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高手

首页|玄幻|仙侠|言情|历史|网游|科幻|恐怖|其他

大内高手 > 第12节

第12节

    第二十二章高手

    小石头漫不经心的道:“你找我做甚?你累不累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小石头边说边从腰里掏东西,他掏东西的时候,张司阍仔细打量他,发现几日不见,这孩子长高了,也长得黑了,而且身体健壮了不少,一想到黑和健壮,他马上想到那些黑奴,心情一下就变得糟糕了。

    小石头从腰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望着张司阍道:“阿爷,这是这段时日的家用,你省着点花,少去平康坊了,就你那把老骨头,禁不起那些娘子的折腾。”

    张司阍拿起那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黄灿灿的金块,这一下吓得他差点跌坐在地上:“我说石头,你最近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你是不是犯案了?”他紧张得口干舌燥,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小石头笑了起来:“阿爷你放心,这钱来得干净,你放心使吧。”

    张司阍把那些黄灿灿的黄金捧在手心,眼光里充满了惊喜,恐惧,怀疑,忐忑,犹豫等等神色。

    “孩儿啊,你得老实告诉你阿爷,你最近都干了什么事情?你都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你得老老实实跟你阿爷说清楚!”

    小石头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厨房,打开食柜,拿出蒸饼来吃。

    张司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进了厨房,一路上唠唠叨叨的说他最近找儿子的经过,小石头大咧咧的道:“以后你不要找我了,找你也找不着的。”

    张司阍瞠目结舌:“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没有在长安?”

    小石头点头:“最近一个月我都没有在长安,我跟师傅到外面去了。”

    张司阍急急的道:“你跟的这个师傅是什么人?你跟他干了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小石头不耐烦的走出厨房,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嚼着蒸饼望着阿爷,含糊的道:“我都这么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你能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张司阍想想也对,既然他回来了,事情可以慢慢的问,千万不能把他逼急了。看他吃蒸饼吃得急,直打干噎,张司阍便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小石头端过来几口就灌了下去,小石头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道:“好久没吃蒸饼了,唉。”

    张司阍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努力带着和蔼的微笑:“石头孩儿,这次你还要出去吗?”

    小石头点头,望着阿爷道:“我肯定要回去啊,我跟师傅说了,看了你就要回去的。”

    张司阍痛心疾首的道:“有了师傅,你就忍心不要你阿爷了吗?”

    小石头笑了起来:“阿爷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来,我永远是你孩儿啊,我怎么不要你?只是师傅逼得紧,我得赶紧跟着他学习点本事,要不然就晚了。”

    张司阍叹息:“那你起码也得告诉我你师傅是什么人,你跟他学习什么东西啊?”小石头无比敬仰的望着天花板,陷入想像之中:“我师傅是长安城最强的高手,没有人能够打败他,我要跟着他学习最强的武艺,成为全长安最厉害的高手。”

    张司阍一听,眼珠都瞪大了,这小子的剧情也太突兀了吧?开始还搞敲诈勒索,后来又要跟胡姬流浪,这倒好,现在又要去学习武艺,这个弯实在转得太急,以至于张司阍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石头笑道:“阿爷你是不是很向往?是不是很后悔年轻时候没有好好学习?”

    张司阍在心里暗骂,我学习你个阿娘的!不过他仍然没有暴露自己的怒火,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对他道:“那好,我来问你,你学习那个什么卵武艺有什么用途?”

    小石头很骄傲的道:“我师傅说了,学好了武艺,上可以报效朝廷,下可以行侠仗义,即便报效不了朝廷又不想行侠仗义,还可以做一个优秀的杀手!赚很多银钱!”

    张司阍听得当场就懵逼了,好半天他才道:“你他阿娘的这是个什么师傅啊?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装了些什么东西啊?有他这么教孩子的吗?”

    小石头道:“我师傅的想法,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是没法理解的,我师傅说了,善藏着如龙隐,善战者如风林,这两句话你能解释是什么意思吗?如果你不能解释,你就没法理解我师傅。”

    张司阍道:“你这王八师傅到底是个什么鬼?我跟你说,他教给你这些乱七八糟只会害了你!”

    小石头道:“阿爷,我就问你能不能解释这两句,我师傅说了,如果你不能解释,我就没有必要和你讲师傅的事情了。”

    张司阍道:“你这个师傅前面说的那些话我倒明白,能够给主上效命那自然是好事,而且行侠仗义也是君子所为,但做杀手这事情我想不通,这不是逼你犯罪吗?”

    小石头道:“做杀手是最次的选择,我们学习武艺的,如果不能报效朝廷又不能行侠仗义,总是要生存吧?总是要吃饭吧?但是学习了高级的武艺总是不能去摆摊卖艺吧?我师傅说了,这是最掉范儿的事情,即便做杀手,也不去摆地摊!”张司阍听得惊天动地,他霍的站了起来,眼珠瞪得老大。

    小石头也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阿爷,你是不是要揍我?”

    张司阍摇头,他的表情非常的严肃:“你告诉我你师傅姓甚名谁?”

    小石头情不自禁的道:“我师傅就是淳于昆啊,他是大食国最好的杀手!”

    说完这话,小石头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我说错了,他不是杀手,他是个高手!”

    张司阍对着客屋墙壁上的祖先牌位开始跪拜,鼻涕眼泪一起来:“我的祖宗啊!你们看看这个孩子,他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小石头叹息:“我来之前就知道你会流马尿的,果不其然,你还是这个老样子!早知道我什么都不跟你说了,唉,真的好累啊!“

    张司阍一把抱住小石头的大腿:“我这番死给你好了!我死给你好了!”

    小石头急道:“阿爷你这是干嘛?别逼我急啊!”

    张司阍哭嚎道:“你打死我!你用那个胡人教你的武艺打死你阿爷!阿爷活着没用啊!你阿娘在你小时候就跑了,现在你又要跑了!我以后还要眼睁睁的望着你被朝廷制裁,我他阿娘的活着干什么啊!你此番就杀了我吧!”

    小石头叹息:“你总还算是一个司阍,这样哭闹成什么体统嘛!”

    张司阍哭嚎道:“我还要什么体统啊,我这张老脸马上就要丢在你手里了,我乘早死了好死了好!”

    小石头仰天叹息:“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搞得我心里好乱!”

    说完这话,他举起手对着张司阍的脖子就是一斩,张司阍马上软绵绵的翻栽在地。

    张司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卧榻之上,身上还盖了被子,窗外起了白雾,鸟儿在雾气中鸣叫,潮湿的空气使得光线粘稠晦暗。

    一时间张司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但他看到卧榻边的木凳上还放着那个土灰色的麻布钱袋,这才明白小石头是真的来过。

    他顾不得穿上布履和衣衫,急急从卧榻上翻起来,光着脚就喊:“石头孩儿,你还在吗?”

    这一次,无论他喊得多么声嘶力竭,房间内外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庭院外的树上鸟儿仍然鸣叫得悠扬婉转。

    看着老泪纵横的张司阍说到这里,我也忍不住有点同情他,于是问道:“照你这样说来,他是跟着那个淳于昆去做杀手了?”

    张司阍点头,抹去脸上的眼泪:“这些年来我经常往皇城跑,就是为了看那些报名地方有没有我孩儿的名字,但是没有,如果他真有心报效朝廷,他早该来了,你想都十年了,什么本事都应该学到手了吧?既然不报效朝廷,他这本事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去做了那淳于昆的走狗了!这事情还能有其他结果吗?”

    不得不说,张司阍分析得非常有道理,跟着一个大食国的杀手学习,他是绝对不可能报效朝廷的,他的思想和世界观都会被杀手影响,不过现在我也没法子,因为我现在的主题是鱼玄机,事实上我能够忍耐他说到现在,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张司阍揩去眼泪:“我也不指望什么了,我只是希望使君能够帮我找到这小子,必要的话就把他关押起来,免得他去祸害别人,起码也能让我安心些。”

    张司阍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想乞求使君,如果这小子犯了什么大罪,请使君一定要留他一个活口,到时候起码老奴还能见他一面。”

    望着这可怜的父亲,我点头承诺他,我对他承诺,办完鱼玄机的案子,我一定帮他找到这个淳于昆和他儿子,一定会留他一个活口,必要的话我还有可能杀掉淳于昆。

    说完这话,张司阍又对着我跪倒,我其实挺烦他下跪的,其实他这也是在将我的军,如果我以后不帮他,他这番对我,我心下也是过意不去,这老头子实在是太狡猾了。

    看最新章节

    第二十三章大海捞针

    张司阍跪倒之后,颤抖着从怀里摸索半天,然后摸出一个钱袋子,双手低头奉了上来,看起来沉甸甸的,估计就是那孩子给他留下的那包金块。

    他诚挚的望着我:“使君啊,老奴没有什么珍贵东西,唯一值钱的就是这玩意,你路上用度多多,带上这个手头还能宽裕一些,还望使君看在老奴一番诚意笑纳了吧。”

    我正待推辞,张司阍面色变得非常严肃:“此番你不收我的东西,那你就是没把老奴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看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好先收下,待找到机会给他塞回去。

    我揣了钱袋,对着张司阍道:“现在可以给我说说鱼玄机的事情了吧。”

    张司阍连忙站了起来,羞愧对我行了一礼,不住的点头:“对!你不说老奴差点又忘记了。”

    我给张司阍斟了一杯酒,又让店家新添了酒,上了些热菜,彼时已是黄昏时分,坊间的暮鼓已然咚咚敲响,坊门在暮鼓声中关闭,通衢大道上严禁行走。

    坊间已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冒出袅袅白色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炒菜的香辣之气,隐隐还可以听到坊间的欢笑和铁锅刮嘈声响。我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开始听张司阍说的第二个鱼玄机版本。

    没有人去调查这些传闻的真假,除非朝廷派出人去认真的调查,但朝廷断然不会出动人力去调查案犯的家世和由来的,除非有必要,像鱼玄机这样的案件一般都是抓获人犯,判了死罪,然后秋后处理。

    如果罪犯运气好的话,也有可能会遇见大赦,不过这样的运气实在很难得。事实上即便朝廷真的派出人去调查,也不见得就能够得到真相,传闻这事情是有魔力的,它往往会把真相涂改得面目全非南辕北辙。就算张司阍不跟我强调,我也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渴望听到这些鱼玄机的传闻,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心理,想来想去,我大约是因为好奇吧,不过对于这点,我仍然无法确定。

    张司阍说,和第一个传闻不同的是,鱼玄机虽然出生在贫贱人家,但到十岁的时候,便被父母卖到平康坊做歌妓去了。

    根据传闻说,鱼玄机本来不姓鱼,而是她阿爷改的。她阿娘生她之前,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女孩子,这事情使得她阿爷非常懊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阿爷没有儿子,自然不爽,而且非常懊恼的是,家里的条件并不好,再养一个女孩子实在是麻烦,于是养到十岁的时候,便卖给了平康坊非常有名的何三娘家。鱼玄机的诗词歌赋琴瑟琵琶高文艺高逼格便是从假母三娘那里学习来的。

    这个版本虽然有点粗俗,但是却很有道理,贴近生活,非常接地气。要知道长安的妓女可不是一般人,虽然她们是靠出卖身体为生,但长安富贵之人根本不在乎这个,要干那事情实在太平常,家里的小老婆美姬多的是。

    难得的是,长安人有非常高级的精神素质,相对相貌来说,他们更欣赏的是才艺。即便卖身,娘子们没有文化没有才艺也是不受欢迎的,相反,如果一个娘子到平康坊去卖身,她既会诗词歌赋,又会琴瑟琵琶,更会善解人意,那她就是长安的明星,如果再有一个好姿颜,那就会深受热爱和尊敬,这个明星有个别致的称谓叫“都知”。

    如果做了都知,不仅仅会受到才子官员们的尊敬,而且娶回家去也是荣耀的一件事情,虽然《大唐律》规定“良贱不得为婚”,但他们还是会千方百计的把这娘子改户籍娶回家做老婆,即便家里有了老婆,也想娶回去做小老婆,即便有了小老婆,他们也会想她做第二房,第三房,有了都知的老婆,还可以带上街去夸耀,洋洋得意的望着那些男人和女人投来羡慕的眼光。这在长安是很有面儿的事情。

    做妓女,在长安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而且长安有不少的娘子甚至向往这个职业,但这个职业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因为要做妓女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培训,如果没有经过培训又没有才艺,只能在平康坊的下曲人家去卖身,不过下曲的小娘子们就不一定被人瞧得上眼了。

    关于鱼玄机被卖到平康坊做妓的事情,坊间也有传闻,而且传得栩栩如生煞有其事,但这些传闻我却是不大信的。

    长安人爱吹牛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在我看来,越是接近真相的传闻往往越是朴实无华,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所以他们吹得天花乱坠,把鱼玄机在平康坊里那些传闻添加了很多香艳的情节,讲的人心花怒放,听得人津津有味,但我对于这些传闻历来都是不屑的。

    因为这些传闻太过受欢迎,居然还有商人在其中看出了商机,刊印了很多关于鱼玄机的,这些书卷都非常好卖,甚至在西市还有出租。曾有一段时间,这些书卷非常受欢迎,搞得人争相传阅,甚至还出现洛阳纸贵的局面,以致官府不得不下令毁掉,不准在市场里贩卖。

    我也租过一些来看,但里面全都是淫乱的描写,只是登徒子们低级的消遣之作,但这些消遣之作中,也不乏有几本写得非常精彩的书卷,其中一本还有着浓郁的神话色彩,那本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为了这本书,我还跑遍了整个长安城。

    不过那是值得的,因为作者的想像力非常大胆,他把鱼玄机设定成为东海龙王的女儿,她是一条为了追求爱情来到长安幻化成人形的美人鱼,结果被无情的李忆所抛弃,于是她非常伤心,于是她放浪形骸报复李忆,于是她变化成无数的山精水鬼去迷惑报复他身边的人。

    那是一个长长的黄纸卷轴,因为被人传阅过多,纸页上有无数的指痕和污垢,甚至还有很多被虫噬鼠咬的孔洞,散发着某种奇怪的气息。

    卷轴上题着大大的书名《志怪异录鱼玄机》

    在我的印象里,很多古老的书画也是这般模样,它们都散发着历史幽暗的气味,仿佛将人带进那些昏沉晦暗的时代,和作者一起进入到那个斑驳的氛围中去或忧伤或愉悦。

    这个故事曾有一段时间让我很是沉迷,我非常想知道那个故事的完整结局,但是我走遍长安,也没有买到另外一本,看来那书便是孤本了,我非常遗憾。

    我甚至也幻想过故事的结局,但是我想了很多个结尾,仍然无法达到作者想表达的那种感觉,慢慢的展开那卷书,首先出现的便是一幅画,该画是水墨勾勒而成,笔法老道精练,画中的鱼玄机人身鱼尾,横卧在一块巨石之上,她长发披肩,手依在石上,翘首东望。其椒乳挺拔,其鳞甲细密,其眉眼婉约之处,描绘得细致入微,生动无比。

    旁边有题:何须龙头望,美人自多情,西元xx年xx月xx日刘尔谋留字。

    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的奢望,在大海一般的长安,要想找到一个落魄写书的秀才书生,那也等同捞针一般无二。

    我的回忆被张司阍打断,彼时的他仍然说鱼玄机进平康坊之后的事情,但他说的这些,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想打断他,因为在彼时我也进入到回忆之中,我想关于鱼玄机,长安人心中都应该有自己的一个版本吧。

    张司阍说,鱼玄机到平康坊,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坏就坏在长安人讨厌的那张嘴上,他们的嘴上功夫,全做在“求其元”上了,他们感兴趣的是,到底是谁“获其元”,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居然把这事情推到了温先生的身上,这个版本的传闻不堪忍受的是,他们认为是温先生得到了鱼玄机的初夜权。

    虽然温先生也是才子,但张司阍更愿意相信那个纯洁的版本,他宁愿温先生和鱼玄机只是父女般情谊,因为算起来温先生和鱼玄机年龄相差实在太大,这实在无法构成才子佳人的美好画面,但是如果鱼玄机真的在妓院里长大,那这个版本其实也是符合现实的,但是没有人去验证鱼玄机到底是不是在妓院长大的,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鱼玄机就是平康坊的居民,她原来就住在平康里的一个小小院落里,这个我却是调查过的。

    我认为,无论是谁得到了鱼玄机的初夜都不重要,我需要知道的是,她在咸宜观出家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因为她所接触到的人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在这些人中,肯定有人是策划这次行动的主角。虽然现在看起来温小安的嫌疑最大,但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真相往往隐藏得很深,是需要人去挖掘的。

    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