算是太平,但十二岁后,这孩子就尽搞些希奇古怪的妖蛾子出来,整得邻居和坊民三天两头上门告状。

    他也只能弯腰鞠躬赔礼,道歉的次数多了,他的腰也痛得受不了,天晴下雨就痛,一痛起来就想揍小石头,但就算他想揍小石头也没法,那孩子经常不落屋,也不知道他跑什么地方睡觉去了。

    记得有一次他又在外面惹了祸,张司阍在家里气得冒烟,这天他居然回来了,看阿爷咬牙切齿的举着棍子跑过来,他倒是淡定,看也不看阿爷一眼,而是从腰里掏出一吊钱哗的砸在桌子上。

    阿爷望着桌子上的铜钱,表情慢慢的变化,手里的棍子也放了下来:“石头,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小石头不以为然的道:“放心吧阿爷,这个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我光明正大的赚回来的,你拿着使吧!”

    张司阍拿着钱,双眼放出光芒,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放下钱,继续提起棍子敲桌敲得啪啪的:“今日老子跟你说的不是钱的事情,你小子今日是不是又去朱老板家厨房撒尿了?”

    小石头淡定的道:“我没有,如果朱老板说是我,你让他拿出证据来。”

    张司阍怒道:“人家都看到你从厨房跑出去了!你还狡辩?”

    小石头淡淡的道:“你放心吧,要不了几天他就不会告状了。”

    张司阍怒道:“你凭什么这样说?你都撒尿到厨房了,别人会放过你?”

    小石头不以为然的道:“阿爷,你放心吧,我做事情有分寸。”

    小石头又掏出一吊钱放在桌子上道:“拿这些钱去喝点酒吧,我知道阿爷你最近去平康坊找娘子去了,每次去那里你都会把钱花光,要是指望你吃饭,我早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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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低贱的胡人

    说完这话,小石头就从呆若木鸡的举着棍子的张司阍身边走过,扔下一句:“阿爷,今日我不在家里睡觉,我有个业务要搞!”

    张司阍慌忙转身跑出去追他:“你站住,事情还没说完呢!搞业务?搞你阿娘个头啊!”

    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小石头已经飞快的消失在坊间的街道上,两边的老槐冠盖密集,森森然遮蔽了月亮的光华。

    风吹树摇,皎洁的月华筛落无数的光影,暗影疏离间,坊间的张司阍脸上的表情仿佛也跟着光影变化,看不清楚他的喜悲。张司阍不是没有管他,也不是没有教育他,而是在他该管儿子的时候没有管该教育的时候没有教育,所以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根据张司阍的回忆,小石头在十二岁前是一个样子,十二岁后又是一个样子,到了十三岁,他又不再是原来的样子,简直是日新月异翻着筋斗变啊,一年来一次,倒挺有节奏感的。

    详细来说,十二岁前,他基本属于正常孩子,经常打鸡骂狗,和其他小孩打架对骂什么的,那也是一般小孩爱干的事情,并不反常。但十二岁后,那小子就开始搞那些歪门邪道,譬如一吊哥什么的,还学黑社会敲诈,其实从这些迹象看来,这小子是个邪道高手,偏门专家。

    张司阍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好,但张司阍就是管不住他,一但他开始下定决心管他的时候,小石头就会跑,一连十几天不会面。张司阍开始的时候还会悲伤,会惭愧,会自责,后来也就麻木了,只要他回家就好。

    而且这孩子回来都会扔给他几吊钱,并给他说,别去当司阍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我养你。

    这些话使张司阍非常感动,但又觉得自己的感动不对,有危险,这危险就是孩子的前途,既然打骂已经不起作用,那只有苦口婆心的劝说了。

    于是他就给儿子做思想工作,说人生大道理,小石头开始也听,后来会睡着,后来直接受不了,又从身上掏出一吊钱哗的砸桌子上:“行了!你休息一阵吧,你不累我还累呢。”

    张司阍望着铜钱叹息:“孩儿啊,这不是钱的事情。”

    小石头不以为然的道:“阿爷,这世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这话问得张司阍瞠目结舌,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啊。

    虽然小石头经常在外面混,但告状的人越来越少了,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平静,但是张司阍仍然感觉到不妙,但具体是什么不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孩子已经无法控制了,在他面前该是一条什么路径呢?

    一想到这些,张司阍就长吁短叹,情不自禁的想起他的娘子来:“娘子啊,要是你还在就好了,也许小石头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不过这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连天都有不测的风云,何况人的际遇和前程?张司阍长长叹息,一时间他觉得头晕脑胀,非常之难受。

    小石头跟那些胡人混,其实也是和张司阍有关系,要不是那天他带石头去看胡姬的表演,也许他就不会跟胡人混,即便他要跟胡人混,起码也没有这样快,说起来这还是他的责任。说到这里,张司阍总是自责叹息。

    小石头在观赏了胡姬表演之后,第二天便对张司阍道:“阿爷,我还想去看看那些胡姬姐姐!”

    张司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念念不忘啊,问题是人家表演是要换地方的,今日在永兴坊,明日就有可能在长乐坊,你晓得他们在哪里?”

    小石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在长安,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听小石头这样大的口气,张司阍忍不住笑起来:“石头你才多大,就学官爷们吹牛皮了?”

    小石头道:“我没有吹牛皮,现在整个长安都有我的朋友。”

    这话说得张司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忍不住摸了胡须道:“就你那些小鬼也算朋友啊?”

    小石头道:“江湖不分大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阿爷你别小看人。”

    这话透着严重的江湖味,张司阍警觉起来:“你小子平时都和些什么人往来啊?”小石头道:“放心吧阿爷,我以后不跟他们混了,没意思。”

    这话使张司阍非常满意,正当他摸着胡须微笑的时候,接下来小石头这话又让他呆若木鸡,小石头道:“阿爷,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胡姬姐姐到处流浪,做快乐的胡人!”

    张司阍气得胡须喷张:“王八蛋,老子们天朝上裔这么高贵的血统,你居然想跟他们混?你这不是在侮辱我们的祖先么?”

    他到处找棍子的时候,小石头已经跑远了,他远远的扔下一句:“阿爷,等我赚很多钱给你用哈!”

    听了这话,找到棍子的张司阍茫然失措,好半天才颤抖着蹲在地上,老泪一滴滴的掉在地上,湿了庭院里的方砖。

    小石头没有说假话,他真的去找那些胡姬去了,张司阍气得冒烟,他在坊间到处去找那些跳舞的胡姬,但没料想那些胡姬早就离开了。

    张司阍到处打听,最后才查到,小石头跟东市那些玩魔术的胡人混在一起了,这事情可比跟胡姬流浪严重得太多了,因为那些胡人大多数都是罪犯,他们虽然在长安有正当职业,但那只是外衣,他们真正的身份是海盗,是骗子,是马贼,是毒贩,甚至还有贩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

    虽然长安买卖人口不犯罪,但是丧尽天良的外国人会将自己国家的娘子或抓或骗,千里迢迢的卖到长安来,然后又找机会把长安的娘子抓到外国去卖。他们抓蛮荒的黑人卖到长安为奴,也把长安俊美的孩子卖到国外去做奴仆,无论是什么,那些胡人便是地狱,便是罪恶的源头,小石头跟上他们,这是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张司阍找得脑袋脑袋冒烟,结果东市的胡人告诉自己,根本没有一个姓张的孩子找过他们,张司阍没料想自己得到的居然是个假消息,虽然他也可以找那些放假消息的家伙算账,但他不敢正面和他们做对,因为他们和官府的人有勾结,万一搞不好他们会干掉自己。于是乎,焦头烂额心急如焚的张司阍就在东市或崇仁坊的逆旅间寻找小石头,只要是外国人聚集的地方他都去找,他想把小石头抓回去。

    但是长安那么大,外国人那么多,而且这些外国人也不一定完全在东市,他们散居在长安坊间,到处都是他们铺子,到处都可以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坊间游走。他们中固然也有好人,但也有坏蛋,即便他们全是好人,张司阍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他们混。

    自己身为一个大唐的子民,而且还是帝舆之下的长安生长的人,是拥有高贵血液的族别,肿么可能和这些低贱的下人混在一处,况且他们中还有杀人犯有奸犯诈骗犯等等各种各样的犯,一想到这些,张司阍几乎都要崩溃了。

    为了寻找小石头,张司阍用上了所有能够用上的关系,包括坊间的坊丁,武候,差人,守城的门卫,甚至皇城的执戟郎,所有人都非常同情张司阍,但是所有人都表示没有办法找到小石头,长安那么大,在大海一般的长安找一个孩子,无异大海捞针。

    就在张司阍找得几乎快要疯掉的时候,小石头却回来看望了他一次。

    那已经是他离开后两个多月的事情了,张司阍天天寻找小石头,整个人都憔悴了,他的眼窝大了,胡须长了,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臭了,好像一个乞丐。找累了他就回家,回家心里就难受,难受就喝酒,喝醉了就哭,就扇自己的耳光,骂自己是个王八蛋。

    就在这天,他摊在自家的躺椅上,躺椅平时就摆放在门口的院子里,院子里栽着几棵树,这些树都非常的高大了,有三棵槐树,两棵夹竹桃,还有一大簇的竹子。这些树都非常繁密,枝叶浓厚,躺在这样的树阴下,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院子里铺了地砖,平时也没怎么打扫,所以积满了落叶,下了雨就滑腻腻的,一不小心会摔倒。院子里有道铁木院门,门上也有遮雨的顶子,门口便是巷子,从巷子走出去,便是坊间的街道,街道里的喧嚣和院子里那些树叶的婆娑声响总是让张司阍沉迷,但这段时日却让他心烦意乱。就在他软绵绵的摊在椅子上宛如尸体一般沉默时,门被推开了,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使得张司阍睁大了眼睛。

    他几乎怀疑自己身在梦中,因为门口出现的这个人正是小石头。

    小石头看着张司阍,喊道:“阿爷,我回来了。”

    张司阍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司阍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他好像已经忘记要教训小石头这件事情了:“你吃东西没有?这段时日你跑哪里去?害得我好找啊!我为了找你脚都差点跑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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