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合金

    149合金

    格尔维斯的意识很模糊。

    依稀间他能感觉到那场激烈的战斗——这个掌握了暗影杀技的女人竟然不是暗影之拳！？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虽然动弹不得，但他还是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

    堪堪赶到的池染，骤然杀至的缇娜卡，以及……收拾残局的藏。

    暮光之眼来了？

    那就没事了，虽然我对他们而言仍旧是个陌生人，可比起见人就杀的三原教好太多了，况且那个小女孩儿……我可算是救了她一命。

    “父亲，这个人怎么办。”

    他听到了慎的声音，然后……

    “他活不成了，给他解脱。”

    藏看着地上的格尔维斯，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喂喂喂！

    均衡教派的猪！你要干什么！？

    格尔维斯心中大骇，没错，他身上的伤势放在一般人而言的确是活不成了，可对于拥有血手的他而言，这并不致命。

    等等……根本不是‘活不成了’。

    而是你这个老混蛋想要灭口吧！

    虽然我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有什么内情，可它的确是均衡教派的秘辛吧！

    一个掌握了暗影杀技的女人。

    一个掌握了暗影杀技而又和均衡教派为敌的女人，最关键的是暮光之眼放她离开……

    “暮光之眼阁下，这可不太好吧。”

    就在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格尔维斯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塔雷辛！你这个骗子！你终于来了！

    “格尔维斯力阻瑟兰琳卡，可是帮了你大忙，你却要杀他？”——

    藏抱着缇娜卡无力的身躯，他看着那个把手放在弯刀上的男人。

    有这么一种传言‘世上没有佩斯林不知道的秘密’。

    那么他知道多少呢？

    荒野之王塔雷辛，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瑟兰琳卡’，简单的四个字，所蕴含的意义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可是……当藏从他父亲的手里接过均衡教派这个烂摊子的时候他就知道，无穷无尽的麻烦会永远伴随他。

    失败的塔卡奴试炼只是一个开始。

    无法突破绝顶之境意味着他永远都得虚张声势狐假虎威——暮光之眼的名号太显赫了，他从未失败过。

    “那请便。”

    他抛出无所谓的回答，转身离去。

    “均衡教派马上要面临大麻烦。”

    塔雷辛大声喊住了藏。

    “这与你无关，荒野之王。”

    “但佩斯林可以解决这个麻烦，你缺人，整个均衡教派都缺人，缺可以扭转局势的人，而佩斯林中这样的人很多。”

    藏转过了身，塔雷辛的话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所以呢？”

    “把《暮光密卷》借我看一眼，我就帮你解决缺人的麻烦。”

    藏挑了挑眉毛，他瞥了一眼被慎背在背上的池染:

    “你来的时候可是跟我说过，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带回故人之后。”

    “是的，他就是我的目的。”

    塔雷辛指着池染耸了耸肩:

    “但看起来这小子被你照顾得很好，我不用操心什么，所以……”

    他腼腆的笑了笑:

    “我是个探险家，活着就是为了求知。”——

    格尔维斯醒来的时候，塔雷辛正在挥舞铁锹。

    已经是白天了，这地方似乎是个山洞，洞里的光线很昏暗。

    “你在干什么？”

    他开口，声音却很干涩，尽管血手赋予了他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但伊迪丝留下的伤势太严重了，他感觉自己可能暂时还爬不起来。

    “挖洞。”

    塔雷辛抛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回答——他满头大汗的用铁锹怼地，傻瓜都知道他在挖洞。

    “昨晚的事……”

    “是前晚——那事儿不怪你，瑟兰琳卡不是你可以面对的。”

    塔雷辛非常大度的‘原谅’了格尔维斯的失误，而后者心中涌起了一股没由来的恼火。

    不怪我！？

    我不怪你就算不错了！你这条粗鄙的老狗！

    但他又不能将这愤怒发泄出来，因为有求于人。

    “那我父亲的……”

    “离开艾欧尼亚之后我就告诉你。”

    听到这个回答，格尔维斯的心里安定了些许，但马上的，他又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荒诞感。

    伊瑟拉大人派他跟踪眼前这个男人，可到头来他却和这男人搅合在了一块儿。

    这实在是……太扯淡了！

    “过来搭把手。”

    塔雷辛的声音传来。

    格尔维斯心里呻吟一声，撑着酸痛的身体走了过去。

    塔雷辛的面前是一个洞，约莫三米深，看起来他挖了有一会儿，洞口很宽。

    “做什么？”格尔维斯问道。

    “你身上带了融铁剂么？”

    融铁剂？

    格尔维斯的确带了这东西，事实上每个佩斯林身上都配有这玩意儿，毕竟对于探险家而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往会派上大用场。

    他点点头:“带了。”

    “那就好，可以省不少力气。”

    塔雷辛指着洞，黑漆漆的洞底泛着金属的光泽，格尔维斯明白了，这是要用融铁剂融化洞底的金属。

    拇指长的试管，灰白色的溶液，具有可怕的腐蚀性，只需要几滴就能融化六米长的钢轨。

    但现实的情况让格尔维斯惊讶。

    一整支融铁剂倒进了洞里，洞底的金属冒起了青烟，发出滋滋的声音，可却并没有融化的迹象，这不合理，就算是再好的金属，也不至于完全免疫融铁剂。

    “这是合金，碳化钨合金。”

    塔雷辛皱起了眉。

    合金？碳化钨！？

    格尔维斯心里咯噔一跳，合金这个名词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毕竟来自科技最发达的皮城——可就算在皮城，碳化钨也是近些年来才出现的东西。

    质地坚硬，耐腐蚀耐高温，但造价昂贵。

    挖个洞就能挖到这种东西，这实在是……

    “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格尔维斯炸了毛，虽然有求于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想惹上什么麻烦——在伊瑟拉大人的口中，塔雷辛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

    塔雷辛看了格尔维斯一眼，缓缓解释道:

    “佩斯林的秘卷上记载，四百年前，在第四次符文战争爆发前夕，均衡教派在因古雷布的地下修建了一座避难所。”

    “没错，这则秘卷伊瑟拉大人给我看过，可这和……”

    “因古雷布的地下的确修有东西。”塔雷辛打断了格尔维斯的话:

    “但绝对不是避难所。”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塔雷辛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我绕着因古雷布做了勘探，从前山山麓到后山山麓，植被稀少，高于三米的树木基本没有，当地人说这是因为三百年前的一场大火，但这不合理，三百年，什么样的生态环境恢复不过来？“

    他指着洞底的金属:

    “不出意外这就是原因了，地下三米有这样的东西，还能长出什么玩意儿？”

    格尔维斯瞪大了眼:

    “你是说整个因古雷布的地下都是碳化钨合金！？”

    “不，不是整个因古雷布。”

    塔雷辛摇了摇头:

    “而是整个因古雷布及其周边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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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 我找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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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浩大的工程，仅仅是一个避难所？”

    塔雷辛从格尔维斯的眼中看到了质疑，他本人也对此抱有疑问。

    “况且那是四百年前，第四次符文战争前夕，在那样风雨飘摇的局势中，均衡教派修建这样的东西是为了什么？况且……他们真的有此能力？”

    格尔维斯回忆起了伊瑟拉大人给他看过的那些机密卷宗。

    均衡教派屹立千年，最久远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二纪元之前，曾经在某一段时间里，它的确是艾欧尼亚唯一的霸主。但是随着守望之海那边瓦洛诸国的崛起，它日渐衰微。

    如今的均衡仅剩传奇的光环，可四百年前的均衡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时的它当然强大，可那时的瓦洛兰比如今的瓦洛兰还要繁荣千百倍，相比之下它的强大仍旧有限。

    这样掏空整座山的工程，不像是一个均衡教派所能做出来的事情，乃至于四百年前的整个艾欧尼亚可能都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地下的这些东西，不是均衡教派做的？”

    塔雷辛肯定的点头，此间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洞底的金属开始有了软化的迹象。

    “你知道均衡教派起源于什么吗？”

    格尔维斯茫然的摇头，当初伊瑟拉大人派遣任务时他就有此疑问，她几乎把佩斯林中所有关于均衡教派的卷宗都翻了出来，但唯独‘起源’没有任何记载，这不是很不合理么？

    “没人知道。”

    塔雷辛耸了耸肩:“这个地方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它的教义也和艾欧尼亚任何本土宗派大相庭径，但是……虽然没人知道它的起源，可它的行事风格乃至于门徒特质都像极了……”

    “我知道，是关于暗裔的猜测。”

    格尔维斯接上了塔雷辛的话。

    ‘暗裔’这两个字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如今鲜为人知，可对寻求秘密和宝藏的探险家而言，它并不神秘。

    “所以……你认为这地下的东西和暗裔有关？”

    格尔维斯指着洞底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塔雷辛摊了摊手:“所以你现在知道伊瑟拉派你跟着我的真正目的了？”

    “等等！……”

    塔雷辛的话太过跳跃性，格尔维斯一时没理清头绪。

    “不是为了佩斯林日记么？——塔雷辛，你不是说你来这儿是因为前代团长的嘱托？”

    “是啊，的确是，就是因为佩斯林日记和汉娜的托付，但这也是区别所在。”

    他捅了捅格尔维斯的胸膛:“我和伊瑟拉，都是探险家，而你……格尔维斯，是个到处找爸爸的小屁孩儿，寻找秘密的世界总是充满了秘密，若想求知，那便永无止境。”

    格尔维斯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他是上当了？

    可问题是上了谁的当？伊瑟拉大人的？塔雷辛的？还是……全部。

    可他又觉得自己理解错了。

    这个男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真是的，以睿智著称的伊瑟拉大人喜欢打哑谜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荒野上的野狗也这么九转十回？

    一次看似简单的艾欧尼亚之行到底藏有多少秘密？

    “可团中卷宗不是记载暗裔早已……”

    格尔维斯停住了嘴，而一旁的塔雷辛也噤声不言。

    两人作为顶尖的武者，都能察觉到最细微的风吹草动——

    吉格斯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作为班德尔城一家化学实验室的学徒，他的存在卑微得毫不引人注意，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可就在两个月前，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贪婪让它变得颠沛流离。

    他被一个年仅十五岁的黑心雇主忽悠上了一条不归路——恩，其实也不算很黑心。

    池染向他保证，会资助他进入约德尔工程学院，这对于在瓦洛兰拥有万贯家财的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问题是那夜弗格森来袭时池染对他说‘你拿着钱到南城门等我。’

    可怜的小约德尔人抱着一大袋金符文在南城门等了两天。

    他不知道手里抱着的这袋钱足以让他衣食无忧的从约德尔工程学院毕业，也不知道他黑心的雇主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更不知道就在几米外，三个小偷盯了他两天了。

    他只知道‘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他，那我就等着。’

    看啊，多单纯善良的小家伙啊。

    可这并不妨碍第三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来自祖安的走私商人正扯着他的嘴皮对那个肥婆滔滔不绝‘看啊，这小家伙虽然长得丑像只猴子，可牙口多好啊，买回去烧烧水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那袋钱？

    哦，天啊，别想钱了兄弟，人都被买了还惦记钱！？

    可怜的吉格斯泪流满面。

    ‘老板！救我啊！老板！你的吉格斯就要被一个肥婆买回去烧水了！’

    吉格斯得救了，是一个背着酒壶的青年剑士。

    那家伙满嘴酒气的搂着他——天啊，这一幕真可怕。

    一米八的的大个子想搂着一米一的小不点儿，得把腰弯成大猩猩！

    ‘去往萨隆行省的符文列车，列车长是我酒友，他会把你放在北部山区的最后一站，到时候会有一支去往高原地区的皮草商队，找到商队的护卫头领，就说是他永恩爷爷让你去的，让他把你带到因古雷布外围，你老板就在那山上呢。’

    吉格斯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三天时间，可‘永恩爷爷’这个名字似乎很有用，那个脸上有道疤的护卫头领如约把她带到了因古雷布外围，然后……一脚把他踹下了马车。

    ‘回去告诉那个小崽子！这是老子给他办的最后一件事！’

    吉格斯站在火烧原的瑟瑟寒风中，手里只有半块面饼和一壶水。

    所幸的是，因古雷布就在眼前了……但似乎也不是所幸。

    对于一个腿长三十厘米的约德尔人，望山跑死马这句话真是精辟。

    吉格斯走了一夜，他觉得是快到了，这才升火烤起了面饼。

    恩？这是什么味道？融铁剂？

    能从浓郁面饼香味中分辨出风中最细微的化学试剂，这是实验室里导师们都嫉妒的天赋。

    可这荒郊野外为什么会有融铁剂的味道呢？

    一支融铁剂，可是无价之宝啊。

    好奇的吉格斯捧着热乎乎的面饼，顺着异味穿过低矮的灌木丛。

    一个山洞！？

    真是隐蔽，谁能想到一片杂乱灌木的深处会有一个天然的洞穴呢？

    这里面会有融铁剂么？

    吉格斯丝毫没有多想山洞里怎么可能会有融铁剂。

    他只是把最后一块面饼塞进嘴里，走向了那个漆黑的洞穴。

    呼！

    似乎有一阵风挂过，然后吉格斯感觉到脖颈上凉凉的，他偏头一看……

    那是一柄弯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大，大，大大大大王！我身上没钱！”

    吉格斯下意识的想到了街坊故事里那些拦路的劫匪——这几天来他遇到的坏人实在是太多了，小偷、人贩子、黑心老板。

    那么遇到劫匪也是可能的吧！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的那个声音粗犷而冰冷。

    吉格斯颤抖着嘴唇支支吾吾道:

    “我，我叫吉格斯。”

    “我来找我的老板！”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底气十足，让人感觉他老板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老板？那是什么东西？”

    “我老板叫池染！他有很多钱！你们要抢就去抢他吧！”

    塔雷辛和格尔维斯对视一眼，然后……后者的背上多了一个扭动的麻袋——

    ps:这章是昨天的，昨晚卡很久，不过现在……我觉得写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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